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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一眼被我抖落地面的上官鸣轩的衣裳,神色复杂,却终只是叹了口气,说:“还是不了,我对不起他,自然也没脸穿他的衣裳,所以,还是要麻烦你了。”
听得我的话,上官鸣庭不由失笑,说:“唉,看来比起心硬和脸皮厚,你还是远远不够资格!不过我也不能强求,毕竟,这也不是普通人能够达到的啊!”
我不由大怒:“上官鸣庭,你说什么?你竟然敢鄙视我,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哈哈哈,不敢不敢,我怎么敢这般鄙视我们的大功臣呢?”
上官鸣庭阴阳怪气地说出这句话来,让我的火气更甚,真想将我的内力使出来,一掌将他劈了,免得他老是来嘲笑我。
就这样一番打闹,我便穿着他的猎装,骑上了另外一匹马上,一起朝皇宫的方向驰去。
一边走,我不由疑惑问道:“这次楚国皇帝恰好出现在这里,而你们又穿着猎装,难道你们是专程来打猎的?”
“不错。”上官鸣庭点头笑道:“不过,父皇是专程来打猎的,我却是专程来看戏的!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真的看到了一出好戏,真是不枉此行了!”
对他的废话,我自然是选择自动忽视,又问道:“但是,你和你父皇这般兴师动众出来打猎,怎的上官鸣轩竟然不知道?”
上官鸣庭笑道:“这种事情,又怎的能瞒得过我的皇兄呢?只不过,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感兴趣,既不知道我们去打猎的地点,又不会跟着来,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还要担心什么呢?”
我皱眉道:“楚国皇帝之所以出来打猎,全都是你的撺掇?”
“撺掇!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
对于我的描述,上官鸣庭很是不满地叫了起来,浑然不理路人对他的纷纷注目。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林若依,你好歹也要理解我一下嘛,要不是我这样做,我父皇又怎能亲眼见着那一幕呢,那么你辛苦表演的一切,不都是白费了么?所以,说来说去,你还真应该感谢我才对!”
他还真是懂得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我还真是无语了,只好淡淡说道:“你别将自己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谁不能看出,这件事情,对你最有好处了?所以,对我你还是不要这样装模作样了,你我心里都清楚的!”
“你怎的还是这样看我,真是太冤枉我了!”
他又在一边叫屈了,看见我没好气望着他的眼神,他只好嘻嘻一笑,说:“好了,反正这次就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说不定还要花费好大的精力,才能让我的好皇兄被我整垮,可是现在……嘿,你要我怎么谢你?”
我淡淡望他一眼:“我可不敢要你的谢意,谁知道你肚子里面还有什么坏水?我也不要你怎么谢我,你只要将我安安全全地送回秦国皇宫,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了,懂不?”
他又在叫屈了:“林若依,你怎么能这样子看我——”
我一个白眼扔过去:“你到底想不想送我回秦国?不答应的话,我们两人的合作,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好好好,就算我怕了你好了!”
见我这样,上官鸣庭装作极为为难一般叹了口气,自然又是换来我的一顿白眼。
就这样,我们一路吵吵闹闹回到了楚国皇宫,一眼看去,楚国皇宫还没有秦国皇宫这般气派,不过也算是不错的了。
刚到达宫门前,很快便又侍卫前来,待得我和上官鸣庭下了马之后,几个侍卫便对我说道:“皇后娘娘,皇上吩咐,若您到了皇宫,便先请您到后宫去休息一下!”
“嗯。”
我点了点头,便跟着那几个侍卫朝后宫走去,上官鸣庭自然是径直朝朝堂上走去,毕竟在那里,可是有着楚国皇帝对上官鸣轩的处罚过程。
跟着那几个侍卫一同朝后宫走去,一路上,自然是被太监宫女们齐齐用注目礼给伺候遍了,对于我这个从未见过的人,他们自然是在心里感到疑惑万分。
而更离谱的是,在路上遇到了楚国皇帝的妃子们,也是用着嫉恨十分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就是她们八辈子的情敌一般。
真是郁闷了,仅仅是要去后宫休息一下,就惹来这么大麻烦,早知道,我还不如跟着上官鸣庭一道朝朝堂上去看看的好,也免得在这里受这些眼神的讨伐。
好在终于到达目的地了,楚国皇帝还算有良心,准备了一间很是清静的宫殿让我歇息。
侍卫们朝我告退之后,我便径自走到那张大床前面,一下子就躺了下去。
今天很早就出门配合上官鸣庭演戏了,到现在实在是累得很,所以我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却忽然只听见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呃,是谁在叫我?
想起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我自然不敢摆架子,于是便勉强睁开眼来,却只看见两个长得水灵灵的小姑娘站在我的面前,身上穿着的,正是宫女的服饰。
这又是哪里来的宫女,将我叫醒,又是为了什么?
刚刚才醒来,我脑子实在是一片混沌,只好双目疑惑地看着她们。
见我如此模样,一个宫女上前一步,笑道:“皇后娘娘,皇上吩咐奴婢等人,要为娘娘沐浴更衣,所以,还请娘娘不要怪罪奴婢等人的冒犯之举!”
原来是这样啊,想起我身上穿着的破破烂烂的衣服,我也只好坐了起来,说:“好吧,不知沐浴的地方,又是在哪里?”
“娘娘不必担心,只管跟奴婢等人走就行了。”
那个宫女笑笑,便在前面为我领路。我跟在她们身后向前走去,走了没多久,就只看见在这个宫殿的后堂某处,正有着一处冒着腾腾热气的澡池。
看见前方的这个澡池,又想起我身上现在遍布的“伤痕”和鲜血,我还真的很想洗洗澡,于是便对那两个宫女说道:“你们先退下吧,这等事情,由本宫自己来做便是。”
那两个宫女犹豫了一下,但也没有多嘴,便点头说道:“是,奴婢告退!”
说着,她们便告退离开了。
看到她们两个走远,我便立即脱下衣服跃入澡堂之中,这些热水的温度调和得恰恰好,泡在水中还真是舒服,将我全身的疲倦都冲得无影无踪。
我拿起毛巾,将我全身的那些“伤痕”全部都洗干净了,这才感到全身上下舒服了一点。
接着,我又在澡池里戏了好一会儿的水,这才走了上来,开始穿起衣服来。
楚国皇帝命人给我准备的衣裳,看起来质量还不错,明显的是楚国的皇后等人才能有资格穿的宫装,看来他对我这个秦国皇后,还算看重。
将衣裳穿上了,感觉到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以前看武侠小说的时候,里面的高手不都是可以用内力将头发给烘干的么?那我现在就索性试一试,看看我的内力,有没有这种神功吧。
于是我便暗暗运起了内力,只感到一阵阵热流,迅速朝我的头上涌去,让我的脸不由感到一阵火热。
而这时,一股股热气,也在我的身旁冉冉升起,看起来,将我烘托得就像个即将腾云化雾的仙子一般。
难道这样的事情,竟然都是真的?
等到那些热气都消失不见后,我便禁不住用手去摸了下我的头发,却几乎高兴得要跳了起来!
我的头发,竟然由刚才的湿漉漉,而变成现在的干燥一片!
看来,武侠小说里面写的事情,也不一定全是骗人的嘛。
我将头发随便往身后一拢,便朝门外走去。
出去一看,只见那两个宫女正恭立门口,看见我出去,她们慌忙说道:“娘娘,便让奴婢来为娘娘梳妆吧!”
我点了点头,便在一旁的梳妆台前坐了下来。这两个宫女也走到我的身后,开始为我梳起头发来。
她们的手艺还真是好,只是盏茶功夫,便替我绾好了一个既高贵又不嫌繁杂的发式,让我看得相当满意。
见得我的神情,方才那个一直很是踊跃讲话的宫女对我笑道:“娘娘果真是国色天香,这样的发式配着娘娘的天人之姿,更是相得益彰,将娘娘更衬托得如同九天仙女一般!”
她还真是会拍马屁啊,不过这话还真是说得我心里挺舒服的,我不由笑道:“好了,你也别这般说了,楚国皇帝有没有交代你们,替我沐浴更衣后,便要让我去哪里啊?”
那个宫女笑着答道:“奴婢也并不知晓,也许,皇上不久之后,便会命人来说这件事情吧!”
我想了想,倒也觉得确实也许会如此,于是便也不急了,索性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楚国皇帝派人来将我带到朝堂上,好看看上官鸣轩究竟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可是这时,却只听见一个女人满是威严,却偏偏要装作和蔼十分的声音传来:“妹妹果真在这里!不知妹妹觉得这边比起秦国的皇宫来,又有什么不便之处么?”
听到这个声音,我便转头看去,只看到在这个宫殿的门口,走进来一个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
看她的年龄,应该早已经超过了三十岁,可是她的容貌,却仍是清丽无比,衬着她身上的宫装和充满贵气的发型,更是显得仪态端庄无比。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我正在疑惑间,只看到刚才那两个宫女慌忙跪了下来,忙不迭地说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你们起来吧!”那个女子朝她们淡淡望了一眼,又说,“你们先退下,本宫有话要对妹妹说!”
“是!”
听得楚国皇后开了金口,这两个宫女哪里还敢啰嗦半句,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时,楚国皇后便将视线转向了我,笑道:“妹妹觉得这里还好么?”
她这句话,说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是楚国皇后,可是上官鸣轩的母亲,却来叫我妹妹,又叫我怎么担当得起?
若抡起辈分来,我还得叫她阿姨呢,真是受不了了。
我只好干咳了一声,说:“皇后娘娘还是叫我若依吧,这声妹妹,我实在担当不起啊,要知道,我跟太子殿下也差不多年纪……”
我话音还未落,她便朝我微微一笑,然后走到我的身前,一把将我的手拉住,说:“难为你还记得轩儿,在你的心里,你是否有曾一刻,将他当做是你的朋友?”
听到她这句话,我忽然有了一种不敢去直视她的感觉,不由低下头去,干笑了一声,说:“太子殿下……本来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说着这些言不由衷的话语,对我来说,还真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尤其还是欺骗楚国皇后。
她听了我的话,不由一笑:“既然你这般说,那我就彻底放心了!我也知道,你和轩儿只是朋友,绝对不似别人想的那般,是么?所以,你能不能对别人说明白这件事情,就当是为了轩儿这个朋友吧!”
她的心情我自然能够了解,身为母亲,当然凡事都是将儿子放在第一位,而看现在的情况,也只有我才能救上官鸣轩,只要我说出我和上官鸣轩没有什么关系,才能彻底救得了上官鸣轩了。
但是,这是我辛辛苦苦期待的结果,我又怎么能这样轻易就放弃?
眼见得楚国皇后还在等待我的回答,我只有一笑,说:“可是,你可知道,上官鸣轩在很久以前,便将他的连环玉佩送给我了。在那时,我便已经是秦国的皇后了。”
“什么?”听着我这话,楚国皇后脸色大变,口中不住喃喃,“他可真糊涂啊,怎的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来!现在该怎么办,他做出这等事情来,现在又该如何……”
看到她六神无主的模样,我还真是有些不忍,不由想起了上官鸣轩之前对我的所有好,心里更觉不是滋味,于是便禁不住出声说道:“你别急,这件事情,也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刚说到这里,我就不由又后悔了起来。天啊,我怎么能这样,明明计划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难道我要让它功亏一篑吗?
所以,我自然是不能这样做,倘若这样做了,那么倒霉的,就会是我和南宫墨羽了。
于是我又缓了缓语气,说:“其实办法自然也是有着的,只是,比较麻烦而已!”
听我这样说,楚国皇后慌忙问道:“不知若依又有什么好法子?只要能救得了轩儿,你只管说出来便是!”
看她现在这样子,我还真的一时不敢相信,她就是害得上官鸣庭流落秦国的罪魁祸首,她现在哪里又有一点诡计多端的模样,明明就是一个为了儿子不顾一切的母亲形象。
我只好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说道:“这次,上官鸣轩的对手摆出这么大一个圈套让他钻进去,恐怕就是我出面作证,说我跟上官鸣轩没有丝毫关系,料想你们楚国的皇帝也不会完全相信。就算他现在不会暂时废了上官鸣轩的太子之位,也难保他以后不会这样做。所以,为了保证上官鸣轩的太子之位不受任何威胁,还必须要有一些来自别处的支持才行。关于这一点,皇后娘娘知道我的意思么?”
听得我的话,楚国皇后的神色一凝,眼中的焦急也渐渐消逝,又恢复了应该属于她平素所特有的冷静和深沉。
她似松了口气一般对我说道:“若依不必担心,关于这件事情,我自有解决的办法。”
看她的模样,分明是不想将她和冷傲枫的合作关系告诉我,可是,这也是不是表明,其实她和冷傲枫,并没有丝毫合作?
是否,骗我的那个人,只是上官鸣庭?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在我的心里,一直有着这样一个隐隐的担忧,而也正是因为这个担忧,令得我不能全心曲相信上官鸣庭,以至于到了现在,还要在楚国皇后的嘴里去求证。
我笑了笑,说:“莫非皇后娘娘想说的是,对这件事情,皇后娘娘背后的力量,自然会全力支持你,譬如你的整个家族?”
听我说得这样直白,楚国皇后微微怔了下,这才笑道:“你说得不错,的确,我们萧家的势力在楚国本就是极大,自然有能力来保住轩儿的太子之位了。所以若依尽管去为轩儿作证便是,我们可以充分保证若依的安全,绝不会让奸人有一丝得逞机会!”
我不由一笑:“有了皇后娘娘的保证,我自然能够放下心来。只是,难道娘娘没有想到么,若是皇上真的想废掉上官鸣轩的太子之位,便算是有着你们萧家的势力支持,又有什么用?毕竟,你们萧家现在权倾朝野,不管如何,楚国皇帝也是会对萧家有着戒心的吧?说不定,这次的事情,更方便他对付萧家,毕竟,由你们萧家自己主动来暴露出实力,总是比他费心费力去探索容易得多。所以,试问一下皇后娘娘,在这样的情形下,你们萧家要自保尚且十分为难,我的生命安全,又该如何来保全呢?”
我这话说得这般不客气,就不相信她不会动容,也不相信她不会因为我的这席话,而透露出丝毫我想得知的信息。
果然,她听了我的话后,脸色微微一变,说:“不知若依又想知道些什么?”
我微微一笑,也不拐弯便说道:“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力量可以保护我。虽然我和上官鸣轩确实是朋友,但也没有道理因为他,而误了我自己的性命。关于这一点,我想你应该了解的。”
听得我这话,楚国皇后凝住视线,紧紧地盯着我,眼里有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神色在闪动。
我却也是毫无闪避地回望着她,眼神淡淡,神情也是淡淡,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她眼里的波动。
见到我这副模样,她不由一笑:“你果然很厉害,看来外界对于你的传闻,还真的是极为失实,也让我几乎要以为,你之所以会让轩儿爱上你,只是因为你对他用了什么手段,可是现在……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他会爱上你,却是有着其他的原因啊。”
对于她的感慨,我只是轻轻一笑,只因为我知道,这只是她的一个开场白,她后面要说出来的话,更为的精彩。
看到我这般淡定,她却已经没有了一丝的惊讶,反而还是一副我理所当然是如此的模样。
她微微叹了口气,说:“你说得不错,除去我们萧家,确实还有着另外一股势力支持着我们。”
“哦?”我扬了扬眉,说,“那不知这支势力,又是来自何方呢?是否真的会有实力来保护我?”
对于我这样的话语,她自然是心里在痛骂着我的得寸进尺,但是她的表面自然是一点也不会表现出来,反而还是言笑晏晏地对我说道:“若依真是谨慎,不得知所有支持我和轩儿的势力,终是不会松口!不过,也正是因为若依是这般的一个人,我反而对若依越发有了好感,只因,我也正是这样的一个人!唉,若你不是秦国皇后该有多好,那样一来,我和轩儿,都必定不会心伤了。”
我却只是淡淡地看着她,谁知道这个狡猾的楚国皇后说的话是真是假,说不定现在嘴上说得好听,在她的心里,却是恨不得让我快点死掉呢。
于是我笑了笑,说:“你真是过誉了,我哪有你说的这般厉害!其实,便算我不是秦国皇后,只是为了要保命,我也是要问个清楚的,所有还希望皇后娘娘多多包涵!”
听得我这话,她暗暗咬了下嘴唇,却是笑道:“好说!若依你不是外人,所以,我自然也是不必因为这件事情隐瞒你了。不瞒你说,在我的身后,除了有咱们萧家支持轩儿当上楚国太子之外,还有着冷家的人支持!”
“冷家?”我皱眉问道,隐隐觉得,似乎我想要知道的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她点头道:“不错,冷家!若依你应该听说过吧,在三国之外独立的冷家,富可敌国,这一代的少主,正是冷傲枫。”
我心里不由暗暗叹气,看来上官鸣庭还是没有骗我的,楚国皇后果然是和冷傲枫联手。
那么这样一来,我就真的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我淡淡说道:“是冷傲枫和你联手,要支持上官鸣轩当上楚国未来的皇帝?”
“正是如此。”楚国皇后点头笑道,“冷家的势力如何,我相信若依应该完全明白吧?那么,对于如此强硬的合作对手,若依觉得如何呢,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我微微一笑:“不错,现在我确实可以放下心来,因为我知道,他果然没有骗我,所以,我也可以尽管放手来干了。”
我淡淡将这话说完,便只见楚国皇后的脸色微微一变,愕然望着我,问道:“若依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他’是谁?”
我笑了笑:“他?不正是你们一直想要对付的那个人么,皇后娘娘又为何要问我呢?”
这下楚国皇后若还不懂我的意思,那便真的是枉称老狐狸一只了。
只见她脸色剧变,眼神也变冷,直直望着我,说:“你果然,和上官鸣庭是一伙的!”
我淡笑着点头,说:“是啊,你果然厉害,这件事情也能看透!”
她眼里寒芒更甚,唇边掠过一抹冰冷的笑意:“这般说来,你是决计,也不肯和我们合作了?”
我一挑眉,含笑看着她:“你觉得呢?”
“好,好!”
她连着说着两个好字,眼神却渐渐的变得冰冷无比,仿佛两条冰柱一般朝我望来,脸色更是冰凉得可怕。
也许这样的神色,才是属于真正的她所有吧?我自然不会放松警惕,全身的内力,都在此刻被我凝住了起来,只惟恐她会对我不利。
就在这时,我的眼前掠过一抹五彩的颜色,楚国皇后冷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林若依,既然你这般不识好歹,那么,我也没有必要要对你手下留情了!”
说着,她的手指便抚上了我的脖子上,并且渐渐收紧,明显是存心要将我扼死。
以过去的我,的确会惊慌失措,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一切,都是毫无作用!
我回过头去,看着她冷冷的面容,微微一笑,说:“你是不是很想杀了我灭口?”
看到我的笑,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愕然,旋即冷笑道:“我自然要这样做!哼,我早便知道,你没有丝毫武功,这下,你便乖乖等死吧!”
我又是一笑:“你是听谁说,我没有丝毫武功的呢——”
一边说着这句话,我的手却一边也抚上了她的手指上,然后,紧紧捏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我身前一甩!
她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满目均是不可思议的眼神,待得身形停稳后,她便不敢置信一般看着我,喃喃的说:“你……你何时有了武功?”
我含笑望着她,说:“我何时说了,我没有武功的呢?”
她的神情奇怪得很,就像是刚刚吃下了一个苍蝇一般,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眼中的神色更是变幻莫测。
我挑了挑眉,淡淡地说:“怎么,你现在还想杀了我灭口么?”
她的神情重新变冷,冷笑一声,说:“哼,你别想用这种诡计将我逼退!我知道,你方才也只是侥幸得手而已,你真以为我会怕你?好,我现在就让你瞧瞧,咱们楚国萧家的独门武功!”
说着,她便再度朝我袭来,看着她这样做,我心里不由叹气。
我本来还打算就这样息事宁人,让她知难而退,不要再对我下狠手了。
毕竟我和上官鸣轩之前总算是朋友一场,又兼我是真的对不起上官鸣轩,我自然不会对她有任何不利。
可是,她居然到了现在,还要继续杀了我,我自然也不会再对她手下留情了。
很快,她便来到了我的面前,又想故技重施,将手伸向我的脖子,但我已经全神戒备,看着她冰冷的神情,心里也涌起了一阵杀气,于是没有丝毫留情地,便伸出手掌,将我身体里面的真气都集中起来,全力向她袭去。
她显然又是没有料到我会有着这样的举措,见我手掌带起的劲风,便连整个宫殿里面的帷幔都在强烈鼓动,便也知晓这一掌威力极大,于是也不硬挡,脸色微微一变,便施展轻功向另一方掠去,躲过了我这一掌。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我,说道:“林若依,你的武功,怎的竟然有这么高了?”
我朝她一笑:“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你对我以前的事情,就有这么了解么?”
听我这样说,她不由脸色大变,显然是知道了我对她的隐瞒,并且肯定也已经知道,我现在对她表现出来的武功,必定也不是我自己的全部实力。
她的眼中神光闪动,很快便回复了镇定,对我一笑,说:“若依,方才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还希望你看在轩儿的面子上,便不要与我计较了好不好?我也向你发誓,绝不会再勉强你做任何事情了!”
对于她这样示弱的话语,我在感到好笑的同时,真的不好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过,我是决计也不会放过她的,只因为她之前对我有着杀心,只因为,还有我接下来忽然想到的一个计划!
我对她微微一笑,说:“既然皇后娘娘这般说,那我自然也只有答应,毕竟我和上官鸣轩,好歹也算是朋友一场!好吧,那你现在就快走吧,免得我再改变主意!”
“多谢若依手下留情!”
听得我的话,她的眼中掠过一抹寒光,便转身要朝殿外走去。
看到她这样的眼神,我就算再笨,也是知道她这一去之后,必是会搬救兵来对付我。
既然她对我这般不仁,那我又何必要对她有义?
眼看她已经转身要走,我的唇边拂过一抹轻笑,凝起内力,身形便轻飘飘朝她袭去。
她显然也是听到了身后的响动,蓦然回过头来看,却只看见我以极速朝她掠去的身形,不由脸色一变,惊道:“林若依,你这个不守信任的卑鄙小人,你——”
刚说到这里,她便被我点住了晕穴,软软地倒了下去。
看着她倒在地上的身子,我冷冷望着她,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是你不仁在先,我自然没必要对你遵守承诺!对不起了,今天我要和你一起演一出好戏!”
说着,我便又再度在她被我点住的晕穴上面轻轻按了一下,有了我这一下动作,她便完全可以按照我控制的时间醒来。
况且,我这时早已听到,上官鸣庭和楚帝向这边走来的脚步声。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只有武功达到我这种程度的人才能感应得到,而刚才楚国皇后,却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便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上官鸣庭他们渐渐靠近这个宫殿。
随着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我也完全知晓,现在的他们,已经到达了我这个宫殿的门前。
既然这样的话,那一切的布置,便在此刻完全发动吧。
我的唇边浮起一抹轻笑,便发出一声惊呼,然后,手指朝自己的晕穴点去,我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而此时,楚国皇后却渐渐地动了起来,很快,便一脸茫然地睁开双眼,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望着在她身前晕倒的我,一脸的莫名其妙。
她不由皱起双眉,然后一步一步朝我走来,走到我的前面,再蹲了下来,想看清楚刚才还在大展神威的我,怎么会突然晕倒。
就在她的手指刚刚触及到我的身体时,只听见自门口传来一个满含威严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刚听到这个声音,楚国皇后的身子便重重一颤,回过头去,不敢置信地看着门口,讷讷道:“皇上,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楚帝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冷着脸说道:“哼,方才便有宫女来向朕说,你来到这个清心殿中来看秦国皇后,当时朕便感到大事不好,所以便疾步赶来!可是没想到,你竟然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来,梓童,你为何要这般做,难道,你真是想杀人灭口?”
楚国皇后慌忙跪了下来,急急说道:“皇上请明鉴,臣妾从未有过此等想法!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臣妾也是完全不曾知晓,更不知道为何秦国皇后竟然会被别人点住晕穴!其实,臣妾方才也是……”
“你不要说了!”听得她的解释,楚帝一副很是不耐烦的模样,望着秦国皇后,一脸的失望之色,“梓童,你为了太子,难道就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你难道忘记了她的身份,她可是秦国皇后!若是伤了她,你要置我们楚国于何地?你什么都别说了,对于你这样的做法,看来,朕也只好采取一些手段了!”
然后,他便不给皇后任何反驳的机会,便对身后的侍卫冷冷说道:“来人,将皇后送到冷月宫!”
“是!”
他身后的侍卫听到这话,便立即走了过来,将皇后向外面拉去。
皇后脸色大变,慌忙叫道:“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害她啊,皇上——”
可是对于她的话,楚帝却似没有听见一般,只是任凭着那些侍卫将皇后向外面拉去。
反倒在他的眼里,还有着些微的轻松,仿佛在因为这样做,而感到很是快意。
想来也是,他等待这一刻,必是已经等待得极久了,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整治皇后的机会,并且,还能令权倾楚国的萧家势力大为减弱,他自然不会有丝毫手软。
只是,按楚国皇后这般诡计多端的性格,必是也知道,现在她的求饶,根本没有丝毫作用,于是,她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冷冷道:“上官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样登上这个帝位的——”
刚听到这里,楚帝便眉头大皱,显然心里大恨皇后将这种秘辛也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上官鸣庭察言观色,知晓楚帝此时心里的不痛快,便对楚帝说道:“父皇,此事让儿臣来帮父皇分忧吧!”
楚帝朝他点了点头,他便急速朝殿外走去,一下子掠到了皇后的身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皇后便立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将这件事情做完之后,他便又回到了楚帝身边,对楚帝说道:“父皇,这件事情,儿臣已经完全处理好了,请父皇尽管放心!”
听得他这话,楚帝的脸色这才放松下来,一脸欣悦地对上官鸣庭说道:“鸣庭,还是你最懂朕的心啊!”
上官鸣庭的眼中掠过一抹淡淡的得意,却是躬身说道:“父皇千万别这般说,父皇有什么烦心事,儿臣自当应该全力为父皇解决,又怎敢要父皇如此夸赞儿臣!”
对于他这样的回答,楚帝自然是高兴得很,望着上官鸣庭的眼神,也不由慈爱了几分。
对于楚帝这样的眼神,上官鸣庭自然是看得清楚,眼里又是掠过一道得意非凡的神色,却是稍纵即逝,不让楚帝给看得清楚。
这时,楚帝又将视线转向了我,然后举步向我走来,边走边说:“她被皇后点住了晕穴,也不知道是否会因为如此,而怨恨我们楚国?”
上官鸣庭笑了笑,说:“父皇尽管放心,以她的性子,她不会这般小肚鸡肠的。”
楚帝对他望了一眼,说:“也是,不然你那时被皇后用计流落秦国,也不会被她所收留了。好了,你便上前去帮她的穴道解开吧,免得误会越来越大。”
“是,儿臣遵命!”
上官鸣庭答了声,便朝我走去,只是在我的晕穴上面轻轻点了一下,我便悠悠地醒了过来。
其实,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虽然我晕穴被自己点住,但是因为我的特殊手法,所以我也还能保持几分神志,对于楚帝和上官鸣庭的对话,我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见得我醒来,上官鸣庭不由对我展颜一笑,说:“皇后娘娘终于醒来了!”
看他还在演戏的模样,我心里了然,也装作一副分外迷茫的模样看着他,说:“方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上官鸣庭点头说道:“是啊!方才的确发生了一些意外之事,不过皇后娘娘请放心,如今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娘娘也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哦。”
听他这么说,我也没有再问,现在我和上官鸣庭自然不能说太多的话,要是被楚帝看出端倪来,那就不好了。
于是我站了起来,对楚帝说道:“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本宫不想再多加追究。只是皇上能否告诉本宫,此番皇上和七王爷来到此处,究竟是为了何事呢?”
楚帝对我说道:“今日朕到此处来,只是想请皇后到大殿中去,当众指出太子对皇后的冒犯之处!”
听得他的话,我不由怫然而怒:“这种事情,你让本宫如何能去做?这可是关乎本宫清誉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你让本宫如何自处于世?更何况,要是被我国皇上知道,你说,我又该怎么办?”
看我这样断然拒绝,楚帝的眼中掠过一抹些微的杀气,却被他恰到好处地掩饰住。
他对我一笑,说:“皇后尽管放心,这件事情,朕可以担保绝不会有丝毫泄露!”
我冷笑一声,说:“你这样的空口承诺,就要叫本宫相信你?可惜,本宫也不是一个三岁孩子,你说,本宫又如何能相信你的话?”
见我越发的盛气凌人,楚帝眼中的杀气越发的重了,却又像顾忌着什么一般,将眼中的杀气隐去,换上了平静的神色,望着我,忍气吞声说道:“那么,不知皇后需要怎样的条件?”
我淡淡说道:“这次的事情,是你们楚国的太子冒犯了我,所以所有的责任,自然都是在你们楚国的身上!此次又要本宫出去亲自指证楚国太子的荒谬之举,对本宫的清誉又是一大损伤。所以,我希望皇上最好要答应我一件事情,不然此事,可是只有免谈的份了。”
楚帝只好继续忍气吞声:“皇后请尽管说!”
这般的一贯示弱,实在不是他一个皇帝的作风,可是奈何秦国的势力远远大过楚国,所以他自然不敢得罪南宫墨羽,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笑了笑,说:“我的要求也不过份,只是我听说,你们楚国很是有些特产,而这些特产,我们秦国的皇宫,每年也是不能得到多少,所以,我相信皇上,也是能够知道我到底是想要些什么了吧?”
听我这个要求,楚帝自然是感到并不是太过分,于是便立即点头,说道:“既然皇后这般说的话,那朕自会全力满足皇后的要求!现在大殿中众臣都在等着朕前往,朕便先行一步了,皇后便随七王爷一道去吧!”
说完,他便转身朝殿外走去,还是一副气冲冲的模样。
他之所以会这样,自然也是情有可原,只因他本是身为九五之尊,此番却被我这般敲竹杠,能不生气才怪,所以才会做出这般不合礼仪的事情来。
见着他走远,上官鸣庭走到我的身边,笑道:“你可真厉害!此番经过你这么一说,料想我父皇,就会完全相信你和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关系了!只因若你全力要打压我的皇兄,我父皇便会隐约猜到我和你之间会有着什么合作,可是现在……嘿,林若依,你现在可变得聪明得很啊!”
我朝他一笑,淡淡地说:“你以前不是说过么?和你在一起,我自然会变得聪明许多的,怎么你以前说过的话,此番却不记得了呢?”
说完,我便又朝他淡淡一笑,便越过他朝前走去。
他也是淡淡笑了声,便跟了上来,说:“你还真是懂得以牙还牙啊!不过你确实说得不错,也只有跟本王爷在一起,所以你才会变得聪明一点,哈哈!”
看见他这般得意非凡的模样,我不由嗤之以鼻,却也知道这并不是他的真实面目,只好装作没有看到,向他问道:“对了,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方法,彻底将上官鸣轩给打倒呢?”
听得我这样问,上官鸣庭笑了笑,说:“自然有好办法的,只是这个办法,现在还不方便说出来!毕竟好戏是要慢慢等着看,才能觉得精彩的,你说是么?”
我看他就是不肯泄露出一丝计划的内容出来,便冷哼了一声,也不再去问。
既然这是他所谓的秘密,那我不要知道也罢,免得再被他这般冷嘲热讽。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我却是非关心不可。
我回过头去问他,脸色严肃一片:“对了,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
他乍一看到我这样的神色,不由一愣,然后便嬉笑道:“你怎么了,干嘛突然变得这么严肃?”
我淡淡说:“你不要以为你这样,就可以转移话题!我告诉你,你绝对不能伤害上官鸣轩的性命,知道么?”
他不由苦笑:“你还真是在为难我,你想想,若我不伤他性命,以后他再卷土重来,那我又该如何?你要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你说,你怎么能够冒这个险?”
听得他的话,我不由默然。
我也知道,我这个提议,对他来说,真的是有些过分了,但是,我也只有这样做,才能减轻一下我心里的愧疚,毕竟,若上官鸣轩因此而掉了性命,我也有一份责任。
倘若上官鸣轩真的死了,那我就算让南宫墨羽将来成了一统天下的霸主,在我的心里,也是永世得不到安宁。
于是,我便只好轻叹了一声,说:“那好吧,我知道你必须要这样做,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你不能在此刻便结束掉他的性命!至于以后的事情,纵使我想管,也是管不着了。”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放下心来了!”
听得我的话,上官鸣庭好像松了口气一般的模样,我心里却知,这副模样,又是他故意装出来的。
其实真正的他到底是什么模样,纵使我跟他相处这么久了,也是从来也看不透。
看到我沉默下来,上官鸣庭朝我一笑:“你放心好了,我答应你的事情,就绝不会反悔的!不要想那么多了,我们快走吧,文武百官都在等着我们呢!”
说着,他便一把拉住我的手,一起向前走去。
被他忽然拉着手,我身体里面的内力,又是不受我的控制被激发出来,就要将上官鸣庭当做“侵犯”我的人而击伤。
我心里一惊,我可不敢在他的面前展露出我有武功的一面,于是我慌忙将我的内力控制住,总算将它们全部收了回来,只是不知道上官鸣庭发现了没有。
我不由朝他看去,却见他脸色平静,仿佛一点知觉也没有的模样,便放下心来了。
很快,我们便来到了大殿中,当然,现在的我和上官鸣庭,又像两个陌生人一样的了,我们一前一后进入大殿中,楚帝便一副久等了的模样说道:“皇后总算来了!来人,赐座!”
听得他的话,很快便有两个太监搬了一张大椅子放在殿下,我便坐了上去,对楚帝说道:“皇上,本宫在你们楚国,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相信皇上也是完全知晓的吧?所以,本宫还希望皇上能够秉公处理,给本宫一个交代!”
楚帝对我一笑,说:“那是自然,皇后请放心,朕一切都会办到的!”
“那本宫就放心了。”
我淡淡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讲话了,而是将眼淡淡望了一眼殿下的大臣们。
不出所料,这些大臣们眼中都是有着淡淡的不忿,显然是在觉得我很盛气凌人。但没办法,谁叫秦国比楚国要强大呢,所以他们也只能和楚帝一样,忍气吞声了。
不经意中,我又触到了上官鸣轩的视线,心里不由微微一颤。
此刻的他,正跪在殿下,虽然是保持着这样卑微的姿势,他的身上,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出一种高贵无匹的气质,让人一望便禁不住倾心。
他的脸上,也没有丝毫颓丧的神色,见我望着他,他只是朝我微微一笑,神情中却没有丝毫责怪,让我看得心里更是愧疚难当。
为了不让自己被这片无垠的愧歉所淹没,我慌忙移开了视线,不敢再去看他一眼。
可是转过头来,却正撞见上官鸣庭含笑看着我的样子,不由只感到心里恼羞成怒,狠狠瞪了他一眼。
楚帝自然是没有察觉到我们的眉来眼去,只是望着殿下,淡淡说道:“现在,秦国的皇后也出来作证,说明了太子对皇后的冒犯之举,所以,朕想知道,众卿觉得,该对太子处以何种刑罚,才能对秦国有一个交代呢?”
殿下的大臣们显然是分为了两派,一派是上官鸣轩的支持者,另一派,则明显是上官鸣庭暗中拉拢的势力。
只是现在看来,上官鸣庭的势力,要比上官鸣轩的势力大得多了。
楚帝话音刚落,上官鸣庭那方阵营的一个大臣便慌忙说道:“皇上,臣觉得,太子殿下此番做出此等事情来,实在是有辱国体!现在太子殿下仅仅只是储君,便敢做出这等荒谬的事情来,那真不知将来他成了楚国国君,又会荒诞成什么模样!皇上,便纵是为了咱们楚国的江山着想,微臣觉得,应该废太子!”
听了他的话,楚帝还没有丝毫反应,上官鸣轩这方的一个大臣便立即叫道:“此事万万不可!废立太子,乃是国之大事,严重者可影响国家社稷,致使国脉损伤,国势动荡,所以微臣觉得,不管如何,都不应当废了太子!”
“假若不废太子,又该如何对秦国有所交代?”
这时上官鸣庭这边又有一个大臣冒了出来,一脸严肃地说出这句话来。
上官鸣轩这边一个大臣立即反驳道:“当时的事情,谁也没有看到全景,谁又知道当时到底真的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况且,太子殿下一向英明神武,勤政爱民,不近女色,他又怎会做出这等事情来!依微臣看,此事必有内情,还望皇上细细详查!”
他的这话还真是大胆,将在场谁也不愿也不敢提出来的一个问题讲出来了,真不知道这个倒霉的大臣,又会有着什么下场。
看见上官鸣庭的唇边出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接着又看向我,我便知晓,我上场的时刻来了。
我轻叹了一声,淡淡地说:“不知这位大人,又是居于何职位?”
那人似是对我很是不屑,傲然答道:“我乃吏部尚书李敬!”
“原来是吏部尚书李大人,真是失敬了!”
我淡淡笑了声,看见这人脸上越发有了骄色,便又接着说出一句话来:“只是不知,为何李大人要怀疑这件事情的真伪?莫非在李大人的眼里,本宫讲出来的话,还是假的不成?这可真是奇怪了,你们楚国究竟是谁当太子,又与本宫有什么关系,本宫有必要撒谎么?倒是你们楚国这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对本宫做出这等事情来,本宫还未说话呢,李大人却先一步说出此事是本宫的谎言,难道,这就是楚国臣子的为官之道?”
听得我这话,李敬脸色微微一变,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是要将怒气压抑下去,然后才说:“我并没有这种想法,皇后娘娘不要多心了!”
“是我多心么?”我淡淡一笑,转头去看楚帝,“皇上,本宫想问一下,是否你们楚国的臣子,对友邦贵客的待客之道,便是这般?”
我的这句话,让楚帝的脸色一阵好不尴尬,又兼此刻在他的心里,他确实是也希望着能够废掉太子的,所以对于这个出头鸟李敬,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手下留情的举措。
他的脸色微微平静下来之后,便对殿下的侍卫怒喝道:“来人,将李敬押下去!”
他话音刚落,便立即有两个侍卫冲了出来,将李敬给拉了出去。
李敬自然是不肯乖乖下去,口中尚自在说着众多对我的侮辱之词,让楚帝听得更是脸色大变,连连要那两个侍卫赶紧将李敬拉下去,并且官职全免,还兼带廷杖四十下。
见得李敬被拉下去,在场支持上官鸣轩的大臣们,无不脸色苍白,显然也是在此刻,看穿了楚帝的用心,一时之间,全部噤若寒蝉。
而楚帝也在此时,再度加了一剂猛药:“在此事之前,皇后便想对秦国皇后杀人灭口,现在已经被朕打入冷宫,可是不想,在咱们楚国,竟还会出现这般的臣子,真是大丢楚国的脸!现在你们给朕听着,若是再敢做这等对秦国皇后不敬的事情,朕自不会手软!”
被他这么一吓,现在还有谁敢对我不敬,我自然也是气定神闲地坐在大椅子上,浑然不理从上官鸣轩那个阵营中射出来的愤恨视线。
这时,上官鸣轩阵营中一个不怕死的又冒出来讲话了:“皇上,微臣觉得,就算太子殿下那时真的做过那件事情……”
他刚说到这里,我便望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什么叫‘就算他真的做过那件事情’?难道你的意思还是,是有人冤枉你们的太子殿下的?”
被我这么一打岔,那个大臣充满愤恨地看了我一眼,终是忍下气说道:“是我说错了!皇上,微臣觉得,太子殿下那时之所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是有着别的原因,若皇上只因为这个原因就废掉太子,实在是太有欠考虑了!”
听着他的话,上官鸣庭手下立马有个人冷着脸说道:“杨德,太子的废立问题,只有皇上才能得以决定,你竟然说这是一件有欠考虑的事情,那是不是在暗指皇上的决定,从来都是有欠考虑的?”
他这话可真是说的厉害,连敲带打,短短一段话,就将那人说成了一个大逆不道之人。
这下,便连楚帝的脸色都有些变化了,上官鸣轩手下那人慌忙跪了下来,急急道:“皇上请明鉴,微臣并无他意,请皇上莫听杨德之言,从而误会微臣的一片忠心耿耿啊!”
看见他这般模样,楚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好了好了,这件事情,朕自有公断,你们两个不要再说了!不知对于太子的处置,各位爱卿还有什么建议,尽管向朕说出来便是!”
下面却是一片安静,只因这时,就算大家再笨,也是知道了楚帝的心里,其实还是更偏向上官鸣庭的人那边,只不过废太子这一点,还牵扯到了萧家,所以楚帝才不会那么轻率便决定的。
可是,此刻不是与萧家有着利益相关的人,是绝对也不会为上官鸣轩出头的。
但这时,却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似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对楚帝说道:“皇上,微臣方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我定睛一看,只见那人正是上官鸣庭阵营中的人,看着那人眼中闪着阴测测的光芒,也不知道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看见终于有人出来了,楚帝似唯恐天下不乱一般,颇有兴致地对那人说道:“有什么事情,爱卿尽管说!”
那人却是踌躇了一下,一副似是不敢说出来的模样,看到他这样,楚帝皱了皱眉,说:“朕叫你说你就说,为何这样吞吞吐吐的?”
那人慌忙道:“皇上请息怒!其实微臣之所以这般犹豫,只是因为有着一个原因!”
楚帝仍是皱眉:“什么原因!快点说出来,不然便别怪朕治你的罪!”
听得楚帝的话,那人沉沉地叹了口气,说:“皇上,微臣将这话说出来之后,还请皇上千万不要怪罪微臣!只因微臣自己也知道,此事真的有些匪夷所思,倘若没有第三人知道的话,那么微臣便是百口莫辩了!所以,微臣才会这般踌躇万分,还望皇上恕罪!”
听他这么说,楚帝只好无奈说道:“好,朕不治你的罪便是,你快快说来!”
那人就像得到了莫大的赦免一般,松了口气,说:“启禀皇上,其实微臣要说的,正是不久之前,太子殿下去了翡翠楼的事情!”
“翡翠楼?翡翠楼是什么地方?”
楚帝显然是不知道这个地方乃是全京城最大的青楼,所以立刻便疑惑问了出来。
而殿下的众大臣,却是脸色尴尬,只因他们久居京城,自然知道这个翡翠楼,到底是何等地方了。
那人犹豫了一下,才对楚帝说道:“回皇上,那处,正是楚国最大的青楼!”
“什么?”
刚听着这话,楚帝便不可思议一般惊叫着将这两个字说了出来,显然是根本没有想到,一向“英明神武、不近女色”的上官鸣轩,竟然会进这种地方。
那人又补了一句:“翡翠楼,正是楚国最大的青楼!”
楚帝仍是不信,说道:“那种地方,太子怎的会进去?”
那人苦笑一声,说:“微臣也不知晓,太子殿下怎的会进那种地方,想来,也只有太子殿下自己才知道原因吧。”
他这话真的好生厉害,一句话就将楚帝的注意力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到了上官鸣轩的身上。
果然,楚帝望向上官鸣轩,皱眉问道:“关于这事,太子有何要解释的么?”
上官鸣轩面如死灰,到了此刻,他自然知晓了一切,都是出自我和上官鸣庭的布置,于是便摇头道:“儿臣的确到过翡翠楼,对于此事,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
“好,好!”
听着他如此直白的回答,楚帝脸上露出一片失望之色,显然是对上官鸣轩已经彻底死心了。
而这时,又有一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大臣走出来对楚帝奏道:“启禀皇上,其实微臣还得知了另外一件事情!”
听他这般说,楚帝忙道:“还不快速速讲出来!”
那大臣眼里掠过一抹窃笑,答道:“是!其实在太子殿下去翡翠楼之前,微臣也曾于那日的几天之前,见着太子殿下去过清风楼!”
这个消息,又在当场引起了一阵激流,上官鸣轩那边,已经有大臣沉不住气了,不由大声叫了起来:“你这是在血口喷人,太子殿下何时去过那种地方,你们别再信口开河了!太子殿下岂是这种人,方才你们说太子殿下去翡翠楼,也是故意栽赃嫁祸!”
“是么?”那个大臣微微一笑,“倘若这是我们故意栽赃嫁祸的话,那么方才我们听到太子殿下亲口承认的话,难道都不是真的么?”
听着这句话,刚才那个出声的人不由一愣,而这时那个大臣却在趁热打铁:“并且还有一件事情,微臣要启禀皇上!在太子殿下到翡翠楼之后的不久时间,太子殿下还到过楚天赌场!关于此事,微臣等一干人均看到了!”
他说完这番话,又望了上官鸣轩那边的人一眼,神情中有着一丝隐隐的惧怕,却恰是被楚帝给看了个正着。
看见他这抹神情,楚帝不由微微皱了下眉,直直望向上官鸣轩,说:“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看见楚帝眼中深深的失望,上官鸣轩眼中掠过一抹苦痛的神色,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见得他点头,楚帝眼中的失望越发的深,似乎非常疲倦一般轻轻叹了口气,淡淡地说:“朕知道了……”
随着这句话说出,他眼中的失望,也渐渐的消逝,一种坚决浮上他的双眼。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便知晓,在他的心里,必是已经下定了一个决心。
而这个决心到底是什么,在场的每个人,料想也都是心知肚明。
只见楚帝深吸了一口气,淡淡说道:“传朕之旨,太子上官鸣轩荒淫无道,又兼冒犯秦国贵客,流连风月场所,其德行实在不宜再作楚国太子,所以朕便废除其太子之位,贬为庶民!”
话音刚落,上官鸣轩的唇边出现一抹苦笑,却是没有说出一句反对的话来,只是叩头应道:“儿臣谢过父皇!”
说完这话,他便又陷入了沉默之中,神情之中的苦痛之色,却让我看得心里一痛。
见得他这般容易就认命,他手下那群人自然不同意了,于是纷纷跪了下来,齐齐道:“请皇上收回成命啊!太子殿下做出这等事情,也只不过是一时冲动而已,所以,还请皇上给太子殿下一次机会吧!”
听得他们的求情,楚帝却根本不为所动,反倒眼里还有着一种莫测的光芒。
看到他的眼神,我和上官鸣庭不由对望了一眼,彼此心里都知道,楚帝自然不会再给上官鸣轩丝毫机会,只因这一次废掉上官鸣轩这个太子之位的机会,便是如此难得,楚帝又怎会轻易放弃?
并不能说为了剪除萧家的势力,楚帝宁愿将自己楚国的江山都耽搁,只因为在他的众位儿子中,除了上官鸣轩,还是有着其他的英明之辈的,比如上官鸣庭。
再加上,现在在他的心里,上官鸣庭的地位,要比上官鸣轩高得多,起码比起附和他的性子来,便是上官鸣庭要胜出上官鸣轩许多。
所以,就算废了上官鸣轩的太子之位,也还是有着接班人的。
楚帝重重一挥手,不耐烦地说:“你们都别说了!朕意已决,你们再多说也是无益!今日早朝到此为止,你们有什么意见,尽管可以递折子上来,只不过,关于朕的个性,你们也是清楚的,朕决定了的事情,无论如何,都绝不会更改的!”
说着,他便站了起来,身后的太监慌忙宣道:“退朝!”
然后,便跟在楚帝的身后向殿后走去,理也不理仍然跪在地上的众臣。
正在众臣一筹莫展之际,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微臣叩见皇上!”
听得这个声音,便连楚帝,此刻也是止住了走着的步子,转头向殿下望来。
我也被这个声音一惊,转头看去,只见这次进来的,是一个满脸威严的老者,须发皆白,却掩饰不住他身上带着的一种跋扈之气。
而他此时虽然跪在地上向楚帝行礼,在他的神情中,却没有多少恭敬之意。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的脑中马上就出现了以前在电视里面看过的那种权臣的模样——不将皇帝放在眼里,强迫皇帝接受自己的意见,分明就是他这种样子。
也不知道这个胆大包天的大臣到底是谁,竟然敢在楚帝面前摆出这副模样,也不瞧瞧楚帝本身也是一个脾气暴躁之人。
果然,我便看见在楚帝的眼中,掠过一抹浓浓的怒气,望着那老者,沉声道:“萧国丈这是何意?”
原来他是萧家的家主,皇后的父亲,萧国丈,难怪能够这般的飞扬跋扈。
听着楚帝的话,萧国丈怒道:“皇上,老臣试问皇上,为何要废掉太子,为何要将皇后打入冷宫?”
楚帝冷冷看着他,说:“萧国丈这般说,是在责怪朕么?”
见得楚帝这般模样,萧国丈显然吃了一惊,似乎从未见过楚帝这般待他,而在场大臣们的惊愕表情,也证明了我这一猜想。
萧国丈首次表现出臣服的表情,慌忙道:“皇上请息怒,微臣并无此等想法,还请皇上明鉴!只是微臣的心里感到疑惑不解,究竟皇后和太子犯了何等大罪,皇上竟要如此对他们!”
对他的激动,楚帝只是淡淡说道:“皇后袭击秦国皇后,到底应不应该打入冷宫?太子更是对秦国皇后非礼,国丈觉得,朕应不应该废掉他的太子之位,以昭告天下?”
听得楚帝的话,萧国丈不由哑然,但他旋即,便转头来看我,眼神中尽是敌意一片,冷冷道:“令得皇后打入冷宫,太子被废,便是因为你这个妖妇?好,今日老夫便替天行道,除掉你这个妖妇,看你还怎么祸乱楚国朝纲!”
说着,他便双手凝聚内力,蓦地朝我袭来!
我心里不由一惊,对于他的突然袭击,虽然我完全有本事挡住,但是我又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显露出我有武功这一件事?
要是被上官鸣庭看出端倪来了,那我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所以,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国丈向我袭来了,照现在的情形看来,假若还没有人来帮我,那我就真的只有受伤当场了。
只因为我用我的内力将心脉护住,再如何,萧国丈的内力也只能伤到我的肢体,而无法伤到我的经脉。
其实我还是想用内力将全身上下都护住的,但这样一来,我又只有露馅一条路可走。
想来想去,还是只能硬受萧国丈一掌了,反正不管如何,受伤总比死掉要好得多。
所以主意打定,我立马以一副超级担惊受怕的模样,瞪大眼睛瞧着萧国丈向我袭来的“魔掌”,一副连惊呼都忘记了的模样。
照我现在这副模样来看,在场没一个人不相信我是没有武功的了,而楚帝更是怒喝了起来:“萧堂,你敢这样做,朕斩你九族!”
可是萧国丈根本对他的话听而不闻,双掌仍然向我袭来,带起的掌风,几乎要连整个大殿里面,都刮起了一阵阴寒的疾风。
只看这阵掌风,我便完全知晓,他这一掌的威力有多大,若是真的打到了我的身上,以我不能暴露出实力的情形,我必定要受重伤。
那么我该怎么办?在场的大臣们,看起来都是像弱不禁风的样子,要自保尚且困难,更别说要来救我了,再说,我一个秦国的皇后,救了我也没什么好处,他们自然更加不会这样做了。
而上官鸣庭又离我这么远,要他来救我,也是明显来不及。
唉,看来此次,我真的只有受伤这一条路可走了。
我不由自认倒霉地闭上眼睛,可是这时,却只感到自己被一双熟悉的手臂挽住了腰际,接着,我便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谁良心发现,真的来救我了么?
我不由睁开眼来,可是这时,却只听见萧国丈含着怒意的声音传来:“你怎么还要救这个妖妇?难道你忘记了,她把你害得有多惨么?你竟然还救她,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血性?”
萧国丈会说出这席话来,难道……
我心里一个咯噔,想看将我救离危险的那个人,却又踌躇着不敢去看。
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我只听见上官鸣轩的声音响起:“外公,是轩儿不孝!但是,我却只能这般做,不然,我一辈子都不得安宁,还望外公不要见怪!”
听着这话,我心里不由锐痛,只感到似乎五脏六腑,都要痛得绞成一团,只因为他到了此刻,不但不怪我,还要救我的一句话。
萧国丈不由勃然大怒:“你这个愚不可及的大傻子,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是不是要将我气死?!”
上官鸣轩一副不敢面对他的模样,低下头说道:“外公,对不起!”
说完这话,他脚下便轻轻一点,抱着我旋了几旋,总算脱离了萧国丈掌力的范围。
萧国丈脸色难看得可怕,眼看又要过来伤我,但这时,楚帝已经冷冷说道:“萧堂!你竟然敢在大殿之上做出这等事情来,你究竟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来人,将萧堂给朕拖下去!”
听得他的话,萧国丈也是嘿嘿冷笑一声,说:“上官昊,你给我住口!哼,当初你是怎样坐上这个皇位的,莫非你全都忘记了?今日老夫便告诉你,当初老夫有本事将你扶上这个皇位,就同样有本事将你给赶下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儿,竟这般对待我们萧家,今日,就别怪我萧堂不讲道义了!”
说着这话,他的脸色渐渐的冰冷了起来,眼里更是透射出慑人的杀机。
看到他这个样子,在场的每个大臣都是缄口无言,只因为他们也知道,现在的这种情形,他们根本没有资格来插手,如果真的不自量力出来说什么话,说不定首先当替死鬼的,就是那个人了。
看见殿下众臣的沉默,还有萧国丈的嚣张,楚帝脸色大变,喝道:“萧堂,莫非你想造反么?”
萧国丈冷笑:“哼,造反?老夫不稀罕!没有老夫,你这个皇帝根本就当不上!到了现在,你竟然还想废太子,好,我就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废了这个太子!”
说完,他便用手一挥,冷冷道:“你们都进来吧!”
这话说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由大变,尤其是楚帝,一脸的不可置信,望着萧国丈,惊道:“萧堂,你说什么!”
“哼,我说什么,你不久之后便会完全知道了!”
萧国丈冷冷说完这话,便将视线转向门口的方向,只见自宫门到大殿这一段路上,一会之间,忽然出现了一群身着黑衣、手执兵刃的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看到眼前这副情景,楚帝总算彻底明白了萧国丈那席话的意思,禁不住冷冷望着萧国丈,怒道:“萧堂,你竟然真的想造反!”
萧国丈冷笑:“上官昊,可惜你现在才知道,已经太晚了!”
随着他这句话,那些黑衣人越走越近,眼看马上就要来到了大殿门前。
这时,上官鸣庭忽然冒了出来,一脸正气地望着萧国丈,冷冷道:“萧堂,你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上官鸣庭,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说完这话,他又望向楚帝,说道:“父皇请放心,不管如何,儿臣也会死战到底,绝不会让这等乱臣贼子反心得逞!”
我在一旁看得心里不由暗笑,上官鸣庭还真是会演戏,看他现在的模样,任谁都会禁不住佩服他到了此刻,还一心只有楚国,所以估计,就算以前对他没有好感的大臣,此刻见着他现在这样英勇无畏的样子,都难免不会改变对他的看法。
而楚帝,显然更是因为他这些表现而感到无比宽心,他朝上官鸣庭点了点头,便又对萧堂冷冷说道:“你有人手逼宫,难道朕,便没有一点杀手锏了么?”
说着,他的手便在龙椅某处轻轻一按,顿时,自殿后,立即涌出一群身着甲胄的侍卫来。
那些侍卫们一个个眼中神光闪耀,显然具有极高的武功。
他们出来之后,其中三人立时守护在楚帝的身边,对着殿下等人冷眼相待。
而其他的那些侍卫们,都一一跃下殿来,与萧国丈手下的那些黑衣人兵刃相对。
见着眼前情景,萧国丈哈哈大笑:“上官昊,不想我萧堂,竟然也看轻了你!不过你也别得意,毕竟我这些,可都是我们萧家绝顶的高手,你手下那些人,就乖乖地等着给你陪葬吧!”
话音刚落,他便重重一挥手,说:“你们不要手下留情,杀得一个是一个!杀了上官昊更好!”
听得他的话,那些黑衣人们自然是不会手下留情,登时一个个都举着手中的兵刃向前冲去。
而楚帝手下的侍卫们,也是不甘示弱地迎了上去,立时便与那些黑衣人们战作一团。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里面杀得日月无光,飞沙走石,那些大臣们一个个都吓得屁滚尿流,纷纷朝殿外逃去。
见着眼前的情景,萧国丈冷冷道:“不要管那些大臣,你们先给我杀了上官昊这个昏君!”
那些黑衣人们得令,也不去管那些逃掉的大臣,纷纷朝楚帝冲去。
见着他们要杀楚帝,那些侍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也是赶紧去拦截住那些黑衣人,登时又是一片血雨腥风扬起。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残酷的情景,楚帝竟然还能保持住冷静,并且还望向上官鸣庭,叫道:“鸣庭,你快去保护秦国皇后!”
“是,儿臣遵命!”
原先也在和黑衣人激战的上官鸣庭听得楚帝的话,立刻便扬剑向我和上官鸣轩这边冲来。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而让萧国丈也认识到了我的存在,于是脸一冷,转头对上官鸣轩叫道:“鸣轩,你还不快点带着这个女人走远!”
上官鸣轩愣了一下,便赶紧拉着我的手要向殿外走去。
我自然不会跟他走,虽然觉得上官鸣轩应该不会害我,但是谁知道萧国丈有没有什么阴谋诡计?
所以现在最安全的地方,说不定还是在这里,毕竟上官鸣庭也来保护我了。
于是我打定主意不跟着上官鸣轩走,暗中凝住内力,双脚就跟定在了地上一般,任凭上官鸣轩怎么拖,也是根本无济于事。
也许我的意图真是太明显,上官鸣轩不由回头来看我,眼神中满是黯淡:“依儿,你就这般的不想跟我走么?纵使留在这般危险的地方,你也不肯要我保护你?”
望见他这般悲伤的模样,我也真的无话可说,只好别开视线,双脚却依然用内力稳稳地固定在地上。
就在我们两个,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来进行着坚持与拒绝的交流时,只听见上官鸣庭的声音传来:“皇兄,希望你将皇后娘娘放下!”
听得这个声音,我就像见到救星一样,慌忙抬头向上官鸣庭看去,叫道:“七王爷救我!”
听见我说出这句话来,上官鸣轩眼中的光芒渐渐的全部黯淡了下去,握着我的手也颓然地松开,唇边掠过一抹脆弱似烟花的笑容,声音无力:“我知道了……依儿,你去吧,我不会再勉强你的……”
说着,他便在我的背上轻轻一推,我猝不及防之下,便朝前踉跄走去。
看到我这样,上官鸣庭脸色微微一变,慌忙走上前来将我扶住,而这时,却只看到上官鸣轩头也不回地朝殿外走去,似乎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看到他远走的决绝背影,我仿佛感觉到有什么事情,正沿着我不能控制的轨迹发展,也似乎觉得,在这一刻,在他的身上,也发生了什么转变,很可怕,却无法了解得知。
这时,上官鸣庭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瞧见我一直在盯着上官鸣轩走远的背影,便朝我一笑,说:“你在看什么?莫非现在,又是心生不忍了么?”
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说:“你别什么事情都想歪!其实我现在之所以这样看着他,只是因为,他好像在刚才,下定了一个什么决心一样!所以我想,若是你真的想当上皇帝,可一定要警惕他才行!”
听得我的话,上官鸣庭不由失笑:“之前便是你自己对我说的,不准我做伤害他的事情,怎的到了现在,却是你主动要求要对付起他来了?”
我望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以前我之所以这样说,只是因为我认定他不会做任何伤害我的事情,可是现在……刚才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是怎样,才能从这里走远的?”
上官鸣庭点头道:“我自然注意到了,若是没有推你那一下,他便必定会被我缠在这里,脱不了身!”
我淡淡一笑:“就是这样!以前的他,不管如何,都会一直记挂着我,永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但是他刚才,却能利用我而自己逃脱,你说,这样的一个转变,究竟可不可怕?”
“你说得不错!若你不说,我倒还真是错过了这一点!”
听了我的话,上官鸣庭不由脸色微微一变,然后便对我说道:“那这样一来,若我真的对他不择手段,你也是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我淡淡的说:“若他没做任何伤害我的事情,那便算了吧!只是,若他真的伤害我,我也不会对他手软的,你就尽管放心好了!”
他也是笑了笑,说:“好!有着你这句话,我就完全放心了!现在这里危险得很,我们便先在一旁看看好戏吧!”
说着,他便拉着我的手,往大殿的一处掠去,一边掠一边叫道:“皇后娘娘请小心!”
他还真是个演戏的高手,将我们两个演得就跟陌生人似的,料想楚帝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疑心。
而我们去的那处,又是一个没有人在那里打斗的所在,可以说是整个大殿中最安全的地方了。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上官鸣庭要保护我,却不带我离开这里,反而还要留在这里看好戏。
难道,他也是有着什么阴谋?
我正在疑惑间时,只听见楚帝的声音传来:“鸣庭,你务必要保护好秦国皇后,若是她有任何不测,朕必将饶不了你!”
“父皇请放心,便纵是拼掉我的性命,儿臣也必定不会有负父皇所托!”
上官鸣庭一副绝对的重臣义子的模样,说完这句话后,便对我大声说:“皇后娘娘请不用害怕,这里有我保护娘娘,必定不会让这些人伤害到娘娘一分一毫的!”
见他这般投入演戏的模样,我肚子里早已经偷笑得要内伤了,却也只能附和着他一起演戏。
我低声说道:“多谢七王爷的救命之恩!七王爷请放心,待我回到秦国之后,必定不会忘记向我们秦国皇帝禀告这件事情!”
“娘娘千万不要这般说,这事本来就是由我们楚国的臣子所起,所以自然应当让我们楚国自己来解决,所以娘娘不要这般客气了!”
上官鸣庭又是对我客客气气地说出这句话来,见得一个黑衣人要来攻击我们,便慌忙举剑去挡,也不知道是他武功太高,还是那个黑衣人武功太菜,他只是轻轻一挡,那个黑衣人就一副受了伤的模样,慌忙疾步后退。
上官鸣庭冷冷看着他,说:“真是个不自量力的家伙!怎么,现在还敢来对抗本王爷么?”
听得他这句话,那个黑衣人更是眼露恐惧之色,再不敢来惹我们,而是又继续投入和那些侍卫们的战斗之中去了。
见得上官鸣庭如此武艺高强,楚帝的眼中不由掠过一抹由衷的喜色,显然是因着自己有着这样优秀的儿子而感到高兴。
知道这时的上官鸣庭,已经彻底赢得了楚帝的欢心,我不由也放下心来。
看上官鸣庭的模样,假如真的由他来当了楚国的皇帝,那么料想我们秦国,也会安全许多吧?
于是我又将视线投向了战场上,只见两方的实力都强得很,绝大部分都已经负伤了,却仍是英勇无畏地对抗着敌人,更有甚者已经倒毙当场,但是两方的人却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自己兄弟的尸体。
这才是真正的死士吧,不畏自己的生死,也不顾兄弟的生死,只求能达到目的,打倒敌人。
看着他们的殊死斗争,萧国丈和楚帝的脸上,都不由出现了一些焦急的情绪,显然是因着看出两方的势力都不相上下,若是想争出个你死我活,只有两败俱伤的下场。
而现在唯一一个好整以暇的人,却是上官鸣庭。
他只是淡淡看着眼前的血腥打斗,仿佛那些事情,都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般。
反而,望着两个充满焦急情绪的人,他的唇边,渐渐拂起了一抹笑意。
看到他这抹笑意,我便知道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许多,但究竟复杂到何种模样,我却是一无所知。
看来,要论城府深浅,我还是远远及不过上官鸣庭。
只见这时,上官鸣庭唇边的轻笑掠过,接着,便只听见一阵奇怪又熟悉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这个声音立时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不由朝殿外望去,只见又有一队穿着黑衣蒙着脸的人朝殿内冲来,装束跟萧国丈的人的装束一模一样。
看到眼前这副情景,我仿佛猜到了一些什么,不由转头去看上官鸣庭,他却只对我轻轻一笑。
那群新来的黑衣人齐齐走到萧国丈的面前,二话不说,便挥刀向他刺去!
看到这副情景,萧国丈显然是始料未及,所以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去抵挡。
直到那个黑衣人的刀已经挥到了他的眼前,他才慌忙猝不及防之下向后掠去,想躲过这一刀。
这一变故,便连楚帝,也是不由看得呆住!
可是不想,就在这种情形下,那些黑衣人们却忽然改变了攻击对象,一个个纷纷朝正处于呆滞状态的楚帝攻去!
此时的情形是,原先的那批黑衣人,正在和楚帝的侍卫们进行殊死格斗,而保护楚帝的,却只有三个侍卫。
而现在,却有着不下于二十个的黑衣人,都纷纷向楚帝攻去,试问此时,楚帝又哪来的抵挡之力?
所以楚帝顾不上许多,便慌忙转身朝殿后走去,那三个侍卫,也赶紧跟着去保护他。
可是这时,却只听一个黑衣人狂笑道:“昏君,你还能逃得掉么?”
话音未落,便只见好几个黑衣人忽的掠起,直朝楚帝袭去。
那三个侍卫一惊,赶紧回过身去抵挡这些黑衣人的攻击,而楚帝却是忙不迭地向后殿奔去,根本不理会身后的争斗。
尽管那三个侍卫的武功都不弱,可是那些黑衣人,每个人的武功都不下于他们,再加上他们的人数远远胜过那些侍卫,所以那几个侍卫,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只听得几声惨叫传来,我定睛望去,正看见那三个侍卫已经齐齐胸口中刀,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气绝身亡。
听得惨叫,楚帝也知道战况究竟如何,越发的加快脚步朝后殿逃去,可是那些黑衣人也不少简单之辈,一个个气势汹汹地举着刀向他奔去,很快,便将他的前路后路,全数给截断了。
见自己实在无路可逃了,楚帝只得停住脚步,望着那些黑衣人,说道:“萧堂给了你们什么好处,竟敢让你们来杀朕!你们只管跟朕说,只要你们杀了萧堂这个逆臣贼子,你们要什么,朕便给你们什么!”
其中一个黑衣人阴测测说道:“咱们的命都是萧国丈的,又怎会背叛萧国丈!你这个昏君,就乖乖受死吧!”
另外一个黑衣人也冷冷道:“跟他废话什么,快点上啊,要是人来了,就大事不好了!”
听得他的话,那些黑衣人们都齐齐朝楚帝袭去,眼看楚帝就要命丧刀下了,那些尚自还在殿下与原先那些黑衣人作战的侍卫们看见,都不由面露焦急之色,却偏偏被那些黑衣人截住,根本无暇分身。
见自己生机已绝,楚帝眼中露出无比愤恨的神色,直直望向萧国丈,恨声道:“萧堂,你竟敢大逆不道、谋权篡位,朕的子子孙孙,必不会放过你萧家之人!”
他这声音里满含绝望与恨意,又兼之是用全部力气喊出来的,所以当真是振聋发聩,声音都要传向了殿外。
听楚帝这般说,萧国丈冷冷笑道:“哼,死到临头还敢威胁我!你们还不快点将这个昏君杀了,免得夜长梦多!”
那些黑衣人得令,自然是不敢怠慢,一个个都举刀向楚帝刺去,楚帝避无可避,登时,便被这些黑衣人的刀剑给刺成了满身窟窿,倒地而亡。
但尽管是已经死去,他却仍是死不瞑目,双眼直直地望着萧国丈,尽是刻骨铭心的恨意。
纵使胆大心恶,见着楚帝这般的眼神,萧国丈也是不由打了个寒颤,冷声朝那些黑衣人下令:“把他眼珠子给我挖出来!”
“是!”
那些黑衣人们都齐声听令,然后一个黑衣人伸出刀去,只是唰唰几声,楚帝原先含着恨意的一双眼睛,便全数变成了两个血流不止的窟窿。
见到如此惨象,我心里不由暗暗发麻,而这时上官鸣庭已经满脸悲愤地跪了下来,嘶声叫道:“父皇——”
刚念出这两个字出来,他的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似乎真的因为楚帝的死,而感到悲伤异常。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声惨呼,萧国丈将注意力向上官鸣庭投来,眼中杀光一闪。
我心里大叫不妙,正要提醒上官鸣庭小心时,萧国丈已经冷冷说道:“你们将上官鸣庭也快点杀了!”
可是这次,却没有听到黑衣人们本该说出来的遵命之话,而是有一个黑衣人冷冷道:“国丈大人,请恕我们不能从命!”
“你们说什么?!”
萧国丈不由大怒,显然是从没想过那些黑衣人竟然敢违逆自己的命令。
见他这样大怒的模样,那些黑衣人却仍是淡淡说道:“只因,我们本就不是国丈大人的人,所以,自然不能听从你的命令了!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现场知情的人全都死了,再加上昏君临死前的那声呐喊,恐怕现在,谁都会认定,昏君是被萧国丈给杀死的吧?”
那个黑衣人用无比嘲弄的语气将这席话说完,完全不理已经呆若木鸡的萧国丈,便挥了挥手,顿时,所有的黑衣人都站在了他的身后。
而那些侍卫,因为之前楚帝死去的事情震撼了他们的心神,再加上这些黑衣人的武功真的极高,所以在心神涣散的情境之下,自然一个个也难以避免死亡的结局。
这时,忽然只看到自殿外极速奔来几个人,眼看不久之后,便要临近大殿,那些黑衣人便齐齐向萧国丈躬身说道:“国丈大人,事情已经全数办完,属下幸不辱命,属下告退!”
说完这些话,那些黑衣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殿外冲去,他们一个个轻功超卓,自是在短短时间之内,便消失无影。
只剩下已经彻底呆住的萧国丈,站在原地,呆呆望着眼前的狼藉景象。
这时,那几个人已经来到了大殿门口,其中一个老者冲着那些黑衣人的背影叫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还不快停下,不然老夫就弓箭手伺候了!”
“哈哈哈!”
那些黑衣人根本不曾理会他,只是朝天发出一阵冷笑,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那个老者只得愤愤的冲进殿来,见萧国丈正呆立殿中,上官鸣庭正痛哭不已,脸色大变,慌忙朝殿上望去。
当他看到楚帝的尸身时,不由全身大震,老泪纵横,一下子奔了上去,哽咽道:“皇上,老臣来迟了啊!”
听着他的话,后面那几个人也是神色一变,纷纷跪了下来,无一不是热泪盈眶。
上官鸣庭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董相国,父皇……父皇是萧堂这个乱臣贼子杀死的,请董相国除掉萧堂,为父皇报仇!”
他抬起头来,双眼通红,眼里尽是刻骨的恨意,让人看得,不由心里一颤,无一不相信他是对楚帝有着极深的感情。
便连我也是几乎要相信,他真的是因为楚帝的被杀,而悲痛欲死。
董相国自然极易便被骗过,站在殿上,冷冷望着萧堂:“萧堂,你竟然命人杀了皇上,你这个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便代表朝中众臣,宣布你萧堂谋权篡位的大罪!”
现在的萧国丈,仍是呆呆站在原地,似乎没有听到董相国的话。
他的双眉紧皱,似乎有什么他不能明了的问题,纠缠在他的心底,让他不得而解。
也许,是因为那些黑衣人对他的态度,令他感到,其中包含着的无数凶险和全套。
见萧国丈理也不理自己,董相国勃然大怒,一挥手,冷声道:“迟将军,还不快宣御林军进来!”
被他望着的那人慌忙站了起来,便朝外面跑去,这时萧国丈方才反应过来,望着董相国,冷笑道:“不错,此事就是我做的,只是以你董敬的能力,你又能对我如何?”
说着,他便将手放在唇边,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声。
听到这声哨声,董相国等诸人都不由脸色大变,只因他们都知道,萧国丈的这声哨声,是召唤他暗中潜伏的那些力量的方式。
可是,在这个时候,我却看到上官鸣庭的眼中,掠过一道几不可查的冷芒。
我也终于明白,萧国丈真的输了,输在了上官鸣庭的手里,他自己,却仍然浑然不知。
果然,尽管萧国丈发出了这一声召唤,他手下的人,却一个也没有发现。
萧国丈不由脸色大变,而董相国却放下心来,冷笑道:“萧堂,现在你没有本事了吧?那你就乖乖等着御林军前来吧,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萧国丈冷笑:“哼,鹿死谁手,你又如何得知!”
一边说着,他便一边内力凝于双掌,向董相国袭来。
董相国却丝毫也不担心,只因这时,原先跪着的几个人中,一个人站了起来,惊道:“相国大人小心!”
随着他说着这句话,他便已经来到了董相国的面前,也伸出掌去,堪堪抵住了萧国丈的那一掌。
反而,萧国丈还被他的这一掌,给轰得踉跄向后退了几步,脸色迅速变得苍白!
萧国丈脸色红白不定,冷冷道:“好,董敬,算你厉害,你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在身边!老夫今日认输,只因机关算尽,却人算不如天算,你也不要得意!”
说着,他便转过身,要朝殿外冲去,可是董相国却不但不着急,还满脸好整以暇的神色。
只见萧国丈转过身去时,刚好那个迟将军已经领着一对御林军向这边冲来!
纵使萧国丈再狡猾,此刻也是再不能保持冷静,他如同一个丧家之犬一般,急急向殿外冲去,想逃离出重重包围,却是有心无力。
只因为那些御林军,已经将他围在了正中央,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一柄弓,弓上悬着一支箭,箭尖正对着被围在中央的他。
这下,就算萧国丈有通天本事,也是插翅难飞了。
萧国丈朝天哈哈大笑两声,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转过头,直直朝上官鸣庭望来。
他的声音里,也是充满无限苍凉:“哈哈哈,没想到我萧堂算计一生,到头来,竟然被一个黄口小儿给算计了!好,算你厉害,是你赢了!”
说完,他便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刀来,朝天望了一眼,说道:“与其死于你们这些竖子之手,还不如老夫自己了结!”
话音刚落,他便将那把刀向自己的胸腔刺去,顿时,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在地上流出了一条鲜血行成的小河。
随着那些鲜血的泛滥,萧国丈也终于无力地倒了下去,那柄钢刀,哐当一声,掉在他的身旁。
看到眼前的情景,那些御林军们却仍不打算放过他,一时间,弓箭齐发,将萧国丈登时射成了一个刺猬。
看来董相国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见得别人死掉了,还不肯给别人一个全尸,还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看来他也不能小瞧,若是机缘得巧,说不定,他就是另一个萧国丈了。
可是,听到萧国丈临死之前的话,就算是傻瓜,也是听出了其中的不寻常了。
所以,董相国望向上官鸣庭的眼神,就不由多了几分探究。
而上官鸣庭却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一般,仍是一副沉浸于悲痛之中的模样,见着萧国丈死掉,只是泣不成声叫道:“父皇,萧堂这个乱臣贼子终于死了,父皇,您可以安息了!”
一话未说完,眼泪却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直让身旁看着的人,也不由暗自滴泪。
被他这么一表演,董相国对他的疑虑也不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望了望眼前狼藉的一片,沉声说:“迟将军,你快带人去宣各位大臣前来,老夫有事要宣布!”
迟将军答应着,便带着御林军退了下去,这时,董相国便对上官鸣庭说道:“七王爷请节哀!现在太子殿下不知所踪,萧堂又胆敢谋反,一切事情,都需要七王爷来处理,所以还希望七王爷要保持冷静才行!”
看董相国的模样,便知道近日来上官鸣庭的表现,已多多少少影响到了董相国对他的看法。
这样看来,上官鸣庭要登上皇位的目的,该会容易实现得多。
上官鸣庭举袖擦去眼泪,哑声道:“但是父皇在临死之前,尚未有机会说出太子人选,便被萧堂的人所杀!现在董相国说诸事都由我来处理,该是于理不合,所以我不敢贸然答应,还希望董相国不要介意!”
他这话还真是说得高明,典型的欲擒故纵,让人更觉得,其实他对皇位,没有一点野心。
董相国眼中掠过一抹放心之色,却是惊道:“皇上在被萧堂杀死之前,竟然没有说出储君的人选?这……这该如何是好……”
他也是一副陷入了为难之中的模样,可是谁又知道,他的这一片为难,究竟有着多少是真的。
依我看来,此刻的他,恐怕也是跟萧堂一样,已经有了一些野心。
毕竟现在楚帝已经驾崩,正牌太子又逃得无影无踪,还兼跟乱党有着莫大关联,楚帝又没有说出继任太子的人选,如此大的一个烂摊子,他自然也是想插插手捡捡小便宜的。
上官鸣庭仿佛知晓了他的打算一般,唇边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却是稍纵即逝。
他对董相国说道:“我也不知道父皇的决定到底是怎样,唉,都是我本领不济,要是那时将父皇救了下来,纵使牺牲了我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起码那样一来,我大楚的社稷,也不会似这般一样!”
他一副懊恼十分的模样,眼泪又掉了下来,十足的孝子模样,看得周边的几个忠心大臣,眼眶也渐渐的红了,看着上官鸣庭的眼神,也亲切了许多。
我却只看得心里暗暗好笑,直叹上官鸣庭真是个演戏的天才,这一番表现,已经将这几个大臣的心,全部都给收住了。
董相国慌忙道:“七王爷不要如此!这等事情事发突然,七王爷当时还要保护秦国皇后,可谓势力孤微,所以这件事情,七王爷不必如此自责!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寻出国之储君,只有如此,才能令楚国社稷重归安宁!”
上官鸣庭点头道:“董相国所说不错!一切均按相国大人的意思来办,我等均会无偿接受!”
他这话当真是将董相国说得眉开眼笑,让我看得却不由一叹。
上官鸣庭真是城府深沉,之所以他能说出这等示弱的话来,便证明他必定是有着什么暗中的布置。
可怜董相国还高兴成如此模样,敢情是对上官鸣庭的本质还未看清,所以才认定上官鸣庭是个好欺负的黄口小儿吧。
现场也确实只有我,才知道上官鸣庭的恭顺外表下,究竟藏着怎样险恶的用心。
董相国微叹一声,说:“现在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唉,真是国之不幸啊!”
他说到这里,不由只感到心里愤懑难当,便伸出手去,禁不住朝身后的龙椅重重一拍,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心里的烦闷之情抒发一些。
可是他这一拍之下,却只听见自龙椅上面传来一声“咯噔”的响动,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由一惊。
登时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朝龙椅望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董相国也是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去,却只感到自龙椅的某处,忽然掉下了一样东西!
这时,迟将军带来的众臣也恰在此时回来了,看得大家都望向龙椅方向,便也向那边望去。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到了那个自龙椅里掉下来的东西!
我和上官鸣庭,也是朝那边看去,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能够吸引住大家的注意。
董相国一脸疑惑地低腰去捡那个东西,直到拿到他的手里,我们才终于看清楚那个到底是什么。
只见一个黄色的绢书在董相国的手里静静呆着,一看那个颜色和质地,便很容易明白,这个东西,就是皇帝专属的作品——诏书。
难道,这就是楚帝暗中准备的立储君的诏书?
想到这里,大家都不由激动了起来,假若储君人选,真的在这一张绢书里面,那么一切问题便都迎刃而解了,大家什么也不用干,只等着迎新帝登基便是。
而这里现在还能保持平静的,除了我,便只有上官鸣庭了。
他淡然地看着董相国手中的诏书,似乎那件事情,根本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般。
可是却也只有我才知道,他不关心自然是假的,但是他之所以这般冷静,其中原因之一,自然是因为他想演戏给大家看,证明他完全没有想当皇帝的野心。
而另外一个原因,却越发的重要!
那就是,他完全知晓,那本诏书中,究竟有着什么内容!
所以,他才会一点也不紧张,也不好奇。
这个想法,让我不由感到有几分的毛骨悚然。他的城府竟深到如此程度,不得不让人感到可怕。
仿佛知道了我心里对他的猜测,上官鸣庭转过头来看我,对我淡淡笑了一笑,便又将视线转向了殿上正展开诏书的董相国。
只见董相国看到了那本诏书的内容时,脸色微微一变,然后便朝上官鸣庭望了一眼,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接着,他便朗声说道:“众位大臣接旨!”
听得他的话,所有的人都慌忙跪了下来,当然,我是不可能跪下来的,所以整个大殿只有我一个人鹤立鸡群,感觉颇有几分怪异。
董相国开始宣读起诏书来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观乎国丈萧堂狼子野心,故……”
我在下面静静听着,董相国之前说的,无非是楚帝早便察觉到萧国丈狼子野心,想谋反篡位,所以便做好了废太子的准备,立好了新的储君。
但因为害怕萧国丈发难,再加上太子一向口碑不错,所以一直没有付诸实际。
而他在诏书里说,若终有一天,他将太子上官鸣轩废掉,便知道是萧国丈谋反之时,这个时候,发现这封诏书的臣子,必将对着众臣宣读出诏书中的内容,向大家宣布新的储君究竟是谁!
董相国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才又接着念道:“朕第七子鸣庭,温和仁厚,礼贤下士,才华横溢,品行端正,又兼有雄才大略,酷肖朕之遗风,故储君之位,朕便钦定第七子鸣庭……”
之后又是废话不断,但是各位大臣已经没有兴趣去听了,只因大家都被诏书里面的内容吓到了,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苦苦盼着的储君之选,就在自己的眼前。
登时,大家望着上官鸣庭的眼神,都不由变得敬畏了几分,而上官鸣庭,却仍是安之若素,似乎并不因为这件事情而有着丝毫情绪的波动,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模样。
这时,原本便属于上官鸣庭阵营中的一个大臣转身望向上官鸣庭,一边磕头,一边大声说道:“微臣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人还真是脑筋转得飞快,知道顺着上官鸣庭的意思来做戏,他话音刚落,其余人等立刻便像刚刚从梦中醒过来一般,纷纷朝上官鸣庭跪去,齐声说:“微臣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仿佛将原先因为楚帝驾崩而笼罩的悲伤气息,全数一扫而空。
还在宣读着诏书的董相国见状,不由心里暗惊,眼里一抹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便慌忙滚落下殿,跑到上官鸣庭面前跪下,说道:“老臣拜见太子殿下!”
“众位爱卿请起!现在父皇刚刚驾崩,所以大家不必多礼,还是先处理好父皇的葬礼再说吧!”
面对大家对自己的臣服,上官鸣庭仍是那副淡然处之的模样,然而他的这一席话,却又让大臣们眼中对他的佩服之色更为的深了。
试问,如此不顾自己即将深登高位,却只顾念着孝道的储君,世间又有多少呢?
所以,也由不得大家都用这般既佩服又敬畏的眼神看着上官鸣庭了。
上官鸣庭说完这句话后,脸色便又重新变冷,说道:“萧堂狼子野心,竟敢派人杀了我父皇,我绝放不了他!所以我还希望,董相国一定要严惩萧家之人,方能为父皇报得此仇!”
听得他的话,董相国自然不敢全部招揽上身,只因为现在楚帝已经将太子人选宣告了出来,若他再敢一力包办,岂不是越俎代庖了吗?要是得罪了以后的皇帝,那可怎么办?
他本就是人精,自然不会做出这等冒犯未来皇帝皇威的事情来。
所以他立时便说道:“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所以楚国的事情,自然都得由太子殿下来处理!微臣只是一个臣子,实在不能做这种事情啊!”
听他这么说,其余的大臣自然也不会放弃这等表忠心的机会,于是便纷纷劝说上官鸣庭自己来负责处理楚国的事情,也就是相当于要将楚国的权力,一手掌控在上官鸣庭的手里。
见大家都如此听话,上官鸣庭自然不会再拒绝,于是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说道:“既是各位这般说,那我便勉为其难了!大家请都起来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见他答应,众位臣子才终于站了起来,然后告退而去。
随之侍卫和御林军也赶了来,将大殿里的一切都收拾好了,整个大殿整洁干净得,就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
待得所有人都消失了之后,我才终于有机会对上官鸣庭说话了。
望着曾经一片狼藉血腥,而如今却一片安宁的大殿,我不由舒了口气,说:“你自始至终,都一直在演戏,难道你不累?”
听了我的话,他只是淡淡一笑:“自然不累。若你自一懂事起,便一直这般演着戏,那么你便会顺理成章觉得,只有这样演戏,才是你真正的生活,而原先的我本该是怎样,我却是早忘记了。”
他的话里,充满着一种浓浓的无奈和失落,但是声音却平静无比,似是连这样的悲伤,也是无法击溃他一直以来的伪装。
我不由叹气:“那些黑衣人都是你的人吧,不然萧国丈就不会说出那些话来了。”
“不错,你还真聪明,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看穿了我的布置。”
他淡淡说完这话,又接着说道:“其实不瞒你,在这之前,萧堂的确埋伏了好大一批黑衣人在皇宫里,只等着我父皇废了太子,便冲进来起事。可是谁又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有埋伏,我也有!并且,他的埋伏我全知道,我的埋伏,他却一点察觉也没有。这就决定了他的败局,也活该让他的手下,全数被我的人给解决了。”
原来如此。
也只有这样,所以萧国丈才会一直以为,那些黑衣人是他的人。
只因为上官鸣庭的人将那些人解决掉之后,便假装成他的人来对付楚帝的侍卫,所以不但骗过萧国丈,也同样骗过楚帝。
谁能想到,真正杀死楚帝的人,竟然是他的儿子。
可怜萧国丈,却当了这个替死鬼,至死都背上一个谋权篡位的罪名。
至此,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了,那些黑衣人是他的人,那封诏书,便自然也是他伪造的了。
只等着董相国恰巧拍到龙椅,那封伪造的诏书便掉落下来。
从此,名正言顺地奠定了他身为楚国储君的地位。
真是条好毒的连环计,一环扣一环,让人目不暇接措手不及。
纵使城府深沉的萧国丈,纵使老谋深算的董相国,也终是败在了他的手下。
我的脸色不由阴晴不定,将我心里的想法表露得一览无余,因为他这般深的城府,从而让我,也是不由对他产生了几分惧怕感。
真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遵守我们的约定,将我安全送回秦国。
见着我的脸色变幻,他不由一笑:“你不要紧张,我不会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的!其实我做那些,也是无可奈何,毕竟,我终要将我的东西,全部夺回来!”
说着,他的脸色渐渐的变得冷了起来,由原先的言笑晏晏,而变成这般的冰冷一片,让我看得不由一怔。
他又是看到了我脸色的变化,唇边渐渐扬起了一抹笑意,登时,便将他满脸的寒意,都驱散得无影无踪。
他低头看我,笑道:“你放心,对于别人,我自然会算计到底,可是对于你,我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你就相信我好了。”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是温柔起来,让我感觉好不适应,同时,心里也在暗暗心惊,为着他神态的忽然变化。
没有丝毫征兆,便想怒就怒,想喜便喜,当真是让人措手不及,也让人越发觉得他的喜怒难测来。
我压下心中不安,笑了笑,说:“那好,我便相信你好了。不过你现在貌似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了,所以,该可以派人送我回去了吧?”
听得我的催促,他却也只是笑笑,说:“何必这么急呢,莫非与我相处,便这般的令你感到为难么?”
还真是受不了他了,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说:“那你要什么时候才放我回去啊?”
他在我肩上拍拍:“不用急,等我将这里的事情全数解决,并且还将楚国的政权握在手里,我便放你走,如何?”
他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还能提什么意见,所以我也只有点头说道:“好吧,不过你可千万不要食言,不然,我饶不了你!”
他大笑:“哈哈,我倒真的很想看看,以你的本事,还怎么能做到饶不了我呢?”
眼看他又要来和我插科打诨了,我懒得理他,举步便向殿外走去,边走边说:“我先回你的王府去了,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我可没时间陪你了!”
说着,我便已经走出了殿外,他看着我的背影,只能苦笑一声,也慌忙跟了上来。
接下来的几天,便是上官鸣庭大刀阔斧整顿楚国政权的日子了。
首先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将萧国丈处以谋反罪名,并将他“杀死”楚帝的事情昭告天下,这下全楚国的国民,都知晓了萧国丈乃是这样大逆不道之徒,再加上他以前是一贯的飞扬跋扈,人气低迷得很,早便被楚国国民恨之入骨,所以此次他被诛身亡,自然是人人称庆的事情。
接着,便是要将所有对他皇位有威胁的人全部除掉,整个萧家,都因为萧国丈的谋反罪名而被株连,以至于连萧家的九族都被诛了,全部家产全部充入国库,竟然可以抵得国库将近十年的收入,又让萧家的名声下降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自此,也没有人再敢为萧家再说上半个字了。
而被贬入冷宫的皇后,自然也是因为萧家的关系,而被赐予白绫一条,自尽于冷宫之中。
奇怪的是,这个皇后自尽的时候,上官鸣庭竟也去了,待得他回来之后,双眼却是有些微红,似是掉了眼泪一般的模样。
我知道他与皇后之间的仇怨,是旁人无法得知也无法去插手的,所以也没有问他,只是任凭他自己将这一片远去的仇怨慢慢消化。
然后要对付的,自然就是他的大对头上官鸣轩了。
不出一日,整个京城中,便都贴满了上官鸣轩的通缉令,便连各个州郡之中,也是下达了上官鸣庭亲手签署的对上官鸣轩的追捕令,显然上官鸣庭这次要倾全国之力将上官鸣轩给抓住,然后将之除掉。
对于这件事情,我自然插不了手,并且,之前我也还劝说了上官鸣庭要警惕上官鸣轩,毕竟我那时便直觉感到,在上官鸣轩的身上,发生了一些我和上官鸣庭不能掌控的变化,而这些变化,却足以致命。
足以致我和上官鸣庭的命。
所以,我们对上官鸣轩,绝对不能手下留情!
可是,尽管已经将所有的通缉令散布得满天飞,却也仍是没有上官鸣轩的消息,所以我和上官鸣庭,都不由有几分的灰心了。
据上官鸣庭分析,之所以他费了这么大的气力,仍是没有发现上官鸣轩的下落,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在朝中,还是有着一些以往上官鸣轩的附属人物,现在,就是有着他们在庇护上官鸣轩,所以上官鸣轩才能安然地躲过他的搜索。
不过就算如此,上官鸣轩又不是一个有着通天本领的人,就算有着人保护,料想也是不会安全多久。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再过三天,就是上官鸣庭的登基大典了,到了那时,他便会成为楚国的皇帝,在这个国家里面,再无一个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和他分离的日子,也是近在眼前了。
我自然是高兴十分,毕竟马上就要见着南宫墨羽了,可是上官鸣庭,却似乎有着几分沮丧。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有着这样的情绪,毕竟我可不相信他会喜欢我,所以舍不得我离开,才会有着这样的情绪产生,说不定他会出现这样的模样,是有着什么阴谋才对。
于是对于他,我始终有着几分的警惕之心,尽管他说了因为我们分别在即,所以他今天晚上要请我喝楚国的名酒,以作离别之宴,我也是无法彻底放下心来。
今夜的天气好得很,因为是十五,所以月亮便如同一个玉盘一般挂在天际,将世间的所有,都笼罩在月华的清辉中,将世间万物,都披上一层圣洁的光辉,让人不觉便沉醉其中。
上官鸣庭拿出一个用白玉制成的酒壶来,对我笑道:“在这个酒壶里面装的,便是我们楚国最好的酒青酒,不如你也来尝尝,如何?”
这只酒壶里面的酒还没有倒出来,我便已经闻到了一阵醉人的清香,再加上我以前在现代,喝酒也能算是一个小达人,还不担心会轻易喝醉,于是便点了点头。
他见我点头答应,也不由笑了,说:“好,既然这般的话,那我们就来一个不醉不归,怎么样?”
我不由细细望了他一眼,却只见他的眼中尽是真挚的神色,不由也点了点头,说:“好,那就依你所说,来个不醉不归吧!来,你先给我倒酒!”
见我答应,他似乎极为高兴一般,很快就为我的酒杯里倒满了青酒。
我端起酒杯嗅了一下,当真是极为的清香,只是轻轻一闻,便感觉唇齿留香,让人极想一饮而尽,尝尝这等美酒的滋味。
见着我这幅陶醉的模样,他不由失笑:“与其这样闻酒的清香,不如自己亲自品尝,你说是么?”
“不错。”我点了点头,便将酒杯凑向唇边,登时,一阵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醉人清香,争先恐后地袭入我的鼻孔中,让我只是闻着,便感觉醺然欲醉。
我禁不住举起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一股如同玉液琼浆一般的清流,渐渐顺着我的喉咙,一直滑入我的身体里面去,然后,在我的四肢间润了开来,让我只感到全身舒舒坦坦,说不尽的舒服写意。
这种青酒真是好酒啊,不但味道好得很,并且还能具有这种令人感到无比舒泰的能力,真希望以后在秦国,我也能经常喝道这种美酒。
见我一副舒服的模样,上官鸣庭笑道:“好喝么?”
我点头:“当然好喝了!来,再给我倒上一杯吧,我真的再想喝第二杯!”
上官鸣庭一笑,一边给我倒酒一边说道:“你可要小心点,这种青酒的后劲很足,现在喝着虽然感到味道很好,但是喝多了之后,酒量不好的人,便会很容易醉的。”
我一瞪他:“你别吓我!我又不是第一次喝酒,你以为我这个容易喝醉!我告诉你,就算你跟我比,你也是比不过我的,不信的话,咱们来比比?”
听得我的话,他展颜一笑:“好,那我们就比比吧!”
说着,他便也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然后举起杯来,对我笑道:“我们来干杯吧!”
见他突然变得这般豁达,我心里颇有几分疑惑,但美酒当前,我也没有再想太多,便也举起酒杯,与他碰杯之后,便是一干而尽。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我只感到在唇齿之间,仍是留着无限的芬芳,但是我的头,却仿佛渐渐的沉了起来,晕晕乎乎的,连我眼前看着的一切,也似乎颠倒了起来。
最怪异的是我眼前的上官鸣庭,仿佛坐立不稳一般,在凳子上摇摇晃晃,就跟个不倒翁似的。
我不由伸出手去,拉住上官鸣庭的袖子,说道:“你不要晃,晃得我眼睛都花了!来,咱们再来喝酒,你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看到我这样,上官鸣庭不由苦笑一声,说:“林若依,你醉了,不要再喝了!”
我一瞪眼:“谁说我醉了?是你自己怕我了,所以才这样说的吧,来,我们再喝!”
说着,我不管他,便径直往自己的酒杯里倒上了一杯酒。
他见我这样,也不好再出声来劝阻我,只好也摆出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模样,为自己也倒满了一杯酒。
我一边喝着杯中的青酒,一边也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不由抬起头来望着他。
他被我望得奇怪,不由疑惑道:“林若依,你这样望着我,是在干什么?”
我对他一笑,口齿不清地说道:“我问你……刚才,你是不是很难过?我看你都哭了!”
他皱眉说道:“林若依,你在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像你所说的那样!我唯一一次落泪,就是在我父皇死的时候,嘿,那时我可没有伤心,你别误会了!”
他的声音也是有点口舌不清的意味,看样子,便知道他现在也是有些醉了。
我嘿然一笑:“要是你真的没伤心的话,那么为什么我却看到你的眼圈都红了?其实跟我说又没什么,毕竟你也说了,我们两个是朋友,不是么?既然是朋友,那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听着我的话,他抬起头来看我,眼中有着一抹惊奇:“你真当我是你的朋友么?”
嘿,我现在当然会当你是朋友,不暂时当你的朋友,我又怎么能满足我的好奇心?
于是我慌忙点头:“当然是了!没想到你这么不信任我,真是让我伤心啊!唉,其实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你就向我说出来吧,毕竟,伤心事有着一个朋友来共同承担,总是比自己一个人吞进肚子里来忍受要好得多吧?”
他不由一笑:“你的理由还真多,可惜,我那时真的没有伤心,你多心了。”
这厮还真是死不肯松口啊,那个时候,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他肯定因为皇后的死而勾起了什么心事,现在居然还来骗我!
哼,不得知他的往事,我誓死不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喝醉酒,以至于视线有些模糊,抑或是他喝醉了酒,所以勾起了什么伤心往事,反正我总觉得,他虽然还笑着,笑容中却有着一种莫名的落寞,让人看得心里,也是不由荒芜一片。
所以,对于他的那些事情,我真的很想弄清楚。
他不说,就以为我没有办法了么?
我笑了笑,将酒杯放下,好整以暇地说:“唉,既然没事,那就最好了!其实说实话,我之前还以为,你是跟皇后有着什么不共戴天之仇,见她真的死掉了,便禁不住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所以激动得掉眼泪呢!可是不想,还是我想象力太丰富了,唉!”
我唉声叹气地将这句话说完,貌似是在暗叹自己的想象力终究太丰富,以至于瞎想了这些事情,可是不想,听了我的这席话,上官鸣庭却是脸色大变,惊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刚说到这里,他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闭上了嘴,可是已经晚了,那句话虽然只说了半句,可是我已经将意思全部都听出来了。
看见我淡淡笑着看着他的模样,他不由叹了口气,说:“林若依,这种事情,你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为什么?”我疑惑看着他,忽然展眉一笑,“难道你是怕你将这些事情说出来给我听,你以后当上了楚国皇帝之后,会很介意我知道你的秘密,所以,忍不住要杀我灭口,为了保护我,才不肯告诉我?”
我挑着眉看着他,神色间却有着一丝淡淡的不屑,让上官鸣庭看眼神一黯。
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叹了口气,说:“为何我每次设好什么圈套,都对你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我笑靥如花:“那你就乖乖地说出来啊!”
听了我的话,上官鸣庭反而沉入了沉默之中,只是静静地端起放在桌上的酒杯,轻轻抿着酒,却并不说话。
看到他这样,我心里不由有些着急,他该不会又突然改变主意,不再说了吧?
要是他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八卦,我岂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了解了?
唉,算了,不是我的,无论怎么努力,终究还不会是我的,所以,我就勉为其难,压抑一下好奇的心理吧。
心里郁闷,我也不由端起酒杯喝起酒来。
可是刚刚才喝了一口酒,我便只听见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她是我的杀母仇人。”
这句话,让我原先失落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我不由朝他望去,疑惑道:“她?她是谁?”
上官鸣庭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一般,只是径自说道:“我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只不过是我父皇酒醉后临幸,所以便晋升为六品才人,尽管我母亲姿容秀丽,宫中没有妃嫔可以匹及,但是因为我母亲出身卑微,所以我父皇在那一夜之后,也再没有记起我的母亲。”
原来如此,难怪他能长得这般的出尘脱俗,不沾染一丝的世俗烟火,又有着这般令人怜惜与倾慕的出众气质,只因为他母亲本就是这样的一个大美人。
不过我倒是感到奇怪,他为什么不称呼他的母亲为“母妃”,这本该是每个皇子称呼自己母亲的方式啊。
唉,现在看到他终于肯开金口的份上,我就不要向他求证这些问题了,还是乖乖地听他将吧。
于是我便将这些问题压抑了下去,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继续喃喃说着:“谁知道那一晚之后,我母亲却怀孕了,也正是从那时起,我父皇,才开始认识到我母亲这样一个人存在。”
他的痛苦,我都知道,原本他的母亲,本该是一个被楚帝宠幸一夕之后,就被丢到他脑后的女子,纵然有着绝世姿容又如何,没有显赫的家世,在这个皇宫之中,只有被泯灭的时候。
可是不想,这个女子却那般幸运,竟然怀了龙种,这下,不被楚帝注意都难了。
更何况——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母亲悲剧一生的开始,假若我母亲没有怀上我,那么她日后,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以后的事情,什么都不会发生。但是,命运却偏偏安排她怀孕了,并且,还让她拥有了那般惊人的美貌。”
上官鸣庭的声音,如水一般,在月色之下流淌,苍凉如水,平静如水。
是的,不但是因为他的母亲怀了孕,更何况,是由于她惊人的美貌,所以,注定会受到楚帝的别样青睐,注定会在楚宫之中引起轩然大波。
我仿佛有点猜到事情的发展轨迹了,但是其中的触目惊心,我却是根本无法想象得到。
上官鸣庭继续说着:“刚见到我母亲的美貌,我父皇便不由惊住,直叹这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他必定要将世间所有的荣华富贵,都全数加诸在她的身上!于是,我母亲便被破格升为昭仪,从正六品到从二品,实在是宫中女子难以企及的殊荣。”
“而我,在我母亲十月怀胎之后,也顺利来到世上!见我是个皇子,我父皇不知道有多高兴,几乎便要废掉我皇兄,立我为太子!虽然被萧家所阻,我父皇只得放弃这个念头,封我为靖王,但我知道,这只是他的缓兵之计,只要这种日子继续,我终有一天,会成为大楚的太子!”
“同时,我母亲,也被升为贵妃。在我七岁之前的日子里,我母亲都是独得我父皇的宠爱,我也是我父皇最疼爱的儿子,但是——”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不由森冷了下来,让人只要一听,便会忍不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知道,在这个“但是”后面,又会突然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
所有的转折,也都是从此刻开始的。
上官鸣庭的声音冰冷无比,让人听着遍体生寒:“哼,君王的承诺最是不可信!我父皇说什么永远宠爱我母亲,永远疼爱我这个儿子,可是呢!只是萧敏的一点小计谋,他就怀疑我母亲的清白,怀疑我的血脉,所以,我才会变成一个他永远不屑于理的皇子,而我母亲,我母亲……”
他的眼泪渐渐的滴了下来,滴在他的酒杯里,溅起细小的水花,却让我惊住。
我望向他,看到他在我的面前落泪,有点不知所措。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他,也知道了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必定是皇后萧敏用了什么阴谋诡计,让楚帝以为上官鸣庭的母亲当初是和别人通奸而怀孕,而上官鸣庭,也必定不是龙种,所以,楚帝在恼羞成怒之下,究竟会干出些什么事情出来,也就不难知晓了。
世上每个男人最不能忍受的事情,便是妻子背叛自己,而楚帝是君王,自然更是如此。
若我没猜错,上官鸣庭的母亲,必是被楚帝赐死,上官鸣庭,则是从此生活在冷宫中,见惯人情冷暖,所以,才会造就这样的一个性格。
他的眼泪越发的泛滥起来,在月光之下,闪耀着晶莹无比的光芒,仿佛是易碎的珍珠一般,让我看得不由有些怔忪。
在我的心目中,他一向是个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人,纵使处于最不利的环境中,也是能谈笑自若,也是能好整以暇,可是不想,他竟然会在我的面前哭泣,因着十几年前的一桩往事,因着他从未向任何人倾吐的心事。
我的心里,如同被什么给重重撞击了一般,一阵莫名的情绪涌起,让我对他,突然生出一种极为怜惜极为同情的感觉,似是只希望着将他的手紧紧握住,告诉他不要伤心,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着我在支撑着他。
但我却根本无法这样做,只因我忽然觉得,我对他的同情,也对他的一种亵渎。
只因为,他此刻轻轻落泪的模样,令得他绝美的相貌,在月光的映衬下,更是美得如同天神一般,却偏又带着几分的脆弱和绝望的气息,几乎让我也要沉醉于他的这一片失落与伤悲之中,无法自拔。
在这刻,我似乎有种感觉,我宁愿让自己来品尝他的这一片绝望,也不要让他来一力承担。
泪水不住静静地自他如同黑珍珠一样晶莹透亮的双眸中滑落出来,仿佛也沾染上了他心底沉沉的哀伤,有着一种令人望之便忍不住心碎的感觉。
可是这时,他的唇边却拂起了一抹淡淡的笑,他不笑还好,现在露出这抹笑来,更是令得他的哀伤越发的明显,便连那抹笑,也是如同易碎的轻烟一般,盛满浓浓的悲哀与失落。
他就这样淡笑着,接着说道:“他就当着我的面,给我的母亲赐了一杯毒酒,要我母亲在我的眼前喝下去!我永远都忘不了他冰冷绝情的眼神,我永远都忘不了萧敏眼里得意猖狂的冷笑,但我最忘不了的,还是我母亲临死时那种既含着希望,又含着深深绝望的眼神!纵使是在临死前,在那个男人要她死的那一刻,她还是放不下他,她还是希望着他能改变主意,她还是不相信他会杀她!”
他的笑,渐渐变得有些嘲讽起来:“你说,见到了当时的那种情景后,我还会相信世间的真情么?哈,在我的眼里,任何的真情都是欺骗,别人那般对我,我自然也能那样对待别人!”
说着,他一把将酒壶举了起来,将其中的酒全数向他的口中倒去。
清澈的酒液顺着壶口流了出来,看着他这般拼命饮酒的模样,更看着他眼里的苦痛和唇边脆弱的笑意,我的心里忽然感到有些生疼,禁不住后悔起自己一定要听他心事的决定来。
我来不及思索,便赶紧伸出手去,一把将他手中的酒壶夺了过来,叫道:“上官鸣庭,你不要再喝了!再喝下去,你真的会受不了的!”
他却似没有听到我的话一般,一边伸手来抢酒壶,一边喃喃地说:“给我!你若想我好受点,就将酒给我!现在要是我还不喝酒,我会死掉的,我会被自己的心给逼死的!”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眼里充满浓浓的疲倦,似乎随时都有要倒下去的危险。
我心里一痛,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说:“你知不知道,借酒浇愁愁更愁!你现在心里这么难受,就更不要喝酒!你只要把你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由我替你分担,你心里的疙瘩便会完全解开,你也不会感到这么痛苦,你知道么?你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了,看到你这样,我心里也很不好受啊!”
我说的倒全是真话,看到他这样,我心里真的很不好受。
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感觉,我明白我对他的并不是爱情,但是为什么,他的所有伤痛,我都能感同身受呢?
为什么,我愿意心甘情愿来替他承受这些痛苦呢?
心里疑惑涌起,也许,是在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已经将他看作了是我的朋友吧。
听得我的话,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抬起头来看我,眼里有着浓浓的希冀,不住地问:“真的么?你真的愿意替我分担这些痛苦么……”
看到他这样,我情不自禁就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这次决定要答应他的事情,我就必定要做到。
毕竟,似他这般以前被自己最亲的人欺骗过的人,心里的安全感是非常低的,若连我也骗了他,那可真不知道,又会给他怎样的打击。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愿意替他解开这个纠缠他多年的心结。
他见我点头,不由对我一笑:“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就先把酒给我喝吧!”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有了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敢情他一直要我答应的,就是这件事情啊?
于是我将酒壶拿高,断然拒绝:“不行!”
他的神色马上变了,一脸的愤恨:“你刚才不是说了,你要替我分担痛苦么,怎么现在,你连酒也不给我喝了?快给我,我要喝酒!”
看见他这样一副纯粹是耍泼无赖的模样,我也知道了根喝醉了酒的人计较,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于是只好认输,将酒壶递给他,没好气地说:“算我怕你了,你就死命喝吧!”
他倒也不客气,一把就拿过酒壶,将里面的酒全数倒进自己的口中,一边喝一边对我说道:“你对我,倒还真的不错!”
我懒得理他,又回到我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望着在对面喝酒的他。
随着他喝的酒越来越多,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在月光下,有着一种摄人心魂的晶亮光泽,越发让他显得俊逸清新,姿容绝世。
我禁不住看呆了,只觉得他就像是沐浴着月光的月神一般,有着不存于世的仙气在他的身边萦绕,令我与他之间的距离,倏地便似乎远了许多。
纵是如此,他的唇边,却又是出现了那一抹苍凉而脆弱的笑意,让我看得心也是莫名的疼了。
他淡淡一笑,说:“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真的很无情?不但能杀死自己的父皇,还能不动声色地算计自己的皇兄?”
听他提起这件事情来,我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假若照世人的观点,他这样做,真的是大逆不道并且冷酷无情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他讲的那些事情后,我却发现我的是非观竟然也变了,变得跟世人截然不同了。
于是我答道:“不,若你父皇不这般对你,若皇后也也没做害你的事情,那么你便不会这般对待你父皇和上官鸣轩。这本来就是他们种下的罪孽,有前因就有后果,所以,你做这些,并没有错。”
听得我的话,他不由展颜一笑,说:“林若依,还是你最懂我!”
我淡淡一笑:“我可不敢当!毕竟是你自己也说过的,是他们先做了伤害你的事情,若你从小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你便不会变成这样的一个人。若我是你,我要做的事情,也会跟你一样。”
他也不由一笑:“不错,我和你,确实算是一类人的。”
说完这话,他又笑了笑:“其实,那段我在冷宫之中生活的时光,我真的不愿意再回想。但是,就算我抑制自己不去想,我的意识深处,也是情不自禁便将那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重现一遍。只因那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给与我的印象是那般的深刻,无论如何,我也是无法忘却。”
他的表情很淡漠,说着这些,却似乎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般,并且比说着别人的事情还要冷漠,语气疏离而冰冷,仿佛那些事情,都是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是不是说明,那些苦痛实在太深,令得他一直自欺欺人地想去忘却,想去劝说这并不是他自己的经历,而是别人的事情,所以经过这么多年的自欺欺人,他的语气才会这般淡漠。
可是他心里的痛,却不会因为这样做,而减少一丝一毫吧?
想到他心里的痛楚,我不由伸出手去,将他的手紧紧握住,说:“你不要再说了!都是我不好,将你心中的痛再次勾了起来!如果我不是有着这么重的好奇心就好了,起码这些往事,还是会被你尘封在记忆中,不会再被你想起。都是我的错,惹得你这般伤心……”
我也再说不下去了,如果不是我坚持要揭开他的伤疤,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掉泪了。
见我握住他的手,他也反手将我的手握住,望着我,说:“林若依,你这是在心疼我么?”
我不由点头:“看见你这样子,我真的很难受。所以也自然可以说,我是在心疼你。好了,接下来的话,你就不要说了吧,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这般难受了。”
听得我的话,他的手微微颤了下,却是轻笑一声,说:“若我不对你全部说出来,我心里会更加的痛苦。反而现在将这些往事全部对你说出来之后,我心里却是畅快多了。”
看得他好受了一点,我也不由一笑,这时才发现我的手还被他握着,不由双颊微微一红,慌忙要将手拿出来。
可是我的手却根本挣不出来,只因为我刚一挣扎,便被他紧紧地将手抓住,再也挣不出来了。
我朝他望去,没好气地说:“你干嘛一直握着我的手,难道想我对你不客气?”
他却只是对我一笑,说:“那你到底要怎样对我不客气呢?据我知道的是,现在你的手可是紧紧被我拉着,要说不客气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这人还真是让我彻底无语,刚才还是一副悲悲戚戚的模样,现在却忽然化身登徒浪子来调戏我了,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角色。
我狠狠瞪他一眼,说:“上官鸣庭,快点将我手放开,你应该知道,假如你真敢这样对我,我又会怎么样对你!”
他轻笑道:“那你又会怎样对我?你武功不如我,口才也不如我,你斗得过我么?”
我被他说得真是无语了,可是却也知道,他应该不会对我干什么,只因为他此时的神态虽轻佻,但眼神却表明他的心里,并没有要怎样轻薄我的想法。
我不由叹气,说:“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就尽管说吧,别担心我会拒绝。”
听我这样说,他不由一笑,说:“林若依,没想到我的心思,却被你猜得透彻,你还真是我的克星啊!好吧,我的确有话要对你说,还希望你不要将我拒绝得太惨才行!”
话虽然这样说着,他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我的手,仍是紧紧地握着。
我真是彻底无言,只好说道:“你快点说吧,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拒绝你?”
他扬眉一笑:“林若依,你会答应我的要求?”
我无言地翻了个白眼:“少废话了,快说!不然我在你还没开口之前,就要先拒绝你了!”
“哈,千万不要!”
上官鸣庭一副极为害怕的模样,大惊小怪地说出这句话来。
收到我的白眼后,他才舒了口气,说:“林若依,我想郑重的问你一个问题。”
说着,他的脸色变得很是严肃起来,看到他这样的脸色,我不由一笑:“你到底怎么了,忽然脸色变得这么严肃,到底要跟我说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却没有笑,只是定定看着我,手却将我的手握得更紧,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只感到心里忽然忐忑起来,直觉地感到他说出来的话,将是会对我造成极大的震撼,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他就这样望着我,一字一字,认真无比的说道:“林若依,假如,我不肯放你走,你会不会为我留下来?”
果不其然,他的这句话,真的给我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我不由怔住,愣愣地看着他,讷讷道:“你……你说什么?”
他深深地看着我,望向我的眼底深处:“你能为我留下来么?”
他的手有些微的颤抖,便如同他的声音一般,仿佛充满着几丝的忐忑和担忧,生怕我不肯答应他的惊惧。
我低下头,不去看他,只是喃喃说:“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只要等你的皇位巩固下来,你就会放我走么?怎么,现在你却出尔反尔了?”
听得我这样说,他也低下头去,轻笑一声,说:“你果然……还是不肯答应我的要求啊……”
我见他神思恍惚,便趁机将自己的手自他的手中抽了出来。
他注意到了我的小动作,却只是微微抬眸看了我一眼,旋即又低下头去。
看到他这样,我仿佛透过他的身体,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哀伤,不由也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真的不能答应你的要求,这件事情,想必你也是很清楚的。”
“是,我的确应该不必再问。”他自嘲地笑笑,“你对他的感情究竟多深,其实我早便应该明了的……便算是答应与我合作对付上官鸣轩,你也是为了他,我又怎能及得上他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呵,也许我真是痴心妄想了……”
他的话,让我的心里也有些许的不好受,他对我的感情究竟如何,其实我也一直是在自欺欺人的吧?
我一直认定他和我之间,只是全数都是利用与欺骗,除此之外,再没有一丝别的情感,可是,其实在那时我沉入湖底,听见他自言自语说的那些话后,我便应该完全明了他对我的感情吧?
但即使知道,我也仍是选择继续不相信他对我的感情。
也许,只有因为这样,我才能命令自己选择完全的冷静,不受一丝别的感情的左右,也永不会忘记对他放下警惕之心。
可是……他此刻的话,却更一步地加深了我心中因为他那时而受到的震撼,原来,他对我并非无情,并非只是因着利用与阴谋,而我对他呢?
我不由开始正视起这个问题来,暗中自问,却终是得不到任何答案。
我只是很坚决地知道,我很放不下他,我不忍心看到他受到丝毫痛苦的折磨,我也不忍心看到他独自承担所有的痛苦。
但是,若要我留下来陪他,也向他袒露如他对我一般的情感,我却永不会答应。
那么,我对他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见着我沉默不语,他眼中期盼的眸光渐渐的黯淡了下去,唇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轻笑,说出四个淡若清风的字来:“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我对他的真实感情,并不是如他对我一般?
那么,在他的心里,他会否感到痛苦十分?会否因为这样,而让他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痛楚,再一次被掀了起来?
我不由朝他看去,却发现在这时,他的手已经无力地松开了我的手。
我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讷讷道:“上官鸣庭,你……”
“好,我放你走。”
他轻轻一笑,说出这句话来,声音坚决,却似带着一种濒临死亡一般的绝望。
我的心一痛,禁不住说道:“你愿意放我走了?为什么?你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他苦笑了一声,说:“也许……我是真的改变了吧!换做先前,便纵是将你捆绑住,我也是不愿意将你放走,可是现在……我真的不愿意再做任何伤害你,并且让你伤心的事情了,同样,我也真的不愿意再看到,你对南宫墨羽牵肠挂肚、情深意重的模样了。你可知道,见着你的那些举措,我的心里真的很痛,是我从未感觉过的痛!就算是我母亲当年在我面前死去,我的心也从未这样痛过,但是现在……我是否真的很没用,竟变得这般的脆弱……”
他还是第一次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似乎将他心里所有真心的话语,都全数对我倾吐出来,让我只感到有种不堪重负的沉重感。
我真不知该作如何反应,只是低下头去,不敢去看他那副忧伤而美丽的模样,生怕看上一眼,我的心,便也会痛上一次。
他见我不接他的话,便接着说道:“你可知道,在那时,我是不愿意你答应跟我合作的。只因为,你若是与我合作,必定不是因为你自己,而是因为南宫墨羽!而这样的一个原因,又是我万万不能接受的!我真的不能容忍,你是为了他,才与我一道来对付上官鸣轩,但是,却也只有这一个原因,能令我有着与你这般接近的机会了……我也不知道,我是该痛恨还是该感谢这个机会,也许,便如同是我的心,复杂得连我自己,也是永远也看不真切吧……”
我禁不住抬头来看他,喃喃道:“鸣庭,你为何要如此……”
你为何要对我钟情,你为何要将这些话语说出来?
若是不说,就一直保持着我和你以前那样互相对立的关系,也终是比现在这样的场景要自然许多,也要贴近许多。
反而将你的心事说出来,而令得我和你之间的距离,便仿佛疏远了许多。
他苦苦笑了声:“若不说出来,我怕此生都再无机会了……也许,你我明日分别之后,便再无见面的时刻了,此刻不说出来,以后还有说出来的机会么?”
我无话以对,只有沉默不语,心里却感到很是难过,想安慰他,却偏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好。
他见我这样子,又是一笑:“你也不要感到对不起我,也许,我终是有点自私吧,我不愿意让这一片情,由我一个人来承担,所以,我才会故意说出来,让你的心上,也要帮我承担一下这份情的重量。我这样做,是不是真的很自私?”
我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到了此刻,还要来安慰我,这一片情,我又情何以堪?
莫非,现在我对南宫墨羽的爱,已经成了一种罪孽?
一种扼杀别人对我深情的罪孽,让他们的一片痴情,永远也得不到纾解与承担的罪孽。
我禁不住伸出手去,将他的手紧紧握住,叹了口气,说:“鸣庭,真的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我不希望我的这一份爱情,因为这一句对不起,而变得廉价起来……”
他也将我的手紧紧握住,唇边露出一抹脆弱却唯美的笑意:“林若依,若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你便不要对我说这般道歉的话语吧!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断绝掉我对你的想念,也让我觉得,我做的这一切,都不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的这句话,又让我的心不由锐痛无比,我又想对他说对不起,才能纾解我心中的愧疚和痛楚,可是想起他的话来,我却又将这句话给吞回了肚子里面。
我只有将他的手握住,说:“好,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这一片情,我会记上一辈子!不过,我还是希望着你能够遇上一个你真正爱着的女子,到了那时,你可千万别忘记了请我喝喜酒啊!”
仿佛经我这么一说,他的笑容也变得灿烂了起来,点了点头,笑道:“好,我也期盼着有那么一天!到了那个时候,便让我看看,究竟是你和南宫墨羽的感情深,还是我和我未来皇后的感情要深厚!”
看到他的笑容,我的心里也好受了许多,于是松开他的手,说:“今天夜已经很深了,我们便各自回去吧,毕竟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也要去送我回秦国。”
“好!”
他点了点头,便站了起来,见我因为喝了酒,所以脚步有点虚浮,便慌忙走了过来将我扶住。
我的确也感到疲倦得很,于是便也懒得自己走路,轻轻倚在了他的怀中。
他伸出手来将我轻轻抱住,微叹一声,说:“这种感觉,真的太过美好,我一生都从未尝到过……”
听着他的话,我的脸不由一红,现在我们两个的姿势可是暧昧得很,尤其上官鸣庭还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又叫我怎么能继续保持镇定?
于是我赶紧伸出手去拉他环着我的手,说:“鸣庭,我们这样子,似乎不是太好……”
“别动,我觉得现在这样,真的极好!”
上官鸣庭却一把将我的手拉住,不准我挣扎,我脸越发的红了:“上官鸣庭,我们这样子,真的不合礼法,你放开我好吗?”
真是的,因为之前听得他的那一席话,害得我现在连想对他说重话,也是根本说不出来。
而要拒绝他的动作,自然也是无法下重手做出来了。
他微微低下头来,温热的气息在我的耳边轻轻掠过,如暗夜精灵般魅惑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林若依,不要动好么,我真的好想、好想一直体验着这样一种感觉……就像是,你永不会离开我一般,尽管我知道这是我的一种错觉,我也是宁愿选择相信!希望,你不要打破我的这种错觉,好么?”
听得他这样温言软语的话,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他对我情深意重,又加上他现在的心灵,确实脆弱得很,越发让我下不了决心去拒绝他了。
我只好叹了口气,说:“上官鸣庭,你这是红果果地在吃我的豆腐!”
他挑了挑眉:“何谓‘红果果’?”
我瞪他一眼,说:“我懒得跟你说!不过,你可给我小心点,要是再敢动我什么念头,我就真的会不客气了!”
他的轻笑在我耳边响起:“你放心,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事情的!”
虽是这样说着,但是自他口中吐出来的气息,却总是若有意无意地掠过我的耳垂,让我感到很是不自在。
也不知道他这样做,算不算是一种特别的勾引,反正被他的气息这样弄着,我也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我慌忙稳住心神,没好气地说:“那就最好不过了!喂,你松一点行不行,抱这样紧,我都快没力气了!”
“我不要!只有这样做,才能彻底感觉到你身上的温暖,我是不会松开的!”
奇怪,怎么听起来,他的声音里面,似乎有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唉,不管了,反正他的外表看起来,就跟个正太似的,所以现在,就暂时将他看作是一个正太吧。
虽然他的内心,实在是跟正太半点边也扯不上。
他垂下头来,头枕在我的肩膀上,柔软的黑发轻轻地垂了下来,在夜风中飘拂着,一点一点地掠过我的脸颊,痒痒的,凉凉的。
到了这个时候,我真的有几分的心猿意马起来了,禁不住伸出手去,轻抚着他在风中轻扬的黑发。
他的头发真的好软好柔,触手有种冰凉的感觉,却凉得沁入手心,让人只感到舒服得很,只希望着能够轻抚着他的满头乌发,让这种难忘的感觉,一直印入心底。
在夜风中,我的长发也渐渐的飞扬了起来,和他的乌发纠缠在一起,便恍若是传说中的“结发”一般。
这样的一个念头,让我的脸又不由红了起来。
我怎么会这样,怎么这么荒谬的想法,也会从我的脑中冒出来?
莫忘了,我可并不喜欢他,也并没有想到要嫁给他,怎么就会有着“结发”这样一个暧昧的念头呢?
我心里一颤,慌忙甩开轻抚他长发的手,仿佛他原本清凉无比的头发,就像一团烧红的烙铁一般,让我触手碰着,都感到手被烫伤。
仿佛注意到了我的动作,身后传来他低微的一声轻笑。
听见他的笑,我的脸越发的红,不由没好气问道:“你笑什么?”
他没有答,却是伸出手来轻抚着我的长发,轻笑道:“林若依,你的头发真的好软好柔,这种感觉真的太美好了!”
我靠之,他还答应我,除了乖乖抱着我之外,就不会再做任何事情了,可是现在,他竟然抚摸我的头发,还一副很是陶醉的样子!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要发火了!
可是我的这个火还没有发出来,就被他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林若依,刚才你可是也这样对我了哦,所以,我这样做,也不算违规吧?最多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说是么?”
他这话说得我可真是无话可说,我只好忍气吞声,为自己方才的行为感到后悔不已,也终于知道,他刚才为什么要发出那声轻笑了。
原来这小子,是故意的!
哼,既然他这样占我便宜,那我自然也不会手软!
有便宜不占,那简直是傻子,我自然是不会当这个傻子的!
于是我也伸出手去,一边轻抚着他的长发,一边笑道:“说起来,你的头发貌似发质比我还好,你是不是每天都洗头?用什么东西洗的?”
他也一笑:“我洗头的东西,和你不是一样的么?所以你的发质,怎会比我差的?”
我失笑:“你的发质怎么不会比我好?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天洗一次头,可是我是三天洗一次的,说起来,今天好像没洗头呢,貌似还是三天前洗的了!啊,你还说我的发质好,你可真是过奖了啊!”
我刚说到这里,就只感到他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心里不由暗哼。
敢跟我斗,小子,你还嫩着呢,我就不信我这话恶心不死你!
正当我心里在暗暗得意时,却只听耳边传来上官鸣庭含着笑意的声音:“不管你变成怎样,我都是永远不会嫌弃的,所以,若是你以为你说这句话,我就会打退堂鼓,那你就错了。”
我还真是服了他了,这么肉麻的话都能说得出来,还真是一山另有一山高啊。
我只好放弃努力,无奈的说道:“唉,随便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真是郁闷!”
岂料他自动将我这句话的最后四个字给忽略了,笑道:“真的是我想怎样就怎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便双手抱着我的双肩,将我的身子扳了过去正对着他。
他这样的动作,让我不由一愣,然后慌忙反应过来,叫道:“上官鸣庭,你要干什么!”
他笑了笑,说:“当初,我的初吻便是被你夺去,可是那个吻,却显然是太短暂了一些,我还未曾回味便已经结束。所以现在,我自然要重温一下那时的感觉了!”
“你——”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但下一刻,我便真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只因这时,他的唇,已经落在了我的双唇上!
趁我还在愣神时,他的唇轻轻在我的双唇上碾转不休,描绘着我双唇的形状,动作温柔而细腻,让我竟不由有着一刻的恍惚。
自他唇齿之间传递而来的清新芳香的气息,更是让我不由感到有些意乱神迷,只希望着能够沉迷于他的这个吻中,任凭着他的唇舌,与我的双唇深入纠缠。
但仅仅是瞬间,我就反应了过来。
我怎么能这样,我怎么能对他的吻有着这样的感觉!
我心里一惊,顾不上想什么,便伸手去推他。
可是他的双手,却紧紧箍住我的身子,他的双唇移离我的唇,笑着望我:“林若依,你方才不是说,随便我做什么么?怎么我现在真的做出来,你却有着这般激烈的反应?”
我没好气地瞪他:“你要是再敢这样做,我就跟你翻脸!”
他一脸的委屈:“为什么?再怎么说,我也是对你一往情深的啊,你怎么能这样子对我!”
我懒得理他,又是一把重重推去,他终于被我推开,还往后踉跄推了一两步,才停住了后退的趋势。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更是忧伤无比地看着我,说:“林若依,你为何要对我这般残忍?”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心里也不由有些不忍,却不肯松口:“哼,谁让你这样子对我!敢对我不客气的人,我当然不会对他好到哪里去!”
他定定望着我,眼神仍然忧伤而凄迷。
我心里的不忍越发的深,赶紧说道:“好了,你也不要再这样了,我不怪你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说着,我便转身要走,只是因为不想再看到他的这副模样,让我的心也莫名一痛的模样。
岂料,我刚刚才转过身去,却只听身后传来他低压着的笑声。
我疑惑转头看去,只见他正弯腰笑着,笑得别提有多得意了。
我皱眉问道:“喂,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这么好笑的?”
“没什么!”他一副十分艰难才止住笑的模样,指着我,边笑边说,“你刚才生气的模样真好玩!哈哈,你上当了吧,没想到我只是跟你开开玩笑,你就气成这个样子,林若依,你的心眼真是小啊!”
听到他这样的话,我要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我就真的是一个傻子了!
我愤愤地瞪着他,没好气地说:“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这种玩笑,也是能开的吗?哼,你就在这里笑吧,本姑娘不奉陪了!”
说着,我也再不理他,就转身离去。
没想到他这样子对我,都是出自他对我开的玩笑,那么,他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是不是都是故意跟我闹着玩的?
那么,他说他对我的一片深情,也是假的了?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不由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假若那只是他的玩笑,那么我就不必担着那般大的思想包袱了,因为我实在不愿意欠他的情。
但既然他之前说对我的感情至深,也是假的话,那么这个思想包袱,我就可以完全甩掉了。
我就知道,以上官鸣庭的性格,不可能对一个人爱至如此程度,又怎么可能对我破例。
所以,我也不用觉得,我是对不起他的一片深情了,只因为,他对我,根本就没有感情!
想通了这件事情之后,我发现我的身心,都突然变得轻松了许多,连离开的脚步,也是轻松不已。
既然已经不欠他的情,那么明天,我便可以轻松无比地离开了吧?
但是,我却根本没有看到,在我转身离开的那个瞬间,原先一直在笑着的上官鸣庭,眼神却忽的变得忧伤无比。
见着我的背影消失在他的眼前,他的笑彻底地收住,口中喃喃自语:“林若依,你别怪我骗了我,只要能让你心里不再难过,我只能这样做……以后,我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双眼紧紧闭起,长长的眼睫毛在风中轻轻颤抖,仿佛也无法承载他心中的苦痛。
但是对于这一切,我却根本一点也不知晓。
已经彻底相信他并不是真的爱我之后,我便可以完全放心地离去了,再不用对他有着丝毫的愧歉。
想着不久之后,我就能见到南宫墨羽了,心里更是高兴无比。
因为明天就要走了,并且又加上喝了一点酒,所以尽管躺在床上,我却是根本睡不着,也不知道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多久,我才终于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总算来了,刚刚才洗漱完,我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上官鸣庭。
在王府里面绕了好大一个圈,总算看到了上官鸣庭,可是他却正在悠闲无比地吃着早饭。
见着我向他走去,他便朝我笑道:“你来得正好,你还没吃早饭吧,那就过来一起吃吧!”
我心急如焚,自然是没有心情跟他一起吃饭,于是便朝他走去,说:“我不想吃饭了,你还是快点吧,不要再这样拖拖拉拉了!”
听得我的话,他的眼中掠过一道几不可见的黯然,接着便又逝去,快得让我根本没有察觉。
接着,他的唇边便掠起一抹促狭的笑,说:“这可是你的事情,你自然要急,但与我有什么关系?所以我自然要吃饱了喝足了,才能上路啊,你说是么?”
我差点被他这话给气死,几步冲上前去,走到他的面前,没好气地说:“你给我闭嘴!谁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要是你不把我抓来,我早就跟南宫墨羽一起回去了,又怎么会到了现在,还要你送我回去?”
“是么?”他挑着眉看我,似笑非笑地说,“假如那时我不把你带走,说不定你现在,还会留在冷傲枫那里吧?也许你到了现在,已经成了阙星裔的夫人也说不定,所以说起来,你倒还真的应该感谢我才对!”
我被他这席话给说得心里更是火大,却偏偏无法将火发出来,因为我心里也清楚,他说的都正确无比,若是那时他不来抓我,在我那时没有丝毫武功的情况下,我也只有被冷傲枫的人抓住那一条路可走。
所以我也只好忍气吞声地说:“那你就快点吃!我可没有多少时间等你!”
他朝我笑了笑,说:“你早上不吃饭受得了?反正我也要慢慢吃饭,你还要在这里等,不如也坐下来和我一起吃?”
我望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的,我总感到他这样做,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但是怀疑兼怀疑,他对我又没什么感情,干嘛要一直拖延着时间不让我走?
我暗笑了一声自己的多心,想起来反正我等也是白等,与其在一旁看着他在这里大快朵颐,还不如我自己也来吃上几口。
于是我丝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说:“好啊,既然有吃的东西,我自然是不会客气的!不过你要给我快点,不然我可没有耐心等!”
“放心,你还是快点吃饭吧!”
他懒懒看我一眼,便不再理我,低头吃起饭来。
看他这样子,我也懒得再说话了,反正肚子也饿了,便索性也开始吃起早饭来了。
不可否认,他这个王府里面的饭菜味道还真是不赖,尽管心情确实很急迫,我也是吃得饱饱的,这才站起身来,说:“我们走吧!”
可是刚刚才抬起头来,却看到他眼神莫测的双眼,一直在看着我,唇边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但我却似乎隐隐看到,他的这抹笑之中,竟然……竟然有着一丝淡淡的宠溺!
这是怎么回事?是我的幻觉么?
我不由再次定睛朝上官鸣庭看去,却只见他的唇边果然有着丝笑意,却不是如我所想一般有着宠溺,而只是淡淡的笑,其中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果然还是我自己的幻觉啊。我心里自嘲地笑笑,怎么能期盼他对我有着什么感情,我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的自作多情起来了?
他点了点头,笑道:“你方才还要我不要吃早饭,直接跟你一起去送你,可是不想到了最后,你吃的东西,反而比我还要多多了!”
我不由被他说得脸一红,慌忙说道:“好了,这件事情就不要说了,现在抓紧时间快点走吧!”
他又是一笑,我这才反应过来,敢情他刚才那样被我误会的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我瞪了他一眼,这才转身朝外面走去。
他也跟了上来,对我说道:“你放心,我会派人安然将你送回秦国的。待会我跟你一道去京城门外送你,跟我一起去的,还有我的几个心腹。请原谅我不能亲自送你回秦国,只能让他们来代劳了!不过,他们可是全力忠心于我的,你不用担心在他们的保护之下,会遭到什么不测。”
他说得这样具体,我自然会放下心来,可是却也有一丝的出乎意料。
与他认识这么久了,还真是从来没有哪一刻,他会这般啰啰嗦嗦地交代着这样的事情呢。
于是我点头说道:“你也放心好了,这种事情,我还是懂得的!等我回到秦国之后,也不知道我们以后会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真希望你以后还来秦国啊!”
我这话倒是没有一点骗他,只因为我突然发现,我真的有一点点舍不得离开他。
想起之前与他相处的日子,虽然有着各种不愉快,但也是极容易在我的心里留下很深的印记。
何况,我对他的印象,也经过这些天,而有了极大的改变,以前发生的事情,自然更是无法忘怀了。
也不知道他的心里是否会与我一样,也是有着这般的离愁别绪存在。
他笑了笑,说:“好啊,等我将来有了皇后,我自然会带着她一同来见你!我之前不是与你说了么,我要和你比比,看看是我和我的皇后恩爱,还是你跟南宫墨羽情深!”
“好啊,我等着这么一天!”
我也朝他笑笑,两人便一道朝王府的门口走去。在快要到达门口时,便只听上官鸣庭对我说道:“前面那几个人,就是我的心腹了,我们先去见见他们吧!”
我点了点头,朝前方望去,只看见在那里站着好几个大汉,一个个威风凛凛,一副身怀绝世武功的模样。
见到我和上官鸣庭出现,他们慌忙向我们行礼:“属下见过太子殿下,见过沐姑娘!”
听他们这般说,我才想起来上官鸣庭已经不是七王爷了,不由暗笑了一声自己的暂时性失忆,听上官鸣庭对他们说道:“马车都准备好了么?”
其中一个大汉回到:“启禀太子殿下,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嗯。”上官鸣庭应了声,便回头对我说,“林若依,我们上马车去吧!”
我点了点头,便跟在他身后,一起朝马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