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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五,江淮三人带着瘦的脱形的纪瑾往上京赶。
纪珩在见到纪瑾的模样时,恨不得把之前自己的话给捡起来吃掉,这楚姑娘哪里是狠毒,简直就是下手太轻了!
这么多孩子大的也才八九岁,小的还有不足四岁的,一个个目光呆滞瘦弱不堪,待在那吃人的春和楼,能活几年都不好说,便是活着,又能活成什么样呢?
三人商量好了,待回了上京之后,有关人贩子的事情必须出一个章程,加之之前江淮查的乞丐的事闹得满城风雨,陛下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安虞终于是安安稳稳的过了个年。
大年三十在大头娘亲家用过晚膳,便早早的拎着一壶酒晃悠悠的上山,大头娘亲拦都拦不住。
进了屋子,安虞拎着酒手脚并用的爬上神像脚边坐了下去。
安墨乖乖的窝在下面,时不时的看一眼安虞。
安虞哥俩好的拍了拍神像的脚,迷迷糊糊的道:“散场了么?来守岁呀”
也没准备有人回答,安虞扣开瓶塞,灌了一口:“爽!”
“今天梅姨又给我做了过江鱼呢!那滋味,啧啧啧,什么时候你来咱们一起去吃呀”
“大头好像长高了一点,虽然只有这么一丢丢。”安虞眯着眼睛伸出手比了个手势,脸上的笑容像个孩子。
“他出生的时候才这么大,现在都长这么大啦”
提起大头,安虞嘿嘿嘿笑了两声,小声的凑道神像旁,道:“最近给我送了好几只兔子,他好像不怎么生我气了呢”
“也对,大头这么可爱,他白得这么一个干儿子,可不得谢谢我嘛怎么可能还生气呢”
“轰隆隆”
月朗云稀的夜空忽然发出一声闷响,像极了恼羞成怒。
安虞又灌了一口酒,絮絮叨叨的说着今年发生的事情,偶尔发出一两声傻笑。
“前几天来的那三个小子,就那个穿黄衣服看起来不省心的,叫啥来着?被你下面的东西盯上了,不过长得是挺可爱,要我我也挺喜欢的。”
“我想吃黑果果了”
安虞怕是喝多了,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脑袋一歪闭着眼睛就睡了。
外面的夜风忽然停了,原本沙沙作响的树叶没了半点动静,安墨不知何时也睡了。
室内烛光摇曳,安虞身侧无声无息的出现一个黑影,瞧着安虞的睡颜颦了颦眉,将安虞虚拢在怀里,瞧着她弯弯的嘴角,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时候的纪珩才紧赶慢赶的到了上京。
因着回去的时候顾忌纪瑾的身体,便坐了马车,没想到途中纪瑾还是生了病,纪珩便让顾见和江淮先行回去,自己待纪瑾好了些才开始赶路,倒是迟了两日。
不过好在江淮两人将找到纪瑾的消息传回了纪家,纪家的愁云惨雾便散了些,欢欢喜喜的看是准备新年。
马车停在纪府门口,纪家一大家子包括纪老夫人都得了人进京的消息,均在门口等着,翘首以盼。
纪珩是抱着纪瑾下车的,一家人一瞧心底顿时不安,忙上前询问。
纪珩笑了一下,小声道:“无碍,只是累的睡着了。”
“快,快将小瑾儿送进去,别再着凉了。”纪老夫人催促着孙子,使唤的一点都不含糊。
纪珩自知理亏,赶紧应了是,快步抱着人进去了。
扶着纪老夫人的纪夫人笑着劝道:“母亲可别动气,虽说小瑾儿失踪珩儿有责任,好歹将功补过将人寻了回来,儿媳瞧着珩儿瘦了不少,您就看在他这份用心的份上,绕过他吧。”
纪居也忙跟着劝:“慧娴说的是。”
二少爷纪玮也跟着附和,画面看起来十分和谐。
纪老夫人早就气过了,只要人找回来,什么都好说。
便任由纪夫人扶着进了府门。
等早就请来的大夫给纪瑾把脉看诊完,确定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只要近期注意饮食,众人才放下心。
折腾完亥时已经过半了,纪老夫人发话,今晚一切从简,待纪珩修整一夜,明日再说其他。
众人都没有意见,毕竟江淮来的时候也差不多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人既然平安,便不急着其他,何况纪珩舟车劳顿,也累了。
纪珩梳洗完简单的用过晚膳,趁着寒风便去了多福院。
“大少爷来了。”守在门口的铃婆婆俯身行礼,“老夫人等候多时了。”
纪珩点头微笑,带着几分亲昵:“外面风寒,铃婆婆快些歇息吧。”
铃婆婆看着纪珩长大了,瞧他瘦了真不少,心疼道:“灶上温着大少爷爱喝的云虾白露粥,我这就去给您盛些。”
“有劳了。”
纪珩进去,恭敬地给纪老夫人行礼。
纪老夫人摆摆手,“行了行了,又没外人作什么样子?”
纪珩却没理,正正当当的跪了下去。
纪老夫人吓了一跳,赶紧问:“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她乖孙一向听话严谨,怎么一回来就跪啊。
纪珩道:“孙儿求祖母将小瑾儿接到多福院教养。”
纪老夫人面色一变,原本慈祥和蔼的面容多了几分严厉:“怎么回事?可是查到了什么?”
纪珩那日听了安虞的话想了很多,如今纪府中馈全由何氏打理,能神不知鬼不觉将小瑾儿带走的,不出其他。
纪珩不敢隐瞒,将他随江淮和顾见去无虞山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道:“安姑娘说,是家贼所为。”
纪老夫人比较沉稳,问:“那人来历不明,她说是家贼,你便信了?”
纪珩道:“祖母,江淮与孙儿情同手足,他亲口告知孙儿,祈月郡主之疾便是安姑娘出手相助才得以恢复,就连江淮前些天捅破的人贩子的案子,也是得了安姑娘的指点,江淮信她,孙儿也信。”
纪老夫人并非是没想过,只是不敢想,若真是何氏所为,那她所谋必不会小,她这一双孙儿,难不成要日日防备家中人不成?
何氏抬了继夫人的位置不过五年,自此谨小慎微对纪珩和纪瑾照顾的极为周到,便是自己的一双儿女,平日里也照常低纪珩和纪瑾一头,若真是包藏祸心,当真不好对付。
小瑾儿当日是随着纪珩出去的,人丢了,纪珩的责任最大,最得利的,也的确是何氏。
纪家的嫡长子弄丢了纪家嫡女,说出去不好听就罢了,在纪家,纪珩怕是也难以抬头做人了,小瑾儿又是不足月生出来,在纪家备受宠爱,便是纪老夫人和纪居,也得将此事扎在心里,说不上怨恨纪珩,疏远总是有的。
纪老夫人想了想,道:“明日我会将人接过来,喝了粥便去祠堂跪着吧。”
“谢祖母。”
纪珩选择将此事说与纪老夫人而不是纪父是有考量的,一来纪父断不会轻易相信,毕竟若非‘家贼’二字出自安虞,他也不会轻易怀疑;二来祖母的多福院,他不觉得何氏会胆大包天到在这里安插人手。
所以纪瑾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他这个妹妹自小体弱多病,一大家子宠着长大,多长一斤肉都能让一家人高兴半天,已经在他手里出过一次事了,可不能再来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