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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新霁回答的时候除了慕青容和慕连世以外,谁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所以慕连世突然沉下来的脸色不但让慕新霁感到恐惧,也让老三和老四感到疑惑。
慕新霁向来都这样,给自己留了余地又不将话说得过分满,尽管他极力想表示他并不怀疑老大装作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可其余人也没觉得什么不对。
“你当真觉得和老大没关系?”慕连世强调了一遍,鉴于老五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他似乎有点想让他改变主意。
然而没有,慕新霁本以为自己说得没错,虽然老大确实有怀疑可作为弟弟他表现地相信大哥也非常正常,慕连世第二遍问的时候他的心被拎了拎,但若现在改答案更会引起怀疑。
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祁应走后黑暗中的人对他说得话,如果目标是他慕新霁呢?
不可能,他什么都没做,怎么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慕新霁确定地点头,心中惶惶不安。
而此刻依旧跪着的慕青容把头垂得很低很低,没有人发现她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她等得就是慕新霁的这句话。
以为祁应真的要把老大和慕青容拖下水?太天真!
“边关来得一份密报被人劫了。”慕连世平静地说了一句话之后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边关?是老大给慕连世的信?
“信不是老大寄得,是他的副将发过来的三百里加急,但是中途役使被人偷袭了,等他醒过来以后一切完好,除了信有被人拆封的迹象。”慕连世不顾众人的眼光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信里的内容很重要,非常重要。”
除了慕青容,所有人都在思考着什么内容是非常重要,慕青容向来在慕连世面前举止得到,别人是何表情,那么她也是何表情。
之前她一直没问祁应是如何得知那个惊天秘密的,现在看来,中途劫了役使的肯定是祁应的人,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不是东宁人。祁应一定是在战役中发现了什么线索,所以才让人偷渡边界拦截役使。他明明有机会将一切做得很完美,比如在役使休息的时候将信偷出来,看完之后还回去,可他偏不,他就是要告诉役使信被人拆了。
这只能说明,如今他所做的一切在还未来昙京之前就做好了一切布局。如果一个人能将未来的事情算得如此精准,他到底有多恐怖?她还能怀疑他是个先知吗?
谁都不敢讲话,只能听慕连世一个人慢慢讲来。
“老五,去索玉台面壁三个月。”慕连世没有说什么原因,却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顿时惊呆。
显然老五的待遇要比老二好,可为什么是索玉台?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索玉台比最冷的冷宫还要冷清,娇生惯养的皇子们又如何受得了。
“父皇!”慕新霁跪在地上,“儿臣不明白。”
“不明白?”慕连世冷笑了一声,“边关来的信是不是被你劫走了?”
慕新霁不知所以然:“儿臣不知。”
“不知?”一阵巨响,慕连世手中的折子已经砸到了地上,慕新霁是他最疼爱的儿子,无疑也是他最了解的,若是平时这明摆着和老大脱不了干系的事情哪怕他真不相信,也绝不会如此坚决地表示他相信老大。
他的儿子都是些什么人他最清楚,这话要是老四说他还姑且相信,换做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他一个都不信!
这摆在眼前用脑子想想老大都不能摆脱嫌疑,可慕新霁说他相信老大,为什么?因为有一个观念早先占据了他的思想,而这个思想事实上是祁应嘱咐慕新霁的要将老大和慕青容拖下水还要让老五明哲保身不要去针对老大和慕青容!因为一旦针对,就可能像千燕山那样把大批人都牵扯了进来,最后谁都撇不清关系。
这一点慕连世并不知道,他以为的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是那封信……
慕连世看了一眼芸王妃,声音却有些颤抖:“边关来报,景礼他……阵亡了。死在栾风手里。”
晴天霹雳,所有人怔在了原地。
死一般的沉寂,直到芸王妃哭出声来。怪不得老大快一年没写家书,因为他死了,早就死了。
这消息,便是祁应带给慕青容的。
栾风一直行踪不定,怎么会突然杀了慕老大?如果他出现在边疆,那么大成这里应该会第一时间拿到他的资料,比如画像。
地上的慕青容听到这个名字突然一惊,难道祁应是……若是这样,依照七颜的细心,她定然不会放过任何消息。她突然有点希望这事跟祁应没有关系。
听到这个消息的慕新霁瞬间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从祁应第一次在三宝楼见他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掉进了他的圈套。不,确切的说,他掉进了慕青容和祁应两个人的圈套。因为祁应从来没打算在这个时候背叛慕青容。
他亲自选定的宿主,又怎会轻易背叛?
这么说来,其实千燕山一事的幕后主使其实也是祁应!
祁应只是利用他弄走了老二,而他真正要对付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老五慕新霁!
他早就看中了慕青容的傀儡驸马安世晟,想利用安世晟这个幌子和死掉的老大沾到边,而把安世晟从地牢弄到台面上的方法就是去刺杀任何一个皇室的人,这个人不幸是慕老二,可他又是幸运的,因为他自己也知道慕连世的意思。
所以最近昙京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都是祁应搞的鬼,还有慕青容!
一瞬间慕新霁看向慕青容的眼神里充满了憎恨和厌恶,亏他当时还真有点和她合作的意思,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
可慕新霁他忘了一点,从一开始他就没把自己和慕青容放在同一个位置,就像慕青容说得,他根本不会放过她!
“是她!”慕新霁指着慕青容,“是慕青容干得!”
慕青容突然抬起头,无辜地看着慕连世。
慕连世一直将争权的目光放在他的几个儿子身上,从未想过慕青容能成什么气候。即便到现在,因为慕青容每次都恰到好处的行为,他甚至都没怎么考虑过她,除了这回的安世晟。
“怎么?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慕连世叹了一口气,他得给慕新霁一个明白。
“千燕山的毒是祁应下的,劫信的人肯定也是祁应,都是祁应在嫁祸我!主使是慕青容!”
慕老四看了看歇斯底里的慕老五,也难怪,去索玉台这种地方,简直就是生不如死。三个月能熬,但慕新霁不想。
慕青容转过头疑问道:“五皇兄似乎和我府上的人很熟?”
慕连世没有说话,他在默许慕青容和慕新霁对峙。
“慕青容,那天早三宝斋你带着祁应过来说得话你忘记了吗!”慕新霁一心想把责任推给慕青容,可三宝斋是他的地方,自然也少不了其他几家和慕连世的心腹在里面伺探。慕青容去三宝斋那天所有人都知道,但当时慕新霁的人都在门口守着,别人根本无法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我记得啊,那天皇兄你拔剑相向想杀了我来着,是祁应替我挡刀,皇妹我很感谢他。”慕青容垂眸一笑,所有的戏可都不是白演的。
慕新霁被呛了一声,确实,这一点慕连世知道。慕青容泼了他一头的酒,慕新霁给了她一剑,怎么看都不像是和睦共处的模样。
“所以皇兄你说千燕山的毒是祁应下的,难道说祁应跟你先前有过密谋,然后背着我想毒死萱妃?你想说明什么?你和我的人密谋了些什么?”
密谋。祁应作为慕青容的裙下之臣,她带着他招摇,慕连世早已得知。
有其父必有其女,否则慕连世的后宫也不至于到处都是莺歌燕语。
慕新霁顿时沉默了,他能说什么?说祁应确实和他密谋要干掉其他几个兄弟还意图拖慕青容下水?这话要是说出来,慕青容大可以说自己不知道然后交出祁应,而他慕新霁就不只是去索玉台面壁三个月了。
“皇兄若是不想去面壁,也不用拉我的人来诬陷我。青容知道自己没什么能耐也没什么谋士,想陷害我很简单,何况世晟出了事我也难辞其咎,你总不能说是祁应把世晟弄疯了吧?”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慕连世皱眉问道。
慕新霁最好什么都别说,他说出来的任何话慕青容都有理由反驳,毕竟最早开始准备的不是慕新霁而是她慕青容。
他现在最好的选择是乖乖去索玉台三个月,三个月而已,出来还不至于天翻地覆,留下一个有勇无谋的慕老三和一个淡泊名利的慕老四,总比远去奉城的老二和战死沙场的老大来得好。
慕连世没把他弄出昙京,当真还是因为心疼他。
“儿臣去索玉台面壁。”慕新霁走前狠狠地瞪了慕青容,而慕青容却恍若未见。
“你们都下去吧。”慕连世挥了挥手,“芸王妃也不必难过了,嫡子继承老大的位置,日后你便好好抚养儿子。青容,你留下。”
所有人都离开了以后,只有慕青容还跪在地上。
“这个祁应什么来头?”
“淮城孤儿,本名祁萧立。”自从上次慕老四说他查了祁应的身份之后,慕青容便知道无论祁应是什么身份,她都要给他捏造出一个合理的身份,否则总有一天慕连世会怀疑到他头上。
果然,今天用上了。
“祁萧立?怪不得查不到他的来历,原来是改了名字。”慕连世漫不经心地看着案几上的东西,“你自己的人,以后看紧一点。”
慕青容点了头,又要麻烦慕连世的暗卫跑去淮城查一遍祁应的身份了。
“另外,罚你今年一年的年俸,安世晟这事可还没完。”
这惩罚对慕青容来说不痛不痒,但若安世晟被治好了,那可又是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