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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淑媛眼见自己最小的师弟身后背了一个幼小的娃娃,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她比梁寒大三岁,当年一起在门下学过两年,对梁寒印象还好,当时还起过纳梁寒为侍夫的念头,不过被师傅一句话就打消了“你们莫看梁寒这孩子出身仆从,他的心高的很,你那侍夫还看不在人家眼里,再说了,你哪里比得过人家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情分。”
章淑媛对梁寒并无男女之情,不过因为看他纯良,想着自己离家多年也没有个照顾的人,不过是私心作祟,如今分开多年,乍一见,不由觉得有些尴尬,再想到没有多久后,自己遇到了阿宁,情投意合,越发觉得自己当时心里想法有些龌龊。
梁寒对于章淑媛的尴尬分毫不知,蓝若尘根本就没有想着告诉他这些,那蓝若尘是个怪邪的性子,最听不得身份地位匹配不匹配的屁话,所以他一察觉出梁寒对江雅菲的心思,是第一个拍手叫好的人,根本不顾江雅菲老师的劝阻,执意收了梁寒做为弟子,生怕梁寒因为毫无半分长处被江雅菲看不起,也是梁寒跟了蓝若尘三年的缘故,所以越发对江雅菲沉沦下去,当然也都是题外话。
却说章淑媛大步走到梁寒身边,关切地问道“师弟,这是你和雅菲的孩子么?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船上,雅菲呢?”
梁寒苦笑道“媛师姐,真是一言难尽,说来话长,如果这是你家的船,那真是太好了,我急着赶回京都,还要师姐伸一援手,助我过江。”
章淑媛说道“那有何难,待我了断此间事,和你一起回去就是。”
梁寒苦笑“只怕时间上等不得那么久。”
章淑媛见他如此说,心知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以梁寒的性子,他从不扯谎,既然如此急切,必定有疑。
船上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因为章淑媛的插手,船上纷争渐渐止息,那章家庶女所投靠的白鲨帮到底没有打过章二小姐和章三小姐的联手,被章淑媛带的人按住的丁二此时大声说道“章三小姐,老夫是青斧帮许把手的人,还望三小姐看在您小姐夫的面上放了老夫,老夫对这位公子没有恶意,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章淑媛冷哼一声“要不是看你是我小姐夫的人,你以为你还能活着么?”
梁寒此时见他祖孙二人都被人按在船甲板上,想起自己刚上船时他对自己的照顾,不由说道“师姐,算了,放了他吧,他也没把我怎么样,不过是想逼我出手助他们罢了。”
章淑媛面色依然冷峻,看向兀自求饶不已的丁二说道“既然我师弟给你求情,也就罢了,再有下次,我定不能饶你。”
她说完,看了困住丁二祖孙的那两个个女子一眼,那两个女子会意的放了丁二祖孙。
这时,只见其他大船上放出消息,已经将所有章大小姐的人全部制住,而那章大小姐见势头不好,已经和白鲨帮的人众一起逃向白鲨帮的老巢去了。
而章二小姐此时也走向了一艘船的甲板处,梁寒看去,到真和章淑媛有几分相似,但到底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章淑媛远远的喊了自己的姐姐一声,那章二小姐投过来一眼,隐隐仿佛刀子一样从梁寒身上划过,也不怪二小姐对梁寒这样的仿佛寒门下层男子没有什么好印象,那章淑媛当年为了娶青楼出身的阿宁不知道和家里打了多少饥荒,让母亲气伤了心,所以章二小姐虽然及疼妹妹,可是却极其厌恶不守本分的男子,此时见梁寒仿佛和妹妹极其熟谙的摸样,又疑惑上了,觉得不像是正经人家的男子,但是看面相又觉得不是,因为没有那种男子具备的风情与美貌,所以最后还是缓和了一下脸色,冲梁寒略微点点头。
梁寒虽然觉得这二小姐神色有些古怪,但是也没有放在心上,章淑媛看师弟神情焦急,当下也不多耽误,安抚的看了梁寒一眼说道“你切别急,我这就让我姐姐安排你走,一艘船还是有的。”
她纵身连连跃过两艘船,来到章二小姐身边,梁寒眼见那二小姐疑惑的看过来,然后两姐妹说了半天的话。
章淑媛开始脸色不好看,大声的吵了两句,后来被章二小姐一顿排头,顿时老实了,然后分辨几句,最后一脸喜色的又跃了回来。
“你放心,都安排了,这就让管事的找人带你进京,对了,师弟你还不知道吧?师傅如今正在桔洲,你如果赶的快的话,说不定还能见他一面呢。”
梁寒惊喜交加“师姐,你说什么?师傅如今在桔洲?他老人家如何到了桔洲的。”
章淑媛呵呵笑道“因为长风镖局的孙老镖头过寿,你也知道,师傅和她正夫素来交好,这次如何能不一聚?所以你赶的快些,正好赶上明日的寿宴,还能见到师傅。”
梁寒一时心神激荡,他此时正忧心如焚时,一方面急着送容涵上京,一方面忧心江雅菲和女儿的安全,真是心挂两肠,如今听得师傅就在桔洲,半日就能得见,心下大定,心内想着去求师傅一求,让他助江雅菲一助,听得章淑媛说完,当下就要走。
章淑媛本意是安排梁寒自己一人进京的,但是一想自己姐姐这边大事已定,后续自己在不在也无所谓,自己又不想做这个家主,不如干脆跟着师弟一起进京,顺路还能探望一下师傅,当下拿定主意,决定跟着师弟一起上京。
那章二小姐见妹妹又复跃来,嘀咕半天要走,心下大怒,狠狠训斥了她好一会儿,也不见挽回她的心意,不由又是失望又是叹息,想到白鲨帮今日一败,章大短时也掀不起风浪,只得放章淑媛离去。
梁寒虽然意外师姐和自己一起上京,但是他本不是多话的人,只老实跟了章淑媛及她的两个下人就走。
章淑媛素来是个话多的,梁寒虽然话少沉闷,但到底也能陪上说几句,章淑媛见他渐渐疲惫,不由说道“我不打扰你了,你略休息一会儿吧。”说完,离开梁寒房间,让他好生休息。
梁寒放下吃饱后,刚换了包布的容涵,见他懂事的可爱,仿佛知道自己亲生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不哭不闹安静乖巧的跟着自己这么一个陌生人孤零零的上京告状。想起比他也大不了多少的女儿意君,梁寒鼻子忍不住一酸,又想起自己和江雅菲这次闹的这么僵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换她心意回转,而那个小郡王,如今又仿佛膏药一样死死缠住自己夫妇二人,自己在他面前渐渐占不得上风,而本来把握的住的雅菲的心思,如今却半分也掌握不住了,如果日后没有了雅菲对自己的情分和爱重,那么自己要怎么办呢,意君以后怎么办呢?难道还要另外出身贵重的孩子压住她头上么?虽然身体疲倦之极,但梁寒却忧思慎重,一些从前想都没有想到的念头纷纷而来,绕的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章淑媛早就看出梁寒忧思心重,他们这些师兄姐们因为江雅菲的声名远播,也都渐渐晓得,她与郡主和离后娶了梁寒,本来还为师弟高兴,觉得他得偿所愿,但是如今看来,师弟过的也并非是自己想的那么好,不仅如此,她甚至觉得当年那个纯良无半分心思的师弟也变了,变得阴郁,变得越发寡言,变得不再那么能看懂了。
船是顺风,半日功夫就到了桔洲,此时天色刚刚黑下来,街上纷纷点了灯笼,到也通明一片。虽然看到容涵熟睡,但梁寒还是将他背在身后,章淑媛虽然听他说不是自己和雅菲的孩子,但眼见他如此宝贝这个孩子,还是有些好奇。
“师弟,你却拜寿还打算带着他么?”
梁寒犹豫一下,说道“带上吧。”
见他这么重视,章淑媛越发对这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好奇起来,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的,让自己的师弟一直携在身上。
长风镖局在桔洲很好找,也怪那孙老镖头名头响亮,很多黑白两道的朋友都赶过来给祝寿,蓝若尘此时正躲在孙老镖头夫君赵有金的房间里说话,他素来和小梅花手赵有金交好,年轻的时候也一起闯荡过江湖,乃是过命的闺友,就听得有人来通传,说有两个称自己徒弟的人来找,赵有金还是在梁寒他们年纪尚小的时候见过,一听连连吩咐让他们把人带进来。
蓝若尘到是猜到了一个是章淑媛,因为她家里的纠纷他也听到过,还曾想趁着这次到桔洲帮自己徒弟一把的,结果章淑媛硬是没让,说一点小事,不值得师傅出手,他也就乐得瞧热闹了,另一个他到是没有想到是谁,结果一见梁寒背了个孩子又瘦又黑的跟着章淑媛一起进了厅来,不由心里一惊。
“拜见师傅,拜见赵世伯。”两人到规矩不错的给这两个人行了礼,那蓝若尘那里按捺的住,不由一把拉住梁寒,惊道“寒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的如此狼狈,你此时不在京都家中,如何出现在桔洲。”
梁寒听了他一连串的问,多日来的奔波忧心加上心酸苦涩,不由眼睛一红,闷闷说道“师傅,都是徒弟不好,怪我太笨,本来想帮雅菲的,谁知道反而拖累了她。”
赵有金见他师傅三人有话要说,不由挥退了下人,本来也要出去的,却被蓝若尘拉住“你也不是外人,我这几个徒弟中,就这一个最笨,你也帮我听听,到底是怎么一个委屈,也帮我教教他。”赵有金不由笑着坐了下来,他和蓝若尘不一样,是个看上去相貌硬朗英俊的中年男子,让人见了,不由心生信任。
梁寒当下将自己如何离开京都,如何到了圣林,一路到此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说到江雅菲如今身临险境,不由哽咽道“师傅,徒弟求师傅救雅菲一救吧,如果真是谋逆的大事,雅菲此时必定首当其冲。”
蓝若尘怒道“死就死了,大不了你再找一个便是。”
听得章淑媛偷偷皱了下眉,她知道自己的师傅素来护短,虽然自己师弟做的是有些莽撞了,但是看在师傅眼里却无不好,要说不是,也是江雅菲的,谁让她又和小郡主牵扯一起去了,怨不得师傅恼怒,这可碰了师傅的逆鳞。
梁寒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师傅,千错万错都是徒弟的错,如果不是徒弟不顾身份,硬是要和雅菲在一起,如今,雅菲说不定也不至于有这祸事,要气师傅就骂徒弟吧,只是,雅菲的品性为人师傅素来也是知道的,不说别的,就算看在她多年兢兢业业为了百姓的份上,求师傅救她一救吧。”他乒乒乒在地上叩起头来,用力之猛,额头立时青肿一片,而后流下血来。章淑媛吓了一大跳,立时跳着脚过去扯住他,不让他再叩。
容涵本来被赵有金抱在怀里,此时也突然大哭起来,赵有金笑道“若说别人,惹的我们阿尘生气,纵死一百次也不为过,不过这个江雅菲我还真听过她不少事,难得是个极好的官,阿尘,到底是你妻主的得意弟子,你就不怕她真死了,你妻主伤心难过。”
蓝若尘气哼哼的说道“谁管她气不气。”
赵有金边抱着容涵慢慢哄他,边数落梁寒的执拗,笑道“傻孩子,你师傅是心疼你啊,你且起来,这地上凉,万一冰坏了,日后还哪能给你师傅多添几个徒孙女。”
说道意君,蓝若尘的脸色又缓和些,他成亲近二十年,唯一烦恼就是没有生个一男半女,这些徒弟都当自己的孩子般疼惜,所以才恼怒至此,但是和江雅菲还真不好生气,自己妻主及其爱重这个小徒弟,而意君,唉,如今也还在险地,到底是自己的徒孙女,蓝若尘说道“行了,起来吧,要我去救,也行,不过你是要跟着我去的,我一定要当面骂死那个狐狸精,敢缠着我徒弟的妻主,你不在,我如何为你涨志气。”
梁寒为难的看着容涵“师傅,可是雅菲让我将容涵速速送上京都,徒弟怕晚了,耽误大事。”
蓝若尘怒道“屁大事,谁当皇帝干我们屁事,你的妻主被人家勾走了才是天大的事,我的小意君没有了娘才是天大的事。”
赵有金见他越发生气不由说道“这个孩子与我也投缘,你也别担心,我帮你安排人送进京里,说来也巧,你说的那位王,素来与我们镖局也有几分渊源,如果世侄你信得过,这事老夫帮你。”
梁寒一听不由扑通跪在赵有金面前,叩首连连,谢道“世伯愿意伸出援手,小侄如何不愿?只是这万一弄不好是杀头的大事,小侄如何敢连累世伯?”
蓝若尘哼了一声“那你到是敢托你师傅下水。”
梁寒当下脸色一灰,不由语气低沉道“师傅,徒弟不敢,是徒弟莽撞了,考虑不周,这事就此算了吧。”
他慢慢站起身,就去抱赵有金手里的孩子,章淑媛急的叫道“师傅,”又去拦阻梁寒“师弟,你怎么这么拗啊,师傅说你两句还不能说了。”
梁寒脸色灰白,摇头道“不,确实是徒弟莽撞了,这件事干系实在太大,如今,不能再牵连师傅和你了。我这就赶去京都,待容涵的事安置妥当,再去寻雅菲。”
蓝若尘冷笑连连“你到时在我面前长了志气了,我且问你,若你回去时,江雅菲已经死了呢?”
“师傅。”
“阿尘”
梁寒慢慢抬起头,眼神坚定“既然这样,我唯有陪她一死而已。”
“好的很,真是好的很,好个不忠不孝的徒弟,我怎么头一次发现,我蓝若尘居然教出了个这么个东西,你去死了,你的父亲怎么办?你的意君怎么办?既然这样,你不如现在就去寻她一死了之,来求我做什么?”
蓝若尘大怒,恨其不争。
梁寒脸色越发白的发青“师傅,你也别恼寒儿,除了这一条命,一颗心,寒儿还真不知道有什么能给雅菲,我还有什么能配的上她。”他苦笑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从来不拿我当下人,对我好,像对亲生的哥哥一般,是我,是我有了那样的心思,为了和她在一起,师傅,你的徒弟我,也不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做,为了她和小郡主能和离,你徒弟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我做的事不想说出来污了师傅的耳朵,我坏了她大好的姻缘,坏了她一条青云直上的官仕之路,坏了她凌云壮志的前景,我明明知道,如果她身在更高位,能多做多少好事,又能大展多少拳脚,她从小就学的治世,她喜欢啊,这都是她从小的夙愿,可是我自私啊,我不能没了她,我怕她飞的越高,我就越难追上,是我,是我阻断了她的这条路,是我困她在我身边,我更是知道在她心里明明是喜欢着那个人的,我如何看不出,当年她成亲时,一见小郡主,那眼神一亮的瞬间,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却从来都装作不知道,我昧了自己的心,我告诉自己,那是我的人,不管是十年,二十年,只要我一直跟着她,缠着她,让她对我愧疚,我终究能得到了她,师傅,你说,我费了那么多心思,那么多时间,硬生生从他身边掰了过来的人,我如何能在最后这样的死地,输给他呢,除了身份地位,我哪一样不如他?雅菲是我的,生我陪着她,死也是我陪着她,师傅,你说,我除了这一条命,这颗心,我还能陪给她什么?”
说到此处,不光是蓝若尘,赵有金听的怔住了,就连章淑媛也怔住了,男女之情真真仿佛最惨烈的战场,他们三个人,此时纠缠成一团死局,江雅菲和小郡主一见倾心,但是这颗萌芽是在尚未觉悟的时候被梁寒这样忍功一流的苦情者硬生生阻断,可却不得不说,情爱如果都能控制随心,也不叫情了,如今那两个人觉悟,却为时已晚,江雅菲什么性情?她是最重信守诺的人,在懵懂时被诱着发下誓言,不背叛夫君,可是心却渐渐远走,而梁寒,真是个让人觉得恐怖的执着的人,爱的痴缠,爱的深重,爱的心机沉沉。这也怨不得他,这场情事到底谁是先来,谁是后到,谁又对得起谁,谁又对不起谁,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打紧。
如今这两个人争相要和江雅菲一起赴死,争夺也许是最后的位置,你能说他们什么呢?而那位得了这样两个男子深切厚爱的女子,又该是个什么样让人心生向往的女子呢?
蓝若尘叹息,说道“痴儿,就如你赵世伯说的那样吧,把孩子托给镖局,<><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utex.asp?bid=73&id=34954"></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