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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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安这边瞧着两方队伍还没有想清楚,那边文景心已裁决由平王一方率先开球。

    平王打马而出,文景心抬手,登时球场四周的大鼓隆隆击响,慧安目光一闪,平王已经手起挥杆,球杖犹如残月翻舞,将朱红小球如流星般迸飞,在空中遥遥化作一道灵动的弧线,跳跃翻滚着直击对方门前。

    慧安座下马儿早在鼓声擂动时已经突突地打着响鼻难掩兴奋,如今慧安一松马缰微抖缰绳,骏马嘶鸣冲锋陷阵地激昂而出,直逼那飞去的小球。

    于此同时全场众马兴奋嘶鸣,儿郎英气,尽皆冲出,红颜娇叱声此起彼伏,鼓声更劲,场中顿时马蹄声便混做了一团,尘土飞扬,杂杳纷。

    关元鹤飞冲急追,只觉左右皆有人紧随而上,望之右侧乃是淳王李云毅,左侧却是一身骑装英气飒爽的慧安,淳王见三人并辔而出不由一怔,和关元鹤对视了个眼色,已向右侧飞冲。

    那边慧安一见淳王掉马,又观平王一球击出端宁公主和秦王等人便左右随上,嫣然是快攻之势,便果断地向东面飞冲。瞬间便和淳王一东一西拱卫着关元鹤摆开了阵势,关元鹤余光瞧了她一眼,微微牵了下唇角。

    其中泰王几人见慧安三人阵势,亦迅速占位,泰王紧随淳王,关元卓紧追慧安,而关礼珍和关礼洁则一前一后压住阵脚。

    平王见对方阵势攻守皆宜,行动更是迅捷,便知遇到了对手,两方人马相交,淳王、关元卓位于两翼的人已阻住了紧跟平王冲出的端宁几人,而平王只觉身边一阵冷风带过,慧安策马紧逼,将其攻势阻挡,顿时马蹄声交织在一处,拉开厮杀大战。

    平王落球之处,已有端宁公主和姜红玉摆开阵势以做接应,正当端宁打马攻球之时,却见右侧横空击出一杖,一晃穿入她的杖下,一勾一带闪电之间已将马球断下,一道利落的弧线滑过,朱红小球高飞而起直落中场。

    端宁一愣之下,瞧着关元鹤飞冲而出的背影便有些难掩郁色,委屈地眨了眨眼睛,这才紧赶着策马直追。

    慧安见关元鹤断球成功,扬眉一笑,甩开与自己撕缠的平王迅速策马回驰,变守为攻,直冲对方球门而去。

    平王见关元鹤球断的干净利索,而慧安反应更是敏捷迅速,不由高呼一声:“好!”

    语落,亦返身直追。拳头大的马球落处,早已是众矢之的,泰王、关氏二姐妹与姜红如、八皇子争逐着,马球在球杆间转了几转,正当几人争逐不已之时一骑黄骠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断开端宁公主和平王阻势,飞冲而去,牙杆激划,夺球而下,正是淳王。

    慧安见淳王冲势极猛,交错而过间一肘击出直撞平王腰侧,不由心下暗惊,目光愈发炯然,只道今日这一场只怕会见血腥,心中暗念小心,策马愈发谨慎了起来。

    平王被淳王撞了一下,目光闪过阴霾,却亦迅速直追,在淳王断球之后便又撕缠而上阻其飞进,然淳王终是技高一筹,将朱红马球在杖头轻转往前飞送而出,慧安恰在此时甩脱姜红玉的纠缠纵马而上,身姿如风中细柳摇曳生姿与马上忽而侧俯,探身挥杖,在马球尚未落地之时一杆漂亮击出,而关元鹤已直破门前,嗖的一杆接应连击,马球应声破门而入。

    这一球三人一气呵成,马球几乎飞过全场,配合的默契流畅,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时马球已破门而入,直过了一息关礼珍几人才欢呼一声。而平王和姜氏姐妹,端宁几人面上已闪过不快。

    慧安见马球稳稳进门,不由一乐,本能去看关元鹤,却恰见他也瞧了过来,见慧安笑靥如花,笑得犹如孩童,不由轻勾唇角。

    文景心抬了手以示一轮胜出,顿时杀鼓三通,与慧安一方插旗,表示已得一分。这边不由士气大振,人人面上都挂起飞扬笑意。

    而平王一方也不气馁直起反攻,慧安等人迅速回防,平王再次带球急攻,却被慧安如影随形附身阻拦,他左右突击,忽而右手一震一杖侧击打在慧安球杖之上,慧安只觉那杖上生出劲力直震的她把持不住,手臂一麻,球杖几欲脱手而去,不由心生寒意。

    然而那杖在飞出之时,身边人影微闪,李云昶温润的俊美面庞在眼前一晃而过,接着他抬手一送,在错身之间已将她几欲脱手的球杖送了回来。

    慧安愣了下,待回过神时平王早已横杖将马球扫出,传至姜红玉马下,姜红玉接了球驾着身下白驹马躲过关元卓的阻势利落进攻,动作干净利落果然是骑术高手,连慧安都不由为其暗自喝彩一声。

    端宁公主和八皇子见她带球飞冲,即刻并辔随上,关元鹤却不知何时如回风闪电般直插而入,生生将三人铜墙铁壁般的阵势撕开一条口子再次断球。

    平王等人纷纷合围,慧安趁机而上,见关元鹤瞧了过来,正欲接球,姜红玉却突然插来冲势迅猛,直逼地慧安掉转马头避其锋芒。

    关礼洁见姜红玉突然不再与自己死缠反倒去阻慧安不由一愣,娇叱一声,已飞冲而过,接应了关元鹤,马球在两人间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被关礼洁带着向中场飞冲。

    “真抱歉!”慧安冲姜红玉眨巴了下眼睛,迅速回攻。姜红玉气的变了面色,还未发作,端宁公主从后面奔来,竟也瞪她一眼,姜红玉咬了咬唇,不由眯着眼目光直随慧安。

    关礼珍将球传给泰王,却被文思存再次截走,他带球回转直冲,慧安见状忙策马拦截,两人靠近,慧安心知文思存带球技术十分了得,故而也未曾想着能够夺球,只紧追着他希望能稍稍阻其攻势,给淳王和关元鹤争取到回守之时。

    谁知文思存但觉红影闪过,抬眸间便见慧安劲装怒马冲来,香汗淋漓,晕生双颊,一双明眸似闪动着灼人的光芒,端的是飒爽英姿,飞扬妖娆。他瞧的一愣,杖下便是一偏。

    慧安目光一直紧随他的球杖,见朱红马球竟脱了杖,虽心中一诧但手上绝不含糊,一晃而过已是断了那球,球杖横扫传与淳王。

    她一杖抢了文思存的球,心里欢喜抬眸对他一笑,却见文思存正盯着自己神情颇有些恍惚,见她瞧来才匆匆收了目光打马回防。

    他虽神情掩饰的极快,但终究是年少稚嫩,便是再早熟沉稳,也难掩那份情动之态,慧安又惊又诧,有些怔然在原地。待她觉着身边有劲风经过时,姜红玉和姜红如已一左一右将她夹击在了中间,姜红玉凤眸微眯,将身子附下紧贴马儿腹部,双手抱着马头,右腿便飞抬而起一脚踢向慧安身下马儿的后腿,慧安一惊驱马险险躲开,然而那边姜红如已趁机急驰而上一杖狠狠敲打在了慧安马首之上。

    顿时慧安的马儿便疼嘶一声,前蹄高扬而起,慧安惊喝一声,果断地将球杖脱手,紧抓马缰力持平衡这才能保证自己不被甩下马背。

    而另一边淳王接了慧安传来的球正欲挥出,却在半空遭遇了平王阻拦的球杖,两杖在空中激射出点点火光,震得他虎口微疼,淳王狠戾地瞪了平王一眼,恰泰王亦奔了过来,两人交汇了一个眼神,淳王一杖扫出球杖狠狠砸向平王。

    平王不得不向右躲避,然泰王已飞冲而来,错身时一杖横扫平王马后双腿,平王躲避不及,身下一陷,那马儿在剧烈的疼痛下竟不停地在场上快速跑撞起来,速度极快,平王惊呼一声,一时慌,手中球杖在空中舞,被淳王回势一击脱手飞去。

    而淳王掉马回身,一杖打去平王球杖,右脚就侧踢直击他身下青骥马的马腹,马儿本就受惊,又被一脚踢中不由弓起身子,平王只觉一股狠劲袭来,整个人便被远远抛了出去,坠落地上,直吐出一口鲜血来。

    而那边马球被淳王击出却被李云昶截下,他一杆扬起划过地面,朱红球直从中场飞过,准确无误地进了球门。他似完全没有发觉中场发生的变动,一击而中,面上闪过笑意,抬眸时却正见平王从马上飞跌而去,惊得大呼一声,笑容凝滞在了面上,满脸的惊诧。

    这边打的激烈,登时将场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故而慧安那边的情景根本无人注意。且说慧安扔了球杖拉缰稳马,根本无暇关注场中,姜红玉见慧安竟未被击下马背,便冲姜红如又递了个眼色,准备再次出击。

    谁知她这边刚掉转了马头,那厢便横空飞来一杖,那球杖飞坠而来,力道未衰恰恰击在她身下马首,那马受惊失蹄,姜红玉不防之下尖叫出声,吓得面色煞白,球杆飞舞着恰又打中慧安身下马儿右眼,竟直插而入,血溅而出,使那刚刚有些平复躁动的马儿再次狂暴起来,一阵横冲直撞。

    而平王的落地声,和姜红玉的尖叫几乎同时传来,淳王一击成功,目光眯起回眸时正见姜红玉被马儿颠地险机横生,他眼中精光一闪,便冲姜红玉疾驰而去。

    慧安这边亦吓得手忙脚,马缰已是脱手而出,她只能死死抓着马鬃,双腿紧紧夹住马腹,无奈马儿实在吃疼,冲势迅猛颠狂,她与马上已是险象环生,马儿再次嘶鸣扬蹄,慧安直呼完蛋,却感腰身被一双有力的铁臂握住,猛然带起,接着耳边便是一声沉喝。

    “放手!”

    慧安脑中懵懂,只知本能松开马鬃,登时便觉身子飞起,转眼已是身轻如燕地被关元鹤抱着落在马前,她惊魂甫定定睛间却看到姜红玉跌下马背,却被淳王在半空截下,两人一起滚落在了草地上。

    慧安惊得瞪大了眼,一时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身后贴着一具滚烫的身体,感受着那有力的心跳声,才觉精神一松,浑身发软地疲倒在马上。

    这两边混在一瞬间已是发生,场上许多人在事情发生时有些目光还在追逐着李云昶而杖飞击而出的马球。

    待平王落马,慧安和姜红玉纷纷险象环生之后,马场上才响起一阵纷的喧哗声。

    关元鹤救了慧安,便策马带着她向平王那边去,他一骑飞快地冲至平王身前跳下马背去瞧平王伤势时慧安还处在惊魂未定中。

    待她回过神时却见李云昶抱着平王起身,平王的前胸衣襟上血迹斑斑,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瞧着极为骇人,而端宁公主正红着眼睛看着关元鹤目光中亦带着惊惧。

    而文思存等人已忙慌着将文府的马车赶了过来,关元鹤安抚了端宁两声,便招呼着李云昶将平王抬进了马车,八皇子抢先回城报信,李云昶和文思存则护送着马车向马场的医舍那边去。

    文景心被一连串的事故吓得面色亦是惨白,见众人行远,这才在丫头的扶持下走到了慧安马前,吩咐着曼儿和棉儿将慧安扶下马背,拉着她的手,后怕道。

    “幸亏文轩哥哥救了你,可吓死我了。怎么会这样?”

    慧安目光瞥向姜红玉,只见她已在淳王的救护下站了起来,显然没有伤到,只是吓的够呛,倒在姜红如的怀里泪水涟涟,瞧着真真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哪里还有方才对她出手时的狠绝?

    而淳王似有安抚了她一声,这才飞身上马和泰王紧赶着向医舍而去。

    几个男子哗啦啦走了个彻底,只余姜家、关家姐妹,文景心和慧安还在原处。关礼洁和关礼珍安抚了姜红玉几句,便过来又与慧安寒暄两声,几名女子这才一起向医舍赶。

    马场因是专为皇室官宦人家而设,故而医舍建的很是精美整洁,平王早被抬进了内室,由马场的医官诊治。

    而文思存则招呼着将慧安等人安置在了一旁的暖房,经此一事,气氛极为沉闷,众女端坐在暖阁之中亦是坐立难安。平王受了伤,尚不知会不会落下残疾,若是更加凶险,便是姜红玉也再没心思和慧安较劲,只不停地向外张望,急迫不安。

    一墙之隔,医官满头大汗地给平王把了脉做了检查,只道他伤了肋骨,亦有极重的内伤,给他用绷带缠了肩背,又开了药,这才委婉地表示房中不易多留人,以免打扰平王休息。

    众人这才面色不一地相继而出,文思存和关元鹤一起向暖阁走,而泰王和淳王向医舍前的八角双檐小亭而去,两人刚在亭中坐定,便见李云昶最后从医室中走了出来,满脸皆是担忧之色,瞧见两人神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这才举步也往暖阁而去。

    淳王李云毅瞧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道:“老七倒是会装。”

    泰王亦目光微沉,方才在马场之上,他本被李云昶纠缠阻着去势,淳王那里和平王一经交手,李云昶却突然失手不防之下令他得意突围。

    李云昶的马术泰王心里是有数的,那是两三个他也及不上的,要让他相信这是巧合,那可真真是为难了他。听闻淳王的话,他亦目光发沉,闪过隐忧,道。

    “没想到……老四……如此福……厚,如今一击……不成,只怕……他醒来会……与父皇告状。”

    他因有口吃的毛病,故而声音放的极慢,断断续续半响才说完。淳王瞧了兄长一眼,目光闪过黯然,随即讥诮地勾了勾唇角,道。

    “他若不蠢便不会随意告状,马场之上历来你争我抢,本就极为凶险,擦擦碰碰是难免的,谁能保证那马儿不会突发狂暴,横冲直撞得发起狂来。他若没有真凭实据,怎会胡告状,便是高了父皇也未必肯信。我们亦可反咬他诬告,实为苦肉之计。在加上我方才还救了那姜红玉一命,他真敢告状,父皇岂会不疑?倒是老七,今日可真是让人意外呢。”

    暖阁之中,姜红玉姐妹听到平王并无生命之险,这才由婢女扶着到内室休息。而文思存和关元鹤各自安抚了自家妹妹,文思存见文景心面色着实难看,怕她犯了旧疾便冲慧安打了招呼,先护送文景心回城。

    慧安扶着文景心一道出了暖阁,将她送上马车,望着马车远去,这才回转。扭身便瞧见关元鹤刚巧从屋中出来。

    想到方才他的救命之恩,慧安忙快步过去,咬了咬唇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关元鹤瞧着她却是冷哼一声,道:“我早说过你这般四处立敌,早晚丢了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