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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说老大媳妇呀,老大都一把年纪了,也是好几个小崽子的爷爷了,他是我孙子的爹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你别老当他是儿子来管,拘得他姨娘、小妾的房也不敢进,苦哈哈地挨着你枕头边,你就不能让他松快松快几日,尝尝肉味,好歹是个大老爷,窝囊得像个龟孙子”
管元善的母亲杬采月面对管老夫人的念叨,一副事不干己的样子。
千篇一律的“念经声”就像月球绕行地球,每隔几天就在耳边绕呀绕,一字不改的照本宣科,好像找不到新词了,老掉牙的梗都快用烂了,一点长进也没有。
什么可怜可怜那些守活寡的姨娘们有丈夫等于没丈夫,看得望眼欲穿却八百年来不进房,拐了个弯又绕进正室的屋子,叫她们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哼!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这种粘着别人老公不放的外星生物就该从地球表面绝迹,她们是杀不尽的害虫,打不死的小强,生长速度比吹风还快,斩草除根了还能从旁边的种子发出芽,耐力十足。
说她不贤不孝,还是媲美唐朝房玄龄老婆的千古妒妇,出门挂着一桶醋,把夫婿绑在裤腰带上,寸步不离的独占。
呵呵,真好笑,这位名义上是她婆婆的管老太婆,你是不是管太多了,有本事你也扯出一条裤腰带绑人呀!没把你的陈年老亵裤掉在地上让人笑话,她理个光头阿弥陀佛去。
她陈小贞不,是杭采月,用了二十几年的名字老是忘记,毕竟太久没用了,打从她“穿”过来后就是一个孩子的娘,宠妾灭妻的丈夫叫她杭氏,公公婆婆喊她老大媳妇,小叔、小泵是大嫂大嫂的喊,一整个侯府的下人尊称她大夫人,连娘家的人也是一口一个女儿、大妹、大姊姊的“采月”这好听的名儿竟没怎么提起。
没错,她不是杭采月本人,而是本名陈小贞的穿越人士,还是特战部队出身的小队长,穿越前受的是军事教育,前前后后出过十几次国际性任务,救出不少人质和国家级高官。
记得她刚来的那一年,二儿子管元善刚满周岁不久,她的渣男丈夫是个爱喝花酒,把姨娘当宝,正妻当草的混蛋,杭采月便是死在他护妾的拳头下,但对外只是宣称病重不起。
说句老实话,长子元晋虽是从她这具躯体的肚皮出生,可她真的没什么感情,母子情深更是个屁,她能耐着性子把他带大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最多把军事上的技艺教给他,训练出另一个铁血钢骨的军人。
她想过休夫跟和离,不过渣男丈夫居然是深受皇上重用的高盛侯,她有二品诰命在身,这两条路是行不通。
最后她想通了,我不变,他变,她用军事管理法狠狠地教训丈夫了一顿,将他从渣男扳正,彻底的调教几年后,终于渣男变成爱妻一族,对她十分忠心且宠爱,唯命是从。
至于管老太婆说她善妒,这点她绝不承认,不然她生了老二元善后,怎么又冒出个小三岁的庶弟元书?虽然元书的娘并不受宠,生了他之后才抬为姨娘,目前在熬日子。
以她现代人的观念实在很难接受三妻四妾,可是她穿来的时候已是人妇了,在她高压的手段下,其他小妾也算是安分,她也不好断人后路,偶尔还是会让丈夫去尽尽人夫的义务,不然他太粘她了,常粘得她喘不过气来,要放他假他还不乐意呢,常要她又踢又踹才肯黑着一只熊猫眼含泪去慰安。
“罗姨娘快三十了,连个孩子也没有,朱姨娘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没了下文,江姨娘出身不好,上不了台面,但好歹她也生了元书,我身边的木兰、木槿也不小,该配人了,你那房子嗣少,嫡子、庶子一共才三个”
又想往她这房塞人,死老太婆烦不烦呀!没别的事好忙吗?成天像妓院里的老鸨拉人配种,她真是没法想象,怎么有人这么热衷当皮条客,还是个有品级的贵夫人,这么有空干脆去打打马吊,免得老年失智,或是去庙里捐香油钱消业障不是很好吗?干么非要闹得儿子夫妻不睦。
儿孙自有儿孙福,管太多会遭人恨。
陈小贞不,是杭氏很想顶一句——婆婆,你要不要烧几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顶级美女给地底的公公,你没法妻随夫死捞个流传百年的贞节之名,就让她们代替你随侍左右,等你两脚一伸后就有姊妹和你三缺一了。
“老大媳妇,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别又是睁着眼发呆,我老太婆也没几年好活了,就巴望着多抱几个孙子,看我们高盛侯府枝叶繁盛,儿孙满堂。”她要的很多吗?不就是老来寂寞想有个伴,抱养个白胖孙子承欢膝下。
“娘呀,你还抱得动吗?别折了你的老腰,人家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媳妇看你起码还能活到一百岁,你安心地用你的老牙啃玉米吧!”
“你你不孝,敢忤逆长辈,我要叫老大休了你!盎春侯的孙女刚满二十,我让老大聘她为正妻,三年抱两,你你等着哭吧!”她就不信有男人不爱俏姊儿,娶他十个、八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还不乐不思蜀。
“好啊,侯爷夫人这位子我也坐腻了,娘想换个人来坐我举双手同意,不过您老最好先问过侯爷,也就是你儿子,看他要不要换妻。”她无所谓,还能再嫁。
妻子妻子,娶了妻就成子了,老太婆活了一辈子还不懂“妻子”的正解,否则怎会有娶了老婆忘了娘的说法。
杭氏拢拢欲坠不坠的发髻,风情万种地一勾眼眸,四十出头的她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脸上一条皱纹也没有,肌肤光滑的有如煮熟的鸡蛋,一掐一压还会弹手,外表看来顶多二十四、五岁,正是女人最美丽妩媚的年华。
“你以为我儿子会事事听你的吗?我呸!他还没那么不中用,老娘说的话他不敢不听。”管老夫人声音大但气不足,早在二十几年前儿子就不听她的话了,尤其要是和他媳妇有关,他一个不痛快还会翻桌。
老太太那口唾沫虽然没吐到媳妇身上,只在她脚边,可是那溅起的痰沬好死不死落在她最喜欢的一双绣花鞋上,当下脸色微变,勾得丈夫神魂颠倒的狭长凤眸闪过一抹锐利。
“既然娘看媳妇不顺眼,那媳妇就离你远一点,管呆子回府就让他别寻我了,当个听话的乖孩子,我等他的休书送来。”你就等着你儿子的怒气吧!看你承不承受得起。
一说完,美艳无双的杭氏起身欲走。
“你要去哪里?”见媳妇说走就走,乱了套的管老夫人顿时心慌地一喊,底下铺着软缎的椅子也坐不住了。
“去看看我那下江南查弊案的巡抚儿子,做娘的心疼儿子在外无人照料,决定去为他打理居所可免后顾之忧。”你就闹腾吧婆婆,少了陪你较劲的对手,看你还闹得起来吗?
拥有现代人思想和学识的杭氏根本没把管老夫人这种小虾米放在眼里,她也不过闲来无事过两招而已,而且还不用动脑,关在后院的日子太枯燥了,没一点新鲜感。
早想飞出侯府的杭氏是说做就做的行动派,她完全不理会身后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展现二品夫人的从容气势,带着两名贴身丫头和一辆马车,轻车简从的离京。
“夫人,您和老夫人呕气,我们什么行李也来不及准备,您的首饰和衣服一样也没带”白桐一脸忧愁。这可如何是好,两手空空的,这说风就是雨的夫人简直是难倒她们这些丫鬟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银子带了吗?”
较活泼的丫头白芷笑嘻嘻的摇头。“夫人,银子没带,但奴婢把你放银票的紫檀木嵌玉匣子给抱来了。”
“好,机伶,那里头少说十来万,咱们有银子在手还有什么买不到,白桐,你稳重归稳重,还得多学学白芷的随机应变,瞧她多鬼呀,还记得抱银子来。”这一路上的吃喝、住宿不用愁了。
“夫人,财不露白。”白桐很无奈的苦笑。
遇到脾气怪,视礼教于无物的夫人,再加上凡事过于乐观,瞻前不顾后的白芷,她这个夫人口中沉稳有度的大丫头可要辛苦了,她们是上天给她最大的考验。
“哟,多亏你提醒,待会一人拿几张银票往身上藏,缝在里衣,藏在腰带,鞋底也塞几张以防万一。”这叫分散风险,遇到打劫的还能留下一些保命钱,劫财劫色例外。
一辆随处可见的青帷马车驶出高耸的城门,与练完兵回城的高盛侯爷管济世擦身而过,普普通通的马车并未悬挂任何可辨识的府邸标志,管济世朝急驶而去的马车看了一眼,但急着见爱妻的他并未多加思索,马鞭一扬抽回马身,踏雪无痕的赤兔神驹扬蹄一嘶,飞奔回府,只为了他嗔笑皆动人的侯爷夫人。
此时的他还不晓得妻子被老娘气走了,渐行渐远的马车隐没在飞扬的尘嚣中,不见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