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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 三人都沉默了。
“哗啦啦”的雨声敲打着耳膜,雨珠噼里啪啦打在列车铁皮上的声音,如同棺材板上的奏鸣曲, 听得燕危十分头疼。
喃喃自语地说:“……我们的卧铺间好冷。”
晏明光握着的手, 更为用力了一些。
“那个很可能是列车的创造者的人, 要做什么事情?列车上的人又背叛了什么?”林情问完,眼中便闪过了然。
正常的事情, 又怎么会发生一系列光怪陆离?
自然是不正常的事情。
列车最大的不正常……
晏明光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响起:“永不停歇、永无止尽的列车。”
“宙斯可能是列车的主人、创造者、列车长之类,拥有凌驾于其他人的权利的人;受刑者普罗米修斯是我们,也是那些鬼怪的生;至于啄食普罗米修斯肝脏的恶鹰, 可以理解为已经变成鬼怪的受刑者化作行刑者,也可能是乘务员, 如果死亡名单是他写的, 符合‘行刑’个概念,也符合日复一日没改变这个特点。”
“些很清晰,”晏明光说, “只有两点, ‘火’是什么?为什么列车无休无止?”
“‘火’一定和个列车无休无止有关,”燕危下了定论,“至于到底要做什么又背叛了什么,等明天我不死状态开启, 我们抓一个鬼怪,用这些关键词,让丁笑强制观看鬼怪的溯。”
一切都回到了最重要的核心——那就是这些杀人的鬼怪生做了什么,才会经历惨死,化作些可怖的脏东西。
只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事,破局便算成功了一半。
燕危看了眼三人垒在一起的餐盒, 说:“先吃东西,下午丁笑们回来之后,我们核对一下信息,估计差不多就天黑了。今晚……”
的手在晏明光的掌心上蹭了蹭,捕获着对方的体温。但也能感受到,晏明光的手背也些微的冰凉。人穿的不比多,只是凭着体格好,一直以来都没怕冷而已。
连晏明光也觉得冷吗?
燕危神情一顿。
眯了眯眼睛,视线扫过眼前个方寸之地。
窗帘因为列车前行的晃动而微微摇摆着,连带着渗透而出的阴沉光线都在微微晃荡,狭小的卧铺间中阴凉而昏沉。所稍微能反光的材质都被完全地覆盖,死气沉沉。
林情正在打开餐盒,晏明光正捂着的手。
“怎么?”男人问他,却没等待燕危回答,便接着道,“不太对劲。”
燕危看了晏明光一眼。
一次的副本,晏明光似乎也没有傀儡城堡那个副本那么把握。尽管如此,人还是一直沉稳而冷静,一直都在沉默地寻找着线索,一点也没有身体指数不能使用的惊慌。
燕危此刻已经恢复了第一次登楼的记忆,很清楚晏明光登楼的风格。
连晏明光都直言不太对……
下一刻,两人近乎同时起身,分别往两边下铺床铺底下的阴影处看去——那是这里唯一的死角。
——什么都没。
燕危收回目光,莫名想起了刚才那个看着和丁笑的头颅,眉头微皱:“车上种无处不在的窥探感……”
林情从头到尾都面色不改地将餐盒摆好,说:“我也一样的感觉,但是没看到什么东西。”
“吃完饭,再查一遍里所的东西和死角。然后……”
燕危打开自己面前餐盒上的锡纸,热气冲着的脸颊而来,带着充满调料味的香气。拿起一旁金属质感的叉子,说:“林情,一会去办一件事。”
林情动作一顿,“你说。”
“其他人不会闲着,赵景臣刚才去前面了,过不了多久应该也会发现列车没尽头件事情,等来,我去转移他的注意。你去餐车厢的小黑板上,在1109的下面写上1202。然后去找曹群——曹群不会离开餐车厢和十一号车厢太久,让他把的门卡放在兜里,多在附近走走就行。和说我们能帮,都是高层玩家了,会明白的。”
“1202……十二号车厢第一间,是月芒那两个孬种住的。”林情思索着,“今天大家不可能一无所获,赵景臣不傻,下午的时候肯定明白小黑板上出现的床号不可能是好事。你是想让赵景臣以为他也被盯上了,刚好看到曹群的门卡很好偷到,从而偷了曹群的门卡去1101号床睡,作茧自缚?”
晏明光:“赵景臣应该睡上铺,手腕上压出来的栏杆印子。”
列车每一节车厢的床号,都是从第一间上铺开始算起,从上往下标号。第一个上铺是01,第一个下铺是02,第二个上铺是03,第二个下铺是04,随后就是下一件卧铺间,标号从05开始。
1202,是十二号车厢第一个下铺。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又不傻,不仅不傻,能在这个副本里出现的,谁没有点明争暗斗的经验?如果的直接写赵景臣的床号,第一时间就会怀疑是有人在坑。写不是他睡的床,反而会担心那个床什么问题连累他,另寻法,最好的方法就是换个地方睡。”
而那个时候,如果刚好有一个门卡大大咧咧揣在外侧口袋里,不停在外头晃荡的曹群呢?
“哐当——”“哐当——”“……”
车也开了整整一天,放在现实世界,已然足够从一个城市到达另一个遥远的城市。可雨声还在,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副本里只有阴天和雨天,瞧的人心底生烦。
赵景臣从方的车厢快步赶回,一步也不敢回头。
的身后,何栋神情紧张,低声说:“那个被盯着的感觉没有了。”
此刻他们已经走到了乘务员居住的车厢的下两节,再往走两节车厢,便是乘务员的房间,随后是餐车厢。
赵景臣也发现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的消失。脚步放缓,说:“我们走了四十几个车厢了吧?往看还是一样的深不见底,辆列车没尽头……”
“万一是障眼法呢?”何栋说,“种手法也不算少见。可能下一个车厢就是车头,只是鬼怪给我们造成了视觉上的幻觉,为的就是我们不往下走。我们刚才被脏东西盯上也解释得通,就是为了让我们赶紧回来。”
赵景臣往走着,摇了摇头:“那个东西是我们在说列车没尽头的时候出现的,是警示。今天往走的不只有我们,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们都回头了。”
“一定什么问题——”
赵景臣话语一顿。
们已经走到了餐车厢和乘务员居住车厢之后的第一节硬座车厢,燕危的身影闯进的视线。
燕危身侧站着晏明光,两人在一排座椅上细细观察着,显然是在寻找线索。林情破天荒的没有和两人一起行动,也不知去了哪里。
赵景臣和何栋一走到这个车厢,燕危也察觉到了们的靠近,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了过来。
和对方视线相交的那一刻,赵景臣笑了。
白日里浪费了一些时间洗掉身上的脏污,卫衣套当时已经撕碎了,此刻完全换了一套。只是这一次,并没和之一样,用帽子遮挡住大半的面容。大大方方地露出了张精致好看的脸——为的就是当时燕危看到他脸的反应。
果不其然,一次,燕危也同样露出了厌恶与愤怒的神情。
“你们找到了什么?”
燕危盯着的脸,冷冷道:“找到什么,和你什么关系?”
赵景臣缓步走上,耸了耸肩,“玩家又不是竞争关系,分享线索,互利啊。”
“不必,”燕危不再看,转过身再度搜寻着一处,“我看到你张脸就恶心。”
“不是应该怀念吗?周甜和你们关系不错啊……”
晏明光冷冷地看了一眼,燕危不再理。
赵景臣走过狭窄的过道,路过燕危的时候,燕危十分嫌恶地往座椅里头挪了挪,丝毫不想和赵景臣有任何触碰。
骤然,停下脚步。
身后,何栋不解道:“怎么不走了?”
赵景臣看了一眼燕危。想起早晨的时候,被两面镜子逼得狼狈至极,险些丧命,还损失了一直以来傍身的传奇道具。而当时,一直没看在眼里的燕危却仍然一身干净整洁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
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赵景臣眼神一暗,那本来在周甜脸上总是维持着甜美笑容的五官微微扭曲了一下。心中阴暗滋生,忍不住想看到燕危失态。
说:“燕危,你知道我为什么换这张脸吗?”
燕危动作一顿。
“不知道周甜没有和你提过,严格来说我和她在一起过——不过是另一张脸的时候。当时为了去低层副本拿一个道具,我换了个身份,连续降了好多层好多层,碰巧认识了她。我挺喜欢她那张脸,就和她在一起了。后来在一个副本里拿到了那个道具,我就换张脸回到高层。她……应该以为我死在那个副本里了吧?”
燕危正弯着腰装模作样地看着座椅下方,抓着座椅靠背的手紧了紧。
没有说话,可指尖两侧已然因为太过用力而由红到白。
赵景臣得意地笑着走远了。
晏明光微微俯身,宽大的手掌在燕危的背上缓缓滑过,仿若抚摸着浑身戒备的猫咪。男人的声音没润上任何偏颇的情绪,像是一锤定音的审判:“活不到明天。”
燕危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耳朵微动,就算没有感知力也比一般人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方车厢的动静。
那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却在不远处骤然停止——们应当已经走到了餐车厢的尾部。列车的噪声中,似乎还掺杂着何栋短促的惊呼。
燕危轻笑一声,说:“活不到明天。”
傍晚的时候,丁笑和许妙妙从后方车厢回来了。
丁笑面色苍白,直接了卧铺间休息,许妙妙和燕危在卧铺车厢的走廊上碰了头。
“丁姐刚才一下子用了四个道具,”许妙妙的表情也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心余悸,“我们这次往后走,走的比往走的时候要深的多,一直没走到底,反而遇到了一个鬼怪。丁姐足足消耗了四个道具我们才平安来的。”
燕危双眸闪过思虑之色,说:“我和丁笑在前面的硬座车厢,也遇到了脏东西,但是我们往走之后,那个东西并没有对我们动手。怎么会一下子消耗掉四个道具?往后走难道异常?”
燕危虽然不清楚丁笑现在是什么水平,但从其他玩家对丁笑的态度也能看出来,丁笑现在的实力和林情应当没差。
能让丁笑险象环生,后头得多危险?
许妙妙说:“不,没有异常。往列车的后面走,先是和我们这边差不多的卧铺车厢,走了大概十几个,就又是硬座车厢。硬座车厢我们走了足足几十个,还是和往走一样,看不见尾,瞧不见头。丁姐觉得样是在做无用功,算好了程的时间继续往走,后来我们就感受到了脏东西的凝视——但是丁姐当时并没有头。”
“我们继续往下走,那个脏东西就开始攻击我们,才变成现在这样。但也不算一无所获,那些脏东西好像并没多难对付,不是那种出手必死的攻击,如果我们所人一起往走,准备充足,起码是能走出几百甚至上千个车厢的——如果么多个的话。”
燕危明白了:“但个尝试很没有必要,且几乎等于送死,因为走了那么远,走不来也是死。列车没尽头,走那么远说不定还是什么都没。”
“是。”
“天快黑了,先让丁笑好好休息。被牵扯上的几个卧铺间都没你们,今晚你们那边应该不会事。”
“但是你……”
“不用担心我们,小黑板上的床号和我无关。”
许妙妙挑眉,没问什么,显然是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玄妙。她说:“那我去了。”
目送着许妙妙到她们那个卧铺间,燕危才转身,到了们的卧铺间。晏明光和林情已经在里面等着。
但却没拉上门,只是在晏明光身边坐下,看向林情道:“都做了?”
“都做了。”
约莫十几分钟后。
雨越来越大了,头阴云遮掩的太阳似乎就要彻底隐没,窗帘渗透进来的光已经近乎于无。铁锈味充斥周围,空气中的湿气裹着冰寒,环绕在燕危身侧,不自觉便往晏明光身上缩了缩。
昏暗之中,一个人影直接窜进了燕危他们的卧铺间,在进来的那一刻立刻拉上了卧铺间的门。
来人低声说:“林情之和我商量的,今晚我可以和你们待在一起。”
林情看了眼燕危,见燕危点头,才说:“可以,我们还一张空的卧铺。”
“哐当——”“哐当——”“哐当——”“……”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雨声与机械声中,曹群低声说:“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