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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只在深刻的、神秘的直观世界中才能产生,才能存在。生儿育女不是爱情本身的事。
——索洛维约夫
1
车驶到劲松桥,交通灯正红,离居住处越来越近,人影在灯火阑珊的街头汇流成一片灰蒙蒙的影。你坐在我身旁神色疲惫,此时的我担心还有一个多小时驾程的你是否可以独自平安抵达。
昨夜彻夜未眠,谈话辗转至凌晨。
三点水深火热带我排队去看升国旗,七点火急火燎起床赶去上班,十一点风风火火前来陪同我,余下的十多个小时你都给了我。
驾车、戏耍、娱乐,一天下来繁琐且累,身体上了发条般朝生暮死,你未曾流露过任何不满。
望了一眼你柔软又憔悴的脸,心瞬间被抽紧。
道别时间到,约定俗成的亲吻,下了车,一步一回头,看你渐行渐远消失在暗夜。
你说你对人事容易失忆,于是我将回忆书写成文字让你永远将这段时光记起。
说好了,不忘记。
今夜没有星光,天幕有黯淡的月亮。此刻的午夜起,我的心里开始停留了一个人。
如果没有那场雨,上帝将你派来拯救我。
2
不算太深的夜,天空早已被暴雨淋的昏天暗地,闪电长练般劈头盖脸覆过,车水马龙的地安门人烟稀少。
过路的车辆人满为患,街角零零星星藏有数个神色慌张躲雨的人,很不幸,我是其中一个。
夜越来越黯淡,心越来越荒凉。
刚拦下的车被一对小情侣语气客气行为却毫不客气地劫走,想爆上一句“抢劫还装什么客气!”
心情糟糕,裹着一头白色披巾遮雨,仿似阿拉伯逃荒者,手足无措地立在暴雨中听轰隆雷声滚滚而过,忖思着“今夜听天由命,要我活我便活,不要我活我还是好死不如赖活,打到车才是王道。”
雨水铺天盖地倾泻下来,自己浑身湿透,站在暴风雨中如孤零零的落汤鸡。
你招呼我时,我还来不及反应,看着车上一张年轻的足以秒杀我的面孔,心有疑惑“是在叫我吗?”
定睛瞥了瞥你的确是在唤我“要车吗?”
心生惊喜“暴雨依然稀里哗啦,运气真好,人家雪中送炭,这司机雨中送车!”
三秒钟的快捷连锁反应,连蹦带跳想都不想就跳上你的车“送到地铁站。”一秒钟后自言自语“是黑车!”
你哭笑不得地看着我“这车跑黑车得亏本。”
懒得搭理你到底是不是黑车,自顾将你当黑的看待,只消你送我到目的地,其他的都与我无关,我只要安全抵达。
车窗外的雨,断线珠子般迎面打来,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我偶尔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你“年纪轻轻跑黑车,气质还这么好!”到达地铁站时,我问“多少钱?”
“不收钱。”你笑了笑。
刹那间,我仿佛被雷劈中“雷锋哥!”猛然反应过来“果然不是黑车。”
下了车,正准备转身离去,突然想起还没道谢,扭头激情澎湃地点头致谢,想着这人会不会突然冒出一句“留个电话!”
你却纹丝不动笑意盎然地目送我离去。
我是不是心思太过缜密?要不要一本正经地跟对方说些什么,谢谢或者深表感谢?
死皮厚脸问了你电话,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找男生要电话,不得不佩服环境足以改造人的德性。
彼此礼貌客气地交换了各自姓名联系方式。
我想跟你说一声谢谢,发自内心真挚的感谢。大雨磅礴的夜,陌生的年轻男孩子。
刚回屋子,雀跃着跟死党聊起今夜离奇,深感首都好人好事多,当即立定,明天请帅哥吃饭。
立马短信过去“明天请你吃饭以表谢意。”
“我请你吧!”
谁请谁都是无所谓,我从来都不拘小节,关键是我想要再见你。
3
次日去了颐和园,包了条船游苏州街昆明湖,风景如画,身心在湖泊中渐渐放松,观山水一色,好是惬意。
接连去了文昌院,佛香阁,一天下来累的人仰马翻,精疲力尽尽头想到请帅哥吃饭这码事,立马打了鸡血般兴奋。
约好时间,你在东宫门迎面朝我走来,一身干净的白,我却没认出你。
具体地说,我已忘了你长什么样,那天坐你车根本不敢细细看你,怕你是坏人。
我楞了楞看了看面前高大俊朗的你“怎么这么高啊!坐在车上不是挺矮的吗?看来身高是不可以坐着目测的。”
你问我喜欢吃什么,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喜欢吃鱼。”
“那带你去吃北京有名的红鳟鱼。”你说。
我兴高采烈地回答“好啊好啊!”说完才想起来今天是我请你,应是我问你喜欢吃什么才对,实在很难为情自己的死脸皮,连装都不懂装。
后来静坐在天坛深处独自抽烟时才明白,这种不假装,是因与你共有的时刻轻松,愉悦,自在,随意,随性,随心,没有压力。
4
从来没想过要爱上你,可就这么不经意地爱上了你。
又是一个雷声滚滚的大雨夜,你我驱车一个多钟到怀柔区。
一个小时内摸清楚了你的职业姓名爱好,不小心瞥见你身份证时顿知你统统都没对我撒谎。
漫山的清泉森林,红鳟鱼就生长在那里,静静地等待被食客垂钓蚕食。
说去钓鱼时我热血澎湃,可当我真钓上鱼儿时,目睹被冷钩挂住血流不止的鱼,我却怎么也忍不住不争气地想要哭鼻子。
一个喜欢吃鱼的人害怕残暴与血腥。
那顿饭吃的很不是滋味,我始终忘不了鱼挣扎在我手心无助的样子。
果断将亲自钓上的鱼吃了个精光,一边吃一边心里难受,意兴阑珊提出去登山。
我实在不敢跟你说我吃的那么慢是因我一想到那条鱼就难过。我知道我这样说你肯定会觉得我好笑到发蠢。
连鱼都不敢杀的人一天到晚想着做血腥玛丽。
夜里山风凛冽,吹的我肌肤发冷,伫立在清冷冷的山间我萌生了不想回去的念头。
多年来,几度迷恋这种空旷,冷清的质感,静静的,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一个人对坐大山,吹着清风发发呆,夜空无涯,多么美妙的岁月。
走着走着,突然瞧见脚底居然踩了一只骷髅头,吓了个大跳,尖叫起“啊!有鬼!”
你笑的神魂颠倒,一把牵住我的手“不是什么都不怕吗?呵呵!那是果农画的,防止人上山偷采。”
你第一次牵我的手,在我害怕的时候。
“我什么都不怕,除了鬼!”我反唇相讥。
越说越得意,风黑无月的山夜,你跟我讲起了恐怖灵异,我听的毛骨悚然嚷嚷着要下山。
一路手牵着手,肩并着肩,对望山峦起伏的山谷,有了天荒地老的感觉。
“喂!大山,我来了,你好吗?”
“我很好,你好吗?”
“天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我走了,大山!后会有期。”
我自说自话地同山间的回音对话,笑的花枝乱颤,瞬间忘记了害怕,时不时蹦蹦跳跳嚷着“真好玩,我喜欢这里。”
你意味深长地侧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你真可爱。”
“不许笑!”我为自己的幼稚不好意思起来,好多年没这么开心过了。
你拉着我有说有笑地下了山,打算驱车回城。
牵着你的手恍若如梦,心头升起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念头。
开车时你总爱看我,我气急败坏地拍了你一巴掌朝你吼道“不许左顾右看,专心开车,习惯一点都不好。”
你笑呵呵地调侃“我在看后视镜又没看你。”
“后视镜不许看我这边的,再这样我就生气了。”我气嘟嘟地回答。
每每司机开车时不看前面,我都会暴跳如雷。
你脾气急躁,动作迅猛,一个转弯会把我甩的晕头转向,说话爱朝旁看,我需要时不时提点你慢行驾驶,集中精力。
在怀柔,我们总是迷路,你又不喜用导航,一路马不停蹄地问路,折腾老半天终于回到北京城区,我好似得到解放般神清气爽“啊!北京,我回来了!”
时间已近午夜十二点,离三点还有三小时,算来算去,你驱车回去要一小时,来接我要一小时,来来回回花在路上的时间总计两个钟,一番思来想去,我们决定留在外面一起度过美好的一夜。
鬼使神差地跟你去了酒店,躺下就睡着。
5
那夜,我们什么都没做。
我从来没想过一定要做什么才有意义,哪怕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只需时光静静。
你躺在我身旁辗转反侧,清淡的皂香,光洁的肌肤,和衣而睡。
可当我回头凝视你时,你却吻了我。
第一次你的亲吻,将我的心连连揪紧。
记不清那晚我们说了多久的话才熬到凌晨三点,你问我胸口的刺青“soledad”的含义,我笑而不语。
触摸着你的掌纹,看着生命线被断开的交叉口,默默许下心愿。
闹钟响,蹦下床,拉你去看升国旗。
我将升国旗的时间记错为四点,问了别人才知是五点左右。
徜徉在清冷的马路,早点摊早早就出来了,你替我买了豆浆煎饼,怕我冷,又取了外套替我披上,我象个女童似被你照顾。
天蒙蒙亮,两个人大手拉小手去天安门广场排队,去了方知你我并不算早到,广场早早就集满了人。
夜风中的你,冷的瑟瑟发抖,我于心不忍地将衣服递给你,你笑着拒绝。
一拒绝二推辞的事我最不喜,不穿就不穿吧,是你自己不穿的,那就抱着我吧,你会暖和一点。
海绵般的你趴在我肩头,昏沉沉地眯起双眼。
看着疲乏的你,我心头百感交集。
庄严恢宏的国歌在耳际响起,晨光中,升旗手雄姿英发地列队前行,此情此景,我的泪再次盈满眼眶。
来北京,最令我记忆深刻的事情,除了你,那就是观看升国旗仪式。
是你不辞劳苦地陪我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天,与此同时,我的爱国情节在内心愈加清晰。
6
你送我的纪梵希,我最钟爱的四宫格,古典、优雅、愉悦以及givenchy;回眸之间拥有了你的感情,纯粹、简单、迅捷、永恒。
十点半在酒店,你找到我,安排好一天的行程。
798、纪晓岚故居、天坛,随我选,你累的摇摇欲坠。
清晨,我去sogo买纪梵希,四宫格定妆粉、魔术哑光底液、口红,选购了三样,买单的时候你拿着票据去收银台付款,我不知所然地看着你,又惊又喜。
骤然间,心情复杂,和你拥紧我时的感觉一模一样,又甜蜜又慌乱。
听说我想吃涮肉你带我去了回民开的涮肉馆,老实说,涮肉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我只爱吃鱼和蔬菜。
北京有名的涮肉馆大快朵颐后,你领我去了天坛。
检完票,你陪我去看祈年殿,走到亭子那,你竟卧在那睡着了。
望着脸色憔悴的你,心莫名疼痛起来。
我摇摇头看了看熟睡的你,不敢打扰,径直去了回音壁和圆丘。
在回音壁数座供神面前,郑重敬上供钱,闭上眼,再度为你许下心愿。
尔后,一个人静静漫步在石板小路,回忆起我们短暂又快乐的一两天,雨水中的你,曦光中的你,山谷间的你,拥抱着我的你,可爱的你,我们像过了好几辈子。
望着你,我并不畏生,且有亲近意。
独自兜兜转转来到圆丘偏僻处,安静坐下,望着历史的遗迹,身心仿似梦回旧朝故事。
阴蒙蒙的灰色天空时有飞鸟划过,三三两两的游人朝这边走来,我小小的心里头想的全都是你,白昼的你,黑夜的你,陪伴着我的你,纯真的你,令我无时无刻不感觉到幸福的你。
相逢,不是恨晚,便是恨早。
忧伤重重袭来,泪水一点一点滑过脸际,沉重的孤独感将内心深葬在寂寞的深海底。
最痛的爱,是爱要别离。
若我离去,后会是否有期?要许下多长一段光阴才换来今天?
用一生换今天,心甘情愿。
风吹动一团团阴云渐渐朝天际骤集,我正发着呆,你电话打来“在哪呢?”
听到你熟悉的声音,我对镜擦了把脸,谁也不许看见我的泪滴。
那天暗夜,我的泪珠滴落在你肌肤,你神情慌乱地跟我道歉。
喜欢,不是不喜欢;爱,不是不爱,只是难得。
爱别离,求不得,两者我都占全,你看不到我最寂寞时候的样子。
7
是爱吗?
你陪我早起时我没感动,你带我四处游玩时我没感动,你送我礼物时我没感动,可你拿着一块雪糕像个小孩子似嗔说时,我心底却涌起了今生无论如何再也忘不掉的深情,狠狠地击中心脏最中央。
见到你时,你捏着一只快化掉的雪糕嗔道“等你等了好久,雪糕都快化了!”
看着你一脸的无辜,我那么那么想要掉泪。
你的眉目,你的唇,你宽大的手心,你的骨肉与肌理太阳般闪耀在我心涧。
时光能将人事撕碎至面目全非,却撕碎不了你我共有过的爱情和光阴。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因你象海清。”
你做你该做的,拥有你该拥有的,记得你该记得的,忘记你该忘记的,而那个词你也弄明白了它是“孤独”的意思。
还记得那天我在天坛喃喃念起的是什么吗?“梦里春秋繁华过,寂寞阑珊独自留。”
遇见你,我是孤独的意义。我最寂寞的时候是哪天你不在我身旁。这种感觉只需要一夜,就跨越了永恒。
那一晚,夜海无际,你臂弯前,我的心愿:爱你如生命。
那一日,风云无边,诸位神灵前,我许下愿望:愿今生以我命佑我所爱慕之人此生安康。北京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