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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弯弯察觉到他的意图,用手按住他的手。
容晔看着她的目光里没有欲念,只是想帮她而已,她不能这样睡,会生病的。
陆弯弯说:“我自己来。”她刚刚哭过,小脸紧绷,眼睛泛红,那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
他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不能替代她心里的伤痛。唯有低首,轻轻含住她的唇,用这种方式抵达给予安慰。
陆弯弯失去亲人,感觉自己就像海上一只孤单飘泊的小船,她冷,她无依无靠,所以贪婪他身上的温暖,紧紧地攀住他的脖颈,承接。
他们细细的亲吻,彼此触摸。这感觉就像是四年前,母亲死去的时候,她也是这般脆弱无助。他小心彼此身上的衣物褪去,只想以这种方式给她更多的温暖与慰藉。
他将她放置在注满水的浴缸里,让她全身被温暖的水包裹住,然后覆上去。身上突然来的重力让陆弯弯清醒,她的手抵在他胸前,骤睁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慌乱,仿佛是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容晔的动作停下,看着她。
她的头发已经散乱,如黑色的绸缎飘浮在整个水面,包裹着她与他的身体。她看着覆在自己上方的他,别过眼睛,说:“我累了。”
容晔看到她那一瞬间的冷漠,仿佛带着淡淡的凄楚。他知道,她还在介意当年的事,必定想起了四年前她将自己第一次给他的情景。
那是个伤,也许一辈子都无法抚平。
容晔觉得心沉重,将她揽进怀里,喊:“弯弯。”
他不勉强她,只是抱着她,给她想要温暖。他吻着她的额头,说:“我不会再伤害你。”
她听了良久都没有动,眼睛木木地望着镜里的两人,映出他们相拥的画面。男人的侧脸俊毅英挺,紧紧的抱着着自己的姿态却充满小心翼翼,就像是怕随时会失去的宝贝。
她看了很久很久很久,突然仰起头,隔着满池氤氲的雾气问他:“晔哥哥,我还可以相信你吗?”
他看着她眼睛里的脆弱与绝决,他知道这句话必定有着非凡的意义。她在赌吧,尽管她心里仍然放不下,可是她终于不再执着,学着退步,给他,给自己,给他们这场爱恋再寻一条出路。
而他明知道他们的未来艰难,也压抑不住重新拥有她的渴望。因为此时的容晔太过自负,想要拥有她的意愿太过强烈,所以重重的点头。
却不知道彼此陷下去的越快,到最后伤害越重。
看到他的答案,陆弯弯的手从水里抬起,从他坚实有力的胸膛爬上去,慢慢摸着他的脸,然后凑上前印上自己的唇。容晔拥住她,在她浅浅的吻过自己之后,重新掌握主动权,将她整个人吞没。
重拾爱情,他们本该是喜悦的。但是容晔知道,她今晚这么容易卸下防线,完全是因为陆文华的突然逝去让她脆弱。他克制着自己,并没有像从前那样折腾她。
即便只是这样,陆弯弯还是觉得很累很累,闭着眼睛任由他帮自己洗澡,吹干头发,然后抱着他入睡。半夜,她会想到父亲突然逝去而惊醒,骤然睁开眼睛,对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会让她感觉到安心。
这样翻翻复复,容晔其实一夜都没怎么睡,看着她在睡梦中小声地抽泣,无声地拍着她的背脊安慰,安抚她在因为父亲逝去的痛苦。
第二天早上,陆弯弯醒来的时候还卧在容晔的怀里,眼睛红肿,精神并不是太好。容晔将她从自己身上移开,说:“你再躺一会儿,我去煮点粥。”
陆弯弯点头。
容晔出去后,卧室的门是敞着的。大概是怕她睡着了,会再次做恶梦。
陆弯弯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隐隐约约能听到他在厨房忙碌的声音。最后干脆掀被起床,去浴室里洗漱,看着镜子里眼睛红肿,头发凌乱的自己,样子像鬼一样。
她低头,快速漱了口,仔仔细细梳理过自己才出去。
容晔正好关了火,见她出来时很诧异。
“不再睡会儿?”他问。
陆弯弯摇头,坐在餐桌前,乖得像个好学生。
容晔将煮好的粥盛了一碗放在她面前。
粥很热,她拿汤匙搅了搅,看着袅袅的烟气上升,又将它放回碗里,然后动手去拿餐桌上的报纸。因为容晔有这样的习惯,所以每天的晨报都会准时出现在餐桌上。
容晔转身放另一碗的时候,看到她的动作目光闪了闪,但是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
写意创始人陆文华,于昨天在市医院猝死的消息占了整个版面。陆弯弯看了一眼上面的照片,还是陆文华以前照的,相比起现在要年轻一些,穿着银色的西装,也是外表光鲜,气质清雅的才俊。
陆文华本身就很有才华,不然不会创立写意,最得意时也曾在Z城无比辉煌,只是没想到会落到这样的结果。
她无心看下去,将报纸折起,放回原处。
容晔看着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现在她已经懂得隐藏情绪,说明她的状况已经比昨晚理智很多。只是这样的压抑,他又有些不放心。
“你爸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今天就在家休息。”他摸着她的头发说。
陆弯弯摇头,她说:“我想去医院,我还没有见爸最后一面。”
尽管现在父亲离世这个消息对于她还是觉得不真实,却已经要慢慢学会去面对,去承受。
现在写意接二连三的出事,已经盖住了其它新闻,所以记者大概全候在医院楼下呢,她去了肯定会被围住。但是他理解她的心情,并学着牵就和宽容,所以点头,说:“好,吃完我送你过去。”
陆弯弯点头,没有拒绝。尽管没有胃口,粥搁在嘴里也像嚼似的,她还是强塞了一些进去。
容晔见她肯吃东西,终于松了口气。
吃过饭后,陆弯弯去换外出的衣服,容晔打了个电话安排。等她随着容晔下楼,居住的楼下已经停了好几辆黑色的车辆,容晔带着她上了中间那辆车。
前有两辆车开道,后面也有六辆车护航,一路都备受瞩目。陆弯弯对这种行为有些不自觉地烦感,因为父亲刚刚过世,这样太过招摇。但是到了医院门口,看到那么多记者时突然拥过来时,她终于明白他的苦心。
几辆车上下来的保镖训练有速,很快将记者隔开,给他们开出一条道。她一袭黑色连衣裙,墨镜遮住大半张脸,低着头,并不理会在身上不断闪烁的镁美灯,与那一句句像是在伤口上撒盐的记者访问,在容晔的护航下顺利进了医院。
停尸房里,陆晨早就在那里等待。他毕竟是男人,尽管脸色憔悴,但是要比陆弯弯坚强许多。
“姐。”陆晨见她过来,喊。
陆弯弯点头。
因为容晔早有安排,所以见到陆文华的过程很顺利。
她抖着手亲自掀开盖在父亲脸上的白布,看着陆文华神色安详地躺在上面。他的样子看上去还像昨天一样,仿佛只是睡着了,自己喊一声他就会醒来。
她嗓音哽咽,半晌才挤出一个字,喊:“爸……”
可是躺在上面的陆文华还是那个样子,他不会再睁开眼睛,不会再冲着自己笑,不会再说:“我的弯弯,就该像公主一样长大。”
不会再说:“弯弯对不起。”
不会再说:“弯弯,累了就不要强撑。”
不会再说:“弯弯煲汤的手艺越来越好。”
她记得有一次,她忍不住问:“那跟妈妈比怎么样。”
好吧,她是故意的,即便他们离婚多年,即便母亲已经不在,她还是想从父亲这里找到她存在的痕迹。
那时他神情落寞地飘窗外,声音更像伤感的叹息,他说:“兰溪,她从来不会煲汤。”
兰溪,兰溪,是她母亲的名字。
多么美的名字,透着女性的温良,可是他却说母亲从来不会煲汤。
其实母亲是会煲汤的,只是次数很少。自她有记忆以来,也就仅见过母亲下过几次厨。因为母亲是女强人,她每天都很忙很忙……
爸爸,你其实是知道妈妈会煲汤的吧?可是你宁愿相信她不会……你醒过来看女儿一眼吧,就一眼,我再也不会任性,再也不会提起她。我会把哥哥照顾好,我会把写意经营好,我会让陆晨成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