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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早天刚亮,华茜便和丈夫搭乘马车出发,准备去深山拜访她爹介绍的收藏古物的奇人。
能够出门游玩,昨晚兴奋得整夜未闿眼的华茜一点也不觉得困,雀跃的她不时朝窗外探头,外边的一草一木她都觉得新奇。
“天蔚,这一整片都是竹林吗,你看你看,有竹笋冒出头了。”她兴奋的拍拍丈夫的手臂,惊呼连连。
见妻子惊喜的模样,若不是知道她是兰家四小姐,他岳父大人最宠溺的嫡女,他说不定会认为她从未出过远门。
郭天蔚莞尔之余,内心陡然自责,他猜许是她嫁他这一年来都窝在郭家,难免闷坏了,突然见到外头的风景自是兴奋无比。
他轻握她的手,温柔的说:“不困吗,要不要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下?”
昨晚她兴奋难眠,他拥着她好一会,没想到自己不敌困意先睡着,半夜醒来,见她双眸还明亮的瞅着他,她要他赶紧睡,他想自己若没睡她恐怕也睡不着,于是又缓缓睡去,但他睡睡醒醒两三回,她那双圆眸依旧晶亮的盯着他看。
“我不困,一点也不困。”她两手轻握他的手臂,撒娇的靠着他。
“能出门游玩,这么高兴?”
“你漏了一句最重要的话没说。”她抬眼笑看他,把话完整补全:“是能跟我丈夫一起出门游玩,我便高兴得不得了。”
他爽朗一笑,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先睡一会,免得等会发困,我估计两个时辰后会到白云镇,中午我们就在那里用餐。”
“白云镇,那个镇上都飘着白云吗?”她瞠眼,好奇的问。
他莞尔,细细和她说着白云镇的景象,她原是张大眼仔细聆听,之后将头贴靠在他的手臂,有一声没一声的轻应。
“白云镇的街上还有卖一种雪白绵密的白云糕,等吃完中饭我带你去买。”他越说越开心,有心爱的妻子作伴同行原来是这么欢喜的事。
他话都说完好一会了,未听见她雀跃的欢呼声,正觉奇怪,低眼细瞧,原来她已睡着了。
他低笑着,微微侧身轻搂着她,免得她睡沉而摔着。看着她连睡着都带着微笑,可见这趟旅程让她有多么开心。
他内心暗自下了决定,日后他若出门谈买卖,定要每回都带她一起出游。合上眼,他搂着她一同闭目养神,这样到了白云镇才有精神带她去走走逛逛。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车进入另一座树林里,依旧闭目蓄养精神的郭天蔚因有习武之人的灵敏耳力,隐约听见远处传来刀剑互砍声
警觉的张开眼,他忙不迭地唤着坐在车帘外的车夫。“停车!”
这位车夫上回曾载他岳父去寻访那位住在深山的朋友,熟门熟路,有他驾车不怕迷路。
“郭少爷,有事吗?”车夫将车停下,隔着车帘不明所以的问。
行进中的马车瞬间停下,睡着的华茜也惊醒,张着惺忪睡眼,愣问:“天蔚,发生什么事,马车怎不继续行走?”
郭天蔚表情严肃凝重:“秀仪,你待在车上别下来。”说着,他起身钻出车厢,站在车前远望,可惜林间树木茂密,视野被遮挡住,只听见打斗声越来越近。
“不好!赶紧掉头往回走。”惊觉危险越来越近,他马上下令。
倘若车上只有他一人,他无惧,即便来再多的匪徒,他都会挺身击退他们。
当年父母遇劫一事,官府最后以土匪打劫遇害结案,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这些和人无冤无仇却手段凶残谋财害命的土匪,是以只要让他遇到土匪,他一定不放过他们,杀一个是一个,不只是想为冤死送命的爹娘报仇,也是为民除害。
可现下他最爱的妻子在车内,他不能让她遭受一丝伤害。十年前,年幼的他无力保护爹娘,致使爹娘最后惨死在土匪刀下,十年后,他绝不让这等憾事再发生,他定会以性命保护她。
车夫也听见打斗声,忙不迭地拉紧缰绳驱使马儿掉头,此时,后方传来焦急的求救声——
“停车!前面的大爷,请停车救救我们”
见他神色凝重,想来定是发生大事,原本静坐不出声的华茜,听到求救声,陡然愣了下,这声音很耳熟!
郭天蔚掀开窗帘往外看,外头有一名孩子和护着孩子的仆人朝马车奔跑而来,那孩子手臂被划伤他忽然想起当年家中忠仆护着自己逃跑的情景。
“快停车!这位是九皇子”那仆人大概急了,脱口高声喊着。
九皇子?!
华茜瞠目,倏地转身看向窗外,外头那捂着渗血臂膀的孩子果真是九皇子!
“停车!快停车!天蔚,快救他们!”她焦急的催促他。
郭天蔚本就想下车救人,但顾忌车一停会害妻子身陷危险中,正举棋不定之际,见她比他更焦急想救人,惭愧之余又立即冲出,适巧挥刀为两人挡下了追杀而来的土匪的利刃。
“天蔚,小心!”华茜惊喊。方才她一急便催他去救人,未料到会有十多名土匪追过来,这会,她不禁自责自己太鲁莽陷他于险境,可九皇子又非救不可
见九皇子和他身边的太监小埃子一路往后退,丈夫对付匪徒之余还得分心照顾他们,华茜赶紧大喊:“九皇子,快上车!”
慌乱之际,听到有人喊“快上车”主仆俩这才回神,在车夫的协助下赶紧钻入马车内。
“九皇子,您手臂受伤了还有哪里伤着了?”关祯卿一上车,华茜一脸焦急的检视他的受伤处。
“我、我没事。”见眼前的陌生女子如此关心他,关祯卿猜想她许是知道他的身分才表现如此热络。
他拨开她的手,往窗外看去,正好看到最后一名土匪被郭天蔚一刀剌死倒地,他不禁惊呼:“这人的武功真是高强!”
华茜正欲探头瞧,就听见丈夫对车夫低沉下令。“快走!”
他一钻入车厢内,马车便往前疾驰。
“天蔚,你有没有受伤?”华茜往旁边挪出一个位子让他坐下,拉着他的手,和方才检视关祯卿的伤,样心焦。
“我没事。”郭天蔚轻握她的手,沉稳的咧了个笑让她安心。
“这位大侠,多谢救命之恩!你真是厉害,一人对上十多名土匪,把他们全打倒,自己一点伤都没。”关愿卿崇拜的看着救命恩人。
“你还好吗?”郭天蔚再确认。
“我”关祯卿犹豫着该不该承认自己快吓死了。
见他似有难言之随,郭天蔚不追问,关心起他手臂上的伤,伤”
“没事,一点小伤”关頼卿想学郭天蔚的男子气概,但他毕竟还小,加上自小养尊处优,手臂上的伤又真的很痛,而且还在流血。
见他痛得皱眉,华茜忙不迭地拿手绢先帮他绑在伤处止血。“您忍忍,我们会马上请大夫帮您医治。”
她热络的蹲在关祯卿跟前帮他止血的举动,让郭天蔚和关祯卿两人皆心一突。郭天蔚知道妻子病愈后心念转善,但见她如此热络救护关祯卿,他心头突然间有点莫名的怪异。
关祯卿则是觉得这人太过热情,但他又觉得她似曾相识,还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可这张脸明明陌生得很。
“一定很痛吧!”华茜不舍的看着关祯卿,只差没摸摸他的脸和头,细细安抚他。
这话一出,郭天蔚终于清楚心头的怪异所为何来,虽然眼前的人还是个孩子,但他看起来和秀仪差不了几岁,她对他如此之好,他他是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跟一个孩子吃醋,且又是在这非常时期,这孩子手臂受伤还流血,她帮他止血、安慰他,都是人之常情。
他深吸一口气,别开脸不去看、不多想,视线对上坐在关祯卿身边的仆人,见他冒着冷汗,脸色发白,手脚和唇色都发黑,他惊喊:“他中毒了!”
华茜看向旁边已陷入昏厥的太监,惊喊着:“小埃子!”
“小埃子,你怎么了?你不是没受伤吗?”焦急之余,关祯卿也未注意到华茜怎会知道他身边这人是小埃子,他慌张的摇着小埃子:“醒醒呀,小埃子!”
郭天蔚上前一看,从前面看无任何伤口,他将小埃子身子拉起些,往后一看,这才发现小埃子的背后中了一记飞镖。
“他中了飞镖,飞镖上有毒!”
郭天蔚一脸震惊,不是因为小埃子中了毒镖,而是这个星型飞镖,和当年护送他们一家返京的随行侍卫中的镖一模一样!
马车往回走后,他们在最近的镇上找了大夫帮小埃子和关祯卿医伤,关祯卿手伤无大碍,遗憾的是小埃子中了毒镖,毒性侵入五脏六腑,药石罔效,即便抢救也为时已晚。
追杀关祯卿的那班人个个武功高强,加上郭天蔚确定那毋镖和当年他爹随行侍卫中的镖是一样的,这些年他和官府偶有连系,从未再发现抢劫财物的土匪中有人使用飞镖。这说明当年害死他们一家和追杀九皇子的,极有可能是同一伙人。
既然不是一般抢劫财物的土匪,那想追杀九皇子的人绝不可能就此罢休。
郭天蔚决定不能多逗留,得马上赶路返回。
“小埃子,呜”打小苞在身边的小埃子死了,坐在马车内的关祯卿哭得难掩伤心。
“不准哭!”知道关祯卿是因为贪玩,硬拉小太监还有几名侍卫出游才会遭遇此劫,郭天蔚忍不住出声教训他:“你害死的岂止是一个小太监,跟着保护你的侍卫也全送了命!”
当年他爹是调职返京途中遭遇不测,而他却是贪玩害死一干人,怎不令人生气!
他一喝斥,向来顽劣难驯的关祯卿竟然不再哭,只是紧皱眉露出一副委屈样。
“天蔚,你别凶他,他还小嘛,难免贪玩了些。”华茜说着,本能的抱着他。“九皇子,别怕,您很快就能回宫,回到宫里就安全了。”
“不能回宫!”郭天蔚低喝,不是因为见她抱着关祯卿心生妒意,而是
“为什么?”华茜以为他急着返回,是要赶紧送九皇子回宫。
郭天蔚尚未回答,外边的车夫已发话警告他们:“少爷,城门处有重兵看守,颇不寻常。”
郭天蔚掀开车帘子一看,果不其然,守城门的兵力比平日至少多了三成,他猜此等大阵仗绝对是冲着九皇子来的!
“继续走,照你平常驾车进城门的速度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