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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不快乐的小女人,没有亲人,没有爱情,没有钱。
偶尔会在阳光撒满的午后,随川流的人群游走于繁华的大街,除了能收获 男人们灼灼的目光外,只听见美丽的驱壳内,洒落一地的苍凉。
偶尔,会和擦身而过的陌生人在午夜的酒吧对饮,寂静的酒吧外,是黑暗袭来的恐怖,没有灯光的夜里,我踉踉跄跄地边走边唱,我不后悔曾经爱过,只是不能爱到最后,短暂的幸福,拥有就足够,人在河流只需漂泊。
没有人会说我不快乐,漂亮的脸蛋,妖娆的身体,出众的才华,形形色色的男人在身边转来转去。在尘埃落进的眼里,只有我自己捧着经历过后破碎的心,依然执着地寻找自己的玫瑰园。或许,等真的过了如花的年龄依旧会揉着已经酸软的颈在长长的路上走着,那条路或许永远不会有尽头。
在很多女人的眼里,我像个可怕的妖精,使她们原本平静的生活,满藏危险的细节。习惯了像只长翅膀的蝴蝶,在男人们的眼神中飞来飞去,却始终找不到灯火阑珊处的那个人。
林翔优就像我手中的猎物之一,在我即将将其捕获的时候,却惊恐地发现,他早已中了别人的猎枪,我只能乖乖地放弃。
最初的相识,只是缘于工作的需要,我们作为两家合作单位的执行人,开始了频繁地接触。那时的林翔优,总爱傻傻地笑,一头蓬松的头发压在脑袋上,像顶毛茸茸的帽子。他说,我还从来没有和你这样的美女接触过。而且,你还很有才华。我淡淡地笑着,觉得这个男人傻地可爱。
合作结束后,他开始以工作为由约我吃饭,从他看我的眼神,我知道他已经爱上我了。
你就是我从小梦想的天使。他深情地说着。我不语,只浅浅地笑着。他向我诉说他的生活,从他可怜的眼神中,我知道我开始对他有好感了。
我们开始频频约会,一起去酒吧喝的大醉,在ktv放肆地大吼,在凌晨的街道摇摇晃晃。猛然发现,林翔优竟和自己有太多的类似,包括一起在情侣路上追打嬉戏,吃着快要化掉的冰激林,一起在静的夜里构思美妙的小说,一起学着初恋的样子在电影院偷偷地接吻。我们像两个孩子,在属于我们的世界里编织最美丽的爱情故事。
当我的生活开始期待像故事里王子和公主快乐地走到一起的时候,我们的童话被现实一点一点粉碎。
我见到了那个眼圈黑黑,用浓妆艳抹依旧无法掩饰岁月留下的痕迹以及永远像个家庭主妇般的女人。他是林翔优的妻子。我们面对面坐着,我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可怕的恶魔在摧毁着一个善良而无辜的女人用一生编织的梦。那是个可怜的女人。和丈夫生活了八年却从不曾体会到快乐,而且,对自己的丈夫除了必要的衣食之外,再无其他了解。我对那个女人产生了怜悯。
小影,你别走,我不能失去你。林翔优苦苦哀求。我在自私的爱情面前束手无策。我只能做你的情人。永远都是。我也只能这样了,在伟大的爱情面前,可耻的名分又能算得了什么。
我开始渴求,渴求从不同的男人身上得到爱情。
小影,你别这样,你是在沉沦,你用这种方式只会折磨我。
折磨?对于一个不满20岁的女孩来说,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眼巴巴看着自己爱的男人怀里搂着别的女人,并且,在床上重复只有爱人之间才能有的缠绵,你宽厚的胸膛在别的女人的手上来来回回,你的嘴唇在说出爱的时候面对的是除了小影以外的女人,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在折磨谁?我忿忿地说着,闭起的眼睛流出长长的泪水,咸咸地,苦苦地。
我走了,在林翔优第一次整夜陪着我的那个晚上。他熟睡的样子像个孩子,他为我而剪掉蓬松头发留下的短短的毛寸在我的指间一点一点将成为记忆的麦茬,我在倔强的背影中留给他一个深深的微笑。短暂的幸福,拥有就足够,只要舍得就会快乐。
但是,我无法让自己快乐。回到最初的脚步,变了的,只是年龄,还有心。
可以想象林翔优在醒来的清晨会以怎样的绝望出现。只是,我的体会比他早了仅仅几个小时而已。
你的伤口好象永远无法愈合,让人看了是那么心疼。林葱坐在我的对面轻轻说着。
林葱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在认识林翔优之前,我们就已经相识。只是,我从来没见他对女人说过这样的话。
你难道是想乘虚而入?我朝他诡秘地笑着。
林葱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只是,像我这样的女人从来没有过。
你们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就像是危险的药包,随时都可能会爆炸。他形象地比喻着。
是呀,像这种40多岁的男人对女人有太多的了解。凡是危及到利益与生活的事情,他们从来不做。
那你为什么还要触摸我这个炸药包?我反问着。
因为你的身上让我看不到20岁的影子,除了你这张稚嫩的脸。他平静地说着,用手轻轻滑着我的手指。
你会让我快乐吗?就像我原来拥有的快乐一样。我急切地问着。
会的。他的回答肯定而坚决。
我不相信地摇摇头,随即转身,上了大街。
他从身后追来,隔着长长的斑马线,我看到他从车窗探出头向我按着喇叭,我继续朝前走着,他把车开向了便道,缓慢蠕动。我一直走了很远,好象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城郊小路,我的脚开始发疼,我变得一瘸一拐,我断定脚上一定起了水泡。他把车停下,从车上下来,燃起一根烟,靠在车前,平静的看着我。
我把身子蹲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突然开始抱头大哭。压抑太久的声音终于发了出来。我以为我可以坚强地在这个男人面前展示我的掘强,但最终,我还是失败了。
他走过来,像抱孩子那样把我抱起,走到车前,一只手打开车门,把我放进去,然后,按照原路返回到市区。一路上,穿过花花绿绿的街,在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城市里,我不停地抽泣。他不看我,也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开着车。
回到寓所,他帮我脱掉袜子,用热毛巾一点一点敷着我的脚掌。我无力地任他摆布。突然,他把头埋在我的腿上,很久很久没有起来。我在他急促的呼吸中,体会到了这个男人的悲哀。
从那之后,我成了他的小女朋友。他亲切地叫我小东西。他带我出入任何他能带我出入的场合。周末,还会和我一起去城郊的水库钓鱼,或者,在那座只有他和仅有的几个密友知道的公寓为我褒汤。
我像一只笼子里的金丝雀,被他养的安逸而娇贵。
只是,我无法接受他在半夜对着电话里的女人撒着温柔的谎言。我料定,他对我的好也会在别人身上重复。只是,我从来不在他面前哭,我已学会满足。
很长时间就那么过去了。我已经习惯了他在我的面前提起他的妻子,习惯了他用霸道的方式切断我和以往朋友任何可以联系的方式。习惯了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走来走去,像游荡的灵魂。
林葱和妻子结婚20周年的时候,他们一同去了香港。结婚20周年,应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一个人在商场漫无目的地闲逛,突然,手里的包包被人撕扯了一下,我惊恐的发现,钱包被偷了。
我大喊着,抓小偷,抓小偷。
商场开始混乱起来。我凭着印象朝小偷逃跑的方向追去,有人也开始和我一起朝着那个方向跑,只听“咔”的一声,鞋跟断了。我蹲下身子,揉着崴伤的脚。
小姐,这是你的钱包吗?
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我抬头,一张干净的脸上带着缓缓的笑。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鲜红色的小包,我看清楚了上面的英文字母,furla,那是林葱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
我接过包,连连说着感谢的话。
看里面少东西了没?他示意我检查一下。
我打开,照片、信用卡、身份证都在,现金却一分也没留下。
我尴尬地朝他笑笑,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不用再去补身份证了。
那你怎么回家?
我突然想起来,这里离寓所有很远一段路程。而且,公交车是不通车的。我又不能给林葱打电话。我无奈地摇摇头。
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我们聊了很多。得知,他叫王朋,是一家体院的教师,26岁,未婚。
到家后,我留下了他的电话,准备回头答谢他。
林葱的车停在门口,让我很意外。
开门,关门。重复着无数次重复过的动作后,看到林葱站在阳台上。是谁送你回来的?他的语气似乎有点生气。
我把在商场的遭遇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林葱从嘴里挤出几句话,你以后上街注意一点,再者,别随便让人知道你住的地方,还有,不要把我和你的合影放在钱包里。
这就是他所谓的“一切要在安全中进行”我突然开始讨厌他,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摆起脸色,自顾上楼去换衣服。
隔着楼层,我听到了狠狠的关门声。撩开窗帘向外看,林葱那辆白色的宝马车急驰而去。
我缓缓地躺在卧室的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自从和林葱在一起之后,我几乎每天都没离开过这间房子。我突然开始窒息,房间里的每件物品都像长了刁毒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我跑到客厅的饮水机旁,大口大口地喝着水。似乎,我生命的存活全在这些水里。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早起,在房间里练着瑜珈。然后,推开窗子享受着新鲜的空气。突然,我的目光惊噩地停在门外的栅栏前。两个身体强悍的男子一左一右站着,姿势如同军队门前的警卫,表情如同雕塑。
天哪!这肯定是林葱的安排。我不是被软禁在这里了吗?
我没有给林葱打电话,此时,他正是最忙的时候。我匆匆吃完早饭,穿好衣服,我要试试这样的两个人能怎样地尽职尽责。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跟着我。看来,是我多虑了。我一身轻松地走在大街上,像被放逐的小鸟,尽情体会自由之后的快乐。我不禁跳了起来,脚上的高跟鞋差点又被断掉。
我约了王朋一起吃午饭。林葱这个时间从不和我在一起。
我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王朋对我的邀请显然欣喜若狂。能和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共进午餐,小生实在荣幸。
常言道,前世的300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面之缘,我们能一起吃饭应该是很有缘分了。我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着。
吃饭时,王朋不时往我碗里夹着菜,他说,女孩子都爱吃青菜,怕自己胖了。像你这样的,应该青菜和肉一起吃,你太瘦了。
真是个细心的男人。我心里暗暗说着。
那是个愉快的午餐。出门时,王朋替我叫了出租车,从车窗看他一点点变小,有种久违的温暖从心口一直涌到喉咙。
回到公寓,我愉快地哼起小曲。经过门口那两个雕塑,我狠狠地盯了他们一眼,脸上带着胜利者的骄傲。
我却不知道,真正的胜利者是这两个不会说话的家伙。
林葱把照片狠狠甩在茶几上。看看,这就是你和那位所谓的救命恩人的愉快午餐。不就是追回了一个钱包吗?至于你在他面前那么卖弄风情吗?
我低头站在离林葱两米远的地方,不说话,脸上却带着不服气的表情。这是偷窥别人隐私。
见我不说话,林葱开始平静下来。过来,小东西,让我抱抱。他的语气开始变得温柔。
我怯怯地走过去,绻在他的怀里,像只乖巧的小猫。
当晚,我的出逃计划产生了。我不能再在这间屋子里待下去了。我只是林葱的一个玩具,等有一天,这个玩具旧了的时候,我就再也没有任何出路了。
我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包括钱。我想让自己在没有任何退路的时候获得求生的本能。
我趁着那两个雕塑般的面孔打盹的时候溜了出去。凌晨3点,我拨通了王朋的电话,我只有这一个可以求救的对象。
王朋一路急促地赶到。把瑟缩在角落里的我轻轻扶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我什么都没说。回到王朋窄小的居所,我突然心里一阵寒酸。
我开始为王朋收拾家务,洗衣服,做饭。所有家庭主妇应该干的活儿我都统统包了起来。我开始脱掉一身的名牌,穿起朴素而廉价的衣服。卷卷的长发扎成马尾。体院的老师说,王朋这小子真有福气,找了个这么贤惠的女朋友。
王朋把我作为他唯一的骄傲。
但是,我终究是要离开的。悄无声息。不安分的心是不能满足仅仅一个家庭主妇的身份。我开始自己找工作,马不停蹄。
不要让自己太辛苦了。王朋心疼地说。
我淡淡地笑着,他哪里知道我的心呢?
终于,还是离开了。在他没有任何察觉的时候。我自己在孤单的大街上行走着,突然不知,自己到底是在终点还是又回到了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