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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意识缓缓苏醒,江宁安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一道目光盯着她,张开双眼前,后脑杓忽传来一阵疼痛,令她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
当时王爷忽然朝她俯下脸,那模样似是要亲吻她,让她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推开他,自个儿因此摔了跤,撞昏过去。
记起这事后,她有些哭笑不得的睁开眼,耳旁登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总算醒了,你再迟半刻醒来,本王便要传召太医了。”
见王爷就坐在床榻旁,她连忙起身,正要开口,忽然瞟见他拿在手里把玩之物很眼熟,旋即认出那是什么,急忙抬手往自个儿的脸上摸去,没摸到胡子,惊得她脸色顿时愀变。
“江太医可有什么事想告诉本王?”他神色无比亲切的含笑询问。
“我、我”她神色惊惶的一时答不出话来,下一瞬,她爬起身,跪在床榻上,祈求道:“民女女扮男装是不得已,这件事能不能请王爷为民女保密?”她顶替兄长的事,一旦让皇上知道,不只她有事,也会累及家人。
见她满脸惊惧,原想惩罚她的罗东麟不禁有些不舍,缓了语气问道:“你先告诉本王,你为何要冒充顶替江云庭?”
“江云庭是民女兄长,两、三个多月前,兄长遇到了一个身患怪病的人,可还来不及为他治疗,那人便死了,因他生前曾告诉兄长说,西南有不少人都染了那种病,兄长为了研究这病症,原想辞去太医一职,前去探个究竟,但我爹不肯答应”
江宁安把详细的经过告诉他,见他听得认真,她再续道:“因我与兄长自幼感情亲厚,又一同习医,且我们兄妹生得有几分相似,尤其眉眼最为神似,故而兄长便来与我商量,让我在他离开后,假扮成他,去太医院供职。”爹一直不知,大哥留书去西南之事,她早就知晓,两人甚至都想好了,待大哥离开后,她要如何去求祖奶奶,说服爹答应让她假扮成他的模样进太医院。
“所以你就扮成了他,瞒过所有的人?”
“嗯。”说完,她两手合十,乞求道:“恳求王爷别把这事泄露出去,民女会一辈子感激王爷。”
他眉眼掠过笑意“本王若为你守秘,你要怎么报答本王?”
见他似是答应了,她面露一丝喜色“王爷想让民女怎么报答王爷?”
他半晌不说话,那双桃花眼盯着她看,又将她的手抓到手里揉捏,她不敢动,只能任他揉捏着自个儿的手,接着便听他自夸。
“当初本王就说你这手像女人般柔若无骨,本王果然好眼力。”
她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接腔说“王爷英明”可这么谄媚的话她委实说不出口。
好片刻后,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这双手本王颇中意”
她心头一凛,他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要她把自个儿的手剁下来,送给他吧?
她惊疑的想缩回手,却被他牢牢握着不放,须臾,听他再说:“本王这王府缺了个女主人,你可愿来当这女主人?”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见她没答腔,他眯起眼“怎么,你不愿意吗?”
“我、我多谢王爷厚爱,可以民女的身分怕是配不上王爷。”她心中情不自禁的同时涌起一股喜悦和惶恐,喜的是他竟想娶她为妻,惶恐的是她自知自个儿高攀不上这位尊贵的王爷。
她爹虽是太医院院使,却也只是个五品官,以这样的家世,想成为宝贤王妃是不可能的,最多只够格成为侧妃或是庶妃。
侧妃、庶妃说难听点不过就是个妾,江家的男子素来都尊奉一夫一妻,她无法忍受与人共事一夫,而自个儿的身分还是个妾。
“配不配得上,由本王说了算。”当时以为她是个男子时,他都没嫌弃她了,现下又岂会嫌弃她的身分,他已贵为亲王之首,哪里还需要妻子高贵的出身来为他锦上添花。
“可民女大哥尚未回来,民女仍须顶替兄长的身分,以免被人发现。”即使他这话出自真心,可他贵为皇子,婚姻大事乃是由皇上说了算,纵使他有心,也由不得他作主,因此她心中虽动容,却不敢有分毫奢想。
“麻烦!”嘴里虽这么说,罗东麟也心知冒名顶替朝中官员乃欺君大罪,非同小可,只得退让一步“好吧,在你大哥回来之前,你就仍先顶替他吧,不过只能留在王府里,哪儿都不许去。”
“多谢王爷。”明白他肯这么说已是为了她让步,她心中感激,却又忧喜参半,他是真对她动了情,想娶她为妻,抑或只是一时兴起?
清晨时分,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早膳。
这时有两条黑影越过六皇子府的围墙,悄悄潜进去,其中一人将手中提着的一只笼子藏在后院的一处角落,
离开前,特意将笼子的门打开,接着两人便如来时一般,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的消失。
两人离去不久,六皇子府里惊叫声四起——“啊,有蛇!”
“那里也有一条!”
“这里也有!”
“怎么到处都有,哪来这么多蛇?”
数十条蛇四处游窜,把六皇子府里的一干下人吓坏了,还有些从后门爬了出去,惊吓到路过的行人。
这件事在早朝后惊动了太子。
“二哥,这六哥府上怎么会跑出这么多蛇,他府里哪时候养蛇了,我怎么没听说?”与他在一块,也听了下人禀告的九皇子罗东敏好奇的问。
“这事我也没听说。”罗东景摇头。
罗东敏陡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七哥日前遭蛇咬伤,那蛇莫非就是从六哥府里头跑出去的?”
“你七哥被蛇咬已是数日前的事。”然而经他这么一提,太子飞快将这两件事联结在一块,眸里露出一抹深思。
“可怎么会这么巧,七哥先被蛇咬伤,接着又有那么多蛇从六哥府里头逃窜出来。”
“这事没证据,咱们不好瞎猜。”太子接着面露担心道:“不过眼下那些蛇在城里四处乱窜,万一咬伤人可就不好,这事得去禀告父皇一声。”
有些事无须言明,只要略略一提,自会挑起人的疑心。
太子深谙其理,因此来到启元帝面前,他并未直指六皇子,仅是表露出忧虑之色。
“儿臣唯恐有人同七弟一样不慎遭蛇咬伤,七弟亏得江太医医术高明,及时为他拔毒,其他人可就未必能同七弟一般幸运,万一闹出了人命,恐怕百姓会误以为是六弟蓄意纵蛇伤人。”
启元帝蹙眉问:“他为何会在府里养那么多蛇?”
罗东景假意替罗东昭想了个理由“也许是六弟突然想食蛇羹,这才命人豢养这些蛇,下人却因照看不周,因而让那些蛇逃窜出去。”
想起老七日前遭蛇咬伤之事,启元帝神色阴沉,命人召罗东昭进宫。
不久,罗东昭进宫,面对父皇的质问,他急忙喊冤“父皇,那些蛇不是儿臣所养。”
“那为何那些蛇会从你府里逃窜而出?”
“这事儿臣也不知道,今早下人在后院发现不知打哪来了许多蛇,这事儿臣也正派人在查。”
启元帝压根不信他所言,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他所说的话全都成了狡辩,厉声喝问:“你在府里豢养那么多蛇是何居心,东麟被蛇咬伤之事,是不是你命人所为?”
罗东昭当即跪下,惊惶的澄清“父皇,那些蛇真不是儿臣所养,七弟遭蛇咬伤之事也与儿臣无关,这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儿臣,才将那些蛇放到儿臣府里头,求父皇明察!”
“你倒是说说是谁想要陷害你?”
“这”罗东昭一时答不出来,陡然想起那日他掌掴江太医时,罗东麟当时那可怕的神情,脱口而出“我知道了,是七弟,定是他!”
啪地一声,启元帝抬手重拍御案,喝斥“荒唐,你纵蛇咬伤他,却反道是他陷害你,你真是太教朕失望了!来人,六皇子品德卑劣,残佞成性,纵蛇伤人,拉下去关进崇人堂,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听见父皇要将他关进崇人堂圈禁,罗东昭吓得骇然喊冤。
启元帝铁青着脸抬手一挥“将他押下去。”不想再见这个儿子。
上回老三利用虫子害死成平侯世子,想藉此嫁祸给太子,已令他震怒,但老三终归是他儿子,他不得不把这事隐下,只好斩了曹天保向成平侯交代。
这才隔多久,老六竟又想害老七,手足频频相残,委实令他痛心。
不久,后宫里,雅妃在得知老六被圈禁之后,叮嘱儿子——“老三和老六被圏禁在崇人堂里,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来,现下连老七都站在太子那边,太子如今地位稳固,已是不可动摇,你多与老七和太子亲近亲近,日后再见机行事。”
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期望自个儿的儿子将来能继承大位,因此她先前刻意让儿子接近老三跟老六,想待他们与太子斗得两败倶伤时,再伺机从中渔翁得利,没想到这老三和老六这么窝囊没用,太子没花多少时间便收拾了他们。
“儿臣先前与三哥、六哥走得近,突然间去亲近太子和七哥,怕是不易,不说七哥,太子对儿臣怕也会有戒心。”罗东全为难道。
“你放心,这事母妃替你想好了,老七还未纳妃,本宫打算奏请你父皇,将你表妹映珍指给他为妃,这事若
是成了,你与老七便亲上加亲,何愁没有机会亲近他,届时自然就能藉由他,接近太子。”雅妃绝艳的脸庞面露自信一笑,她年近四十,但那一身雪肌玉肤柔嫩犹如少女,眼波流转间妩媚妖娆。
“禀雅妃娘娘,朱家送紫血燕来了。”有个宫女进来通禀。
“让她拿进来。”吩咐了声,雅妃摆摆手让儿子下去,该说的她方才都已同他说了。
宫女很快领了个婆子进来。
“奴婢拜见雅妃娘娘。”那婆子与一个丫鬟恭敬的跪倒在地。
“起来吧。”雅妃看向那婆子身边捧着一只提篮的丫鬟,命令道:“把紫血燕拿过来。”
“是。”那丫鬟小心翼翼将手里的提篮送上前去,雅妃身边的宫女接过去,从提篮里取出一盅紫血燕,立即便盛了一碗递给主子。
雅妃接过,当即吃了几口,想起一件事,吩咐道:“陈嬷嬷,你回去吩咐一声,这往后改成十天送来一盅紫血燕。”
她先前每半个月服用一次紫血燕,但她近来发现自个儿的颧骨出现了一个指甲大小的黑斑,怕是年纪大了,得再多食用些紫血燕来养颜除斑,否则一旦容色衰老,君王的宠爱也会跟着没了。
“是。”那婆子嘴上不敢拒绝,连忙答应了声,心下却想着,自两年多前雅妃不知打哪得来那偏方之后,使得朱家为了准备供她服用的紫血燕,费事许多,原本一个月两次已有些勉强,如今要改成一个月三次,怕是更不容易。
“还有,你回去同我大哥说,就说本宫打算奏请皇上,把映珍嫁给宝贤王为妃。”
那婆子闻言有些惊讶“要让大小姐嫁给宝贤王?”
“没错,宝贤王乃亲王之首,地位尊贵,又向来得圣宠,映珍若能嫁给他为妃,也不致辱没了她。”
那婆子面露喜色,恭敬的应道:“是,奴婢回去后便把这好消息禀告老爷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