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橙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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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接了通电话,但并没有告诉亮亮我要去哪里。”邵一帆望着她娴熟的翻找动作,纠缠在她脸上的目光赤luoluo的,毫不掩藏,像是想望穿她一样。

    “你是没说,但你把地址抄在便条本上。”舒妍尽量不对上他的眼,好让自己不受他影响。她吹开旁边纸箱上的灰尘,将心思放在别处,纸箱上头的印刷字体写着绞肉机。

    舒妍拧眉,打开纸箱查看内容物,确实是台机器。

    她不需要绞肉机舒妍十分失望地将那个纸箱推到旁边去。

    “有写地址的那张便条纸我带走了,早就揉烂扔掉了。”总不可能舒妍跟在他身后捡到吧?

    邵一帆看着那个被舒妍不屑一顾的纸箱,接着动手翻起旁边的杂物。

    这里究竟是堆放什么东西的仓库?这当中有派得上用场,可以帮助他们脱困的物品吗?

    舒妍侧首给了邵一帆一个“这还用说吗?”的眼神。

    “你写字那么用力,我用铅笔在下一页刷一刷,还怕看不见你写的地址?”

    “你当拓印就是了?”正从杂物堆拉出几把废弃雨伞的邵一帆停下动作,问。

    “嗯哼。”舒妍随便应了声,继续东翻西找。

    她的回答顿时令邵一帆感到头很痛。

    长久以来,他机关算尽,对舒妍百般呵护,甚至不惜推开她,就是唯恐将她卷入一丝一毫危险,未料多年后的现在,他早已离开龙蛇杂处的环境,寻了一份正常正当的职业,甚至还白手起家经营起巧克力专卖店,舒妍却陪他一道涉入莫名其妙的险境,而他完全不明白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你对我旧情难忘的程度真是令人动容。”邵一帆将那几把从杂物堆拉出的雨伞扔开,最后只能不正经地归纳出这个很不正经的答案,很高兴地看见舒妍神情因此一愕。

    糟了,他越来越喜欢惹她了。

    自他与舒妍重逢后,舒妍给他最大的响应就是没有响应,不是完全忽视他,就是彻底将他当空气。

    最初,他十分无法忍受舒妍这样的对待,她的漠视令他难受至极。

    后来,他想,与其被她冷淡以对,还不如激怒她,让她又窘又气,至少这样还能显出他在她心中尚有一丝分量,能轻易影响她情绪。

    没想到,他越惹越有心得,开始欣赏她的活蹦乱跳,并且像个幼稚的小学男生一样,因此乐不可支,觉得她可爱得不得了。

    “邵一帆,你少自以为是了,我对你哪有什么旧情?”果然,舒妍一秒钟便被惹毛。

    “我们都已经分开七年,你知道七年有多久,又能改变多少事情吗?我若是当年生个小孩,孩子都已经上小学了。我可不会厚颜无耻到以为你上台北来开咬一口是为了我。”

    “你现在是在气我当年没让你生个小孩?”邵一帆继续厚颜无耻兼不正经。

    “不、是!”如果有人能在三句话内便让她气炸,那人绝对非邵一帆莫属。

    她气呼呼的模样令邵一帆失笑。

    “舒妍。”邵一帆管不住自己,迈步走到她身旁,伸手触碰她发心。

    她的秀发软滑细致,就如同记忆中的一样。

    “干么?”舒妍立即挥开他的手,美眸恶狠狠地瞪向他。

    “假如我说是呢?假如我说我确实是为了你而来,你会有什么反应?”事实上,回到有她在的城市,确实是这些年来支撑他走下去的唯一动力。

    他并不是抱着能与她重逢或是旧情复燃这种奢望回到台北的;但,他的确是因为她,所以才想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所以才想成为一个能够匹配得上她的人。

    他想回到曾经和她相爱过的城市,想守住他们之间共有过的回忆,想走过那些曾和她一起牵手走过的道路,即使她已经另有所爱,即使她已经结婚了,都不要紧。

    他只想待在她曾经待过的地方。

    她是他的动力,陪伴他经历凛寒冬日,驱策他从肮脏无底的泥沼中爬出来;她是他的盼望,历经岁月更迭,几经寒暑,却从不曾更改。

    他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邵一帆踩到她的地雷,令舒妍毫不犹豫地爆炸。

    自她与邵一帆重逢之后,她最讨厌的,就是他动不动便提陈年往事。

    他自以为是明星吗?老爱炒旧新闻?

    “什么反应也不会有。”舒妍瞪着他,回应得斩钉截铁。

    她方才来时,明明那么担忧邵一帆的安危,可真和他见了面,确认他平安无事之后,她又忍不住生起他的气。

    他所有的一切都令她生气。

    无论是那张明明狼狈却仍显英俊的脸庞;那具浑身是伤,却仍散发出性感男人味的高大身躯;又或是那张老爱挖苦她,净说着不正经话语的嘴

    她真讨厌他,更讨厌他像他们当初分开时一样,轻易左右她心情,主宰她思绪。

    “真无情啊,舒妍,我受伤了”邵一帆唯恐还不够惹恼舒妍似的,夸张又可怜兮兮地指控。

    “无情?你有资格说我无情?”舒妍闻言再度炸裂。

    无论是家人、朋友、同事,甚至不相关的路人,她在所有人面前都能维持优雅的举止与合宜的应对,偏偏在邵一帆面前就是不行。

    “邵一帆,当年是你不要我,现在我也不要你,很公平。好了,你不要再说废话了,你真想被关在这里一辈子?我们得想办法出去。”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这个看来很像废弃仓库的地方难道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吗?

    舒妍继续努力寻找能够帮助他们脱困的物品。

    见她如此拚命,额际都已隐约沁汗,却连一刻也不肯松懈,邵一帆不禁猜想,她或许已经因为被困在此地而十分慌张,只是不愿示弱,心中对她的怜惜之情满盈,于是瞇细了墨眸,一反方才轻佻的态度,说话口吻郑重得像起誓。

    “别担心,舒妍,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他严肃地保证。

    他绝不会令她涉险,他会保护她所有的幸福、美好,与安全,这是他许久之前,便对自己许下的诺言。

    可惜舒妍对他的说词完全不领情。

    “不用你带,我自己也会找到办法出去。”她一阵查找之后,此时来到仓库大门边。

    她从狭窄的门缝往外望,推了推仓库的门,转动门把,发现全然推不动之后,望着另一面墙高处的气窗,若有所思。

    “这么大的口气?你哪来的自信?”邵一帆失笑,顺着舒妍的眸光看去,岂会不知她在想什么?

    大门被封死,他们势必得找别条出路,而唯一的出口只剩那扇气窗。

    气窗上有风扇,他们之中得有人想办法爬上去,试试看能不能卸下那面风扇,再试试能否从那扇窗户逃脱。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能够卸下扇叶的工具。

    果不其然,舒妍又再度东翻西找,翻找前,不甘示弱地抛下一句——“哪来的自信?就凭我是实境逃脱游戏的制作人,我还不够格对自己有自信吗?”

    对,实境逃脱游戏!邵一帆后知后觉恍然大悟。

    他怎会忘了舒妍的职业是实境逃脱游戏制作人呢?

    实境逃脱游戏是近年十分风行的游戏,甚至还有为此项主题打造的电视节目,设计概念源自于推理、侦探小说。

    主要的游戏过程,就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将数名游戏者困于密室之中,游戏者们必须分工合作,查找密室中的线索,解开谜题脱困,而舒妍行之有年的游戏工作室在业界已颇具名气。

    莫怪舒妍能够轻易拓印出他的目的地地址、利用打火机烧断他手中绳索,发现自己被困在仓库后,反应更是沉稳冷静,可以从容不迫地寻找脱困方法。

    她根本就是职业病大爆发,真将他们的遭遇当作一场实境游戏,邵一帆觉得他的头越来越痛了。

    她怎会涉足实境游戏这领域呢?

    他一直对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可又找不到适合的时机问她。

    他隐隐约约觉得,舒妍成立游戏工作室的原因或许与他有几分关系,毕竟,从前涉猎各类型游戏的人可是他,带领她玩遍各游戏的也是他。

    可他又唯恐期待越高,失望越深,最后百般煎熬,左思右想却是不敢询问,就连侧面向亮亮打探都感到害怕。

    无视邵一帆变来变去的脸色,舒妍持续搜索可用物品的眸光突然停住,扬眸看着头上那扇看来很不牢靠的气窗,忽而有了别的想法。

    那片风扇看来十分破旧,会不会早就氧化生锈,轻轻松松便能卸下?

    她或许可以先爬上去看一看?

    舒妍再度打量起周遭物品。

    那里有个货架、废弃的桌子、办公椅,旁边还有几个木箱,如果能够成功堆栈,应该能攀爬上去舒妍开始积极研究起爬到气窗上的路线。

    她想爬上去?在不寻求他的帮助之下?

    她真以为她能独力扛动且堆栈这些物品?

    邵一帆摇了摇头,觉得舒妍如同小女孩,既逞强又天真,不禁笑了出来。

    “舒妍,你以为人生是游戏?随便按几个键就能放密技?”不逗弄她几句真的很难。

    邵一帆走到仓库大门旁,转动门把,研究门锁,几度冲撞,再度确认大门是否真打不开。非得亲自确认,他才会将气窗列入考虑。

    舒妍停下手边动作,回眸望向邵一帆,眼神因回想起某些往事,变得冷淡无比。

    “密技从来就不是随便按几个键就能放的,更何况,人生就是场游戏,这句话是你教我的,邵一帆。”舒妍试图将每个字都云淡风轻地带过,可却无法。

    她话意中的酸楚与怨怪清清楚楚,无处遁藏。

    “”邵一帆闻言,心头一凛,望着舒妍坚定与看似无情的眉眼,被她堵得全然无话可回。

    是,这是他说的。

    这是当年他拒绝舒妍时说的。

    当她还是个游戏白痴,当他们因游戏而相识,当她还很爱很爱他,但他却不得不推开她时说的。

    当时,他无视她泫然欲泣的表情,将她紧紧捉握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说得如此决绝。

    人生就是场游戏她果然还记得

    邵一帆自知对舒妍有愧,被她呛得心头泛酸,瞅着她忙碌的背影一阵苦笑。

    “我来吧。”邵一帆突地对前头的她出声。

    正在推动桌子,本以为邵一帆宁愿挖苦调侃她也不愿帮忙的舒妍一愕,回眸,视线冷不防与他相交。

    邵一帆朝她拉开笑容,神情隽朗,言谈间仍是惯有的一派轻松与吊儿郎当。

    “二小姐,搬东西,或是像只猴子爬来爬去、拆窗户这种事,就交给小的来吧。”

    保护她,是他的初衷,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