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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脸上泛起薄薄的愠意道:“我本来就是人,怎么不会说人话?”
韦光脸上又是一红,觉得刚才那句话的确说得太不得体,心中一急,口中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连连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
女郎看见他的窘相,例又不禁笑了道:“没关系!我跟这些猴子在一起,难怪你会把我当野人看待。”
虽然经过那女郎自己解释过了,可是韦光依然觉得自己太唐突,讷讷地无法开口。
女郎等了一下,又指着穷和尚问道:“那个人是跟你一起的?”
韦光点点头,女郎不相信地道:“你们既然是同伴,怎么你穿得这么好看,他怎么穿得那样破破烂烂的?”
韦光怔了一下,觉得很难解释,想了半天才道:“因为他是个和尚”
末后觉得这解释还不够,又补上一句道:“他喜欢穿成这个样子。”
女郎摇头道:“这就奇怪了!人都喜欢穿好衣眼,他怎么喜欢穿破的呢?”
韦光这下可无法解释了,因为要说明穷和尚何以自甘邋遢如此,一定要从他遭受情恋受激开始,这段经过他并不太清楚,再者就是说出来,这女郎也未必能了解。
女郎见他沉吟不语,乃笑着道:“你一定是看见我没有穿衣服而感到奇怪我怎么会对人家的衣服有兴趣?”
韦光正苦干无话可答,闻言连忙接口道:“正是,正是!我正在觉得不明白。”
女郎笑着道:“其实我是穿衣服的,刚才我正在洗澡,听见那大猴跑来告诉我说捉到了两个人,我忙着赶过来,把衣服忘记在池边上了。”
韦光哦了一声,心中又是一跳,连忙道:“那姑娘快去把衣服穿上我们再谈吧!”
女郎微异道:“怎么!我不穿衣服就不能谈话了吗?”
韦光困窘地摇头道:“不不是!晚上天气比较冷,露着身子容易生病。”
女郎摇头笑道:“没关系!我身体结实得很,不会着凉的。”
韦光没有话说了,那女郎似乎有意在他眼前转来转去的,不时把玲珑的曲线,在各种角度下映入他的眼中。
同时她身上还散着一种异样的芬香,随着微风飘送到他鼻中。
韦光一面强力地抑制着心中的激动,一面闭起眼睛,想尽量减少视线上的刺激。
突然那女子格格大笑起来,笑声宛如银铃,十分悦耳好听。
笑了半天,那女郎才拍手欢叫道:“我终于找到一个好人了,我打赌赢了!”
韦光愕然地望着那少女,见她在格格娇笑声中流露出千万种风情,明澈的眸子中散着得意而又兴奋的光彩,不禁有点奇怪地问道:“姑娘同谁打赌?”
女郎笑着道:“同我爷爷!”
韦光心中一动,想到她的祖父很可能就是采薇翁,立刻问道:“令祖就在此地吗?”
女郎听他的语气很急迫,不禁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韦光觉得很迷惑,无法猜测她这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女郎等了片刻才笑着道:“我爷爷就住在此地,不过你放心好了,他不会伤害你的。”
韦光听得莫名其妙,傻怔怔地望着她,女郎笑着又重复了一遍道:“他不会伤害你的,因为我打赌赢了!”
韦光更不懂了,讷讷地说道:“令祖为什么要伤害我,跟姑娘的打赌有什么关系。你们打的什么赌”
这一连串的问话反倒那女郎怔住了,瞪大了眼睛问道:“原来你不知道!”
韦光莫名其妙地道:“我自然不知道!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此地”
女郎又大声笑了起来,笑得十分高兴,半晌才止住笑声道:“那我的打赌更是赢定了,你完全是我想像中的那个人!”
韦光弄得满头露水,莫名其妙地道:“我实在不懂姑娘的话!”
女郎笑着道:“你不懂最好,否则你就活不下去了。”
韦光张大了嘴,皱着眉头,望着这个奇异莫测的女郎,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女郎看见这副样子,显得十分得意,又过了半天,她才笑着道:“我解释给你听吧,否则你一辈子也不会明白的。”
韦光苦笑一下道:“我实在是不晓得”
女郎抢着道:“我从小就在这儿长大,因此习惯了不穿衣服,爷爷常为了这件事骂我,说我总有一天会遇上麻烦,碰上坏男人!我不相信,就跟爷爷打赌”
韦光这才明白了一点头绪,点着头道:“这倒不能怪令祖,以姑娘这等行止,的确容易引起人的邪念!”
女郎一撇嘴道:“我就不信!爷爷有很多书,书上说了许多故事,那些故事中有很多是关于男人与女人的,书上所说的男人都是很温柔有礼,小的时候,我就希望能遇上一个那样的人”
韦光轻轻一叹道:“书上的故事怎能与事实混为一谈?”
女郎倔强地道:“我不信,要是根本没有这种事,那写书的人是怎么想出来的,所以我跟爷爷打了一个赌。”
韦光颇感兴趣地道:“姑娘与令祖是怎么打赌的?”
女郎笑着道:“爷爷说世上的男人都是坏蛋,见了我不穿衣服,一定会欺负我,我不信,所以每逢这里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时候,我就要试一下”
韦光连忙问道:“这儿常有人来吗?”
女郎想了一下道:“这倒不常有,因为此地离外面很远,可是每天总有几个人闯进来”
韦光不动声色地问道:“他们对你怎么样呢?”
女郎的脸上浮起失望的神色道:“他们都不是好东西,结果都被我杀死了!”
韦光神色一惊道:“全都杀死了”
女郎点头道:“不错!一共是十九个人,没有一个例外的,他们一见了我,就想抱住我,我只有把他们引到毒蛇洞里,让毒蛇咬死他们!”
韦光听了不觉一阵毛骨悚然,觉得这女子虽是天真未凿,行事却十分残忍,连杀了十几个人,还仿佛若无其事。
女郎好似也看出他的心意,紧接着问道:“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韦光紧皱眉头,觉得很难回答,虽然那些人的行为并不对,可是见色动心乃人之本性,更何况面对着这样一个娇媚的裸女,即使情不自禁,也不能算是取死之由
女郎却似十分高兴,满脸堆着笑容道:“你是第一个劝我穿上衣服的人,也是惟一对我能像平常人一样谈话的人,跟爷爷打了三年的赌,今天我才第一次得到胜利。”
韦光苦笑了一下道:“原来你不穿衣服来见我是一种测验。”
女郎笑着道:“不错!我相信世界上总有一个好人的,总算让我遇上一个了!”
韦光摇头叹道:“在你这种测验下,那十九个人死得太冤枉了。”
女郎怔了一下才道:“不对!只有十八个!”
韦光奇道:“方才姑娘明说是十九个人。”
女郎点点头道:“数目没有错,可是有一个人没有死。”
韦光奇道:“姑娘怎么肯放他逃生的?”
女郎恨恨地道:“哪里是我放他的?”
韦光诧问道:“姑娘既未放他,他又怎能逃生呢?”
女郎绷着脸道:“那个人年纪跟你差不多,长得也很漂亮,起初他见了我表现得很好,我很高兴,把打赌的事告诉他了,正想带他去见爷爷时,谁知道走到半路上,他突然抱住我,用手在我身上乱摸他力气很大,我又打不过他””
韦光大为紧张地连忙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女郎气愤愤地道:“幸好那时离蛇洞很近,我只得假意敷衍他,将他骗到洞口,然后出其不意,把他推到洞里”
韦光紧张地问道:“身落蛇穴,他还能活吗?”
女郎气愤愤地道:“他本事大得很,居然将洞里的毒蛇杀死了一大半,然后我放出爷爷养的金丝雀,才咬了他一口,那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他想是知道厉害,连忙将手臂折断了。恨恨地逃走了,为这件事我被爷爷骂了好几天!”
韦光吁了一口气道:“金丝雀不是一头小鸟吗,怎么会那么厉害!”
女郎哈哈大笑道:“金丝雀是爷爷给小金取的名字,实际上它是一种毒蛇,长不过四寸,却比任何大蛇都厉害,咬上一口就没有救了。”
韦光想了一下才道:“令祖养毒蛇干什么?”
女郎微笑道:“不知道!他就是喜欢养蛇,各式各种的毒蛇都有,我不喜欢那东西,所以我养猴子,猴子比蛇可爱极了”
韦光顿了一顿又问道:“令祖可叫做采薇翁!”
女郎翻着眼睛道:“不知道!我跟爷爷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有问他叫什么名字,我只叫他爷爷!”
韦光不禁又一阵失望,女郎忽然又笑起来道:“爷爷在住屋上写了三个字,叫什么‘采薇居’,不知道跟他的名字有没有关系!”
韦光大喜道:“那一定没错了!我找他老人家很久了。”
女郎翻着眼睛奇道:“你是来找爷爷的!你找他干吗?”
韦光高兴地道:“这个等见了令祖再说吧!请姑娘马上就带我去见令祖行吗?”
女郎迟疑了一下才道:“行倒是行!不过我爷爷从不喜欢陌生人,对人很不客气。”
韦光道:“没关系!我会好好地同他老人家商量的。”
这时已经有一头巨猿将女郎的衣服抱来,女郎一边着衣,一边笑问韦光道:“我叫小红!你叫什么名字?”
韦光说了自己的姓名,小红连念了三遍,已将衣衫穿好,催促韦光同行,韦光指着沉睡不醒的穷和尚道:“他怎么办呢?”
小红笑着道:“由他在这儿躺着吧,猴儿酒虽然喝起来舒服,性子却强得很,他喝了那么多,最少也要躺上两三天才醒得过来呢!”
韦光犹自不放心地道:“我们能不能把他带着一起走呢?”
小红摇头道:“不行!我爷爷最爱干净,看他一身脏相,一定会不喜欢,他躺在这儿,有我的猴子守比哪儿都安全。”
韦光无可奈何,只得随着小红走了。
晚上的密林中十分黑暗,小红怕韦光看不清楚,顺手拿起那团发光的圆球在前面引着路,分枝拂叶,一直向前行去。
韦光见小红的步伐十分轻捷,武功也似颇有基础,不禁开口道:“姑娘跟着令祖练了很久的功夫吧。”
小红微笑道:“爷爷从来不教武功,这是我偷看着他学的,不过在轻身功夫上,由于我从小在这儿长大,跟着猴子们跳高爬树,连爷爷都比不上我!”
韦光笑笑没有答话,二人走了一阵,已经穿过密林,来到一片平谷,在月光的映照下,但见奇花满畦,芳香扑鼻,都没有一样能叫出名称。
小红手指着花圃笑道:“这些都是我爷爷种的!你知道用来干吗?”
韦光笑笑道:“令祖远隐深山,种花冶情”
小红摇摇头,韦光想了一下又道:“那大概是用来合药的。”
小红笑着道:“只猜对了一半!”
韦光奇道:“怎么只有一半呢?”
小红得意地道:“这些花一部分是种来炼药,另一部分是爷爷喂蛇的。”
韦光诧然地道:“花可以喂蛇?”
小红道:“当然可以了,而且这些花还是毒蛇们必需的粮食,一天不吃就会死的。”
韦光摇摇头,觉得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小红却兴致十分浓厚,絮絮叨叨地告诉他那些花是作什么用的,韦光虽然不感兴趣,也只有耐心地听着。
转了一阵,花圃尽头,有一座狭小的崖谷,穿过崖谷,便可见到数间草屋,建造得十分玲珑。
小红迫不及待地飞身进屋,口中还高叫道:“爷爷!我带人来找你了,这次我可打赌赢了”
韦光不便跟着进去,只得在门口等待着,听着小红在里面笑语唧唧地叙述一切经过,她得意的笑语与称赞使他脸红,同时也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大约经过一盏茶的时刻,小红的话讲完了,屋中开始传出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在韦光刚开始感到有些紧张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而佝偻的身形。
与韦光想像差不多,这是个冷漠而庄严的老年人。以冷漠的口吻说道:“韦世兄!请进来!”
他的声音中有一种令人不敢抗拒的威严,韦光只得向他行了一个礼,然后随着他进了屋子。
屋中的陈设很简单,除了铺着兽皮的床榻外,只有一些零星的家具,不过收拾得很干净,桌上燃着烛,可是烛火被发光球的强光逼得黯然减色。
老人在韦光进屋后,就一直目光炯炯地逼视着他,那神态使得这年轻人感到很窘,半天后,他才低低地道:“请问老丈可是采薇翁前辈?”
老人嗯了一声道:“不错!世兄有何见教?”
韦光直觉到他的语气并不太友善,但仍是硬着头皮道:“小子有点事要相求前辈!”
采薇翁依旧冷冷地道:“什么事?”
韦光迟疑了一下道:“小子曾与人争斗,受了重伤”
采薇翁神色冷然地道:“我早看出来了,你气血散而不聚,虽然目前不会有性命之虞,却再也无法与人动武了,你们年轻人会一点武功就到处逞强凌弱,这身功力不恢复也罢。”
韦光不觉一怔,迟迟地说不出话来。小红在旁边不高兴地接说道:“爷爷!人家老远地跑来请你治伤”
老人瞪了她一眼,寒声道:“你知道什么!为什么我一直不教你武功,那完全是为了你好,恃技者必骄,过刚者必折,倒是一无所能的人,反能安保天年。”
韦光讷讷地道:“前辈之言固是有理!可是小子身负重任,极需恢复武功!”
采薇翁冷笑道:“武功恢复了又有什么用?可是再去逞弱凌人是不是?”
韦光有点发急地道:“小子幼禀家训,从未做过仗技凌人之事,所以亟亟如此者,完全是为着扶危济世!”
采薇翁冷笑道:“济世之道甚多,并不一定要靠武功!”
韦光焦急地道:“可是目前江湖中强梁当道”
采薇翁冷冷一摇头道:“世兄不必多说了,纵然世兄的道理十分充足,老夫也是无能为力,世兄所受之伤十分严重,老夫欲助无力”
韦光闻言大为失望道:“可是紫娘说前辈可以救得小子的。”
采薇翁神色微动道:“紫娘是谁?”
韦光听他说话的口气,好似也不认识紫娘这个人似的,不觉奇道:“紫娘是至尊教主秦无极的身边宠姬,是她告诉我前辈的行踪,嘱我前来求治!”
采薇翁想了片刻,仍是摇头道:“老夫不认识这些人!”
韦光见他不像说谎的样子,乃再解说:“听说紫娘原名袁紫,早年出身峨嵋”
采薇翁神色释然道:“原来是她多少年不见,我几乎忘了,慢着!你姓韦,与太阳神韦明远有什么关系?”
韦光见采薇翁居然认识父亲,不禁大为兴奋,连忙道:“那是家父!”
采薇翁一怔道:“这倒奇怪!”
韦光也怔道:“前辈奇怪什么?”
采薇翁道:“据我所知袁紫与韦明远乃是对头冤家,她怎么会指点你前来求治的?”
韦光诚实地道:“小子对于前人的恩怨一直不太清楚,不过小子的确是得到紫娘的指点前来的。”
采薇翁想了一下道:“这一点老夫倒可以相信,老夫隐居此处。知者甚少”
韦光听他的口气松动了一点。连忙道:“关于小子的伤势,前辈是否”
采薇翁脸色一沉道:“你的伤老夫倒是勉力可以一试,只是你知道老夫是谁?”
韦光摇头道:“小子不知道?”
采薇翁哼了声,冷笑道:“老夫向不在江湖上留名,你自然不会晓得,不过老夫有个朋友你也许会听过,他叫谷飞,也就是袁紫的前任丈夫!”
韦光叫道:“兽神谷飞?”
采薇翁冷笑道:“不错!他驱兽之术,还是老夫教给他的,谷飞死在谁的手里你知道吗?”
韦光怔了半晌才道:“谷飞原为峨嵋派门下,却叛师欺上,行为乖张,为害武林甚烈,家父仗义挫之,后来他又组四神帮时,死于家兄之手。”
采薇翁的神容转为十分激动道:“你说得一点都不错,谷飞自己行为不检,死在你们韦家手中,我不替他报仇就是为此,可是我总不能再去帮一个姓韦的人。”
韦光呆了一呆,突地起立一拱手道:“前辈既是如此想法,小子当然无法强求,告辞了。”
采薇翁冷然地点点头,韦光站起身来,正想离去,小红急忙拦住道:“喂!你等一下。”
韦光苦笑一声道:“令祖对韦家既有成见,我留在这儿也没有用”
说着朝门外走去,小红追上来想拉住他,采薇翁出声喝道:“红儿!人家急着要走,你留他做什么?”
小红急道:“爷爷,我只遇上这么一个好人,你就这样对待人家,你不救他我救他,反正你的药草我都会用。”
采薇翁冷笑道:“我从小把你带到这么大,你帮起外人来了,你试着救他吧!这种伤势可不是药草治得了的,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小红闻言一呆,韦光已走出门口,小红忙追上来时,忽然花圃中一阵影子乱蹿,小红养的那些猴子走来了五六头,吱喳乱叫。
小红听它们叫完之后,立刻发急道:“不好!有人闯来捣乱,伤了我好几头猴子”
韦光闻言一怔道:“是不是我的朋友酒醒了?”
小红摇头急道:“不是!你的朋友还在醉着,猴子已经将他移到安全的地方去了,闯来的是另一批人,好像很厉害”
这时采薇翁也赶了出来,神色紧张地问经过情形
采薇翁连比带吼,向群猴提了很多问题,猴群也—一回答了,采薇翁这才沉着脸对小红叱责道:“都是你这孩子多事,惹出大祸来了!”
小红出起成急债道:“爷爷!您别怪我,我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等一下那混蛋来的时候,您在旁边看着不要管,由我去对付他好了。”
采薇翁一脚叹气道:“这不是孩子话吗,来人你对付得了吗?””
小红好似十分委屈,盈盈欲泪地道:“您平常又不肯教我武功,由着我受了欺负,好容易才想出办法保护自己,现在人家找上门来,您不赶快设法应付,一个劲儿地怪我”
说到这儿她竟是真地掩面痛哭起来,倒把采薇翁弄得束手无策,唉声叹气地道:“这孩子!你看你还像话吗?我才说一句,你就怪本我一大套,我又没有说不管,只是经此一来咳!我们十几年来的清静生活算是完了”
说完又用手比了一阵,好像是对那几头猴子作了一番指示,猴群答应着呼啸而去,小红这才擦干眼泪,扯着韦光的衣袖道:“这里马上就要出事情了,你身上有伤,还是躲一下吧!”
韦光站着没有动,反问小红道:“来的是什么人?”小红摇头道:“不知道,我也没看见,听猴子说有十几个人呢,来势都很凶,那个带头的人只有一只手,八成是上次那没死掉的坏蛋!你快跟我躲一躲吧!”
韦光激于义愤,自是不能就此躲开,连忙摇头道:“不行!既是对方有十几个人,你们祖孙两个如何应付得了?我在这儿也许能帮上一点忙。”
小红急道:“你身上有伤,连猴子都打不过,能帮多少忙呢?”
韦光凛然道:“遇危而退,我做不出这种事!”
采薇翁冷冷地膘了他一眼道:“世兄还是躲一下的好,几个江湖鼠贼,老夫还对付得了,世见不要以为借此示惠,老夫就会改变初衷!”
韦光愤然色变道:“前辈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前辈既然识得家父,就知道韦氏门中,几曾做过这种厚颜无耻的事,前辈已然说过不愿替我疗伤,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勉强前辈的。”
采薇翁冷笑一声没有再开口。
小红继续在拖韦光的衣袖叫他去躲避,韦光却坚定地站立着,俨然如一尊石像,脸上现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态,小红焦急万分地道:“人家马上就要来了,你何必强留在这儿呢?回头万一我照顾不了你的时候,你不是白白地赔上一条性命!”
韦光慷然笑道:“姑娘别为我担心了,我虽然目前功力已失,自保犹自有余,死生由命,但叫傲骨在,何处不可埋?姑娘还是自己保重吧!”
小红急中无计,只得把求援的目光望着她的祖父,采薇翁却理都不理,目光瞪定前面,注意着来路。
没有多大工夫,前方又是一阵黑影晃动,夹以吱喳的叫啸声,想是猴群已经把来敌诱到这边来了。
紧接着猴群之后,追来了十几条人影,有的还擎着火把。
采薇翁大声叱喝道:“什么人,站住!”
来人愕然止步,在火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出这批人多半是长相凶恶的彪形大汉,每个人都用红巾扎头,手中带着兵刃。
那为首的一人长得颇为清秀,短装独臂,看清目前只有三个人的时候,不禁发出一阵刺耳的长笑,傲然地道:“早知道你们只有三个人,大爷也用不着费事请许多帮手了。”
说完瞪着眼睛,对小红狎笑道:“小宝贝!上回你好狠的心,差点要了我的命!今天我看你再往哪儿逃?”
采薇翁怒发直竖,厉声喝道:“住口!上次就是你这淫徒欺负我的孙女儿”
那人淡淡一笑道:“老太爷的话说得太难听了,那小妮子的那种样子,只能说她诱惑我,不过没有关系,谁让她长得俊呢?我虽然丢了一条胳臂,却一点都不恨她,今天就是找她重续旧缘,真要结上姻缘,老爷子就是我祖岳丈了,哈”采薇翁怒不可遏,厉声叫骂道:“放屁!我孙女儿会嫁给你这种淫贼?你真是在做梦!”
那人敛起笑容冷冷地道:“老爷子说话不要太过分了!我南海玉龙在水面上的名头家传户晓,算起来你们还是高攀了!要不是看你孙女长得美,我真还不愿意降尊纡贵来求亲呢!”
采薇翁略感意外地道:“你就是南海玉龙狄一帆?”
那人大笑道:“不错!在附近七百里的海面上,只要提起我南海玉龙四字,包管连小孩都吓得不敢哭!老爷子足不出门,居然也知道贱名,足见”
采薇翁冷哼一声道:“老夫只知道你不但是个无恶不作的海贼头,而且还是个大淫贼!”
狄一帆沉下脸道:“老头子!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姓狄的船上多的是美女娇娃,只不过因为你孙女儿新鲜特别一点,所以才对你客气一番,换了庸俗脂粉,你就是送上门来,狄大爷也未必感兴趣呢!”
采薇翁愤不可抑,怒喝一声:“贼子!你在找死!”
喝声中身形猛向前欺,发拳如风,径取狄一帆的胸口,狄一帆冷冷一笑,单掌朝外一封,轻描淡写地将他的拳头推过一边,脸上微现惊容道:“老头子!看不出你还会两手,难怪你那么凶!”
采薇翁似乎没想到他的武功会精纯如此,一时怔在那里作声不得,狄一帆的身子却向小红游移过去,伸手去拧她的面颊,口中轻薄地叫道:“小妹子!你的老相好来了,你想不想我?”
神情之据傲,根本没把小红身旁的韦光看在眼中,小红畏缩地向后退去,韦光却忍无可忍地喝道:“住手!”
狄一帆望了韦光一眼,似乎稍被他的气度所慑,顿了一顿才道:“你大概是她的新相好吧!别吃醋!我跟她是老交情了!事情有个先来后到,我也不想把她带走,只要尝尝新鲜之后,还是会把她还给你的。”
说着伸手又要去抓小红,小红瑟缩地躲到韦光身后,狄一帆的手依然毫无顾忌地伸了过来,韦光迫得抬臂探指,朝他的脉门上扣去!
狄一帆虽然只有一条胳臂,行动却十分灵活,独臂一翻,反朝韦光的腰上点去,同时也躲开了韦光的扣脉。
韦光功力虽失,招式并未遗忘,身躯微侧,连拿反切下去,依然是取他的脉门,狄一帆嗯了一声,似乎有些不相信,可是韦光的手法十分迅速,逼得他抽身躲开那一切,独掌平抡,拍向韦光的肩头。
韦光丝毫不为所动,等到掌离身尺许之际,掌风已迫得他几乎站不住脚,勉力地咬紧牙关支撑着,等他的掌再进三四寸时,猛然一手疾伸,搭在他的脉门上。
这是子午经中的神奇招式,狄一帆自是无法躲过,一下子被他扣个正着,立刻脸色如土,愕然不敢稍动。
韦光虽然扣住了他的脉门,心情也是一样地紧张,因为他自知内力不足,狄一帆的内部经络在他的握中跃跃欲振,那是人体的自然抗力。
狄一帆没敢再动,韦光也只有尽量装出镇静的样子,两个人默默地僵持着。
等了片刻,狄一帆沮丧地道:“朋友,好俊的功夫!狄某把命认给你了。”
韦光听他口中已有服输之意,心下大是宽解,故作镇定地道:“我们无冤无仇我也不要你的性命,只是限你马上领着你的手下离开此地。”
狄一帆摇摇头道:“那办不到!”
韦光立刻将手指的力量加重了一点,沉声道:“你不要命了?”
狄一帆叹口气道:“这些人中有几个是我请来帮忙的朋友,我没有权力指挥他们。”
韦光回头看那列人中,果然有几个在跃跃欲试,想是要上来抢救狄一帆,心中又紧张起来,厉声大叫道:“你们只要敢动一下,我马上就要他的命!”
那几个果然不敢再动,狄一帆则皱着眉头,好似十分痛苦,韦光想了一下又道:“他们既是你的朋友,你可以劝告他们离去。”
狄一帆仍是摇头,表示无能为力,韦光急了道:“难道他们不重视你的性命吗?”
狄一帆苦笑道:“海盗之间哪有什么真的情谊?他们巴不得我死了好接收我的财产地位与部属,这次跟着我未,也不是为着帮我的忙。”
采薇翁突然插口道:“你们另外还有什么图谋?”
狄一帆漫不经意地问道:“你这儿还有什么值得人图谋的?”
采薇翁神色微动,默不作声,狄一帆也不作声了,韦光觉得他们的态度都很暖昧,好像藏有什么秘密似的,不过他此刻全副精神都要用在钳制狄一帆上,无心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只有小红傻兮兮地问道:“这儿除了一些药草之外,就是我爷爷养的毒蛇,你们总不会是为了这两样东西而来吧。”
采薇翁瞪口大呼道:“鬼丫头,少说废话!”
小红大概从来没有受过这么严厉的呵责,嘴唇一扁,委屈得哭了起来,韦光为她的吸泣声牵引得略分了一下神,手指上的劲道无形降低了。
狄一帆在感觉上试出了一个机会,立刻凝神一震,韦光的反应也是够灵敏的,指间的力量迅速加强。
在应变的时间上他是够快了,可是忽略了自己的功夫已失,在一震一收之间,纸老虎被拆穿了。
当时只感到指间一股巨大的力量迸发出来,那股震力之大,不但将他握住脉门的手指弹开,甚至于将他的身子也推得向后退了两步。
狄一帆的脸上流着紧张的冷汗,心情却异常轻松,方才他几乎是以自己的生命作了赌注,尤其是韦光的手指再次扣紧脉门时,他想自己一定是完了,可是他再也意料不到对方的力量如此薄弱,弱得与他的表现完全无法配合。
在劫后余生的轻松心情下,他高兴得大笑起来:“小子!你的招式的确精奇,怎么内力会如此稀松平常?”
笑声中身躯再度抢进来一拳径击前胸,这是硬碰硬的打法,韦光纵有若干种精奇的招式可以反击,却因为内力悬殊的关系,一切都失效了。
拳劲临身之际,他只得把身躯微微朝后一顿,化开对方最强劲的主锋,然后只听得咚的一声,让他的拳头直指擂在胸膛上。
这一拳虽然已经减弱了不少劲道,却依然把他击得内脏震散,眼前金星乱舞,身躯晃了几晃,口角已流下涔涔的鲜血!
狄一帆得意之极,慢慢地移动脚步逼过来,口角噙着狞笑道:“小子!早知你不堪一击,大爷冤枉被你半天的辖制。”
韦光因为新创牵着旧创,早已放弃任何抗拒,只有倔强的意志在支持着他,等待着接受一个轰轰烈烈的死亡。
狄一帆被他眼中所流露出的蔑视激动了怒气,一掌举起,比在他头上笑道:“小子!你认命了吧!”
韦光轻慢地吐了一口血水,傲然道:“朋友不要太得意了!若不是因为我的功力散失,此刻哪有你的命在!”
秋一帆怔了一怔道:“原来你是因为受伤失去功力的,小子,你叫什么?从哪儿来的?”
韦光别过头一不去理他,狄一帆没有得到回答,不禁恼羞成怒地道:“小子!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
韦光朗然地道:“大丈夫有死而已,你动手杀死我好了!”
狄一帆摇头道:“不!我只想研究二下,是谁先把你打伤的,以你的造诣来看,世上似乎不应该有这么高明的人物。”韦光哈哈大笑道:“你只不过是一个海上的盗首而已!能有多大见识。”
狄一帆的脸色微红怒道:“你不要嘴硬!大爷虽然纵横四海,对陆上消息并不隔膜,听说近年来陆上武林兴起了一门至尊教,席卷天下,我正想找他们碰一碰呢!”
韦光笑道:“你不要费心了,以你的技业还差得远呢,老实告诉你吧,那个伤害我的人正是至尊教中的人,而且只不过是一个分坛坛主,已经比你高明不止百倍了。”
狄一帆连受讽刺,怒火中烧,反手就是一掌,这一掌掴在韦光的脸上,将他打了一个翻滚,连口鲜血中还吐出了两颗牙齿!
韦光一个翻身,仍是坐了起来,厉声大骂道:“鼠辈,无耻匪类,有种的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有朝一日恢复了功力,决定原样地奉还你!”
狄一帆冷笑道:“这话说得有道理,狄大爷本来想放过你,这么一来倒是要提防你一点!”
说着飞起一脚,对准他的心口踢去,竞在取他的性命。
小红见状悲呼一声,抢上来阻止,她轻功极佳,身法又快,刚好及时隔在中间,代他受了这一脚!
狄一帆眼光也很敏锐,见状连忙改踢为扫,将小红的身子弹出半丈远近。大为愤怒地道:“小妹子!这小子跟你有多少交情,要你这么护着他。”
小红流着眼泪哭叫道:“你欺负一个失去功力的人,算是什么英雄!”
狄一帆哈哈大笑道:“英雄必辣手,丈夫必狠心,今天我不杀他,异日难保他不杀我,狄大爷这一生从不做遗患无穷的傻事。”
说着又要上去伤害韦光,小红却扑上来靠着韦光叫道:“你要杀他就先杀我!”
秋一帆脸色一阵阴沉,冷冷地道:“狄大爷可不懂得怜香惜玉,你自己要是找死可怨不得我。”
说着运掌作势,确实有一下子将两人都击毙的意思,这下子采薇翁也忍不住了,厉声喝叫道:“贼子!你要伤我孙女儿,老夫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狄一帆回头哈哈大笑道:“老家伙!你自身都难保全,还敢说这种大话!”
说完望都不望他,运掌径朝二人劈去,小红惊叫一声,抱着韦光在地上一滚,恰好避开掌势没被击中,而采薇翁也适时如同疯虎似的拥上来!
狄一帆只得挥掌与他战成一片,没有时间再去伤害小红与韦光了。
这二人由于是近身搏斗,大家都无法使出劈空掌力,同时也发挥不出招式的玄妙,都是漫无掌法地乱打一团。
狄一帆强在力雄,采薇翁则志在拼命,二人一时都无法奈何对方,只是经过一段时间后,采薇翁终以年老力衰,渐有不支之状。
韦光早已视死如归,心情十分平静,小红想是也知道难逃毒手,紧紧地抱着韦光,在她单纯的心灵中,似乎只要能与这个英俊的青年死在一起,就是最大的慰藉了。
采薇翁是越来越不济了,双手都被狄一帆圈住,只有抬脚乱踢,咬牙乱咬。
狄一帆却巧妙地躲在他后面,单臂牢牢地钳制着采薇翁的手,既不让他踢到,也不让他咬上,像和戏弄着捕到手的老鼠,存心想活活地累死他!
正在纠缠不清的时候,突然狄一帆随行的一个大汉指着窗口叫道:“看!明母丹!”
叫着丢下手中的火炬,就朝屋里奔去,狄一帆被他的叫声惊动了,也扭头望去,只见敞开的窗门中透出一片白光,那个由韦光携来的发光圆球,正安放在桌上。
其余的几个大汉起初被眼前的战斗吸引住了,没有注意到,此刻被那个大汉一声叫喊,也看清楚了,纷纷奔向屋中,好似怕被那个大汉占了先。
狄一帆也急了,连忙大声叫:“大家不要抢,我们讲好是平分的”
那些大汉并不理他,狄一帆只得迅速无比地在采薇翁肋下一点,把他摔在地下,飞身扑去。
他的动作比其他人快一点,同时距屋也最近,后发先至,刚好赶上第一个发声汉子,一把抓住他的后颈,将他跨进门的脚拽了回来。
那名大汉的身手也十分了得,返身就是一拳,攻击狄一帆的门面,迫得狄一帆松手躲开,大家又成了僵持的局面。
其余几名大汉也赶上来了,屋前一共站定了六个人,大家各据一方,虎视眈眈,谁都不肯让谁,看情形这五个大汉都是与狄一帆分庭抗礼的海盗头子。
狄一帆沉下脸:“各位是怎么了?兄弟在启行之初就商量好了的,一切由我做主,东西到手后再平均分配,现在才发现了第一样,大家就乱起来了!”
那名被狄一帆抓回来的大汉首先冷笑道:“狄头领,别忘了我们的目的都是来找‘明母丹’,只有你才对那妞儿感兴趣,至于其他的宝货,怎知是真是假?”
狄一帆怒声道:“兄弟怎会骗你们呢?上一次兄弟要不是为了追查踪迹,也不会找到这儿,更不至于丢掉一条胳臂了。”
那名大汉仍冷笑道:“兄弟对其他都不感兴趣,我们要的仅只有‘明母丹’,已经找到了,大家何妨各行其是。”
狄一帆顿了一顿才道:“黎角、蛰龙卵,任何一项东西的价值都不在‘明母丹’之下,王头领又何必如此心急呢?”
那个姓王的大汉嘿嘿冷笑道:“狄头领太大方了,此地真要有那些东西,阁下舍得找我们分享吗?”
狄一帆红着脸道:“兄弟起初并不知道这儿会如此容易打发,否则兄弟绝不会告诉各位了。”
姓王的大汉哈哈大笑道:“狄头领总算说出真心话来了!好在兄弟并不想分占其他宝物,狄头领事先已经宣布过不要‘明母丹’,此刻何妨干脆退过一旁”
狄一帆思索片刻,又对其他几个大汉道:“各位的意思如何?”
那儿个大汉闻言后,慢慢都消失了敌意,商量片刻,才由一人代表答复道:“兄弟们的意思与王头领差不多,大家主要都是为着‘明母丹’而来,其余宝物由狄头领一人独享好了。”
狄一帆眼珠转了片刻,抽身退后道:“既是如此!兄弟退出明母丹的权利,不过其他的东西,各位可不能再提要求!”
那个姓王的大汉哈哈大笑道:“当然!当然!”
说着又想扭身朝屋中走去,狄一帆突然喝道:“王头领请慢一点!””
姓王的大汉极是不耐地扭身口头道:“狄头领又有什么新花样了?”
狄一帆微笑道:“王头领进到屋中,除了明母丹之外,可不得再动其他东西!”
姓王的大汉迟疑片刻,一时不能决定,另外四个大汉中的一人立刻道:“就是这么办吧!王兄弟快去取出来,我们还是依照原来的决定行事。”
说时使一个眼色,王姓大汉好像得到了暗示,立刻点头答应,狄一帆瞧在眼中,大是怀疑,厉声喝叫道:“你们商量决定了什么?”
姓王大汉洪声笑道:“兄弟们不过是决定明母丹的分配方法,狄头领已经声明放弃了,何必还那么紧张呢?”
说着跨步进门,狄一帆虽然不相信这种解释,可是另外四个大汉好像与姓王的有着默契,自他进门之后,立刻严密地监视着狄一帆的行动!
狄一帆对他们的联合阵线,也有着许多惧惮,表面上神态虽是不悦,却也无可奈何,王姓大汉进门后己有片刻,那枚被他们称为明母丹的发光球仍是好好地留在桌上,而屋中却传出翻动物件的声音。
狄一帆神色一变,刚想有所动作,屋中突然传出一声惨嗥,正是那王姓大汉的声音!
这一声惨叫出乎所有人的意外,连狄一帆在内,都赶忙向屋中奔去,刚到门口,王姓大汉已踉跄地从里面冲出来,脸色灰白。
另一名大汉赶快用手去扶他,同时急问道:“王兄!发生了什么事?”
王姓大汉一言不发,挥手反朝那人推去,力量相当大,当时将那人推出四五步,而狄一帆也迅速无比的抽出腰间兵刃,霍地劈向王姓大汉的另一条胳臂。
他所用的兵器是一柄上好的软剑,锋利无比,青光乍闪,红光崩现,王姓大汉的一条胳臂已应刃齐时而断。
共余几个大汉睹状大惊,纷纷围住狄一帆,正待群起而攻,王姓大汉却勉力忍住疼痛,咬着牙叫道:“各位不要误会,狄头领是在救小弟的性命!”
众大汉闻言一怔,狄一帆已指着那条断臂叫道:“大家快让开一点!”
众人纷纷向后退开,仔细地朝地上看去,才看见那断臂上正咬着一条金黑色的小蛇,长不盈尺,粗若蚯蚓,秃尾、尖头,一名大汉惊叫道:“金丝雀!”
狄一帆单手握剑,比着蛇身凝重地道:“上次兄弟的一条胳臂也是断送到它口下,王头领怎么也着了道儿”
王姓大汉这时已解下头上红巾,扎在断臂之处,不使它继续流血,一面颤着声音,满脸悸色的道:“我到了屋里,只见屋内放着一个竹筒,上面写着黎角二字,以为是狄头领所说的宝物之一,谁知手刚摸上竹筒,这家伙就窜出来咬了我一下。”
狄一帆冷笑道:“黎山犀角是何等宝贵的东西,那老头儿纵然得到了,也不会随便搁置在显眼的地方,王头领想得太天真了。”
王姓大汉苦着脸没开口,另一名大汉却勃然大怒道:“一条小小的毒蛇也敢如此欺负人!”
说着大步跨上去,伸出一只脚就朝蛇身上踏去,狄一帆连忙叫道:“万头领不可造次!”
可是他的喊声已退了一步,那姓万的大汉巨脚已然踏下,小金蛇的动作好似十分呆笨,根本不知躲闪,立刻被他踏个正着!这大汉功力十分雄厚,下脚处连地都微微震动,那条断臂被他踏得血肉模糊,在他的想像中,那条小金蛇,也一定是粉身碎骨了。
殊不知事实却大异想像,小金蛇身受重压,恍如未觉,细身一扭,已从脚下脱了出来,一缕金线,朝上射去。
万姓大汉也是一声惨呼,伸手朝咽喉上抓去,原来那条小金蛇已咬住他的喉管上,金蛇被拉了下来,在他的手中轻轻一扭,依然脱身落地,昂首吐舌,十分威武!万姓大汉却倒在地上,四肢连连抽搐,痛苦异常!四下之人更是怵目惊心,王姓大汉急忙道:“狄头领!万二弟有方法救吗?”
狄一帆摇头道:“没办法了!金丝雀剧毒,见血封喉,若是咬在不重要的地方,还可以割体求生,万头领被咬在咽喉,总不能把头割下来!”
众人一阵恻然,万姓大汉在地上挣扎片刻,立即气绝身死,那条小金蛇却在尸体四周游移,形似十分得意。
另一个大汉兔死狐悲,悲声大叫道:“我不除了这畜生誓不为人!”
叫声中抽开腰间铁链,就朝蛇身上去去,小金蛇依然不闪不躲,挺身挨了一下,却是如同未觉,反而弯身掉尾,作势欲射!
狄一帆叫道:“陆头领!快向后退!”
这次发声较速!姓陆的大汉迅速向后飞返,而小金蛇也蓄足了劲势,如同一枝金箭般地射了出去,势子迅速异常。
陆姓大汉退未数步,小金蛇也射到了,他无法可躲,只得伸手去格,意在必要时也让它在手上咬一口。
蛇吻眨眼即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地旁边横过一道身影,挡在他身前,代他被咬一口,陆姓大汉仓促间不知谁舍身救他,连忙扶着那人,仔细一看却是方才被毒蛇咬后己死的万姓大汉的尸体,小金蛇正好叮在尸体的后心上。
由于这尸体被蛇毒煎熬,死状十分恐怖,他惊叫了一声,赶快也把尸体抛下,这时狄一帆已抢过来将他拉过一边道:“金丝雀身体虽小,却坚逾精钢,刀枪不入,陆头领可不要再莽憧了!”
姓陆大汉知道方才移尸救他的是狄一帆,心中十分感激,连忙道:“多谢狄头领救命之恩难道我们就被一条小蛇难住了!”
狄一帆神色凝重地道:“兄弟上次吃过大亏,已经想出了对付的方法。”
王姓大汉连忙道:“那就请狄头领将它除了,替万二弟报仇,也替兄弟出口气!”
狄一帆一声不发,挥动手上软剑,又朝小金蛇砍去,小金蛇挨了一下,虽是不伤皮骨,却也有点疼痛,呼的一声,凌空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