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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无畏的风气在这些勇士的身上竟展无遗,看了这些人,何人敢再言:汉人无血性!武泽起身,看了看这些忠勇的子弟。忽地道:“听我的军令。身上有伤者出列!”
“呼啦啦!”队伍中站出来数百人!
“兄弟俱在军中者弟弟出列!”
“父子俱在军中都父亲出列!”
“家中独子者出列!”
随着这四声军令,队伍中有一半多的人站了出来!武泽看了看这些出列的子弟兵,沉声道:“你们留下,不用随我出征了!”出列的章野骑兵们大惊,一起拜倒道:“武将军?”
武泽深情地道:“不要说了,你们都不怕死,这我知道!但是你们家中尚有父母、妻儿要抚养,我武某不能让他们无所依靠,所以有牵挂的人必须要留下!”
众出列的章野骑兵们闻言大哭。齐呼:“将军!”
武泽目中含泪,充满感情地道:“我马上就要走了,请代我向你们地家人问一声好!余下的兄弟们。上马!”
“呼啦啦”剩下来的章野骑兵们在一片悲泣之声中翻身上马,各持枪《≤,戟。准备最后的厮杀!武泽亦接过亲兵们递来的黑戟,跨上了战马,沉声道:“项虎,检点三军!”
“喏!”
项虎应了声。大喝道:“三军列阵!”
一阵铿锵的马步声过后,剩下来的章野骑兵们重新列阵完毕。项虎纵马在阵中跑了一圈,随即飞马来报:“武将军,三军检点完毕。共计八百四十三骑!”
“好!”
武泽应了声,振臂一呼:“杀!”
“杀!杀!杀……!”
随之院中响起一片凶猛的怒吼!“出发!”武泽一摧马骓,奔向院门,走向那凶险的战场!
“兄弟们,帮忙照顾好我们的家人!”八百出征地勇士向留下来的袍泽们大喝一声,随即潇洒地大笑而去!瞬息间,铁蹄隆隆中,八百骑俱各散去,院落中空留下一群悲伤的勇士!
“不,将军,我们也要去!”
“敢耳,难道连我的的话都不听了吗?”
武泽咆哮一声,看着后面的亲卫军,脸上露出怒容,身后的这些人马马上跪倒在地,苦苦的哀求着武泽,就是不愿意离去。
“唉,走吧!”
说着武泽摇摇头,大步朝着前面走去,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后面的兵士也同样如此。
他看着朱雀大街,后面是他的亲卫兵马,他的亲卫早知道武泽要死守章野,任凭武泽怎么下令,甚至是以死相逼,他们都不愿意离开。此时他们也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肯多说,他们能做的,就一个死字而已,他们有的人跟着武泽十多年,有的跟了一两年,但是无一例外,他们都愿意为武泽豁出性命,主将都要死了,他们还有什么活着的理由。
在大街口,还有一些没有撤退的章野士兵,他们还在摇摇欲坠的战斗着,他们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撤退,与其说是撤退,还不如说是逃跑。
“将军,为什么?”
一个士兵终于忍不住了,他看着武泽,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武泽默然,看着身旁沉默的众人,脸上露出一个悲哀的表情,半晌,他叹了一口气才道:“不会有援军来了,章野城,守不住了,撤吧,撤吧!”
“不,我不撤,我要留下来!”
一个士兵咳嗽一声,虽是虚弱,却仍旧是坚持着摇摇头,喘了一口粗气他才道:“将军,你们撤退吧,我们不是孬种,我们要和章野共存亡!”
此时此刻,武泽的亲卫终于忍不住了,他们之中走出一个人,脸上一片愤愤:“谁是孬种,谁是孬种?”
“谁应,谁就是孬种!”
另外一个士兵也握紧了手中的刀,一步步朝着朱雀大街移动过去,他一瘸一拐,强撑着,要去战斗,他的麾下的已经没人了,全部死光了,近百人的队伍,就剩他一个了,他不想就这么离开,做一个懦夫,所以嘴里却没有停下来,对懦弱者的轻蔑。
所有的士兵复杂的看着武泽,武泽却始终是沉默不语,他的亲卫却忍不住了,几个当即走出来道:“将军是让你们撤退,而不是我们,将军早已决定死守章野,他是为了你们,知道吗?”
这句话几乎是咆哮出来的,所有的亲卫都是眼中含着泪水,这是屈辱的泪水,更是忍辱负重的泪水。
“你们撤吧,听我号令,一定要把骆将军送到尘关去!”
武泽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仍旧重复着那句话,说着便纵马走向了朱雀大街,后面的亲卫擦干了眼泪,握紧了手中的兵戈,对一旁目瞪口呆的章野士兵视而不见,心中却是无比的激昂。
英雄,慷慨赴死而已!
“我们也去!”
“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若是骆将军死了,我就是死,也不会原谅你们!”
武泽的背影渐渐远去,后面一群伤兵看着骆行天,心中复杂万分,终于一个头领开口了:“走!”
“我们就眼睁睁……”
一个士兵有些不甘,看着武泽,惭愧不已。
“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早走一步而已,送走了将军,回来跟武将军上路,走!”
那小头领拍拍说话那士兵的肩,露出一个笑脸,随即追着骆行天的亲卫去了。
“杀啊!”
朱雀大街上响起悲壮的战歌,一只卷血的大旗在空中急舞,一个士兵踉跄站在一面满是鲜血的大鼓旁拼命的敲击着。
“杀!”
南狱军的喊杀声震天动地,瞬间便掩盖了章野军的声音,这些伤兵听到这咆哮声,猛地回了回头,只见武泽在人群中浮浮沉沉,时而被人潮淹没,时而杀出。
“走吧,黄泉路上莫回头!”
为首的那头领擦了擦眼泪,随即咬咬牙继续朝着北方赶去,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他们带着武泽的遗愿,这个遗愿他们必须要完成。
一切是那么的顺利,章野人又是那么的脆弱,秦天昭虽然感觉到身上又湿又冷的极不舒服,那胸中那一股火焰却让秦天昭有一种仰天长啸的渴望!
就在此时,章野军刚刚延伸出去的北翼遭到了报仇心切的南狱军们奋力冲击,一时阵脚大乱,虽死命抵挡,也看看就要遮架不住!
一骑信使飞马来报:“报,轩辕将军,章野军正组织残余兵力向北突围!我军北翼刚刚到达抵定位置,毫无防备,已经抵挡不住,请将军定夺!”
轩辕武闻言吃了一惊,心道:“看来章野军士兵是困兽之斗,已经没有战意了!”
想了想,轩辕武微微一笑,看着这骑信使道:“你告诉北翼部队,让他们顶住,我马上就派援军!”
“喏!”
信使顶风冒雨飞奔而去!
“赵信!”
“在!”
轩辕武看着章野城,只是喊出了一个名字,瞬间他的身后闪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这是跟随秦天昭十数年的秦家心腹家将,以前在冲城,更是为秦天昭立下汗马功劳!
“你速率领五千预备队赶往北翼,一定要将缺口给我堵死,务必全歼章野军,我南狱不需要降者,没有那么多的粮食,你可明白?”轩辕武厉声下令道。
赵信却呆了一呆:“将军,可是我带走了五千预备队,您身边不是就没有大军保护了吗?”
轩辕武听到赵信的话,大怒道:“章野军已溃,本将位于阵后,有何危险!快执行军命,否则定斩不饶!”
赵信吓了一跳,忙道:“喏!”赵信回过头去,大叫一道:“弟兄们,随我来!杀光章野军!”
“杀……!”
大雨又来了,今天没有夕阳,也注定看不到夕阳,这血色,需要用一场大雨来冲刷。
轩辕武身边最后五千预备队也投入了战斗,消失在漫天的风雨中!可是,等到赵信率军火烧火燎般地赶到章野军北翼时,南狱军临时组织起来的防线已经被拼命逃窜、奋勇有加的章野士兵们冲了个稀烂!
“杀,为将军杀出一条血路!”
骆行天仍然昏迷着,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雨如注,他却还能有遮风挡雨的一片天地,麾下的亲卫不断的拼杀着,他们要为骆行天杀出一条血路出来,骆行天一个人活着,胜过他们所有人活着。
武泽也说过,所以这些章野军更是无比的激昂,用自己的性命去拼杀着,这些南狱军虽是也是勇猛,但是竟然还敌不过一群伤兵。
大批章野残兵正无视暴雨的滂沱、大地的泥泞,疯也似的向北方逃去!无奈的南狱军们虽然奋力反扑,但是抵挡不住章野军困兽犹斗的勇猛,缺口也被章野军越撕越大!
赵信见状急了,抹了一把一脸的雨水,狂呼一声:“杀——!不要放走一个章野人!”
“嗷——!”南狱军们如同一群凶猛的恶狼般狂呼卷上,从章野军的侧腹像一支锋利的斧凿一样重重地捅了进去!章野军逃兵被拦腰一击,顿时大溃,原本已经孱弱到极点的战意立时降到冰点,有序的突围立时变成了无序的逃窜!
章野军南翼大军见援军而来,欢呼雀跃,倍加奋勇,奋力一阵乱砍,顿时将缺口渐渐堵上!北逃的南狱军见去路复断,心中大恐,正惶惶然不知所措间,四周的南狱军大部已经蜂拥而来!“杀!杀!杀……”
南狱军的将士们在风雨中奋声大喝,在齐整有力的军号声中将残存的近千章野军逼到了狭小的河岸之上!
“章野人降不降!章野人降不降!……”
章野军们或以戟顿地,或用脚跺地,按照古时的惯例向章野军呼降,实际上,一旦章野军投降,面对他们的,只有死亡!
“章野人不降!章野人不降!……”
漫天的风雨中传来南狱军们斩钉截铁的呼喝声!轩辕武皱了皱眉头:“还敢有不降的!真不知死活!”
喝令道:“擂急鼓进军,不降者尽斩之!”
“喏!”
战车上的数十面战鼓在大雨中复又响起,巨大的声浪像一波赶一波的急浪般澎湃而来!
“杀——!”
南狱军士兵们见最后的军功机会来了,欢呼雀跃着,越过前方因身上挂着数枚首级而显得有些蹒跚的袍泽,扑向章野士兵!在这些南狱军看来,眼前的章野人是猎物、是美食、是豪宅、是娇妻,所以狂热的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狞笑着高举着手中的兵器汹涌抢上!泥泞的河岸边,无数面色惨白的章野军士兵们占在齐脚深的泥水里,将手中的兵器高举过头,背后就是金水,他们要做的,就是背水一战,尽力去拼杀南狱军,没有一个人想着投降!
“有船!”
凶猛的南狱军踏着纷飞的泥浆,从他们疲惫的袍泽身旁急速穿过,他们要夺军功,这军功是钱财,是土地,更是他们荣耀的象征。他们呐喊着扑向兀自死战不降的章野军残兵!章野军士兵们见状,不由得心中战意更强,他们知道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既然如此,何不杀他个天翻地覆,打碎这世界上所有的苦楚!
金水南岸边的战斗渐渐接近尾声,最后残存的章野军们在南狱军们的急攻下,不是当场战死,就是被赶入了浩浩荡荡的金水之中!
“你们快走,送将军走!”
金水之上停着一叶扁舟,众人看到也是大喜,虽然在被往金水推着,但是他们心里都是一松,有船,至少骆行天可以安然离开。
此时,由于南狱军多而南章野少,不少后队的南狱军还没来得及杀敌立功,战斗就基本快结束了。脾气火爆,嗜军功如命的南狱军们急了,往往数人围殁一个章野人,不管章野人此时是降还是战,就是一阵乱刃砍去,然后便像疯了一样争抢南狱人的首级。彼此之间甚至还有刀兵相见者!
一时间,南狱军奋勇突击的军阵发生了一点小小的骚乱!这时,南狱军中的执法队出现了,恶狠狠纵马持戟飞奔而来!
抢夺敌首的南狱军的士兵们见状大惊,知道执法队杀乱军者无罪,不由得吓得一哄而散,窜入军阵中继续向前攻去,希望能够在最后的机会中获得上天的垂青!
突然间,一支南狱军嘶声呐喊着,在一队南狱军骑兵的率领下如同斩荆破浪般杀散了河岸边守卫浮桥的最后一支章野军,来到了浮桥边上!
一名南狱军头领狞笑着看了看浮桥上兀自还是挤得密密麻麻的章野军,此时的章野军的士兵们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正在浮桥上进退不得,随着大浪的起伏惊惶不已的哭喊着!南狱军的头领看着奔腾咆哮的金水,忽地灵机一动,大手一挥,残忍地道:“将浮桥砍断,让章野人全部去见河神去!”
“噢!——”
被惨烈的厮杀刺激得热血沸腾的南狱军的士兵们闻令一阵怪叫,狞笑着挥动了手中的兵器,在浮桥上章野军的士兵们惊恐万状的脸色下重重地砍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叭!叭!叭!……”
“那是谁?”
轩辕武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祥,他看到了金水上的那一叶扁舟,大批的章野军守在那小舟的旁边,一步也不肯退去。
“快,那是骆行天,把他抓回来!”
一瞬间的功夫,轩辕武已经反应了过来,还有什么值得这些章野士兵疯狂的守护,武泽已经死在了章野城,稍微用脑子想一想,都应该知道,那个小舟里是骆行天。
一声令下,南狱大军疯狂的朝着骆行天的所在之处冲杀过去,秦天昭说过,一定要把骆行天抓回来,可是现在,骆行天已经在金水之上了。
“争取时间!”
大雨如注,河边的大浪不断的拍打在河面上章野军身上,为首的那个头领已经快要站不住了,他身上的血几乎快流干了,脸色苍白的如同一个尸体一般。
“守住!”
他嘴里还在不断的流血,领着一帮伤兵,肩并肩,手牵手,帮骆行天铸成了一座血肉长城。
“砰!”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无情的奔涛带着淡淡的咸腥,南狱军士兵都杀红了眼,轩辕武下了死令,一定要抓住骆行天,骆行天的人头重若千金。
“杀!”
雨幕中闪起一阵清脆的崩响,将浮桥与坚实的桥墩连结起来的十六根粗大的缆绳一根根地崩断,原本就随着狂澜起伏不定的浮桥立时更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一样剧烈地颤抖着!
“杀!”
南狱军看着这些敌人,眼中完全没有一丝人性的同情,他们已经不记得,他们还并肩作战过,他们还携手杀退过蛮子,上位者一声令下,为了他们的军功和利益,他们只能上,重赏之下,不是有勇夫,而是一群泯灭人性的刽子手!
章野人们怒喝着、号叫着,在浮桥上站立不住,互相拉扯着栽入了汹涌的洪流之中,连个漩儿都没打就被死神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