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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今晚的灯会里的花灯是出自东京城名家之手，非常新奇有趣。”
刚用完晚膳不久，王琴雅就登门拜访了。如同上次那样，她身边带着四五个护院，足见王家人对她的重视。
“听说洛城中秋灯会里的花灯年年都是请了东京城名家来做，大概花样也是大同小异吧。”万安灵漫不经心地应着，目光不着痕迹地看向她身后的护院。
王琴雅敏感地察觉她视线所向，她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喉咙，道。“我夜里出门，护院可不止这几个，只是不好全都带在身边，那样太惹人注意了。一般情况下，高手如果能隐藏在暗处，危急时才更能保护我们安全不是吗？”
“高手有几个？”万安灵似笑非笑地看着王琴雅，问道。“能以一敌百吗？”
“这些事情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透露？得当心隔墙有耳。”王琴雅神神秘秘地应道。“走吧走吧，每年这个时候外头人都不少。要是去晚了，得跟人挤在一块，那估计什么也别想看了。”
说罢，她拉着万安灵径直向着大门走去。
今年灯会，万家只三个姑娘要去。
万安怡都病得起不了床，自然去不了。但万九也不知道闹什么脾气，一听说万八肯定要去的，又找了理由避不出门。可这次万十却没有跟着万九一起耍性子，万安灵到大门的时候，万十已经等在外头了。
“今日我与万四姐姐有体己话要说呢，要麻烦两位妹妹坐那辆马车了。”快上马车时，王琴雅忽然开口，指着停放在万家大门外另一辆马车对万八和万十说道。
万八与万十面面相觑，却见王琴雅已经催促着万安灵快点上马车了。她们想了一下，虽说独处有些尴尬，却也不是不能共处一辆马车，于是便摸摸鼻子，往王琴雅指定的那辆马车走去。
万安灵半推半就上了车，正想抱怨几句，没想到抬眸就看见车里已经坐了另一个人。她愣了一下，很快钻了进去，转而催促王琴雅快上车来。
“你真是让人无言以对，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同坐一个马车，我要跳河也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万安灵咬牙切齿地瞪着里面的人。
“上次你不是说我太过招摇吗？”车里的另一个客人——齐旭也对她的反应感到十分无语。“既然如此，还不如用这种方式见面。”
“这比上次那样还要命，别人要是看到了，只会往不好的方向想。”万安灵只觉得头痛。“用他们的眼光来看，我们这算是幽会。未婚男女幽会，旁人会有什么好话来形容？”
厚重的马车帘子被掀开一个小角，王琴雅探了身体进来，迅速落座在马车的另一角。
万安灵转头看她，又是一阵无语。
“王姑娘，你与我也算素无怨仇，你怎么这般坑我？”
“也算不上坑你吧，我不也坐进来了吗？要是传出去，对我也是百害无一利呢。”王琴雅看起来并不太在意万安灵的怒气。“你看起来也不像这么迂腐的人，怎么老是介意这种规矩呢？况且，我也不是什么人都帮的，子端哥哥是个正人君子，我是相信他人品贵重，这才帮的忙……”
万安灵瞪着她，忽然开口询问。“这个人品有多贵？”
“……三张百两银票……”王琴雅忽然有点心虚。
一听完王琴雅的回答，万安灵万上转头瞪向齐旭。
他是有钱没地方使吗？前后两次为了见她，六百两竟然就这么轻松地丢了出去。若是他愁钱多没地方花，尽管告诉她，她可为其解难。
“齐三公子，你是点石成金的贵人吗？”越想越觉得憋闷，万安灵还是将怒火烧向齐旭。“要说你愿意千金一掷，可我自问也没有这么金贵，见一次面三百两，你这样花钱，怕是以后我嫁给你，没过多久就得在破屋里吹西北风了。”
齐旭见她满脸的不痛快，又听她话里阴阳怪气地暗示自己浪费钱财。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有了决定。
“虽然我并非点石成金的能人，但还是有些家财，若你与我成亲，那些银钱自然全数归你统管。”
他答应得这么干脆痛快，万安灵也不好再对此多说什么。事实上，齐旭的钱财与她没有关系，他爱怎么花她都无权过问。只是他为了见她就这么爽快地砸钱，倒让她觉得不自在。
他们一来一往，就这么把事情谈出了个结果，倒是让王琴雅开了眼界。
钱财之事，竟然能交付得这么轻松吗？
就算是她娘，也没法统管王家的钱财，最多就是把每月用于内宅的例钱好好分配罢了。
这样一看，子端哥哥真的是对万四姑娘一往情深呐。
…………
万安灵知道齐旭有话要说，可她坐进马车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开口。之前与她同乘一车时王琴雅也是个关不住的话匣子，这会儿也全程闭口不言。
一时间车的气氛有些凝窒。
车辆缓速前行，车外人声嘈杂。为了赏月，城里的人在用了晚膳之后，都开始往城中央的广场聚集。行走人们的谈笑声、为杂技班子的表演捧场发出的喝彩声、还有些戏班子的唱戏声透过厚重的帘子传了进来。
“中秋晚上都是这么热闹的吗？”万安灵对此十分好奇，很想掀开帘子去看，又顾及齐旭也在，便生生忍住了这股冲动。
“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节日能在晚上出来热闹，会有有这样的光景也是很正常的。”王琴雅答道。“尤其是我们这些姑娘，白天都没有多少机会能随便出门，何况晚上。因此一年仅有的几次机会自然是要好好去凑个热闹不可。”
原来如此，万安灵正想应声，却忽然感觉外头的吵闹声遽然变小，似乎马车往一处僻静地方走去了。她不解的眼神直直往王琴雅身上射去，后者露出一个带着几分牵强又尴尬的笑容。
“我肚子有些闹腾，要去更衣。”王琴雅说道，迅速向车门移去。“大概得花上一些时间，你们稍稍等我一下。”
车帘掀了又落下，车内已经剩下两人。
王琴雅这生硬的演技，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她真的这么巧，就在此时闹肚子。
目光从车门处收回，就着微弱的灯光，万安灵的视线落在齐旭脸上。若明若暗的灯光模糊了他的轮廓，让他的表情看不真切。万安灵微微眯起眼，总觉得齐旭此刻看起来与某人有些像。
但那个一时想不起来。
她沉默着，齐旭也沉默着，但他的表情像在思索着什么。万安灵估计他在组织自己要说的话。如此一来，她只要静待即可。
等待的时候，万安灵的视线还是忍不住往齐旭那头看去。
到底像谁呢……忽然某个曾经赖在她家许久的闲人的脸浮上脑海。万安灵蓦然张大嘴，疑问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跟之前住在我家那位姓赵的贵客长得有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