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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落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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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章或许,或许

    纤漠知道离音国是个大国,所以离音国的京城定是繁华的,可是纤漠没有想到音沁都却繁华到了如此地步,丝毫不亚于落霞都的奢靡。一个沙漠中的绿洲而已,却能够发展到如此的规模,的确有些让人吃惊。

    桑家的主宅在音沁都的南面,而离音国的皇城却在音沁都的北面。纤漠站在桑府的大门前,目光却落在了远方,恍惚中,她还能看见一片耀眼的金黄,那里,有她要的东西,莪红果。

    桑榆对纤漠的态度有些特别,不知是不是因为桑决的缘故。这一路上,她想必已经听说了桑决对纤漠的诡异态度。纤漠是丑,可到底还是一个女人。在情人眼里,连一粒沙子都容不下,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只可惜,纤漠不是一般的女人,经历过的种种,早已经让她看破了很多东西,所以对桑榆若有若无的敌意,她也不放在心上。

    住进桑府已经两天了,纤漠的身子越发的弱了下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时,往往一睡便是大半天,通常是早晨睁了睁眼又睡了过去,直到晌午的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这样浑浑噩噩的状态,让纤漠的心忐忑不安。可是请人去通报桑老板说她要见她,却总是音信全无。

    纤漠到底是忍不住了,伴晚的时候,趁照顾她的丫鬟不注意便强撑着身子要起床,可是刚一动,却狼狈的摔倒在地上。纤漠惊讶的抬起自己的手,干瘪的手指已经不知不觉没了色彩,甚至透着灰蒙蒙的暗。

    这手,是她的么?

    纤漠慌了,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虚弱到了如此地步,那,那她肚中的孩子怎么办?

    眼泪一颗颗往下掉,纤漠手脚并用的向前爬着,手心里的汗,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湿意,风一吹,那抹湿意随风消散了,却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桑榆推开们的时候,就看见地上爬行的纤漠,她面上一惊,犹豫了一下才走了进来,却没有将纤漠扶起,只是站在纤漠的面前,居高临下的说:“我知道你想见我娘,可是她不会见你的……我娘说,你要的东西,她争取过,可是却给不了你。”

    纤漠伏在地上的手慢慢收紧,最后变成狰狞的扭曲。眼中的绝望闪过,纤漠却突然的笑了,只是随着笑,泪,也落下。

    桑榆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笑声,似乎那笑容里,天地都会被湮灭一般。她禁不住一阵发抖,仓惶的退了出去,却不敢再回头看上一眼。纤漠的模样,是狰狞。

    纤漠咬紧了牙,手颤抖着划过地面,被指甲带出一抹鲜红的痕迹。她不信,不信她救不了肚中的孩子。

    那天夜里,从纤漠的屋子到桑老板的房门前,是一道血红的印迹。当纤漠咬着牙爬到桑老板的房门前时,夜里的凉风,狠狠的吹过。

    桑老板拉开门,一双眼睛落在纤漠的面上,纤漠不知道,那时的她,一张脸已经没了人类的色彩,就仿佛……仿佛一个狰狞的恶鬼。许是桑老板这样的人物也不禁被吓得退后两步才站住了脚。

    纤漠睁开眼,一双眼睛隐隐的透着红色,她抬起手,手指着桑老板的方向,哽咽了好久才虚弱的说出话来。

    “我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尽管虚弱,纤漠却也拼命的用头磕在地上,撞击到地板上,是“扣扣扣”的声响。

    只是一句话户而已,纤漠一直坚守的眼泪却汩汩的涌了出来,落在地上,映出苍白的脸和红色的眼。

    桑老板的身子有些发软,被眼前这个地上伏行的女人怔住了。

    世界是安静的,只有纤漠的头撞击到地板上的声响在回荡。

    “或许,你可以求他。”桑老板嘴唇动了很久,最后却只说出这么一句。

    他?

    纤漠是第二天伴晚醒来的,没想到,她竟然晕了整整一天。只是醒来的时候,她人却已经不在桑府里。

    马车有些颠簸,纤漠睁开眼,连视线都有些朦胧。坐在她面前的人是桑老板,只是桑老板面上却没有表情,她的手正握纤漠的手腕,见纤漠醒来,才小心的收回了手。

    纤漠知道,桑老板是要带她去见那个人了。只是,纤漠不知道,桑老板口中的那个人会是谁?

    在纤漠险些又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马车总算是停了下来。桑老板掀开车帘,冲赶车的大汉招了招手,那大汉恭敬的应了一声后才小心的将纤漠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三人的面前是一个宅子,宅子很是朴素,看不见丝毫尘世的奢华。大门的两旁是两排有些发黄的槐树,风一吹,槐树的叶子掉了满地。

    槐树下是一个家丁,他正拿着扫帚不停的清扫着落叶,见三人到来,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

    桑老板走到那家丁的面前,拱手行了一礼,“劳烦代为通报一声,就说,桑老板来了。”

    那家丁扫了大汉怀中的纤漠一眼,脸上的吃惊一闪而逝,却对桑老板点点头,放下扫帚便转身进了门内。

    这里是郊区,周围安静得有些恐怖,桑老板带着纤漠两人等在门口,也一句话都没有说,似乎唯恐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不多时,进去通传的家丁便出来了,只是这次他对桑老板的态度好了很多,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带着桑老板三人往里走。第一百九十章院子里的男人

    院子很大,可是却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连花圃里的每一朵而花儿都是经过精心修饰的。只可惜,走进院子中的几人都没有心情欣赏。

    那家丁带着桑老板三人穿过花圃,走到长廊的尽头,尽头处是一间原木的屋子。家丁停在门口,抬手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应了一声,家丁才将门推开,可是他却没有往里走,而是冲桑老板使了使眼色。

    桑老板越过家丁走在了抱着纤漠的大汉身前,面上有些沉重。一进屋,纤漠便被浓郁的檀香味攫住了神思,极品的檀香,却不是纤漠最喜欢的味道。可是,纤漠苍白的脸上,泛着疑惑,这样的香味,却有些熟悉,她敢肯定,她定是闻过的。

    正对大门的地方是一方水墨屏风,屏风后的书按上隐约能看见一个男人的轮廓。

    桑老板走到屏风前,单膝跪下,她看了身后的纤漠一眼,正要开口说话,可是屏风后的男人却抢先开了口。

    “你居然把她带来了。”屏风后的男人,语气没有波澜,宛若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声音!纤漠的眼微眯了一瞬,这声音,是桑决的。

    桑老板惶恐,冲男人的身影磕了一个头,犹豫了一下,才硬着头皮抬起头。“她是个可怜的人,您慈悲为怀,就帮她这一次吧,只要桑家能给得起的,属下都愿意用来交换。”

    “呵呵……”桑决笑了,只是笑容隐在屏风后,却没人能看得真切。“你认为桑家有什么,是我没有的?”

    桑老板沉默了,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纤漠急了,挣扎着从大汉的怀中下来,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上,头,碰上一旁的桌脚,瞬间便涌出一股鲜血,纤漠却毫不在意,只抬手抹了一把,可是红色的扭曲仍然在脸上留下了狰狞的痕迹。

    “要怎样你才能救我肚中的孩子?”纤漠拖着鲜血横流往前爬,地上残留一片血红。

    屏风后的人沉默了很久,直到空气险些凝滞的时候,他才站起身,迈出了屏风外,站在纤漠的面前,脚边,是纤漠有些干瘪的手指。

    桑决蹲下身子,却不说话,只是冲桑老板挥了挥手,桑老板泛着疑惑犹豫了一下,这才带着那大汉走出了房门。

    屋子里,只剩下纤漠和桑决两人。两双眼睛里,是同样的一抹坚毅,对视的时候,让空气也禁不住涟漪。

    募的,桑决的手伸向了纤漠的面,只听“嘶”一声,纤漠脸上的面皮便被桑决狠狠的扯下。

    纤漠的美,是让人震惊的,即使在她苍白着虚弱的时候。

    桑决眼里的惊艳闪过,可是却没有夹杂一丝杂念,目光反而是清澈的。桑决的反应,纤漠明白,定是他心中早已经住了一个人,所以即使天仙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恐怕也不会动摇半分。只是,能将这样一个男人征服的女子,又会是怎样一个人。

    “你就是那个惭洛满世界在寻找的女人吗?果然有着倾城的美貌。”桑决一开口,语气里竟有些戏虐的味道。

    纤漠一惊,反而不再求饶了。桑决眼中的恨意,她看得见,如果关系到惭洛,纤漠想,她定是不会妥协的吧。

    “知道吗?”桑决一边说话,一边拾起纤漠垂在地上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轻轻的抚摸着,“为了找你,惭洛将整个云翳国翻了个遍,为了找你,不知道多少可疑的人被严刑拷打。据说,但凡有云翳国人的地方,方圆十里之内,定能听见哀嚎声声。”

    纤漠浑身一个冷战,恍惚间,桑决描述的画面在脑海里清晰的出现了,她看见了惭洛铁青的脸,看见了那些被严刑拷打的人,血肉模糊,只有痛苦的糜烂。

    “洛……”纤漠低呼出声,如果因为她,让他的世界只剩下残暴和黑暗,那这辈子,她该怎么办?

    “你的离开,对他来说,似乎是一种灵魂的背板吧。呵呵,没想到惭洛也有今天,当初他联手云翳国的太后背叛他父皇夺得这个天下,现在却遭受了你同样的背叛,这算不算他的报应?”

    桑决的笑容里,带着浓重的恨意,他话锋一转,“不过,能将那么冷酷的惭洛伤成现在这幅模样的女人,恐怕这世界上也只有你这么一个了。”

    桑决的话,像一把把盐,洒在纤漠心里的伤口上,全世界的感官,都只剩下疼痛而已。

    纤漠咬紧了牙,一把推开桑决的手,如果桑决是惭洛的敌人,那么即使死,她也不愿求他。

    屋子里弥漫的檀香因为不经意吹进来的风消散了一些,纤漠脸上扯出一抹扭曲的笑,手猛的从怀中掏出了匕首“月”。匕首“月”的寒光映在她的眉眼之间,是绝望。

    纤漠闭上眼的时候,脑海里只有一张俊美到无暇的脸,他在笑,带着点点的冷酷,丝丝的温柔。

    只可惜,纤漠举起的匕首却没有机会落下,眼里闪烁着兴奋的桑决,又怎会轻易的让她寻死。桑决抓住纤漠的手腕,眸子中的寒有些朦胧,他冷哼一声,“你肚中的孩子,是惭洛的吧?”

    桑决的话,让纤漠心中阵阵的发凉,手按在小腹上,面上却冷冽如霜,她抬眼,眼中,隐约有一抹阴狠,她咬牙问道:“你想干什么?”

    “呵呵……”桑决仰天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异常的诡异。

    窗外不知何时吹起了狂风,窗栏挣扎了一下,却猛的被推开了,相互撞击着,让人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第一百九十一章洛,会的

    纤漠被桑决安置在了一间客房,虽然丫鬟奴仆照顾有加,可是纤漠知道,她已经成了桑决的人质,用来要挟惭洛的人质。

    桑决到底是谁,纤漠不知道,可是纤漠知道,对惭洛,桑决绝对没有安好心。

    桑老板离开前,来看过纤漠,只是当看见纤漠的脸时,她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只一瞬,却又释然开来。她一直就觉得纤漠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子,只是没有想到纤漠会美成这副模样。

    桑老板站在纤漠的床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塞了两颗丹药在纤漠手中。桑老板说那是她家祖传秘方炼制的丹药,对纤漠的身子或许会有帮助。

    其实从桑老板的眼神里,纤漠看得出,她剩下的日子恐怕不多了。

    天黑了,丫鬟将屋子里的灯笼点亮,纤漠望着灯笼里的烛光从晕黄到明亮,灵魂麻木。桑决推门进来,手中拿了一张信纸,他扫了纤漠一眼,嘴角是一抹残忍的笑。

    桑决走到床边,拉着纤漠的手将她的手指抹了红,按在了信纸上。只一眼,纤漠看见了信上开头的两个字“惭洛”。纤漠一惊,想收回手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桑决拿着信纸迈向了房门。

    洛,洛……纤漠心中低吼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要的东西,只要惭洛能给,你和你肚中孩子的命,我便救。”桑决离开前,只说了这么一句。

    尽管不想承认,可是那时的纤漠,心,竟奇迹般的放了下来。不想洛受威胁,可是,她肯定,洛会救她和她肚中的孩子的,不管会用什么来换。因为,纤漠知道她的洛,不是冷血的人,只是他将热情埋在了灵魂的深处而已。

    纤漠看着桑决的背影渐渐远去,眸子里,充溢着希翼,她的洛,会用一起来交换她的,一定会!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近乎变态的沉闷,丫鬟将纤漠照顾得很周道,只是却没有人和纤漠讲一句话而已,不管纤漠问什么,说什么,那些丫鬟都从未回答,直到纤漠疯了似的将茶杯狠狠的仍在了一个丫鬟的脚边。

    那丫鬟一惊,张口尖叫,只是,口张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她的口中,舌头,竟只有一半。这时纤漠才知道,照顾她的丫鬟,居然都被割过舌头。

    桑决比纤漠想象中还要狠辣,纤漠的心越发的忐忑了。

    这座宅子很安静,纤漠身子弱出不了门,所以纤漠的世界更是安静。当纤漠以为,她剩下的生命就要这么安静的逝去时,离开了五天的桑决却突然的回来了。他一脚踢开房门,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手起掌落,几个狠辣的巴掌便把屋子里的丫鬟都赶了出去。

    “惭洛到底是惭洛,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交出那么宝贵的东西。”桑决的手握成拳,一拳便将栏木上的花瓶击碎,碎片从他的脸庞划过,带出一道血痕。

    “看来,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还没有我想象的重。”桑决任脸上的血慢慢浸出,他走到纤漠床前,伸手攫住了纤漠的下巴。“怎么样,他不受你的威胁,是放心,还是心痛?”

    “你约他到这里来?”纤漠开口,面上已经麻木一片。

    桑决仰天笑了,攫住纤漠下巴的手往上移,长期持剑的人,手上的茧子粗重,将纤漠脸上白嫩的皮肤刺得生疼。

    “我告诉他,他要找的女人在我的手里,只要能给我想要的,我一定将他的女人和孩子一起还给他,可是……呵呵……”桑决笑了,不知是在嘲笑他的愚笨还是嘲笑纤漠的痴傻。

    纤漠的心,是痛着的,可脸上却扬起了笑,“呵呵……我只是一个背叛他,从他手中逃跑的女人而已,又怎能对他够得上威胁?”

    纤漠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在滴血。她不信,不信她的洛,竟然会不顾她的死活,难道到现在他都还不相信她肚中的孩子是他的么?

    只是,纤漠不会在敌人面前掉一滴眼泪的,所以她咬紧了牙,看着桑决的时候,眸子里没有一点心痛的痕迹。

    “啪!”桑决的手,狠狠的落到了纤漠的脸上,纤漠的嘴角瞬间涌出一股红色的液体,可是看着桑决的眼里,目光更加的狠辣了。

    “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桑决低头将唇凑近纤漠的耳边,气息有些撩拨的意味,说话的时候很平淡,似乎他口中谈论的不是一个人的生死,而只是一件芝麻绿豆的小事。

    纤漠想,如果连洛都抛弃她了,那这世间的确已经没了她存在的价值了,只可惜她肚中的孩子,还未见过这世间的天。

    苍茫,在空气中弥漫。

    桑决平淡的眼神突然一紧,手落在纤漠的脖颈之间,手劲很大,纤漠隐隐的开始喘不过气来。

    纤漠闭上了眼睛,她在等,等桑决将她的脖子扭断的那一刻。她纤漠,不会怕,即使是死亡。

    “怎么?以为我会让你这么容易的死么?”

    桑决笑了,手劲一松,刚才的扼喉,突然变为了温柔的抚摸。他脸上写着魅惑与狰狞,唇,埋得更低,“这么美的女人,这么死了且不是可惜?不知道属于惭洛的女人,碰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桑决是疯了,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连他都惊讶于自己竟然会生出这样荒唐的念头来,只可惜,仇恨的火苗已经燃起,他却已经停不下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池畔,莲未开

    桑决的手,很大,指节很长,可是纤漠却不敢睁开看一眼,因为他的手已经袭向了她的胸膛,正拉着她衣服的系带。只见桑决脸上的残忍闪过,手略微用力,系带松了,粗布的衣裳向纤漠身体的两旁散开。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灌进来的风让烛光有些摇曳,可是烛光里,一张白色的丝帕却映入了桑决的眼中。白色的绣花丝帕,带着一股子奇异的香味。

    空气有些凝滞,纤漠久久没有感觉到桑决的下一步动作,疑惑的睁开眼,便看见桑决眼中浓郁的哀伤。桑决从纤漠的怀中抽出那张丝帕,手有些微微的颤抖,那双眼睛的思恋没有一点掩饰的暴露在纤漠的眼前。

    “你……这丝帕的主人你认识?”纤漠有些激动,连声音都透着哽咽。

    桑决回过神来,一手紧紧的握住丝帕,一手却猛的掐住了纤漠的脖子,低吼道:“说!这丝帕的主人呢?”

    桑决的手劲重,纤漠一阵剧烈的咳嗽,直到险些喘不过气来,桑决才放松了手。他再一次低吼出声:“说,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桑决的慌乱纤漠看在了眼里,聪明如斯的她,自然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只是,柳子莲已经死了,看着桑决眼中的思恋和哀伤,她又怎么开得了口。

    “你不说?”桑决突然不再低吼了,而是平静的说,可是这样诡异的平静反而让纤漠更加的不安。

    “她,死了!”纤漠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那一瞬,她仿佛听见了心脏碎裂的声音,那声音,从桑决的胸膛上传来。

    那个柳子莲到死都还惦记着的人,竟然是桑决吗?纤漠突然明白了,也只有柳子莲那样的女子,才能将桑决这样的人征服吧。

    “啪”

    桑决又是一巴掌甩在了纤漠的脸上,扬起的手没有落下,他咬牙道:“她不会死,你敢再说一个子,我绝不放过你。”

    “她死了!柳子莲死了!就死在我的怀里!”

    纤漠平静的开口,没有丝毫的犹豫。有些东西,面对比逃避更需要勇气,看见桑决眼中的痛苦,纤漠想,让他真实的面对,才是对柳子莲最好的交代。

    许是风有些大,桑决的身子竟然会站不稳,在寒风里摇摇晃晃。他突然没了力气,瘫软在纤漠的床旁,眼中没了一切光彩,那模样,竟是和死尸没有区别。

    桑决沉默了约莫半个时辰,离开的时候,眼中,空洞一片,只是他的手里,那张白色的丝帕被风吹的时候,有些招摇。

    “她临死之前要我告诉你,她爱你。”纤漠的泪,落下,脑海里,是柳子莲死之前的模样。

    桑决的身形摇晃了一下,狼狈的撑在门栏上,许久之后才重新迈开了步子,那步子里的艰难,却只有他自己能懂。

    那天夜里,恍惚中,纤漠曾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吼声里弥漫的哀伤,险些让整个世界也被湮灭。

    纤漠是拖着满身的疲惫,浑浑噩噩的睡过去的,整个梦里,都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哀嚎。清晨的凉意灌进屋内,纤漠一个激灵,张开眼睛,便看见窗边站着的人影。

    桑决背对着纤漠,目光落在窗外的院子里,花圃里的花儿荡漾着晶莹的露珠,摇摇欲坠,似乎也透着一种化不开的痛苦。

    “她……”桑决一开口,竟是哽咽,“她,是怎么死的?”

    纤漠释然的笑了,尽管痛苦,他到底是真的接受这个事实了。

    “她是为了救我。我这条命,是她的。”

    桑决猛的转身,握手成拳,有那么一刻,他的眼神恨不得能将纤漠杀掉,可是下一瞬,那抹恨意又化作哀伤,恨又多深,哀伤便有多浓。

    桑决什么也没再说便离开了,离开的时候,窗外的阳光洒下,带着点点的惊慌,只可惜,纤漠躺在床上,却感觉不到半分温暖。

    纤漠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事情走到这一步,桑决恐怕更是对她恨之入骨了,要不是她,柳子莲也许就不会死掉。

    据说人死之前,有一刻的回光返照,只是纤漠没想到,这一刻竟然出现自己的身上。纤漠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撑着身子起了床。许是因为纤漠一直的虚弱,所以竟然没有一个来监视她。

    这样的自由是可悲的。

    这院子很大,纤漠沿着长廊一直走,她不想逃,只是想找一处阳光最温暖的地方晒晒太阳而已。纤漠想,虽然肚中的孩子没有看见这个世界的机会,可是至少,要让他感觉到一刻的阳光。

    这么大的院子,纤漠一路行来却没有遇见一个人影,这里面是透着诡异的。只可惜现在的纤漠,对这些已经不在乎了。

    走到长廊尽头的时候,是一个莲花池,现在不是莲花开的季节,所以池子中有些死气沉沉,一眼望过去,只是一片绿而已。

    沙漠中的绿洲,竟会有莲花。是他为了柳子莲而种的吗?

    纤漠的思绪又不经飘远,往前行了几步,便看见池畔一抹白色荡漾。走近了,随风荡漾着的,竟然是那张绣花丝帕。纤漠弯腰拾起,往周围看了看,却一个人影都没有,正疑惑,却看见池边的花圃里,花儿似乎荡漾过一道不同寻常的轨迹。

    将死之人,心中没有恐惧。纤漠抬头看了一眼,阳光刺眼,洒在身上,带出一片暖意。纤漠向那花圃走了过去,脸上是一种对人世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