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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河城。
风月堡。
南方的冬季雪下的少,倒是雨总是下个不停。
逐风坐在房内,正擦拭着他的宝剑,心中暗道:
七七离开风月堡,已经将近两个月了。
她与他通信,告诉他在路上所发生的一切,去十夜门的路上遇劫镖,为救医魔与红叶夫人对上。
他还记得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撞到他胸前,然后抬起头装作傻子一般的表情说:要去尿尿。
那时候的她,就像没有任何烦恼的小鸟一般,自由自在,随心所为,也忍不住让人想靠近,想去保护那份笑容。
如今,却是换了她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为了堡主,付出如此之多。
他看着雪亮的剑锋上照印出一对星眸,那眸子中有着锐利,还有一缕自己也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愫。
逐风将剑拿起,手臂绷紧在空中一挥,银色的剑锋划出一道银芒,照耀了整个房间。
最近他一直在提高武功内力,看这一剑挥出的气势,是有进步的。
做为风月堡暗影阁的侍卫,被选出做了堡主的贴身侍卫,他自认是够格,有实力的。
可有时,他忍不住想到,若堡主是她呢,那他做贴身侍卫是不是从职位的忠诚转为另一种由心中自愿倾尽所有去保护的感情呢?
不过,若是她,那个做她贴身侍卫的人不会是他逐风,而是姬无欢了……
屋外的雨声滴滴答答,让本来宁静的夜变得格外纷杂。
逐风起身,将剑还入剑鞘,那抹情愫随着他的剑锋一起隐没。
忽的,在雨夜的声音中夹杂了一种他熟悉的声音,逐风眸中一亮,快步走到窗前,将窗子打开,一只信鸽翅膀带着雨滴飞了进来。
他看着鸽子,唇角微微上弯,打开手中卷纸,脸上的神色一变。
连忙将纸张卷好,纵身出了房间,飞往无欢居方向。
“堡主!”
姬无欢听得是逐风的声音,道:“进来!”
逐风推门而入,姬无欢正和衣半靠床头。
他将手中卷信递上,恭声道:“她知道了!”
姬无欢看着手中的淡黄宣纸,上面的字一看就知道出自七七之手。
他看过她握毛笔,那姿势总是有些奇怪,所以毛笔字写的不大好看。
信上的字,虽然不好看,但是一笔一划也十分认真。
姬无欢眼神一暗,将卷纸叠好,放入怀中,将落在脸庞的发丝拨开,吩咐道:“立即动身,去东方府。”
七七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头脑中就如盘古未开天时的混沌,时常想清醒,头又重的无法抬起。
待到迷迷糊糊听见外面的信息时,已经到了第二日。
只是眼皮还是很重,抬不起眼,只能靠耳朵代替眼睛观察周围的一切。
屋内静悄悄的,很是安静。
忽然,屋外传来十分轻巧的脚步声,像是刻意放低,不想让人知道一般。
七七本能的警戒了起来,她将全身力气凝聚起来,屏息听去。
只听得那人偷偷摸摸将门关上,然后径直的走到她的床前。
虽然闭着眼睛,七七可以感受到那人的目光直刺在她的身上,像是带着满腹的仇恨看着她。
这个人是谁?
她现在还病着,不敢将眼睛睁开看那人的模样,只认真听,以便她出手的时候好尽力避开。
“路七七,你命还真大,当初人家下毒毒不死你,遇见我家宫主,给你学了《洗髓经》,解了天下至毒碧落,这也就算了!”
“竟然将你从雪崖上面推下去你都还不死……当初我是不是应该现在你心脏上捅上两刀,然后再将你踢下去呢……”
是弄琴,七七不由暗道:真的好狠,把我踢下雪崖还不够,竟然还想补上两刀。
还好,当时你若是想到这点,只怕现在我也不能活着躺在这里了。
弄琴弯下腰看着七七的脸,端详了好一会,确定她在睡着,又站了起来,冷艳的脸上带着邪笑,道:“看你也不过生的一张好脸蛋而已,凭什么让宫主喜欢!”
有脸也不错啊!七七暗自腹诽。
她在被子下的手已经准备好,一旦有危险的时候,马上全力而出。
弄琴一把掀开她的被子,道:“你不是感染风寒了吗?那就再严重一点,最好是死在这里!”
七七本来就风寒刚好了一点,还是相当怕寒,此时被她掀开被子,冷空气直往身子里钻,身子打了个寒颤。
死弄琴,你真狠!
想要活活冻死我吗?
这时,却听到外面有一人的脚步声,这人显然轻功极好,踏雪基本无声。
七七脑中飞快的转着,楚非离,御夜,柳云舒,柳轻羽,江水月,言繁川几人中,属言繁川的轻功最好,这个是……
待那脚步声近了些之时,七七猛的睁开眼睛对着弄琴,苍白的脸上展开一朵笑容,双眼带着得意之色,轻飘飘的用口型说了句:“没办法,他就是喜欢我!每天都给我送花……”
看见她所说,弄琴知道她刚才根本就没有睡着,眼中恶毒极浓,美目睁大,咬牙切齿的喊道:“那我杀了你!”看你还能不能去迷惑宫主!
锵的一声,一道银光闪过,弄琴拔出腰间佩剑对着七七刺下……
同时,房间门被打开,一身白衣,一头墨发,黑白分明的男子站在门口,一向如千年玄冰的眸中夹杂着惊慌,恐惧,纵身飘到床前,将弄琴的手一把抓住,冷然道:“你要干什么?”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她的再也握不住东西,剑哐当的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不带任何余音。
弄琴看着言繁川的眼眸,那是从没有见过的阴冽,仅一眼就要将她冻住。
看着眼前的情形,七七暗笑,赌对了,进来的果然是言繁川。
她本来就在病中,三千乌黑的青丝顺着肩膀流淌下来,衬得脸色分外苍白,此时又带着些恐惧的眼眸,看着弄琴颤抖的说道:“你那日推我下了雪崖还不够,如今又想杀了我灭口!”
言繁川皱眉道:“雪崖?”
七七轻泣了声,继续对着弄琴道:“那时在冰骨山上,那天,我从言繁川的房间里出来被你看见,于是,那样雪花纷飞的下午,你拽着我头发,直直的倒拖出万炎宫,我受伤的手被磨出血痕,衣服被磨烂……”
“你怕我叫喊,点住我的穴道,一直拉到雪崖上,然后扇我的耳光,再潇洒的一脚将我踢下雪崖……”
言繁川看着她回忆当时的情景,瞳孔放大,全身颤抖,伸手就想将七七搂在怀里。
七七抬起她绝美的小脸,大大的眼中噙着泪水,却是对着言繁川,声音放大道:“雪崖,你们知道多高吗?弄琴按着我的头去看雪崖的时候,深不见底……”
“石子丢下去都听不到回声……”
言繁川看着她欲哭又故作坚强的样子,心里如同被人打了几拳一般闷痛,他以为七七只是走了,生他的气,先行打包下山了。
谁知,事实却是如此……
刚才御夜和他一番厮打,终究是被赶过来的楚非离拉开,他隐约猜到其中必有隐情,不然御夜也不会每次见到他,眼眸中就含着深深的怒意!
可他从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言繁川伸出手要去搂七七,却被她避开,那样纤弱的模样却更让他不舍。
他转头望向弄琴,眼中却被万层寒冰覆盖,道:“事实是不是这样?”
弄琴早在七七开始说出事情真相的时候脸色变得唰白,她浑身抖如落叶,口中仍说道:“没有!我没有!”
七七见她否认,也顾不得身上使不上力气,站起身来对着弄琴一步步走近,“你没有!你没有难道我自己发疯去跳雪崖!”
她将手伸出,笑容有着狰狞,道:“来,我给你看看证据,你将我拖着走的时候,满手都是一道道的血痕,深到现在还可以看见……”
弄琴瞳孔放大,她不能,她不能给宫主知道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宫主一定会将她赶出万炎宫的。
她怎么能离开宫主呢?!
念头如闪电而过,她眸中寒光一闪,从腰侧拿起一把匕首直插七七心窝——
只要这个女人死了!
那么就死无对证了!
此时的弄琴已然疯狂,她完全没有想到言繁川还站在一旁,她这次是在言繁川的眼底下对七七动手!
七七暗中冷笑,眼中闪过一抹凌厉,她将手缩回,那些疤,早在御夜给她涂了药后就没有了!
她不过是要逼弄琴而已!
弄琴,我就是要你在言繁川面前失控!
弄琴拔出匕首的动作快,可言繁川的动作比她更快上百倍,他如冰的大掌握在弄琴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
弄琴的手腕上传来如割心般的痛感!
言繁川已经生生折断了她的右手!
“弄琴,你的眼中可曾有过我这个宫主!”
如冰的声音传进了弄琴耳中,宫主问她,眼中是否曾有过他?
她很想笑,却更想哭。
自五岁时入了万炎宫,那晚上,第一次看见少年站在万里冰封的冰骨雪地上,静谧的月光流淌在他雪玉的脸颊上,长而浓密的睫羽下那双不带一丝波澜的身影。
从那时起,她的世界所有的颜色瞬间褪去,所有的光彩隐没踪影,只剩的那一抹的白。
她的手腕很疼,但是她的心更疼,弄琴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想那一抹记忆中的白色永远独存,甚至连霸占的念头她都不敢有。
弄琴的声音笑中带着哭声:“宫主,除了宫主外,弄琴的眼中从未有过其他人,可是,宫主的眼里似乎有过弄琴半分!”
“弄琴自问在你身边八年,对你尽心尽责,对你的一分爱恋也从未隐藏,只是因为卑弱,而不曾表达,请问,宫主可曾对弄琴有过心?!”
七七看着弄琴跪在地上,头发凌乱,面容扭曲,声嘶力竭的笑着,却比哭还摄人心,心中不免动容——
这个人只是爱着言繁川,整整八年的爱,半点得不到回应也心甘情愿。
只是手段太过激烈,为了一己之爱去伤人性命,太过于偏激和恶毒!
言繁川看着弄琴的模样,冰眸微凝,不知是不是如江水月所说,居住在冰骨山,长期极度冰寒之地,对男女之事相当淡薄。
身边的人也因他的寒冷而不与他亲近。
弄琴今日这一喊,他才猛然醒悟,原来他视为过度忠心的表现,是弄琴对自己的感情——
心中有过一丝怜悯。
但这一丝怜悯不能代表什么,弄琴只是侍女,以前,现在都没有改变。
在他心中,他知道,自己喜欢的从来都只有那一个,就是那个——
敢在他身上骗银两,敢和他做对的人!
他看着面色如纸一般的七七,想起刚才若不是他来得及时,只怕她已遭了弄琴毒手。
将手一挥,不再看弄琴,森然道:“按宫规处置!自废武功,逐出万炎宫,从此再与万炎宫无半点瓜葛!”
弄琴猛然醒过来,爬过去拉着言繁川的衣袂,哭喊道:“不要啊,宫主,弄琴可以自废武功,但是不要让弄琴离开你的身边,不要让我从此和万炎宫一刀两断!”
这样,她就等于和宫主一丝半毫的关系都没了。
言繁川抬手手凝剑气,将弄琴拉住的衣袍割断,冷然道:“如果你做不到自废武功,我可以帮你!”
言繁川手起,迅速的在她四肢大脉将内力贯通,将她的内力武学全部废去。
弄琴似乎感受不到废去武功时那种剧烈的疼痛,她身子一偏,倒靠在旁边的桌子脚上。
目光只望着手中的那块衣袍,洁白的布料,平整的切口——
这衣服还是她亲自去挑选的料子,选好的款式。
因为她知道,宫主自幼就喜欢纯白,不带半点杂色的白。
如今,这衣服裂成两块了……
她也要被逐出万炎宫了!
七七见弄琴一会哭,一会笑,神色渐渐有失常人,眸中神色也涣散开来,竟似要疯了一般的预兆。
弄琴突然爬坐了起来,望着空气中笑着,那笑容带着七七从未见过的柔情,像是她面前站在最爱的情郎。
接着对着外面喊道:“宫主,你等等我,我去给你做衣裳,只有弄琴才最了解你!”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言繁川别开眼,寒眸中一丝异色闪过——
弄琴,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