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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原配 21
好半晌, 方秋意才颤着声音问:“母子?何时的事?”
事已至此,龚昌不认为方秋意还帮得上自己, 当下也不隐瞒, 坦然道:“那个孩子,上个月刚满七岁,取名长安。”
七岁?
方秋意惨笑一声:“我说怎么莹莹十岁之后你就不催我生孩子了, 原来你在外面已经有了儿子。龚昌, 不是人,你就是个畜牲, 你骗得我好惨。”
她发疯一般大吼。
龚昌却一脸平静, 并不生气, 脸上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方秋意, 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再发疯吓着了我儿子, 小心我撵你出去。”
龚莹莹急忙上前扶住差点摔落在地上的母亲,满脸愤然:“爹,你太过分了。”
龚昌蔑视地看她一眼:“你娘生不出孩子, 还不许别的女人生, 过分的是她!”
方秋意坐在了椅子上, 惨白着脸反驳:“我有不许吗?”
龚昌冷笑:“我娘提出纳妾, 你始终不答应, 还因此找我闹,若是你允许, 会有这些事?”
“是你说要和我相守一生我才拒绝的。”方秋意始终不能接受, 追问:“这么多年, 你为何不告诉我?”
“以你的脾性,知道了这事一定会哭, 林元铎最照顾你,若是得知这些事……”龚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把生意做到如今不容易,可不想被人毁了。”
几乎是直白地说,他怕林元铎找他算账。
方秋意死死瞪着面前这个男人,好像近日才认识他一般,眼神里满是陌生:“曾经你对我的百依百顺都是装的?”
“一开始是真的。”龚昌一脸认真,似乎是回忆起了曾经,眼神里有些恍惚:“你长得美,心地善良,人也聪慧,待人温柔,我是真的想和你白首偕老。”
方秋意哭着大吼:“那你为何要背叛我?”
龚昌被她吼回了神,皱眉道:“可你和林元铎来往亲密,让我很难相信你们之间是清白的。还有,你生不出来孩子,就该对我母亲恭敬些,可是你呢?”
“将她找来的偏方全部倒掉,自己不生,还不愿让我纳妾……”
方秋意瞪着他:“让我吃驴粪蛋还有各种毒虫,我要是真的喝了,怕是早已经被毒死了!将心比心,那些要若是给你,你会吃吗?”
龚昌沉下脸: “事实就是如此。早在孩子落地时我就想带回来,他们母子俩孤身在外,我不放心。明日一早,我就去接两人,你在家中把屋子收拾出来。”沉吟了下,又道:“孩子去年启蒙,每天都要练字。你把左厢房腾出来……”
龚莹莹出声:“爹,那我住哪儿?”
左厢房算是除了主屋光线最好的屋子,龚莹莹已经住了十多年。
主要是……让她腾屋子,在她看来,就是要让出父亲的疼爱。
爹娘疼了她十几年,她凭什么要让?
再说,从父亲今日对着她们母女不客气的态度来看,等到那对母子进门,她们母女俩更是会一步步退让。
她不想退!
就从这个屋子开始!
“右厢房啊!”龚昌一脸理所当然。
龚莹莹立刻说出早就想好的理由:“可是右厢房黑,阴森森的,我夜里害怕。”
龚昌上下打量她:“莹莹,你是大人,该学着懂事。你这么想,厢房再黑再潮,总比睡大街好啊!”
龚莹莹面色发白。
方秋意摇摇欲坠,几乎晕厥过去。
龚昌这话意思很明白,如果母女俩不听话,就得睡大街去。
他以前的那些温柔全都是装的,目的就是哄着她,哄着林元铎继续扶持铺子。
方秋意手撑着头,闭上眼道:“龚昌,你对得起我吗?”
龚昌嗤笑一声:“少来这套。你跟林元铎眉来眼去的时候,可有想过对不对得起我?”
方秋意怒火冲天,瞪着他:“我说过,我那都是为了铺子的生意。”
龚昌满脸不以为然:“林元铎如今是落魄了,你敢说他还是风光的林东家的时候,你没有动过心?”
“没有!”方秋意语气笃定。
龚昌压根不信:“你在他面前最喜穿蓝衣,发髻经常用一根木簪挽着,哪怕再高兴,都没有大笑过,倒是时常发愁……曾经你们俩要好时,你就是这样的打扮和神态吧?”
方秋意瞪着他,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龚昌见状,心里更冷。方秋意确实是有意地让林元铎记住她,一句话不用说,林元铎就始终记得她当初的模样。
龚昌越想越气,拂袖而去。
院子里只剩下母女俩,方秋意趴在石桌上,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龚莹莹站在一旁,想要出声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娘,您别太伤心,小心伤了身,更加便宜了外头的狐狸精。”
方秋意悲痛不已,身子一颤一颤,闻言头也不抬,哭着道:“你爹他怎能这样误会我?”
一句话说完,又是一声嚎哭。
方秋意就趴在那里,从午后哭到了夜里。
龚昌从外面回来,看到一直未挪窝的方秋意,冷哼一声:“你这样是做给谁看?你觉得我冤枉了你吗?”
方秋意抬起红肿的泪眼,哑声质问:“难道没有吗?我和林元铎之间清清白白,从未越矩过,可是你却在外面搞出了孩子,是你背叛我,你哪来的脸让我接纳他们?”
就算真要接人回来,应该是小心翼翼暗示,然后坦白,然后灾求她宽恕,再商量着接人回来。
他哪里来的胆子光明正大承认且逼着她接纳?
龚昌负手站在院子里:“哪怕你们俩真没有越距,可你们之间的情谊是真的,互相想要靠近对方也是真的,这种……这种憋屈你懂吗?”
他拍着胸口:“要是你们俩真有了首尾,我能对你彻底死心,也能冲林元铎要补偿!可你们俩……钝刀子割肉,比干脆利落一刀更痛!”
方秋意双眼红肿,头发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堪。听到这话后,她心虚不已。
年少时的感情确实在各自嫁娶之后不能维持那么久,可是,林元铎生意越做越大,整个人气质越来越好,出手大方,对她也温柔,她……很难不动心。
龚昌看了看天色:“我期待了多年,等不到你回头,便也放下了。你要想好好过呢,就别再闹,也别再哭,明日高高兴兴把人接回来,以后和他们母子好好相处。”他负手进屋,声音成黑暗中传来,有些失真:“你要是觉得委屈,也可以自请下堂,我绝不拦着你。”
曾经的方秋意偶尔确实幻想过和林元铎各自和离后再续前缘,可后来林元铎真的和离之后那般困难,她早已经歇了心思。
她已经过了年少为爱冲动的年纪了。
简单来说,如果出了龚家后她能过得更好,肯定毫不犹豫。可若是不能……她绝不会折腾。
方秋意嚎啕大哭:“龚昌,你太欺负人了。”
龚昌沉下脸:“你也没少欺负我!这些年来,你在外头是个什么名声,你自己应该也知道。外人笑话我的时候,你不知道吗?我做了十几年的活王八,都是因为你。如今我还愿意给你安身之处,你该感谢我。再要说这种话,休怪我无情。”
方秋意噎住。
听到他黑暗中传来的冷漠的声音,她再也不敢说话,也不敢大声嚎哭了。
龚莹莹站在右厢房的门后,听着双亲争吵,若有所思。
翌日天蒙蒙亮,龚昌就已经出了门。
可见他的迫不及待。
龚莹莹跑到了母亲房中,看到方秋意又在黯然神伤,她随口安慰了两句,道:“娘,把我的嫁妆匣子给我。”
方秋意疑惑:“你拿来做甚?”不待女儿回答,她一挥手拒绝道:“东西贵重,值好几十两银子,你花银子手头散,不能给你。你放心,我给你收着,不会出错的。”
龚莹莹就是不放心才上门讨要:“娘,那是我的东西,我都过人了,不是小孩子,我想自己收着。”
方秋意又开始哭:“连你都不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一边哭,一边拍桌子。
龚莹莹面色一言难尽:“娘,曾经你跟我说,男人都不喜欢泼妇,只喜欢善解人意的女子,你这是在做甚?”
方秋意哭声一顿,红肿着眼瞪着女儿:“你个没良心的,连你也气我!”
龚莹莹有些不耐烦:“娘,你这个屋爹也要住,他如今有另外一个家,我怕他把东西都拿出去补贴别人。”
以前她觉得双亲恩爱,母亲能够拿捏得住父亲。可是,龚昌在外头另有一个家,这么多年来,那边的孤儿寡母肯定指着父亲过日子,可母亲却从头到尾都未发现过。
由此可见,家里的银子到底有多少,方秋意心里根本没数。否则,她不可能不起疑心。这样糊涂的人,龚莹莹怎么敢把那么多的银子让她收着?
眼看母亲还不动,她不耐烦地在屋中一通翻找,最后在床底下找到了那个箱子。
龚莹莹本来想抱着就走,想到什么,又打开了箱子清点,拢共也没几样贵重东西。她翻了翻,立刻就发现少了一样,正是那柄如意。
“娘,少了一柄如意。”
方秋意正被女儿的动作弄得伤心,闻言一怔,随后就别开了脸。
这副模样,明显不是丢了东西。龚莹莹将匣子抱到桌上质问:“娘,如意呢?”
方秋意眼神躲闪,斥道:“你小点声。”她一把拉了女儿坐下:“你爹身无分文,他这些年帮了我们那么多,你爹一毛不拔,我们不能没良心啊,所以我就……”
前一个爹和后一个爹,指的明显不是一个人。
龚莹莹气道:“所以,你把如意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