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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想我的人生应该是多彩的,因为从家庭开始,就带着不平凡。
我生长在北方一个二线城市,我们是一个家族企业,从外公开始发家。外公是个严肃的人,他像所有成功的父亲一样,对孩子的父爱是深藏不外露的。在他的严厉教导下,我的几个舅舅、姨妈还有我的母亲,在战战兢兢中长大。
到了我们这一辈,情况有所改观,毕竟是隔辈疼。而且外婆是个中正的人,把爱全部倾注在我们身上。我不是外婆唯一疼爱的孙子,大表哥陈磊、二表哥陈斌都是外婆的宝,还有表姐王琳。但有句话,好像外婆只对我讲过:李梦天,有人是抬轿子的,有人是坐轿子的,谁都想坐轿子,但总得有抬轿子的人。这句话几乎影响了我一生。
小时候,外婆的生活重心,就是带孙子,一个个的带。我和陈斌关系更好点,毕竟从小一起外婆家长大,建立了深厚的情谊。以至于后来我被派去外地工作,他都大有“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斌哥赠我情”的意味。基本上他就一很感性的人,长得也文质彬彬,很讨女孩子喜欢。只是他远离家族企业,自给自足。
陈磊是大舅的孩子。也在家族企业中驰骋,资历比我久很多了,当然年龄比我长也是个重要因素。他先我被派去外地的公司,不过他是个有魄力的人,背井离乡的开拓市场,对他来说也不是很痛苦的事情。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比较恋家,喜欢家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一只秋蝉,一抹落日。总之,我就是不想离开这儿。可是,命运就是这么惊涛拍岸,我就算抱着死也不离开这儿的决心,后来从学校出来还是收拾了行囊,告别了严厉的外公,慈祥的外婆,善良的父亲和能干的母亲,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拓展我们的家族企业,尽子孙的义务。
我相信自己研究出来的一个观点,凡是家里有一两个能干的女性老长辈教导,孩子一般比较有出息。例如,我们可以追溯到汉武帝,他有个奶奶窦懿房;唐玄宗,他有个奶奶武曌;这两个远的话,近的还有康熙帝,他有个奶奶大玉儿;再近点,就是我李梦天了吧,呵呵,我的奶奶很能干,所以我一定会为她争得她应该获得的荣耀。
所以,事情就从我离开家,奔向打拼的生活开始讲起。在这过程中,我经历着一个人成长时所有必须付出的代价。
火车站,我抱着外婆。附在她老人家耳朵上说:“奶奶,你可不能把我丢在外面不管了。”外婆拍着我的脊背说:“你这小子,到外边好好锻炼,听分公司领导的话。企业是咱家的,但你还是要尊重前辈。”我有点哽咽的说:“奶奶我舍不得你啊…”外婆眼睛也红了,她长叹一声,说:“去吧,差不多的时候,我会跟你大舅说的,把你调回来。”
外公随着年龄的增长,将公司的管理权基本上都交给了大舅。大舅继承了外公的风格,严肃而又认真。这不陈磊现在都在外面飘呢,我说什么呢?坐上火车走吧。说到火车,也是家规。大舅当年首次走外地的分公司是坐火车,二舅坐火车,大表哥坐火车,嗯,我自然不会例外。
告别了来车站送我的外婆,和幸灾乐祸的王琳。这个表姐,因为是女孩子,不用去外地,这会正美滋滋的看着我呢。哎,上车吧,踏上我未知的旅途。找到床位,硬卧下铺。将我唯一的行李大背包扔在床角,躺下枕在上面开始畅想我的新生活。“啊!”我睁眼循声望去,一个女孩迎面将我上面中铺的那位大姐刚盛来的开水杯碰倒,尖叫就是那位大姐发出的,女孩这厢连声对不起。我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女孩背后的,我对面的那个下铺,湿了一大片。我等着看看一会儿她怎么办。中铺大姐也是个得理饶人的主,瞪了两眼就再没说什么,爬上去睡了。女孩又赶着去给人家盛了杯水,正准备转身走,她终于看见了她弄在那张床上的杰作。正好她在发愣间,这铺的人走了过来。是个小个子的男人,说话很大气,还慢斯条理的操着口音:“刚才这里有人尿床了吗?”我没绷住,笑出了声。女孩还挺勇敢,说:“对不起,我不小心把开水弄上面了。”人也不含糊,张口就说:“你知道不?我忙了一天了,就等着火车上睡会儿,你当我买卧铺是玩的?”女孩脑子转得快,说,“那我跟您换,我的也是下铺,就在这节车厢。”小个子男人也没废话:“算我倒霉!换!以后小心点!”说着将自己的票扔在床上,抽出女孩手里的票,扬长而去。女孩长出一口气,坐在了床干的一片地方。“你一个人去哪?”我好奇的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她反问了一个很弱的问题。我说,“你觉得呢?”她可能也觉得自己傻了,红了脸,说,“我到北京下。”我问:“去找工作?”她撅起嘴,说,“才不,我有工作!”她抢白我。我用怀疑的态度,审视着怯怯的她,“你做什么的?”她回答的挺迅速:“我看大门的。”我笑,问她:“你看的门,有多大?”“当然大了,要很认真地看才能看得住。”我又笑,“那你不仔细看,门会被贼背走吗?”她眨着眼睛说:“肯定的。”“那你现在去北京,,门怎么办?”“门,门,要你管!”她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电话此刻响了,是美汐打来的。吴美汐,我的劫难。从小学起的两小无猜,一路走来,我认定她是我生命中重要的女人。然而她总是状况不断,问题不断。陈斌不看好她,一起长大的死党不看好她,可是这么多年了,一旦分开那就连着打小的情谊都没了,我舍不得,但她却同时在挑战着我极限,总是给我难堪,令我处在崩溃的边缘。我爱她,也许是因为习惯,也许是因为时间,也许这都不需要理由,就是爱。接起她的电话,她依旧不会温柔:“你上火车了?什么时候回来?”我又一次不厌其烦的解释,“我也不好说,乖乖等我回来好吗?”她很干脆,直接挂了电话。我愤怒,把手机狠狠地扔在了床铺上。那女孩看到我的举动,递给我一张纸巾。我诧异的抬起了头看她,“你有病啊?给我纸干嘛?以为我会哭吗?”她笑了,她居然笑!我正准备将至扔到她脸上,她说:“你的嘴角有点红,应该是上车前吃过油泼辣子吧?嘻嘻。”我也笑了,有点无奈,有点乐。“你还是祈祷你的门别丢了,不然你就没工作了!”我边使劲儿擦着嘴角,边威胁她。她嘴一咧,笑说:“那还不至于,单位的门结实着呢。”“呵呵,你叫啥?我叫李梦天。”“我,我,能不说么?”“怎么,难道称呼你那个谁?说个名字怎么了?”她咬咬牙,说:“我叫莫小离。”“莫小离?”我重复道。她说:“嗯。莫是寂寞的寞去掉宝盖头,大小的小,离不开的离。”我笑,说:“离就离呗,还离不开的离。”“你嘲笑我!”她嗔怪我。那一刻我发现她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