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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一九九二年的八月八日,一间名为“桃源影像艺术综合工作室”的商铺开张纳客了。章雨把拍摄暂住证的业务给了他们,作为第一批顾客来壮门面。第一天那叫一个火爆,不算小的店堂拥挤不堪,引来行人驻足观看。门口的两台大头贴机器,更是围满了姑娘小伙,中小学生。兰汐在前台开票收款,小舟在摄影棚和一个助手忙得不可开交。小舟本来就是一个业余摄影高手,手上的又是一台专业级的数码相机,也算是得心应手。
第一天进帐一千元,首战告捷。摄影本来就是一个玩艺术的暴利行业,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天的收入就可支付一月的房租。江宁本来就不大,他的工作室一开张就成了老大。收费相对不高,照片质量绝对上乘,照相洗相都是一流的设备,小店实在不能与之相比。所以,朋友合个影啊,小孩照个百岁像啊,新人照婚纱照啊都已去桃源为最佳。出去门面正常业务,行活也是迅速增加,全江宁只有这么一台机器,不来这又能去那呢!又在后面租了一个车间,专门的开展越来越多的喷绘业务。这样,顺风顺水,买卖兴隆,仅仅半年的时间就积累了一笔财富。小舟心里高兴,又心有余悸,想到自己原先做的那么辛苦,屡战屡败,到头来弄得倾家荡产。现在给人家打工,没费多大的力气就干成一番事业,成功竟如此的简单。兰汐暗自得意自己的眼光,没有看错人。没人时,兰汐称赞小舟智商高,有才气;小舟说兰汐带有福相,上帝神仙也会光顾。两人一唱一和的还真是有点臭味相投。
只是好景不长,过了一年,江宁彩扩业的格局发生了变化。你想啊,比他们有钱的人有的是,这边一火,业界的人可就红了眼。周边的小店开始升级,更有财大气粗的老板直接在这条街的黄金地带开了影楼,一时间,星罗棋布的开始了布局。半年光景,大大小小的店铺开了几十家,形成了包围之势,桃源地理位置不占优的弊端逐渐显现出来,营业收入大幅降低,已是强弓之末了。
小舟心里着急,兰汐倒是满不在乎。现在尽管经营的不如过去,但店开的早,已形成固定的客户群,仍能维持运转,还有一定的利润。小舟虽不是老板,可他咽不下这口气,自己苦心策划,费力经营的成果被别人轻而易举的夺去,再次寻求突破。
兰汐看到小舟整天的不离摄影棚和工作室,绞尽脑汁的思这想那的,人又瘦了一圈,有点不忍心的说:“算了,我们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何必非要和同行们拼个鱼死网破呢?不如我们关几天门,出去好好的散散心。“
“出去玩,上哪呀?”小舟正忙着,随便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板。
“海南、厦门、大连、或者西藏,要不干脆出国遛一圈。”兰汐没看小舟,只盯着面前的电脑。
“和我?”小舟问。
“和你也行。你是咱们店的大功臣,应该慰劳慰劳。“
“算了吧,你是老板,我是打工的,弄清我们的身份吧。”
“这没关系,钱我出,你带着腿和嘴就行了。”
“哈哈,你不怕被你的男朋友看见,吃我的醋,就我这身架,还不够他一拳头的。我还是少惹是非。你没见他看我的目光,充满了杀机。”这回小舟停下了手里的活,把眼睛看到兰汐的脸上。
“别理他,他这人就那样。”兰汐没有回应小舟的眼光,使劲的眨眨大眼睛,好像有点干涩的样子,继续说;“你今年三十五了吧,还不结婚,等鬼呀。你那个蓝梅怎么样了?不行的话你把她弄来结婚算了,所有的费用我给你出,省得每天看见你晃来晃去的,心里痒痒的。”
“哈哈,你这个老板是有意思,心理想什么马上就说出来。别说了,我可担当不起呀!”小舟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一动,一晃和蓝梅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也应该去看看她。
看小舟有心思,兰汐以为他不好意思开口,就主动说:“没关系,钱不够的话我先借给你就是了。以后有了就还我,没有呢,就当是我的礼金。”人家多会说话,弄得小舟的心里热乎乎的一阵感动,更激起了一股热情,“兰姐,我有个想法。现在的开拉塞街有大小影楼十几家,周边的还不算,可是大型的图片、照片还是要到上海去扩印。我想,干脆咱们自己进口一台大型彩扩机,光江宁及周边的活咱们就吃不完,这就在同行里取得了先机。你没看出来,现在的世道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只有一直向前走,不要向两边看才不会被淘汰,才有发展。”
“需要多少钱?”
“国产的最便宜也要八十万,进口的超过一百万。”
“那么多,把我一块卖了,也就有五十万!”
“这没关系,我的一个战友在银行负责贷款,说是可以帮忙。”
“我们还得仔细商量商量,可要认真的考虑好了,这可是一场豪赌啊!现在我们混得也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必要去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吗!”兰汐很相信小舟,听到这个数字也是一惊。原来投资五万块,大不了从头烂掉。这回可是借了五十万啊。
“当然了,关键是你的态度。你是老板,也是贷款人。”
现在的兰汐可不是从前了,手上已经有了几十万的积蓄,不再愿意去冒险,一百多万的投资,不但要搭上全部的资产,还要举债。“这我得想想,首先我那个男朋友这一关就不好过,准跟我吹胡子瞪眼睛的,我们还准备下月结婚呢。”兰汐念叨着,又瞥了小舟一眼,“你呢,你就这样光棍下去,说不定哪天蓝梅也飞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样吧,我先去北京的中关村考察一下,回来再说。”小舟说。
“呵呵,”兰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考察,别是以考察名义去看蓝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