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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枝随着暴风雨猛烈作响,陈眉容和夜扬还未到达门口,房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被丫鬟扶着的慕容宇随着门板开启,显露而出。陈眉容微微一愣,眉头慢慢蹙起,慕容宇竟然在此候着,看来刚刚发生的事情应该被对方从二楼的窗子看到了,夜扬掉落兜帽的时候脸就对着阁楼,眼里闪过一抹忧虑……
陈眉容没有内力护体,刚刚又在雨中施展暗器,衣裳都被雨水打湿了一片,在进门收伞的下一刻,手中雨伞就“变幻”到了夜扬的手中,夜扬的手掌在她的肩膀虚拂了一下,陈眉容就感到一股炽热的气流吹过,原本黏在皮肤上的衣衫慢慢干了。陈眉容脸颊因心理变化引起了无法自我控制的的脸红,微微笑了下:“谢谢。”
夜扬收回了手,望着陈眉容的蓝色的眼睛,就像是在说:这是我应该做的,眉容无需问的。
慕容宇目光在陈眉容蒸腾出水蒸气的衣服上停留了一下。直到水汽扩散进了周围空气中,才回神。真是的,他竟然错过了这个关心陈眉容的机会,手指在空荡的拇指上转了转,率先开口道:“在下觉得陈姑娘就快来了,所以就出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刚走到门口,开开门,就见到了陈姑娘。”
“外面这么湿冷,你们怎么让闻儿出来了?!”吴燕燕带着些许不悦的施压声音,在陈眉容二人背后响起,惹得慕容宇眼里闪出厌恶和恨意。
丫鬟怕怕的低头:“夫人,是公子吩咐的,奴婢也……”
“那么闻儿吩咐你死,你也会利落的去死吗?”吴燕燕明明一身狼狈,可那一身高高在上的气势还是挺慑人的,在陈眉容和夜扬侧身让路下,不紧不慢的走到慕容宇跟前,眼里尽是愧疚和心疼:“闻儿娘扶你上楼。”
慕容宇挥开搀扶的丫鬟,眉间难以压抑的皱起:“你先带母亲去烤火,在换身干衣服,不讨让母亲着凉了。”,在吴燕燕欲言又止之前,再次开口:“母亲你就去吧。不讨让孩儿为难。”
这时,吴燕燕的贴身丫鬟们拿着雨伞也赶来了阁楼,闻此立刻劝道:“夫人,小公子说的对。”“是啊,不要让庄主和大公子担心。”。吴燕燕这才迟疑的跟着丫鬟去阁楼一间房间换衣裳去了。
慕容宇微微一笑,杀意的目光对着夜扬一触即离,望着陈眉容,变作好一幅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楼下不如楼上暖和,还请陈姑娘到楼上,再为我问病诊脉。”
夜扬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了慕容宇侧对自己的身影上,刚刚那个一扫而逝的敌意目光……蓝色的眼睛慢慢浮出冰寒和担忧,这个东方闻有问题,也不知会不会对陈眉容产生什么威胁,要不要钱下手为强,将危险的火苗扼杀在摇篮里。
陈眉容对着慕容宇一点头,走到楼梯口,还未抬脚,就被身后丫鬟的呼声打断了:“陈大夫,夫人请你进去换身干衣服。”
陈眉容映着丫鬟的眼眸缩了一下,一个画面在脑海里闪出,夜扬兜帽掉落的时候,吴燕燕就站在那里整个人僵持了一下。再加上现在派遣丫鬟来找自己,陈眉容敛目收回了神色,看来吴燕燕有话要问自己,还很急。如此吴燕燕是在意夜扬的近况,还是担忧夜扬的出现会对她产生什么坏处,若是后者……清冷的眼神犹如窗外的暴雨,虽不及冰表面的寒,但却是慢慢侵入身体的冷。
“如此便麻烦了。”陈眉容疏离的笑了下,如同吴燕燕要对她试探、套话,她也想要对吴燕燕做同样的事情,起步跟着丫鬟向那间房间走去。
夜扬担忧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在他看来不论吴燕燕有没有苦衷,无疑她都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若是让陈眉容和吴燕燕单独相处,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陈眉容脚步停了下,对着夜扬安抚一笑:“我去去就来,夜扬且在房外等我。”就隔着一层房门,有事情夜扬就会听到,这应该能让夜扬安心了。
丫鬟做出了个恭敬的“请”的姿势,等陈眉容跟着她进房间后,夜扬默默地走到了门口看守起来。室外雨疯狂的打在房门、屋顶上,慕容宇审视的看了会夜扬,目光尖锐的使得夜扬转头看向他,慕容宇与那双冷漠的蓝色眼睛对上的时候,自然的微微一笑:“夜扬真是个护主的仆人。在下身体不好,且上楼等你和陈姑娘。”说着一甩袖子,自己走上了楼。
门板内,绣着荷花的屏风后,一盆新点燃的炭火渐渐将热气四散而开,换好一身红色衣裙的吴燕燕挥退了丫鬟,亲自将另一身粉色衣裳递给陈眉容:“这身衣裳素气,很配陈大夫呢。”
陈眉容想起此时慕容宇就在阁楼中,虽然阁楼的建造结构是隔音的,窗外的雨声也能掩盖声音,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只要再一次就可以对慕容宇催眠成功,若是出了其他的乱子岂不是……,所以不能直说,只能绕着弯子试探,“谢谢庄主夫人。”接过吴燕燕手里的衣裳,走到屏风后唤起衣裳。
吴燕燕有些忐忑的看着屏风后的身影,良久才装作不在意的问:“陈大夫……你的那位随从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他是个可怜人,不知父亲,好不容易寻到了母亲,又改嫁了。”陈眉容语气悲叹的说,一直痛恨这个害了夜扬的人,眼眸充满了讽刺和怨恨。
吴燕燕双眸随着陈眉容的话语瞪大,复杂的张了张嘴巴,而后垂下了头:“确实是可怜人呢。”
雨点快节凑的拍打着窗棂,显得她拉长的音调带着几分可怜。陈眉容不舒服的蹙起眉头,吴燕燕这态度是当真愧疚所以有苦衷吗?只是做了伤害夜扬的事情后,在来后悔歉疚是不是太晚了……不过该说出的试探话语都说出来了,所以接下来吴燕燕再次旁敲侧击问着什么的时候,她只是以模棱两可的话语作为回应。
同时间楼上,因为阴天房中很是昏暗,只是却没有看到早就上楼的慕容宇,忽然床榻后面传来了林清越的声音:“爷?”
慕容宇的声音:“她竟然是为了问夜扬的事情。为什么呢……?”
林清越:“我听着爷母亲的语气,很像是和爷说话的时候。”
没错就是那种小心翼翼,又歉疚无比的的感觉!慕容宇顿了顿,语气变得畅快了一些:“清越一语惊醒梦中人,不过……”语气冰冷了下去:“她不是我母亲,从来不是。”卧室内燃着的熏香透过缝隙钻入他所在的隔间,烟雾遮挡住了他的五官,将的面目变得更加幽暗和模糊了。
室外的雨慢慢小了些,可天色因为接近下午,并没有明亮起来。慕容宇一脸倦意的斜躺在床榻上,落在改写解毒药方的陈眉容身上的目光有些跑神,余光似有似无的瞥向浑身黑漆漆如同空气让人忽视的夜扬,以及坐到一旁对他一脸关怀的吴燕燕。
陈眉容将药方递给身后的丫鬟,对着慕容宇告辞:“我已经根据东方公子现在的身体情况,写了新的药方。只是东方公子身上的毒极为复杂,又已经侵蚀了五脏六腑。所以每次编改药方后,我并不能保证对你的身体有益还是有害,还请东方公子细细感受,好在第一时间察觉异处。”
慕容宇一反近日挽留的姿态,只是表示明白的点点头,揉了揉太阳穴,“麻烦陈姑娘了,来人送陈姑娘回将军府。”闭上了眼睛。
慕容宇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对劲,陈眉容回想了近日下午的一切,没有发现什么,抬眼看着慕容宇显得疲惫的脸,难道真是累了?有对慕容宇和吴燕燕说了几句告辞的话语,和夜扬一起离开了。临走前目光在慕容宇露在被子外、包扎着的手掌上一凝,慕容宇应该遇到了什么让他极为惊怒的事情,可到底是什么呢?
“闻儿。”吴燕燕坐到了慕容宇的跟前,抬手为他按压着头部,她这辈子纯粹愧疚和想念了二十年的只有眼前这个儿子。
陈眉容二人的脚步声消失在耳中消失了很久,慕容宇猛地睁开眼,惊得吴燕燕手上的动作一顿。慕容宇掷地有声的说:“你和那个夜扬是什么关系?”
雨过天晴,郊区树林,树叶上还带着雨水,小路依然泥泞难行,陈眉容不想和夜扬住在妙剑山庄,所以以照顾欧阳浩的借口继续留住在将军府,当然对此欧阳一家很是感激。等轿子到了城里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刻。
陈眉容掀开车帘子,向外望去,灯笼光下,各色冒着热气和香气的小摊在街道两旁摆着,因为此时辰国战争的影响只有零星的几家,可加上买其他物品的摊位,也还算热闹,至少还有行人在哥哥摊位前驻足着。就在一对青年男女说笑着经过轿子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距离上一次自己和夜扬上街买东西已经是两月前的事情了,这里距离将军府也不怎么远,略带蠢蠢欲动的转目望着夜扬:“我们下去走走可好?”
夜扬望着带着期待的眼眸,想也不想的点头应好。“我们要下去转转,你们回去吧。”陈眉容扬声吩咐轿夫,拉着夜扬在轿子停下的后一刻走出轿子,雨后带着凉意和湿意的风迎面扑来,打了个寒战,在夜扬准备脱下披风的时候,转身按住了他的手,仰头对着他不解的神色,微微低着得意的笑道:“其实,我们可以穿一件的。”扯过夜扬的披风整个人钻到了对方的兜风里侧,昏暗的光线遮掩了她脸上的羞耻的红晕,“我们走吧,去吃前面街边的小馄炖。”
夜扬呆呆的望着怀里的人,时间像是凝固了一样,陈眉容此时脸上的晕开的红色,嘴角慢慢勾起的笑容都变作了慢镜头,直到陈眉容抬脚开始走的时候,他才伴随着陈眉容嘴边溢出的愉快笑容,嘴角抿出了一个幸福的弧度,抬手环住了陈眉容的肩膀,用内力温暖着他的眉容。
远处妙剑山庄的轿子向着两人相反的方向,慢慢远去……
在月和星被乌云掩盖的夜里,唯有沿街灯笼照明的夜市,散发着热气和香味的馄炖摊上,陈眉容将皮薄馅大的馄炖一个个用勺子放到了吃得痛快的夜扬碗里,她看得出夜扬很喜欢。在夜扬像只温顺的大犬询问的望过来的时候,淡定的解释:“我吃不下这么多。”
夜扬露出洋溢着无奈而感动的笑意,却没有反对,只是默默地低头,将碗里眉容送过来的馄炖一个个像是品尝着天下最美味的东西,一点点慢慢的吃掉,惹得看着的陈眉容笑了起来,馄炖碗里飘散而上的白气,给二人间的氛围添加了几分暖昧。
馄炖摊位的不远处响起一阵独特的铃铛声,夜扬保持着拿着勺子的手往嘴巴递的动作,视线探寻的望向铃铛响动的方向,陈眉容察觉到了他的举动,转身看去——那个小摊上尽是异域风情的饰品,而摊主手里正拿着一个属于岚国女子喜欢的戴在手腕上银质手镯,一边摇摆一般对一名姑娘说:“姑娘若是喜欢,就五十铜板拿去吧!”上面缀着一圈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不断作响。
“这是岚国的东西……我还是不要了。”姑娘摇摇头走了。
陈眉容盯着那个泛着柔光的镯子,沉思了起来。只听夜扬带着无限羞涩和微微尴尬,只是目光却带着浓浓爱意和忐忑、期待的望着陈眉容:“我生活在雪山,那里的男子都喜欢送女子这个,表达……爱意。”
“这样么……”陈眉容低头想了下,垂眼。睫毛遮挡住眼里闪烁不定的,同样羞涩的情感,在夜扬持续期待的等待中,说:“那,夜扬便买一个给我吧。”眼前一闪,夜扬离去,又出现,只是手里多了个银镯子……
馄炖摊位的灯笼还及不上灶台中的火光亮,伴着邻桌客人的吃饭说话声,夜扬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陈眉容,手僵持着想要执起陈眉容手的动作:“眉容,我……”。
陈眉容微微挑眉,伸出手,微凉银镯子就在夜扬的笨拙动作下,戴到了她的手腕上。抬手晃了晃手臂,清脆的声音响起,抬眼与夜扬四目相对:“我很喜欢。”
夜扬露出了一个有些憨傻的笑容。不远处,买镯子的摊子愣愣的看着手中变作一两银子的镯子,打了个寒战,快速的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