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巫师的呼唤

安古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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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记是人的本能,然而当潜意思里的记忆突然被唤醒时,我们是在被谁催眠呢?

    静谧的夜空飘着少许云白,远处雾霭沉沉,清冷的风吹进敞开的窗户,乳白的窗帘荡漾着浅浅的水纹。雪漠额头沁出了汗,她被连续的惊愕和夜风的寒冷唤醒了。

    雪漠抓着头皮坐起来,飘逸的秀发垂到腰际。

    是的,她又做那个梦了,那个已经丝毫不乱的重复了近一个月的梦。

    梦里的小巫师挥动着他那白皙的手臂,宽大的黑巫师袍罩住他的手腕。他那遥远却亮在雪漠心里的眼睛炯炯有神。

    小巫师潮红的唇噏动着:“你别忘了我呀!”可是雪漠早已经把他忘了!

    听外祖父说当巫师很想念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就会梦见他,难道自己的宿命真的来临了?雪漠轻轻皱眉看向窗外,远方幽谧的河面上漂浮着淡淡的白雾,几点朦胧的星火似有似无。

    渐渐的几粒萤光向她飘来,越来越近,最后穿过窗户像个报信的小精灵一样停留在雪漠的手心。看来自己的宿命真的到了,即使每日在梦里,雪漠的神智都是清醒的,但是熟悉的画卷却依旧展开,那是一种非意念的力量。

    雪漠慢慢握紧手掌,朦胧的星火渐渐暗淡下去,消融在灰蒙蒙的夜色里。

    冰冷的旧木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雪漠光着脚来到二楼,斑驳的墙壁散发着历史的气息。外祖母坐在昏暗的窗边专注的纺着线,过滤后的光芒将她佝偻的身影拉的很长与她背后的黑暗连成一片。

    雪漠扶着墙壁痴痴的看着她,外祖母心有灵犀的回头。这个柔美的小姑娘裹在一袭简约质朴的袍子里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她那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迷离却富有魅力,犹豫的眼神和浅显的黑眼圈暴露着她的焦躁不安。

    外祖母起身走过去将她轻轻抱在怀里,她就像位先知一样一眼洞察出了雪漠所有的机密。

    外祖母抚摸着这个开始颤抖的女孩温柔的说:“漠,还记得你出生时的事情吗?那群落魄的流浪者和那个神秘的老太太……”

    雪漠点着头,胸前的圣血石又开始断断续续的警示灯一样发出璀璨夺目的血红的光芒,它穿透雪漠的衣襟跳动在空中,整个房间都沉浸在变幻的血色里。

    外祖母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她只是轻轻抱住雪漠耳语似的说:“你的使命真的到了。漠,成人礼那天我归还你自由。”

    雪漠激动的泪花滚滚,朦胧之中她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个外祖母给她讲述了小半辈子的落魄的流浪者们和神秘的老太太

    雪漠的母亲难产了,她躺在床上痛苦的呜咽着,大家心急火燎的束手无策。

    这时窗外的天空突然昏暗下来,滚滚乌云铺天盖地的压在人们的头顶上。不一会儿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肆虐的风疯狂的扫荡着大地,它似乎要摧残掉整个世界。

    母亲的叫喊声在隆隆的滚雷中慢慢淡去,就在她支持不住的时候一道神奇的闪电像一片天堂吹落的树叶轻轻的飘进窗户消失在她隆起的腹中。瞬时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解脱,雪漠降生了。

    然而劫后逢生的兴奋此刻却是多余的,雪漠没有降生时的啼哭,甚至没有鲜活的反应,暗红的皮肤在蒸发掉多余的水汽后渐渐冰冷。是的,与其说这是个怪胎不如说她是个死胎。世界完全陷在精神的崩溃边缘。

    这时外面的风小了,乌云罕见的很快淡去,阳光像个跃跃欲试的婴孩洋洋洒洒的铺满大地。外祖母毅然抱起开始冰冷的雪漠走出大门,是的,她要扔掉这个孩子,不让更多的人来分担更多的伤心。

    她走出清冷的村落来到被暴风席卷过的田野,温暖的阳光照射在雪漠紫红的小脸上让它显得活灵活现,外祖母心头飘过一丝不舍。这时远处的羊肠小道上一群奇怪的人踽踽而来。他们穿着黑的、红的和蓝色的袍子,狼狈不堪的像极了乞丐。

    走在最前面的拄着拐杖的老太太满脸褶皱却掩饰不住那由内而外投射出的威慑力。他们旁若无人的与外祖母擦肩而过,霎时队伍停住了,老太太蹒跚而来回到外祖母面前神情激动。

    老太太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婴孩近乎恳求的说:“我可以抱抱她吗?”

    外祖母惊愕片刻还是将雪漠送到这个陌生人怀里。

    老太太亲昵的抱着雪漠,她粗糙的手指划过雪漠冰冷的脸蛋,它竟然神奇的噏动的一下。

    老太太朦胧的眼神深不可测,她神神叨叨的说:“这孩子和我们有缘啊,这孩子和我们有缘啊!是我们害了她,是我们害了她啊!”

    然后她便在漠的额头上印上深深一吻,立刻她的嘴唇与漠的额头的交接处旋转着神奇的光芒。

    她又从脖子上取下块血红的石头挂在雪漠的脖子上然后将孩子交还给外祖母。

    老太太感叹着离开了,队伍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模糊的地平线。

    外祖母目送他们的背影融解在天际心里无比的蹊跷,她低头看看雪漠,雪漠的脸色变得红润鲜活。霎时雪漠一声嘹亮的啼哭响彻云霄,震惊了片片在田野和树丛中栖息的鸟儿。

    雪漠劫后逢生的存活下来,可爱漂亮,过着简单的生活,可是谁又知道这么个普通的女孩即将面对什么样的崎岖离奇的人生呢?

    她天生有着罕见的只有在传说中才听过的寒心症,神奇的圣血石就是她的护身符。她天生背负着的使命会将她带领何方呢?自从跟小巫师分别后她就开始慢慢觉悟,生活始终是团迷,前生抑或往事和她现在的命运产生着交集。

    雪漠模糊着双眼看着外祖母,她深邃朦胧的双眼仍是个没有答案的谜团。

    后天,后天她这只笼中的小鸟就要放飞了;后天,后天是她成人礼的日子;后天,似乎很久以前就有人给这一天赋予了特殊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