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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夫”的原配 八
就算江少观诈死不是想和那女人相守, 而是有别的原因。现在外头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无论江少观如何解释, 外人都只会半信半疑。
更遭的是, 方才江少扬已经从母亲话中听出,二弟在外真的有女人和几岁大的孩子,这简直是黄泥落, 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
胡氏若有所思:“二弟私底下竟然搞出了孩子, 难怪弟妹会生气,这种事情, 搁了哪个女人不气?”
江少扬:“……”
看他无语, 胡氏强调:“这要是光明正大纳妾生孩子, 也比这么瞒着要好。”
“多说无益。”江少扬挥挥手:“我得想法子见见二弟。”
外头的那些传言里, 连江少观如今的落脚地都说得清清楚楚。
他吩咐人套马车, 胡氏眼神一转, 也跟了上去。
赵荷月之前做外室,请了一个婆子伺候,一般都让婆子出去采买, 后来江少观诈死, 她才把婆子辞了, 最近都让外头的食肆送饭菜过来。
总之, 她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如今更甚, 江少观对外是一个死人,哪怕外城中能认识他, 他也怕万一。所以, 一家四口如非必要, 是不会去大街上闲逛的。
把丁海瑶送走后,江少观心里很是不安。赵荷月安慰了几句, 便去哄孩子了。
一整个下午,江少观都心神不宁。拿着个壶把院子里所有的花草都浇了一遍,因为心里有事,浇得满院子都是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就听到门外有好多人在低声说话。偶尔还传进来几句,诸如“就是这里”之类的话。
他心里好奇,贴在门后听了半晌,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猜测兴许是隔壁邻居出了事才引来众人围观。
正想着呢,就听到了敲门声。
江少观一惊。
屋中的赵荷月立刻奔了出来:“谁?”
外人眼中,这个院子里只有母子三人,是没有男人的。所以,江少观从来不出现在人前。
当然了,如今身份败露,出不出现都不要紧,只是这么久以来,赵荷月已经习惯了掩盖他的身份。
女子声从院子里传来,胡氏压低声音:“那天带着孩子来灵堂的人就是她!”
看来没找错,江少扬手上愈发重:“开门!我找你们有事。”
江少观听到兄长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冲着赵荷月微微颔首。
赵荷月打开门,江少扬不客气地一步踏入,胡氏紧随其后,不过,顺手就关上了门。也隔绝了外面众人好奇的目光。
看着本来已经葬身山崖的二弟,江少扬一时不知是喜是忧:“你没落下山崖?”
他心里有气,话中难免带了一点。
落在江少观耳中,就是哥哥对于被蒙在鼓里生了怒气。当即上前拉人:“大哥,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咱们进门再说。”
江少扬进屋后,一脸嫌弃。
这小屋别说和丁府比,就是连江家都比不得,他上下打量面前的二弟:“你到底是多想不开,才要弃了丁府四进大宅院跑来挤这么憋屈的屋子?”又看了一眼倒茶的赵荷月:“我还以为是个多美的绝世美人让你放弃弟妹,原来也不过如此。”
话中贬低之意毫不掩饰。
赵荷月面色一白。
江少观皱了皱眉:“大哥,此事不能怪她。”只解释了一句,他立即问:“什么叫我弃了丁府宅院?还有,娘是何时告诉你我住在这里的?”
江少扬嗤笑:“你如今住的地方半城人都知道,还用得着娘告诉?”说到这里,他想到什么,眼神惊异地看着自家弟弟:“你该不会还没听说外头的传言吧?”
江少观一脸茫然:“什么传言?”
见状,胡氏立即把外头那番“江家二少爷为了真爱抛妻弃子,不顾身世和门第诈死也要和心上人相守”的话说了。
江少观:“……”有这种事?
赵荷月:“…… ”好感人。
如果故事中的传的不是他们两人的话,还能为这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感慨一二。
好半晌江少观都回不过神来:“这是丁海瑶干的?”
笃定的语气。
江少扬面色一言难尽:“你这……难怪她要生气。”他很是不能理解:“你都瞒了七八年了,为何不继续瞒下去?是丁家银子不好花,还是丁家女婿身份不够高?”
江少观被噎住,道:“大哥,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细说。”江少扬板起脸。
对着兄长,江少观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把对着母亲的那番解释又说了一遍。末了道:“我没想到海瑶丝毫不念旧情,把荷月母子三人赶出来不说,还把我的棺椁抬出,更是断绝了关系。这么多年的感情在她眼中,比她喜爱的钗环都不如,简直随手可弃……我的后招也因为她找到了高明的大夫救了远鹏而无果……我更没想到的是,海瑶居然那么精明,跟着娘找到了我,看到我后,她没有丝毫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失而复得的庆幸,直接就要和我断绝关系……”
闻言,胡氏翻了个白眼:“二弟,不是我说你,你这确实过分了。你外头的女人和孩子就不该有,有就有了,你已经瞒了这么久,继续瞒着就是,瞒上一辈子也不影响你和她们母子荣华一生。为何非要把人弄回去?你这简直是仗着弟妹的心意为所欲为,你到底明不明白女子的心?她越是稀罕你,就越是容不下别的女人!”
“至于你找白大夫说那些话逼她,更是错上加错……”
江少观并不认为自己的这些算计不对,只是运气不好,加上丁海瑶太精明才没有得偿所愿,听到嫂嫂这些话,他一脸不满:“马后炮!”
胡氏:“……”
她冷哼一声,别开脸:“我看你要怎么收场。”
江少扬也觉得棘手:“传言说你为了外头的女人和孩子抛妻弃子。不提这些算计,你对外的名声已经很难听,弟妹不原谅你,你以后怎么办?”
江少观乍然得知此事,他也想问这话。
赵荷月则早已经变了脸色。
也就是说,今日堵在门外议论的那些人,不是因为邻居,而是因为他们!
看着沉默不语的弟弟,江少扬满心都是恨铁不成刚,再看向赵荷月时,简直满眼嫌弃:“浑身没二两肉,这女人哪里好?”
他站起身:“你做这些事,没想过和我商量。看来也没把我当做亲生兄弟,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念及兄弟之情。从今往后,我的二弟已经死了,葬在了郊外的十里坡!我的弟妹只有丁海瑶一人,你好自为之!”
话落,看向胡氏:“我们回吧,家里孩子还等着呢。听说远鹏好转,明日我们去丁府探望一二,血脉至亲,还是要多多来往才好。”
江少观:“……”我也是血脉至亲啊!
夫妻俩转身就走,到了外头,江少扬临上马车前,对着围观众人道:“我这辈子,只认丁府姑娘是我弟妹,江少观抛妻弃子,简直不配为人。从今往后,他也不再是我弟弟。他的所作所为都与我无关!”
话里话外,将兄弟关系撇清了个干净。
这一番话,惹得众人又是一阵议论。
江少扬回到府中,立刻把母亲禁足,翌日当真备上礼物登了丁府的门。
秦秋婉一直让人注意着外面的消息,知道江少扬和弟弟断绝了关系,这正是她喜欢看到的情形。
不过,江家夫妻上门,她还是把人拒之门外。并且,扬言被江家人伤透了心,以后都再不会来往。
*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秦秋婉接手了家中生意,前后忙了一个月。
这段日子里,丁远鹏已经恢复如常,再补养两年,就会恢复得和常人一般。
在这期间,江少观回来过好多次,一直没能进门。纠缠得狠了,还被护院拿着木棒撵。
也是这个时候,在外地养病的丁父终于得以回来。
人回来的那天早上,秦秋婉一大早带着丁远鹏去城门外接。
丁父五十岁不到,走时身康体健,精神奕奕。可病去如抽丝,从外面回来的他头上已经有了几缕花白,且面色苍白,明显还在病中,整个人有气无力。
看到这样的祖父,丁远鹏当即就哭了。
丁父倒笑了:“远鹏,你是小男子汉,男儿有泪不轻弹。当着这么多人,会被人笑话的。”
丁远鹏的眼泪根本止不住,丁父哄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好转。
父女两人没有多说,回到了府中,秦秋婉立刻又让大夫诊脉,亲自喂丁父喝了药,才道:“爹,您怎会突然病得这样重?”
丁父看着她,赞赏道:“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我都知道了。瑶瑶,我以为你是需要护着的花朵,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坚强。”
丁海瑶确实被养得娇弱,在父亲病重,江少观又死不见尸后,她恍惚了几天,家里所有的事都交给了管事和江家。
也因为此,之后江家才能在她的吃食中动手脚。
秦秋婉来的时候,管事已经隐隐有听江家人吩咐的苗头。还好她来得及时,给生生掐死在萌芽中。
她本来有些怀疑丁父的病是有人故意害的,可看到他眉眼间的疲惫,便改了主意:“爹,您奔波一路,先歇着吧,来日方长。有什么话咱们明日再说。”
丁父却叫住了她:“瑶瑶,你舍得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秦秋婉心里却明白,丁父问的是江少观。
“爹,只要伤害你和远鹏的人,都是我的仇人。”她回身,眼神坚定:“对着仇人,我恨不能扒皮抽筋,又怎会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