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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本该是充满诗意的,诗意的人生是紧张充实的忙碌,诗意的人生是艰涩思索的深邃,诗意的人生是宁静致远的淡泊。可是,最近一段时光,生活被各种游戏充斥——浑浑噩噩中,光阴被消磨;喧嚣嘈杂中,人性的斗志越来越颓废;觥筹交错中,生命的情趣愈来愈卑下。
换了单位,重新回到妻儿的身边,按常理应该是多么舒心惬意的事情:日子可以平平静静地过,没有了思念的痛苦,没有了离别的伤感,没有寒夜的凄冷,可以尽享天伦,怡然自乐。可是,人生的安逸有时也是一种灾难,安逸使人懒惰,懒惰使人堕落。于是,不知从何时起,我已不习惯于这种文字的思考了,在各种庸俗无聊的游戏或高谈阔论的闲聊中消耗了太多的日子,在单调的三点一线式的生活中慢慢老去。只有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一种不安感才会慢慢袭上心头,灵魂深处的那一丝隐隐作痛的挣扎显得愈益清晰。
生命在孤独中是最容易伤感的,而一个伤感的灵魂是最富有创造力的。曾经的日子,我喜欢品茶,在淡淡的苦涩里,翻开一卷卷沉睡的思想,与作者神交于一个个漫漫长夜,是苦趣,也是一种乐趣。逝去的日子如同那干瘪的茶叶,枯瘦地呆在一个个记忆的仓格里,等待着被遗忘,被抛弃。而写作,对于生命来说,如同把一个个逝去了的、风干了水分的、精瘦的日子,在记忆的茶水里慢慢泡开,细斟慢品中,用键盘轻轻敲碎,揉入苦涩绵长的人生思考。一个人,一杯茶,一台电脑,一个漫漫的长夜,就是一种诗意的人生。在茶水里,上下千年,纵横驰骋;明月天涯,情思渺渺;喜怒哀乐,偃仰啸歌。经过茶水洗涤过得思想愈益深刻,被茶水浸泡过的灵魂愈益清明。好久了,总是喜欢这份孤独,喜欢这种消遣,喜欢这点自在。
而安逸却使人浮躁,使人虚无,使人厌倦思考。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人的生活情趣也跟着发生改变,于是,最近一段时间里,我似乎抛却了茶而迷恋上了酒。也许,酒是好东西。天才有了酒,可以“斗酒诗百篇,醉后诗如泉”产生无穷的创作冲动;熊人饮了酒,也会胆量倍增,甚而豪情满怀,慷慨激昂许久。小时候,父亲有事没事就爱喝点小酒,也并不反对我偷尝他的糯米水酒,高兴起来时,还会给我倒上一小杯,父子对酌。长大后,渐渐地忘记了父亲的水酒的味道,渐渐地习惯了啤酒的味道,各种浓香型、酱香型酒的味道。然而,我是个俗人,偏偏酒量又差得可怜,酒于我真不算什么好东西,麻醉神经罢了,消磨斗志罢了,谋财害命罢了。我的饮酒和父亲的饮酒,似乎有着很多的差别:父亲喜欢酒,用自己的劳动果实亲自酿酒,爱酒也就是爱生活;我讨厌酒,但还是迷恋酒,实在是在糟蹋生活。
如果说生命是用来消磨的,那么打牌可算得上是一种不错的方法。无聊得很时,凑齐一桌牌友,在不知不觉中,时光便可以轻易地打发掉。在我们民族的伟大的国粹里,最值得引以为豪的恐怕要算麻将了,它是如此普遍地被我们的民族继承着,发扬着,光大着。砌着围城,骗着上家,欺着下家,在洗牌、抓牌、看牌、胡牌中,不知不觉地,自己俨然一个现代版的方鸿渐,不学无术着,游手好闲着,贪图享乐着,平庸堕落者。在湘中地区,人们游戏得更多的是一种纸牌,叫“跑胡息”其玩法之方便,普及程度之广绝不亚于麻将。搓着麻将,跑着胡息,信口开河地胡诌着无聊的话题,高谈阔论着保卫钓鱼岛看如今的大街小巷,牌馆林立,麻将声声,哗啦啦地响成和谐社会最动人的主题曲,这是太平盛世的奇观,这是一个民族精神风貌的缩影。在这个全民打牌的时代,我有幸没有不合群,是应该庆幸呢?还是应该伤感呢?
闲时,还会约几个好友出去打猎。在晨光熹微的早晨,背着猎枪,领着猎狗,走在晨露沾湿的山间小路上,这种感觉神秘而悠远。可是,人性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残忍,那种举起猎枪,向猎物瞄准,扣动扳机击发的快感曾一度让我痴迷。在梅山文化源远流长的湘中,打猎本也无可厚非,可是,山林中野兽渐渐地销声匿迹了,有时那些天上飞的天使般的鸟雀却成了猎物。久了,心里很不忍,有一种犯罪的内疚感。狩猎,曾经是我们祖先的生活,是他们传承远古的文化,可是,到了我们这一代,却把它演绎成一种消遣,一种游戏,这也许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时光悄然流逝,在吃喝玩乐中,生命不知不觉地老去。游戏人生,真的很不该啊!那好吧,从明天开始,重新做回一个积极、乐观、勤奋的人,重新做回一个忙碌、深邃、淡泊的人。
2013-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