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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被恼人的秋雨吵醒,不想再睡。
广州的雨,淅淅沥沥,没完没了,好容易盼到雨停,往往还要等个三五天,太阳才露头,而且只勉强露一点点,等它完全现身时,人们早已被连日来的阴天和泥泞折磨得疲惫不堪,哪还有心思感受雨过天晴后的开朗。
但在家乡那时,我是喜欢雨的。
家乡紧靠黄河,同时毗邻沙漠,少雨。大概是物以稀为贵吧!每逢下雨,我都会莫名的兴奋。小的时候,当然不是因懂得喜欢雨而兴奋,只是当时通往学校的路很是崎岖,一旦下雨,学校通常会放假,对小孩子来说,突如其来的假期远比周六周日更富有吸引力,当然,兴奋之余,小小的心思里,也会有隐隐的担忧,担心雨停得过早,还得背着书包返课堂;也担心雨停得过晚,那只能待在屋里了。
呵,无忧无虑天真无邪孩子的心。
长大些,十七八岁,憧憬浪漫讲究情调的美好年岁,自然爱雨。
有雨的日子,最喜欢倚着做针线活的母亲,静静坐在窗前暖融融的床上,感受白居易的诗句:“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窗外,雨珠一滴滴、一粒粒的坠落,溅起一朵朵洁白的花儿,顺地势流入父亲开垦出的一小块花圃。小花圃是名副其实的小,大概只有五、六方,但经母亲的精心伺弄,却是相当的芬芳美丽且错落有致:绿油油的小葱苗排在最前面,中间是几丛矮矮的马兰花,马兰花的叶子细长而结实,巧手的孩子们用来编织小筐、小篮之类的小玩意,马兰花后面长着几株将近一米高的太阳花,太阳花枝繁叶茂,通常选在阳光最灿烂的正午开放,花形很小,深粉色的花瓣围着几柱鹅黄色的花蕊,象一个个明艳的小太阳。靠窗的位置,母亲则种了一些大喇叭花,之所以称为“大”喇叭花,是因为这种花的品种不同于一般的喇叭花,花朵要大得多,而且颜色极丰富,从白色、淡粉、粉紫到深粉、深紫都有,可惜,只在清晨开花,起得稍晚一点就会错过她最美丽的时刻。
雨中的小花圃不算最美的,经天水沐浴过后,才最动人。
北方的雨有着北方人的性格,利落干脆,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停后,搬个小凳,坐在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小院子里欣赏风景,简直是最美的享受。
在家乡,通常雨后都会有彩虹,淡淡的、似有若无的悬于碧蓝的天空,引得人们遐思翩翩。而我家的小花圃里,也是景色独俏:紫盈盈的马兰花经过雨水的滋润越发紫得撩人,几朵早晨新开还尚未凋谢的喇叭花,欲闭未闭的藏于簇簇绿叶中,虽不及清晨时的美艳华贵,却也别具情趣,而太阳花则没有开的,惟叶子绿的喜人。挺拔的小葱苗一枝枝、一排排骄傲的昂着头,如果留意看,偶尔还可以见到一两只迷你型的小田鼠,躲在葱叶后面,探出尖尖的小脑袋,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珠滴溜溜的转,确定没有危险后,摆动着细细短短的小尾巴“嗖”的一下蹿到另一排葱苗后面,展开新一轮的侦察。
我和弟弟当时对这种小田鼠充满了兴趣,有一次雨后,我们还真捉到一只,放在小盒子里当宠物玩,当然母亲不允许我们带到家里,夜里只好用绳子将它拴在院子里,可第二天一早,等我们迫不及待起来看望它的时候,只剩了一截绳子拴在柱子上。只顾好玩儿,忘记老鼠最厉害的看家本领了。
都说,喜欢回忆,人就老了。我没老,但喜欢时常沉浸在那些美丽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