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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一偏,脖子夹住冰冷听筒,身子从大办公桌滚到座椅处,左手闪电探出拉开保险柜。
眼睛一凝,从密密麻麻的文件中准确抽出红色特级备忘录。
低头咬着备忘录,左手飞速翻到相应页面,凝集最大目力迅速浏览完毕。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
跟着,我风驰电掣沉声开口。
“紧急代码?一还是二?”
在询问的同时,我手指敲击听筒,发出摩斯电码!
一二是紧急备忘录中的最重要的应急预案。
只有在报件人生命垂危的时候才能使用。
报件人因为遇险濒死或其他特殊状况下,无法开口汇报事件,守夜人就会按照紧急代码问询对方。
回复一,就是濒死求救!
回复二,就是……
已无生还可能!
报件人如果在可以发声的情况下,汇报一二。
在不能发声的情况下,以手指敲击作为回应。
这些应急预案备忘,都是方州七十一年来用人命换来的总结!
最有效的总结!
询问完毕之后,我呼吸停止,凝聚最大听力静待报件人回复。
然而,回应我的,没有报数,也没有敲击声。
只有更加急促的喘息。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脑海泛起最不祥的预感。
对方连回应都做不出,多半是不行了……
“报件人。这里是总会。我是守夜人童师。”
“能听见我说话不?回复!”
这话出来,我立刻后悔。
对方连最简单的回应都无法做出,我还叫对方回复。
听着对方的低弱不闻的喘息,我清楚感受到对方生命的流逝,心头莫名绞痛,咬着牙冷静开口。
“报件人。挺住。”
“听我说,你身边有没有可以急救的东西?”
说出这话,我忍不住提笔插了我大腿一下。
这时候,对方的呼吸声已经微不可闻!
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幅画面,身子不禁痉挛打颤。
妈逼!
心头爆出粗口,我握紧电话,嘶声叫吼:“报件人……”
就在这时候,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孱弱怯懦的少女声:“喂……”
我脑袋发麻,热血狂飙,伤悲不见,兴奋陡起。
正要说话之际,电话那头,低弱的少女声低低响起:“喂,能听见吗?”
少女微弱卑怯的声音传入我耳,犹如天籁。
“能听见。你说。”
一声长长轻松的叹息声传来,让我悬着已久的心也落回胸膛。
顿了几秒,电话那头的少女低低开口:“请……请问,是方州总部吗?”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一愣:“对。报你的代码?事件类级?类别?内容?坐标?”
过了好久,电话那头才传来少女的回应:“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皱起眉头,脑海中闪过千百个可能。沉声质问:“有没有遇险?”
“没有!我,我在公用电话这。我好好的。旁边就是派出……所。”
听到恢复,我足足愣了三秒,突然眼前一黑,一股泼天怒火飚射出来。
他妈的!
这个特级电话不是特级警报!
不是!
不是!
当即我的肺都被气炸!
忍无可忍的我立刻就骂了过去:“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电话?你在搞什么?”
少女卑微怯懦的声音吞吞吐吐传来:“是我妈妈叫我打的。我爸爸是方州的……”
我咬牙嘶声叫吼:“你电话号码哪来的?谁给你的号码?你知道这号码是干什么用的吗?”
特级警报代表最高危机,最高危机警报发出,整个方州,无论任何人,无论在任何地方都会动起来!
这种等级的电话,一般人绝不会打。
一般人,也绝对拿不到这个号码!
我完全不敢相信对方竟然会有内线电话号码!
“我电话……”
“滚。”
吼出滚字,我抬手就要挂机。
那边的少女突然哭出声:“号码是我爸爸妈妈用命换的。”
我左手停在半空!
“妈妈说,如果我实在找不到钱了,就打这个电话。”
“这个电话,是我们家守了三十五年海岛换的。总部一定会接的。”
我身子莫名一震,默默拿起电话:“你们家守哪座岛?”
“归墟!”
“孤霞!”
“孤霞玉龙岛!”
我心猛的一抖。
孤霞玉龙岛!
那不是南海那座岛吗?
回想起少女的话,我心情平复:“你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抽泣:“我妈死了,我没钱,没钱……给她带出来。”
“什么?”
少女的声音卑微怯弱:“火葬场。火葬场烧了妈妈,要给钱才让我取骨灰。”
听到这话,我的心口就像是插了把刀,呼吸骤停。
“妈妈……怎么死的?”
“星期六台风要来,妈妈去收海浮,被海蛇咬死了。没救过来。我要把妈妈埋在岛上,他们不准。把妈妈拉去烧了。”
我心头猛地抖起来:“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我还在上高二。我去火葬场,他们说,要我交钱才能拿骨灰。”
“我没钱……妈妈也没钱,我们家好久好久都没领到工资了……”
“我不认识其他人,只记得爸爸死的时候把这个号码给了我……”
“爸爸说,如果哪天实在活不下去了,就打这个电话。”
一下子,我呆立当场,痛得难受:“你爸爸呢?”
“爸爸死了。我十二岁就死了。”
我沉默着,一时找不到语言和少女说话。
“你……有什么要求?”
“我想,我想请你们给我发点工资,我把妈妈骨灰领买回来……妈妈说,方州也没钱……你们能不能发一个月的工资……”
我心头痛得不行,喘不过气,声音发苦:“要多少?”
“380。妈妈火葬费380。骨灰盒最便宜的都要六百。”
“你们给我发一个月工资就好,我拿塑料袋装妈妈骨灰,剩下的,我买点东西。去守岛。”
“去守岛?”
少女嗯了声,低低沉沉说:“我学习不好,爸爸妈妈说,他们死了就让我接班,这样我就有工作了。”
我揪着我胸口,闭着眼低着头。半响轻声说:“可你才高二,十七岁有不?你怎么守岛?”
电话那头,少女怯弱弱的说:“十七岁……不行吗?妈妈说,那座岛要人守的,我,我很会守岛的,我知道怎么记录水纹天气,还有海龙脉,还监视……”
突然间,少女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