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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他定是那个比自己更想赢的人,此刻才比至第二场,他若不及早做好应措,那么她的胜算便廖廖无几。殢殩獍晓
那今天的另外几场,她还有比的必要吗?
“棋艺方面,你有几分胜算?”慕容祚扫她一眼,对她此刻近似于求助的目光心底一动,欣慰她到底没有让自己失望,还知道来求自己帮忙。
摇了摇头,华思弦不知他眼中莫名浮起的满意是否是因为自己方才胜了一局,可她却无法去细猜他的心思,只想听听他有什么好的建议。
可她未听到那人的对策,却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她眸子一惊,转眸便见台下明黄衣影的俊逸男子正静静凝望着自己,温润的唇角动也未动,却一字一字,教她听了个分分明明,“阿弦,输赢对你重要吗?若为了我,你愿意放弃赢得这次比试吗?湄”
她一时怔住,望着那双满是希翼的凤眸,如同被人罩上一张紧密无形的巨大织网,密密匝匝地迎头将她笼罩其下。
喉中一时泛出苦涩滋味,她何偿不知他在希翼着什么,却只能淡漠无痕地远远看着他,不予应对,亦不给他捕捉到任何获得希翼之色。
“果然,呵……步”
慕容烨神情一哀,低低发出一声轻叹,明明无奈,却含着让人闻之心酸的宠溺呵护。
华思弦心尖微颤,面上却未见动容,本能欲移开视线,却见他原本清冷含希的眉眼忽而生出悲凉一笑,若沧海中被浪花骤然拍散的一抹夕霞,用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煦暖笑容,温柔地包裹着她的视线。
这样的眼神,充满了深情,写满了让她不忍去看的浓浓失望与极致包容,那样矛盾重重地投进了她的心湖,让她多想放弃一切,抛开一切,只换他一个欣慰心安。
可她不能。
便是看着他的眸子一点点黯沉,见着他的笑容一点点苦涩,她依旧死握着手心,艰难地别开了眼。
她不能。
他的前景她不能毁,浅歌的性命她不能弃,他的性命,她更不能坐视不理。
要她放弃赢得此局固然容易,可这一弃之后,却是她根本无法承受的深深伤痛。
所以这一战,她必须要全力以赴,来不得半点含糊。
“罢了。你既是真的爱上了他,那我又岂会强你所难?阿弦,只要你记住,无论你爱不爱我,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爱你,护你,帮助你。金墨轩的棋艺不在岑夫子之下,待会儿他会暗中助你走棋,你只须根据他的提示走下去,便不会,输给栖霞了。”身形一转,慕容烨修长的身影随之隐入幽暗台下,再未回头来看她一眼。
眸子一暖,有种温润的湿意迅速氤上眼帘,逼得华思弦呼吸沉重,唇角不小心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烨哥哥……
为何他要对她这么好?明明她早已放狠话要他忘了自己,明明她的无情已将他伤得极重,为何还始终如一地在她不远的地方,帮她,护她……
而她,明明想告诉他其实事实并非是他所想的那样原因,明明想让他知道一切真相,却如梗在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黯然转身,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唤他回头。
“栖霞的琴弦我已暗中做过手脚,你大可安心去比,定不会输了。而棋方面因是她临场加试,我还未有准备,须得再行观望。至于舞……华思弦!”
不远之处,慕容祚暗自的回应适时传来,可华思弦却再没有抬眼去看他,让他有些意外地一转眸,便见她正一脸戚然地蹙眉凝视着台下黑漆漆的某处,不由心气一动,不自觉地深拧了俊眉,倏地提声重重唤她一声。
丽容一寒,华思弦眼底的湿意还未完全隐去,闻言却是冷冷抬眸去看了他一眼,那骤然冷得彻骨的神情,让慕容祚一见之下,怔在当场。
正要发作,却闻金嗓子出声相请,“这是二位的琴,有请栖霞公主与康王妃上前检查,若无差池,便请二位开始比试。”
栖霞公主的侍婢与凤火、凤竹相继上前,围着各自主子须弹奏的琴器细细检查起来。
“好好比试。”慕容祚一脸愠色,离去之前不为人察地自华思弦身边擦身而过,“别忘了,浅歌的命,可还捏在你的手上!”
他的声音,冷漠中带着一丝恼怒。
不用细想,也知是因为华思弦方才那冷冷的一瞥,让他堂堂护国大元帅觉得颜面无光,特意加重的森冷提醒。
可纵使如此,也不过换来华思弦勾唇一笑,眼里的讽意与绝然,让他更觉怒火攻心,真怕她会为了慕容烨而令自己功亏一篑。
然而,他只是多虑了。
华思弦之所以笑得嘲讽,不是讽他,而是讽笑自己的无能。
无论做什么事,她都被他牢牢控制,明明每次都看似可以获得自由,却一转身,却见他正紧紧操控着牵引她的丝线,一举一动,全在他冷漠无情的掌控之下。
她的绝然,亦是为了心底的那个决定。
不论她今夜过去她能否离开康王府,她都将要远远避开慕容烨。
越是不舍,越要避得彻底。
最好能断了他的念,绝了他的想,让他,彻彻底底地忘了自已……哪怕,怨上自己,她也无怨无悔。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不会因自己而遭遇任何的不测,哪怕明知他会留下一个深深的伤口,却只要她逃得彻底,再深的伤终有愈合的一天。
是而,面对接下来的琴试,她已经做好必胜的决心。
只要稳占了先机,接下来,她才不用担心会再现意外。
可她与慕容祚虽各怀心思,却还是漏算了一人。
“不用检查了。”但听澹台沁舞忽地出声唤回贴身侍婢,使得凤火、凤竹微微一讶,与台下众人同样意外地看向栖霞公主,不明她所言何意。
华思弦亦有所不解,转眸看去,却见栖霞公主一脸坦然地对她一点头,淡然笑道:“本公主愿与姐姐互换琴物,以证明我的光明磊落!不知姐姐可有异议?”
话音一落,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点着头觉得此举甚好。
慕容祚不觉俊眸一瞪,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突提此要求的澹台沁舞,暗自怀疑她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派人做到的手脚,这才提出互换器物的提议来。
“但凭公主吩咐。”深深呼吸一记,华思弦在听到栖霞公主提议的刹那心里便掠过深深震憾,好似一记闷棍出其不意打在身上,明明疼得难以呼吸,却还要强作笑颜,平静无畏地一倾身,优雅地回施一礼。
当她在众目睽睽下坐到原本该是栖霞公主弹奏的琴身前,原本平静无波的面色却倏然笑了。
慕容祚不知她因何而笑,却发觉她的笑那样无奈,仿佛绝壁上的一抹朱花,惊艳而孤寂。
“该死的舒逸辰!”
低咒一声,他忽然后悔万分。
他不该自以为是地将一切希望寄于这一场的琴赛之上。
若非他对她过于缺乏信心,若非他将一切想得太简单,若非他听信了舒逸辰的提议,若非一切皆跳出了他的预算范围,他也绝不会如此刻这般的心焦难熬。
身形一立,他有些烦躁不安地悄然离去。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尽快找到舒逸辰,只有他,才能解琴上施放的药物。
否则,余下的三项比试,华思弦必会输得一塌糊涂。
那时,可真是大势已定,再难更改。
舞台之下,袅袅琴声已缓缓铺开,四下众人但见台上两位姿态曼妙的女子极优雅地互视一眼,而后但听蓝衣女子手边弦音一升,生生区别开红衣女子轻快空明的悠然曲调。
对于这种比试,众人鲜少见识。
一般比试琴艺则是先后而奏,比的是谁的更能打动人心,更能引起共鸣。
可若同场而奏,必定会因彼此的琴曲不同而有所打乱,所以如果谁的能够技压对手,让众人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移到自身曲调中,那么谁便算是胜出。
显然,这已经超出了弹琴的初级阶段,比的不仅是对方的指力,还有比试各自的应变能力。
所以,当华思弦一试深浅,便及早提音,试图以快制胜。
华思弦只知晓慕容祚在琴上做了手脚,却不知她做的是何手脚。只以为会是让弦在弹奏的过程中有绷断的可能,却不知,他让舒逸辰在琴上施的,乃是一种随着弹奏者用的精力越多,则神思越恍惚,难以有精力应付接下来的其他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