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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萍直接上初三,这是她自己决定的。
本来,黄柔的意思是她基础落下太多,不如从初一开始补起。而且那几年教学环境不好,学工学农干劳动是真,学习是假,那时候的初一水平还不如现在的五年级,还本来就少了一年六年级……无论从哪方面说,她都跟不上。
可秋萍紧紧握着幺妹肉乎乎的小手,非常坚定的摇头,“不了,谢谢黄老师,我就从初三补起。如果我能考上高中,说明我适合读书,考不上那就是不适合。”我绝对不会让您多花钱。
因为,虽然她们母女俩不想接受黄柔的赞助,可她们现在确实没钱,黄英的工资要等一个月后才能拿到,学却要明天就上。
当然,也有小孩子的心思在内,她觉着自己本来跟幺妹同岁,却比她低太多级,她心里有落差,接受不了吧。
更何况,到时候去了初一,她这么大,同学们都那么小,她也脸上臊得慌。
黄柔挑挑眉,小丫头还挺有志气!
行吧,那她就看看,她能不能考上。
说实话,以前在牛屎沟的时候,黄柔对黄英真没印象。这个队长家的女人整天除了埋头干活就是做针线,甚至因为对张爱国某些行为的不齿,她都懒得跟黄英有接触。可后来她病了,出于同为女人的怜悯,她对这个“将死”的女人更多的是同情,尤其是同情她挣的家业要落到周树莲手里,她的三个闺女要变成周树莲的奴隶。
再到后来,她莫名其妙病好了,黄柔虽然觉着奇怪,但也松了口气,她的闺女们终于还是有妈妈的……直到她跟张爱国离婚,这个女人才真正走进她的眼里。
无法忍受丈夫的背叛和抛弃,这是一个有骨气的,三观正直的女人。
不光自己走,还尽最大努力带走了两个闺女,这是一个好妈妈。
所以,黄柔提出愿意资助她们工作机会和学杂费,完全是出于对这个女人的佩服。试想一下,如果是她处于这样的境地,她不一定有勇气离婚,更没能力带走两个孩子。
幺妹开心极了,秋萍终于又要重回学校啦!女孩子嫁什么人嘛,学知识才是重点,把知识吃进肚子里,啥样的男的没有哦?像她小地精多好,她就从来不想嫁人的事儿,爸爸妈妈也不会同意哒!
当天下午,秋萍母女俩回外婆家,简单的收拾了两套被褥,几件为数不多的补丁衣裳。秋兰在省城上师专,秋萍二姐在红星县高中上高二,这年代的离异女人居然能把两个闺女拉扯大,还一个个上学都这么出息,嫂子们虽然不满她拖家带口回来,但面上还是佩服的。
“秋萍去了学校好好念书,给你妈争面子,让那狼心狗肺的看看,咱们不差!”
“就是,不仅要念,还要念出名堂来,让那狗日的睁大狗眼看看,他不要你们,是会后悔的!”
“你们姐妹仨,以后谁也不许给那狗日的养老!”
舅舅和舅妈们你一言我一语,既是鼓励她,也是发泄对父亲的不满。毕竟,这几年他当公社主任的时候,可没少为难他们,村里人看公社主任都为难他们,也都有样学样……他们为了接纳她们,帮她们脱离张家,真的受了很多委屈。
张秋萍红着眼圈说:“好,我一定会努力。”
当然,大家更开心的还是黄英得到了工作,那可不是一般工作,而是大河皮革厂啊!听说里头光小工都能拿到一百一个月,这要是成了技术工,那还不得二三百?哎哟,真是想想就美啊!
以后他们妹妹也是有工作的人咯!
而且据说,工龄达到十年以上的话说以后会帮他们交养老钱,退休了还有退休工资和免费医疗,这可不比公家单位差。
三个嫂子羡慕得不要不要的,“阿英记得好好干,以后要招工的话跟老板说说,让咱们也去挣点儿。”
黄英虽然知道人家厂里不一定看得上,但嘴上还是答应着,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她会替她们争取。人嘛,你对我好,我也不会忘你。
当天晚上,饱饱的吃了一顿高粱面馍馍,看天快黑了,母女俩才踩着点来到顾家。大家以前在牛屎沟的时候就是熟人,也倒不尴尬,崔老太给她们收拾出一间客房,道:“先在家里将就两天,工厂宿舍马上就盖好了。”
随着业务量增加,皮革厂现在的用工规模已经扩大到四十人,而且实行三班倒,上夜班的工人没个去处,骑自行车回家也不安全,所以厂里拿出一部分资金,在厂子不远处买下一块地,盖了片石棉瓦房子。既能作仓库,又能当员工宿舍,还划分出男女,每两个人一间。
母女俩高兴得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们了,一个劲红着眼圈说“谢谢婶子”“谢谢奶奶”。从此以后,她们再也不用寄人篱下啦!
幺妹当天晚上去找丽芝玩了,不知道她们当天住进来。因为杨老师身体不好,住院了。
杨家人也说不清她到底怎么了,就忽然说胸口疼,咳嗽得厉害,去县医院住了几天没查出啥毛病,可胸痛却越来越严重,赶紧连夜给转市医院去,现在还没出院呢。
“怎么样,阿姨好点儿没?”
杨丽芝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说:“好多了,医生说再住几天就能出院了。”
幺妹拍拍明显比她矮一截的丽芝的肩膀,“那就好,那明天放学我们去看看阿姨吧?大夫让进去吗?”
杨丽芝高兴的说:“好,可以进的。”
她早就想去看了,可杨美芝不让她去,说别影响学习,她真的好想妈妈,好想她快快好起来。
“没事啦,你差不多就休息吧,不然明天阿姨看见你的大黑眼圈,知道你熬夜她肯定会不开心的。”
杨老师的病就是气出来的,并非突然发病,因为胸口疼的毛病她一直有,只是最近杨美芝带了个“对象”回来后,她这毛病就忽然爆发了。
好好的干个体的杨美芝,那么多大小伙子不找,居然找了个长头发中分头的男人做对象!这在落后闭塞的大河口,简直是爆炸性消息啊!能吓死个人那种!
那长发男搞个女人发型就算了,居然还戴着一条铁链子,铁链子上挂着两个骷髅头,一看就是流氓!
她好好的用心培养长大的闺女居然找了个流氓,教书育人大半辈子的杨老师,别说气得胸口疼,吐血都有可能!
“哼,要不是她气妈妈,我妈又怎么会生病,我讨厌死她了。”
幺妹很想说,杨美芝找流氓当对象这件事还真不是根本原因,只是导火线,因为杨阿姨的毛病她半年前就发现了,当时提醒她去医院看看,可能大家都没当回事。当然,现在再说这些都是马后炮,她也不想再让好朋友难过,转而说起杨美芝的事儿,“你姐怎么……真谈对象了?”
杨丽芝咬着嘴唇冷哼一声,“可不,我妈住院这几天她都没回家住,肯定是跟那个臭流氓那个了。”
虽然恨,可她还是非常小声,夜不归宿的名声要是传出去,对一个未婚女孩的名声打击可是致命的。要是再传到妈妈耳朵里,刚好的病又要发了。
短短半个月,杨丽芝成熟懂事了许多。
幺妹半欣慰,半惆怅,要是她的成长不是以杨阿姨的健康为代价,该多好啊。
“对了,那个臭流氓你见过没?”
杨丽芝摇摇头,“她不让我见,见不得人的鬼东西,躲着呢。”
幺妹咬咬嘴唇,其实她还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臭流氓”能俘获杨美芝的芳心,让远近闻名(厂子弟圈子里)的周扒皮心甘情愿跟着他,违抗父母命令。
“要不,咱们偷偷去看看?”顺便也转移一下好友的注意力。
丽芝一向八卦心重,她一定会同意的。
可谁知这次却不管用了,杨丽芝百无聊赖的叹口气,“我一点儿也不好奇,她就是找个猪头我也不想看。”
幺妹:“……”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在你们班门口等你。”
她一个人其实也没兴致去看,走出杨家,顺着熟悉的宿舍区水泥路,慢悠悠的走着。这条路她走过几万次,哦不,或许是几十万次吧,每天上下学至少四次,还不算去食堂或者出门闲逛的……这里,承载着她美好的童年时光。
幺妹一个人走啊走,走着走着居然下意识来到了他们家楼下,自从住进新房子后,她已经好几年没回来过了。
虽然,“小麻雀”妈妈舍不得卖,还是他们家的,可里头已经空了,连杂物也没放。
幺妹进了楼门,看着曾经光洁雪白的楼道墙壁变得又黑又黄,墙壁上被孩子们乱涂乱画……当然,也有她的“功劳”。
虽然,妈妈说在墙上乱涂乱画不是好孩子的行为,可哪个孩子抵挡得住这么大一块“写字板”的诱惑呢?况且教师子女的“实惠”就是家里粉笔多,她经常趁妈妈不注意,偷偷拿一截红色粉笔捏手里,出门和菲菲汇合后,顺着楼道从四楼一路乱写乱画到一楼。
她爱学人写字,就经常学着大臭屁哥哥写:“崔绿真真是个小可爱。”
“崔绿第一聪明可爱。”
“崔绿真你好吗?”
“崔绿真今天吃橘子了吗?”
红色的字印在雪白的墙上,过路的谁都能看见!这些她自作聪明的“话”,以为妈妈不会知道是她写的,只会顺藤摸瓜,顺着字迹找到胡峻,那可是跟他写得一模一样呀!还记得胡峻第一天看见的时候,整个人都糊涂了,他居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梦游写的!
谁知妈妈才一眼就秒破案啦,至今她都想不出来妈妈为什么能想到是她。
菲菲就不一样了,她会用粉笔在墙上画大象,画长劲鹿,还画火箭,幺妹每次都能看得目瞪口呆。当然,这条楼道也不是她俩的专属,其他小孩也会来“入侵”。
他们那可就讨厌啦,写字是歪七歪八的,一个个大如螃蟹,还很多骂人的脏话,多是什么“某某某之墓”“某某某是小狗”的诅咒,她跟菲菲经常擦都擦不过来,因为他们可是用蓝色水笔写的!
于是,这么多年下来,楼道已经越涂越脏,红的黑的白的蓝的,俨然成了一堵涂鸦墙。
忽然,三楼转拐处忽然有个黑漆漆的影子,幺妹被吓了一跳。楼道里本就没有灯,她只顾着想心事,也没听见上下楼的脚步声,不知道黑影是早就蹲在那儿,还是刚到的。
幺妹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见那黑影没动,她侧耳听了会儿,发现三楼还有人在家,倒是不怎么怕了,大声道:“谁在那儿?”
“黑影”顿了顿,站起来,“是我。”
幺妹刚想说“你是谁呀”,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就露出来。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谁。
“幺妹?你怎么来了?难道是上天听见我的呼唤了吗?”说话的男孩牛高马大,声音洪亮,一口小胡子特显成熟,看起来像二三十岁一样。
其实,杨爱生也才十八岁,刚成年而已。
就着月光,幺妹看见他头发特别黑,皮肤也黑,关键胡子眉毛也黑得墨汁儿染的一样,看着……嗯,怎么说,反正就是不大舒服。
她也拿不准,这种“不舒服”是因为他小时候经常盯着她看的心理阴影,还是真的对这样的外貌特征不爽。女孩子的直觉,她不想跟他单独待一起,扭头就走。
杨爱生却忽然扶着生锈的铁栏杆,一个箭步跳下来,直接跳到她跟前,张开双臂拦住:“你别急着走,我有话跟你说。”
“说啥?”闻见一股浓浓的酒味,幺妹皱眉,非常不爽。
“你,你……你喜欢啥样的男的?”
幺妹只觉莫名其妙,她跟他又不熟,而且她隐隐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话,顿时把脸一板,眼睛一瞪,“你管我呢,我就喜欢我爸那样的,谁敢欺负我他打不死他们!”
想到顾学章威武的模样,杨爱生浑身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是啊,她爸那么厉害,现在还是大官儿,他要是敢欺负她,顾学章能弄死他。本来因为喝了点酒好容易壮起来的贼胆,又怂了。
可就是因为怂了,才发现她居然变得更漂亮了,一双圆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睛,还跟小时候一样,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子,红红的像抹了口红的嘴唇,还有那一对胀鼓鼓的胸脯子,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它们虽不是最大的,可却是最美的,隔着衣服尚且如此,那要是……
他没忍住,咽了口口水,眼睛红了。
幺妹大叫一声“不妙”,推开他就想跑。
可成年男子的力气不是她能推得动的,她不仅没推动他,还让他一把抓住胳膊,大力给推到墙角,后背“嘭”一声撞到拐角处,疼得她直吸冷气,这王八蛋!
“杨爱生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走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杨爱生已经被迷得意识不清了,哪里还知道什么“警告”不“警告”,他只觉着此时说话的女孩是那么美,声音是那么动听,就像小时候那样……每次被奶奶和妈妈责骂后,他哭得好委屈好伤心,可没有人会安慰他,妈妈和奶奶只会更加责骂他,觉着他娘娘腔,一天只会哭哭哭,就连双胞胎哥哥也怪他只会哭鼻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可一旦奶奶和妈妈吵架,她们都会打他骂他,仿佛错的是他。
妈妈常说,要不是有了他们,她怎么会嫁给爸爸。
奶奶说,要不是因为他们,老杨家怎么会娶妈妈。
哥哥很聪明也很机灵,眼看势头不对就往外跑,他跑得慢,就只有被打的份。曾经无数次,他曾问过自己,难道她们吵架是因为他的错吗?要是知道出生会这么委屈,他也不想出生的啊。
他只能一个人骑在院墙上,孤单的看着村里鳞次栉比的屋顶,瓦片,茅草,鸡鸭,人……忽然有一天,他听见墙角有人说话,有个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说着什么。
一开始,他以为她是在跟他说话,可他搭话,她又不理他了,后来他才知道,她是在跟院里的植物说话。他偷偷躲在墙上,或者他们家墙根角,听见她叫那株兰花“小兰兰”,叫她家茅坑旁的狗尾巴草“小尾巴”,他只觉这臭丫头有点傻。
可后来,留心观察后,他发现她不是自言自语,因为植物居然会回应她!它们会摇摇叶子,会动动花穗,甚至,她居然还偷偷吃土。把那黄红色的图块放嘴里,小心翼翼的舔吧舔吧,大眼睛偷偷瞄着大人,一面舔一面露出满足的笑容。
莫非土块有那么好吃?
他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也曾偷着吃过,呸呸呸,嘴巴里又涩又苦还酸,灰灰的说不出啥感觉,反正特难吃!
再到后来,他知道了,她说她是小地精,是一种很多人都没见过的神仙,不是妖精,她要求院里的“小兰兰”和“小尾巴”替她保密,不能让人类知道。
他骑在墙头上,开心的,悄悄的在心底说:“放心吧幺妹,我也会为你保密的。”
从此以后,有了她的小秘密,他觉着自己跟她有了某种联系,只属于两个人的联系,虽然她不知道他知道,可这种偷偷的在一旁观察的感觉还更有成就感。
在他失败的,没有任何光彩的人生里,成就感是比黄金还稀缺的东西。
忽然,脸上“啪”的一声,生疼生疼的,他的理智被打醒了。
幺妹正恶狠狠的瞪着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说:“杨爱生,如果你今天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明天我让你怎么死都不知道,你信不信?”
她原本美丽又可爱的面容,忽然变得十分扭曲,他不知道是自己喝醉酒了出现幻觉还是怎么回事,反正她忽然就变了个人,变成让他害怕的人。
他不由得放开她,退后两步,“你……你怎么了?为什么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幺妹翻个白眼,“可爱你个鬼。”
他忽然又“嘿嘿”一笑,“我知道你的秘密哦,你是一只小地精,我还知……”话未说完,果然看见她的脸色变了,他又故意不说了,哈哈大笑起来。
幺妹本来想立马离开的,可……这
她打算,不清楚他知道多少的前提下,先装蒜,“什么小地精大地精的,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知道的幺妹,你知道你的身份不是普通人类,如果外人要是知道了怎么办?你的天敌知道怎么办?到时候死伤的可不止你一个人……”他故意学着别人一副老谋深算的口吻恐吓她。
想起这么多年被奶奶和妈妈当作反面教材打骂,怪他明明跟“小福星”一样是孩子,为什么“小福星”上山不是挖到名贵兰花就是捡到灵芝,哪怕上公社也能捡到东西替爷爷沉冤昭雪,他却除了吃啥也不会!
“什么小福星,不是你运气爆棚,你就不是人类!”他嘴里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
幺妹本来不信的,估计他就是打哪儿听来的胡话,可下一秒,她就愣了。
“黄鼠狼会知道你在大河口吧?你说当年你爸爸打死的黄鼠狼还有没有亲戚?我听说黄鼠狼是很记仇很邪乎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也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想说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的小秘密,你如果跟我处对象的话,我可以让它烂在心里,可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就只……哎哟!你打我?”杨爱生只觉鼻子一热,一股温热的液体迅速的仿佛不停留的洪水冲到嘴唇上,从上嘴唇留到下嘴唇,又从下巴滴落。
崔绿真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威胁过呢。
气得胸口起伏,“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反正你爱说不说,别人只会当你胡言乱语,可让我跟你处对象,你知道你现在是在犯法吗?”
他的“处对象”可不是聊天吃饭那么简单,别以为她还小不知道他说啥,这王八蛋想欺负她呢!
想着真是来气,她运足了力,又给他下巴来了一脚,顿时只听“卡擦”一声,他说不出话了。
甚至,幺妹还不放过他,学着男生打架那样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的说:“我的警告希望你能好好记在心里。”
说罢扬长而去。
爽!
这家伙早就看他不爽了,可他愣是牛高马大,在不确定能不能打得过他的时候,幺妹从来都是躲着他,尽量避免跟他正面接触。现在可好,原来也就是纸老虎呀!
此时的崔绿真压根不知道,她的力量有多大,她那一脚下去,杨爱生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爬起来。别说杨爱生,就是胡峻在她面前也耐不住几下,因为随着地精灵力的增长,她的力量值也在增加。
这种增加不是单纯的数量级变化,而是数量背后的杀伤力,即使是同样数量级的一拳,她拳头后的“力量”对任何物体都更有打击力。
反正,此时的她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只是觉着爽快,揍人真爽快!尤其是讨厌鬼,略略略,看他下次还敢威胁她。
她愉悦的加快步伐,刚走到家门口,就见奶奶正来大门口来回张望,非常着急的问:“咋回来这么晚?不是说只去一会儿吗?”
幺妹吐出一口气,“我多玩了会儿。”
“要玩儿白天去嘛,这到处黑漆漆的,搞不好哪里躲着个人,躲着条狗,吓到你咋整?”老太太搂着她进屋,嘴里不停的叨叨,“要是再不回来你爸就要出去找你了,傻丫头,外头坏人多着呢。”
被她碰到后背,幺妹疼得“嘶”了一声,估计刚才撞墙角太狠了。
“咋?哪儿疼吗?”老太太立马紧张的看着她。
“没,奶我没事,是想起杨阿姨的事儿有点担心。”
崔老太也没多想,杨老师的病她是隐约知道怎么回事的。因为她母亲以前也是有胸口胀疼的毛病,尤其每次生气的时候会加重,气消后又缓解,而且不能吃豆类,一吃也会加重病情……后来,直到母亲活活疼死,帮她洗澡换衣服入殓的时候她才发现,母亲胸口里长了一个大包,整个胸脯子都变形了,尤其乳头的皮肤已经变成了橘皮,洗澡的时候还会流脓水。
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病,可她知道,这是好不了的。
女人一旦生了这样的病,看大夫不方便,没药吃那就只能等死了。而且,那儿流脓,想着就瘆人,哪还有能活下来的呢?
她长长的叹息一声,“这病啊,就是活活气出来的。”
所以,刘惠有一次无意间说崔建国把她气得奶疼时,老太太就被吓到了,提起扫把追着三层楼把儿子打得够呛。女人就怕气,他不想要老婆,她还想要儿媳妇呢。
刘惠虽然不着调,可她干活不偷懒,又会节省,这几年慢慢的也置办下一份家业,成为大河口公社首屈一指的人家。
幺妹虽然还不知道杨阿姨生的什么病,可听说每一次她喊疼的时候都是杨美芝不听话……气的。
所以她决定,绝对不会气妈妈,不会让妈妈担心,她甚至还能保护妈妈,让妈妈永远健健康康的!
所以,今天被杨爱生拦住的事她也不会说的,洗澡的时候她发现,后背已经青了。本来皮肤就白,那青紫一片像黑墨水泼在彩纸上,刺眼得很。
她用两面镜子照着,简单的敷了会儿热毛巾,也就不管了。
只是躺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是后背火烧火燎疼得厉害,还是心里担忧,她实在是好奇,杨爱生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以及他知道多久了?反正知道黄鼠狼事件的话他至少已经知道十年了。
除了她的地精身份,他还知道别的什么吗?知道多少?到什么程度?以及他这么多年没什么都不说,接下来他想怎么办……在身份暴露这么大的问题跟前,她都选择性遗忘他的不轨意图。
你就说吧,她这心有多宽!
夜里,崔绿真梦见自己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幺妹,被黄鼠狼关在一个腥臭的洞里,眼前还多了只血肉模糊的野鸡,吓得她“哇”一声就哭了……哭得实在是太伤心,把自个儿伤心醒了。
这不,一摸枕头,潮湿一片。
唉!
第二天下最后一节英语课后,幺妹迅速的背起早早收好的书包,哒哒哒跑到离操场最近的教室,那里是丽芝他们班。市一中虽然不分快慢班,可教学资源还是会像尖子生多的班级倾斜,譬如教室位置。绿真班在比较安静的,下午很少能晒到太阳的位置,丽芝班这儿一天八堂课就没有一堂听不见嬉闹声的。
有时候是打篮球,有时候是乒乓球,有时是跳绳,下午还有西晒,晒得人昏昏欲睡,想要好好听讲都不行。
幺妹人缘好,一路逆着人流方向过去,都是大家跟她打招呼的“绿真”声,问她去哪儿呢。
等到好朋友,出去自由市场买几斤苹果香蕉,两罐麦乳精,她跟着丽芝来到市医院外科。
幺妹一愣,胸口疼为什么要住外科呢?
身旁的丽芝却似乎一点不对劲也没察觉到,她提着一网兜苹果,“我妈最喜欢吃苹果啦,尤其是沙沙的,可以用勺子舀着吃,我却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没牙老太太的东西,她说我吃脆苹果不好,太酸了……”
说着说着,就带了哭音,她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母女连心啊,妈妈的病应该不那么容易好。她想要那个能说她脆苹果不好吃的妈妈回来,她愿意听她的话,天天吃面苹果。
似乎是为了找回信心,她需要“小福星”的定心丸,“绿真你说,我妈妈会很快好起来吧?她的病一点儿也不严重,对不对?”
幺妹“嗯”一声,没见到杨阿姨之前,她也不敢说任何保证的话,“你别担心。”
外科病床十分紧张,不管是什么年代,阑尾炎胆结石那都是常见病多发病,做手术的不少。杨老师的病床被安排在一个很小的过道上,床铺周围还有一面简单的屏风挡着。
她们到的时候,整个病区都飘荡着一股饭菜的香味和酒精的刺鼻味,有种怪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