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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虞被两人盯着,也只是慢悠悠的喝着茶,隔了许久才道:“有一就有二,鬼的执念一旦产生,想要破除除非那只鬼烟消云散,或是投胎转世。”
“如今看来,既然想成亲,投胎转世怕是不可能了。”
顾见纠结,总觉得这事吧自己需要负一点责任,便道:“没有其他办法么?我觉得这姑娘还挺可怜的。”
安虞意味深长的盯着顾见,道:“如果昨晚上你进了那扇门,拜了堂,便永远也出不来了。”
“你可曾想过,你的父母兄弟,又当如何自处?”
“人和鬼不一样,人一旦变成了鬼,便与这个人间再无瓜葛,若是过界了,人间容不下,九幽也容不下。”
顾见撞进安虞的眼睛里,仿佛看到了父母见到他无声无息死去的尸体崩溃的模样,一下子就好像老了十几岁,父亲一夜白头,母亲卧病不起,就连江淮,守着他的坟墓喝的烂醉如泥,一遍遍说着要为他报仇,可却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杯子磕在桌案的声音响起,顾见回神时已泪流满面。
“阿淮,呜呜呜”顾见扑进江淮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江淮:“”
这衣服是母亲亲手为我缝制的,阿见你能不能换个地方哭。
虽然这样想,却还是伸出手摸了摸顾见的狗头,无声的安慰着。
安虞默默地看了一眼,又默默地看了一眼。
不知道为啥竟然有点小激动。
等顾见缓和了心绪不哭了,江淮才开口:“此事安姑娘可有应对之策?”
安虞眨了眨眼睛,笑的不怀好意:“有倒是有,还是个万全之策。”
顾见一听立马坐直了身子,问:“什么什么?那王姑娘也能没事么?”
“自然。”
江淮不知为何,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王姑娘既然要与你结阴亲,最好的法子,自然是抢亲了。”
顾见点头:“有道理。可是谁能从鬼手里抢人呢?”
江淮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安虞继续道:“抢亲只是其中一环,重要的是这抢亲的人。”
被安虞盯着的江淮往后仰了仰,道:“这不好吧。”
他一个大男人,去抢亲?还是和一个鬼抢男人?
“王姑娘相的是夫君,如果她知道这个夫君喜欢的不是女子,若你是王姑娘,你会如何?”
江淮想了想那场景,干巴巴的道:“我大概会打死这一对狗、男、男吧。”
“但若是实力差距巨大的情况下呢?妒恨,却又打不过,在一想自己输的不是美貌不是才情也不是身为‘鬼’的身份,而是性别”
江淮觉得安虞这话很有道理,但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安虞继续加油:“这样的话,她定然会放弃这个执念,毕竟为一个喜欢男的的男人这般那般也实在是不值得。那她自然会安心去九幽不会在人间留恋,顾见也能安心过日子,不用担忧被王姑娘盯着了。”
顾见全程有点懵,就听懂了最后一句,十分赞同。
“好办法!”
江淮:“”
你到底听懂了没有就说好办法?
“你再细细想想。”
顾见摸着下巴颦眉,最后终于品出味了。
他看着江淮认真的道:“虽然这个办法有点损,但为了兄弟,阿淮你就从了吧。”
从今以后,他也是被抢过亲的男人了!
嘿嘿嘿,想想还挺刺激的。
江淮:“好吧。”
要不是从小起一长大,打死他都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来。
顾见感动的不得了,趁机说出了今天来的第二个目的:“那我最近能住在你这里么?”
江淮扶额:“住吧住吧。”
反正他是拦不住。
顾见就欢欢喜喜的住下了。
二月初八,明堂道的院子修整完毕,安虞带着安墨去查收,后面跟着顾见这个小尾巴。
顾见自从住在了长公主府,只要安虞出门,必定紧追不舍,安虞算卦他抬价,安虞买东西他付钱,闹得上京城都在传闻,礼部尚书家的小公子看上了长公主府的贵客。
谣言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明府的牌匾已经卸下,换成了安府二字,日照院与月琅阁依旧,着重修整的正院则入在无虞山一样,挂的是黑底无字匾额。
之前见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发觉匾额的颜色,顾见就瞅了瞅十分满意的安虞,然后把心又放进了肚子里。
有安姑娘在,管他什么妖魔鬼怪,他都不怕!
安虞进去扫了一圈,的确很满意,这布置虽说不如九幽有气氛,但到底像个五成了,况且她把正院都留出来了,怎么也不委屈。
安虞从锦囊里拿出一幅画,恭恭敬敬的挂在了正中间。
画上的场景与这间主殿有八分相似,但正中间似乎坐着一个人,只画中似有黑雾,看不清那人是何等模样。
但这幅画一挂上去,顾见便觉得一股与无虞山无字庙宇相同的气息扑面而来,阴森,压抑,威严,又有几分安心。
安虞点了香,恭恭敬敬的拜了拜,道:“新家不错吧!这可是最大的院子呢!对,就那谁江晏花钱买的,哎呀,人家还是不错哒嘛,不要这么小气。”
安墨窝在安虞脚边,好奇的看着那副画,似乎在哪里见过呢。
顾见眼看着自从安虞开始说话,点燃的香飘出来的烟雾扭了又扭,恨不得全扑在安虞脸上,不知为何觉得有点想笑。
“我记得九幽莲快结子了吧?借我一颗,回头还你十颗怎么样?”
回答安虞的是忽的灭掉的香。
安虞:“”
顾见:“”
此时两人的心声:完了,真生气了。
殿内的温度持续下降,顾见哆哆嗦嗦的扯了扯安虞的袖子,道:“要不,你还二十颗?”
说完顾见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安虞:“”
这傻孩子,是还几颗的问题么?
安虞没去管顾见,拿着香也跪了下来。
殿内压制的那一股气息,肉眼可见的扭曲了一下。
安虞举着香:“我知人间险恶,落困期间自是想了许多,可忆起来的,是阿墨软软糯糯的喊我娘亲,是七月的以命相护,是复燃的与天争命,是人间的善,是阿父的嘴硬心软望阿父成全。”
殿内静的只剩下顾见小心翼翼的呼吸声,窝在那的安墨似知道气氛凝重,用脑袋蹭了蹭安虞,而后小声‘呜嗷’了一声,继续眼巴巴的看着那副画。
最后,似是妥协一般,一阵清风吹来,吹散了一室的凝重,灭了的香燃起了星星之火,复而袅袅青烟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