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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一凡冷静的头脑,即刻意识到,这一对男女,在西夏混乱的政坛中,虽微不足道,但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是冲锋陷阵的棋子,被人玩弄与股掌之间,也有着各自的小心思,偷奸耍滑,苟活于世。
他和三儿分头行动,调查这二人的真实身份。
一番周折下来,总算水落石出。
女的,乃是野利部族酋长野利遇乞的爱妾——没藏氏,名没藏时兰,年轻貌美。男的,则是卫慕部族的大将卫慕图卓。他跟随卫慕山喜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私底下却已被野利遇乞收买,为其卖命。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赵一凡一琢磨,极有可能除掉卫慕山喜之后,他成为卫慕部族的新酋长。权力美人,兼得。实在是不错的买卖。
“主子,我们该如何行动?”三儿不解道,这是几个部族之间争权夺利的陈词滥调,与他们又有何干?
赵一凡沉思片刻,摆摆手:“按兵不动。”
现在,事情并未明朗。重要的,是李元昊的态度。这才是至关重要的。只有在痛处下手,才可事半功倍。消耗的,必须是他的真实实力,左膀右臂。
二人正商议着,阿月急匆匆过来,神色慌张道:“赵公子,我家姑娘病了,该如何是好?”
病了?!赵一凡一惊,今日她还活蹦乱跳,怎么这大半夜的,竟生病了?如今夜深宵禁,又去哪里请郎中?
顾不得多想,他忙随阿月过来查看。只见林风儿躺在床榻上,盖了两层被子仍是瑟瑟发抖,脸颊通红,眉头紧皱。手摸上去,烫得吓人。
定是招了风寒!赵一凡长叹一声,自来到西夏,她常常夜里出去,又几次出手,一个江南女子,哪能承受这些?不过,他看了眼阿月,转念一想,也不尽然。阿月都无事,怎么就她病了?真是大家闺秀,身子娇贵。
“公子,我家姑娘万万不能有事,这可如何是好?”阿月问道,带着哭腔。
他回过头,安慰道:“放心,我走一趟便是。你用冷水给她敷着,我尽快回来。”说着,又命三儿,“你留下帮忙,听阿月的吩咐。”
“是!”三儿响亮回道,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练武之人,自是略通医术。
赵一凡搜寻到一处医馆,神不知鬼不觉取了些药材包好,走时,不忘搁下几十文钱。
之后,急匆匆往回赶。
方走了一半,他缓下脚步,隐隐觉得有人跟踪。此人,倒是胆大心细,像是明目张胆的跟着。
他转过身,余光打量四周,沉着自若,冷笑一声:“不知是何方高人?还请现身说话。”
话音方落,一个黑影飘然而至,远远站着。
月黑风高,空旷寂寥。
两个人对峙着,都极为警觉。
赵一凡冷眼看过去,此人,着夜行衣,身材高瘦,仅露出的双目大且深陷,眉毛粗黑。之前,从未见过。不过,这种气场,似曾相识。
“你是何人?”
若是没有猜错,此人就是初次夜探王宫时,远处宫殿上的那个黑衣人。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也并不知你是谁。”对方低声道,说的虽是汉语,但是口齿不清,含含糊糊。
“那你为何跟着我?”赵一凡乐道,觉得此人甚是有趣。
对方沉吟片刻,像是在琢磨该如何表达,这才用蹩脚的汉语继续说道:“你是宋国的人,我就告诉你一件事情,那个甘州回鹘的姑娘,你就不要再插手了,你斗不过他们。”
这番话,令赵一凡大惊。此人究竟是谁?何以知道如此隐秘的事?
“你到底是谁?!”他面色冷峻,逼问道。
头脑中,已是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你放心,我没有恶意。信不信在你。时机成熟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我是谁。到那个时候,也就无需隐瞒了。记住,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此事。”
说罢,对方转身急速离去。
这是何意?赵一凡一头雾水。是好意还是歹意?
此人的出现,实在是莫名其妙。他更像是一个旁观者,但行为处事,却又并非一个旁观者应有的态度。
回到屋中,赵一凡仍是想不透彻。此人的身份,也是模棱两可。而他的立场,就更无从谈起。
不过,他说的话,倒有几分可信。以自己现在的力量,在敌人的内部对抗,确实实力悬殊。
“水……水……”
猛地,低低的呼唤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是林风儿发烧中的呓语。
此时,三儿与阿月忙着去煎药,屋中只有他们二人。
他走过去,服侍她喝水。之后,用手触了下她的额头,仍是烫得如火炉一般。换了块帕子,敷在她的头上,他倍感愧疚。
想来,她应当是从未见过那么血腥的场面,这几日强撑着,到今日才显露出来。太过要强,只会苦了自己。
“七郎……七郎……”她又喃喃道。
赵一凡只当她略微清醒了,便问道:“风儿,你可还要喝水?”
她不回答,仍是口口声声唤着七郎。
到此刻,赵一凡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心猛地悬在了半空中,荡漾开来。难道,她喜欢上了自己?再看她红通通的脸颊,病态美,也是如此醉人。
他呆呆地看着她,一时慌了手脚。却又不知怎的,想起那夜情急之下吻她的时刻,心更乱了。
“七郎,快走!那里危险!”突然,她喊起来,声音大且慌乱,眉宇之间凝结着,手攥紧了被子,腿踢开去,露出白皙的肌肤。
赵一凡长舒了口气,原来是做梦!他早有家室,她这样聪明的女子,又怎会对他动情?实在是自己多心了。
刚盖好被子,手臂却又猛挥了出来。赵一凡连连闪躲,脸上露出无奈。
三人折腾了一夜,林风儿总算在天亮时退了烧,安稳睡去。
一连几日,将养身体,不在话下。
眼看着马上就到十一月初六,赵一凡只当再也指望不上兴平公主,不料却意外地等来了消息。
一切准备就绪。即日开战。
注:历史上对于没藏氏的真实姓名并无记载,为予以区分,本书不用为大众所熟知的名字“没藏黑云”,而是名为“没藏时兰”,特此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