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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工作仍旧持续,只是不断地感到心烦意乱。
知道自己的烦躁根本和这些工作无关,但她始于不敢去猜测背后的原因,怕会想起翔
那时她透过助理才知悉两人的事上了杂志,当下她没有想到自己,真的没有,仅仅害怕这会对翔的工作造成影响,于是不知所措地打电话给他;而他只是要她不用担心,他没事,反而倒过来安慰她,但愿她的婚礼按计划地顺利进行。
她好想告诉他婚事告吹也不要紧,她不在乎,但事情已经由身边的人帮忙解围摆平。
上宫耀司在专访后顺便致电调侃,敲她支付他费唇舌解释的报酬,很顺手地挪用她昊天的名义来收购及并吞另一饮食集团,并完成裁减人手、精简组织的既定步骤;总之是找她公司做一次很不讨好的角色就对了。
她怀疑他是早有预谋,否则并购的手续怎么可以办得这么快,只要她直辖的下属签几个名字便成。
被裁减的几百名人手当然对她公司不满,不过除了拖累她公司股票价格外,也做不出什么动作。
婚礼事在必行,宾客名单也已经大概定案,不容有任何退缩,她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迟疑些什么。
还可以迟疑些什么
“井宫,刚才我很抱歉。”钟盼儿抚着泛疼的额头,不许自己再胡思乱想,向身边的秘书道歉。
在例行会议上他替她准备的资料有所错漏,其实那和他不太有关系,因为是下属更新了现报价,来不及通知井宫,她只需请在场的同事稍等、更改账号再翻查回股价备份就能解决,但她训示的口气确实很冲,过后才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得过火。
她从来没有让自己在会议桌上发脾气。商业必须沉着应战、互相研磨,以发挥最大的协同效应她今日却做不到。
“不要紧,我也有错。”井宫辅仁合上手提电脑,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无从晓得他是息怒了没。
窗外天色已暗,商业大楼街景伴以盏盏明灯,一架飞机亮着航道闪光稳定地在远处天际掠过。会议室的人已走得七七八八,数名和她比较熟络的下属还在收拾、闲聊。
“盼妮你是不是生病还是怎么了?”珍娜打量着重新绾起发髻的钟盼儿,有些忧心忡忡。她今天确实有点反常,情绪不似平日的稳定。
“生病?”
钟盼儿抬首看看下属,顺应地答道“嗯,我想我大概是生病了,好烦。”
压力把她整个人迫得喘不过气,在错综复杂的迷宫里她迷茫地找不到出口。
“会不会是婚前症候群?”另一名女助理搭话,主席的脸色有点差,待嫁女子的神态不应是这样糟糕的。“你看起来很累。”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她存疑地说。黑簪固定好发丝,站起来和众人一起步出会议室,井宫辅仁替她拿着随身物品,不懂参与女性话题,只是默默地走在她们身后。“虽然我有婚礼秘书,但结婚真的很烦。”
不只是手续,而是企业联姻牵涉到背后要割舍的感情
“我也有听过婚前症候群,大概你是忧心在这人生最美好的一天会出什么意外状况,例如酒席特别收很贵啊或是上官先生他突然不要你呸呸,这真不吉利,对不起,我乱说的——”云迪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急急忙忙补救。
“他不要我倒好。”一拍两散,大家乐得轻松。
她反射性地说,不料旁边的几名人员惊讶张嘴,而井宫沉如酒坛的眸色更浓助理们愣呆一下,随即意会地笑开来。
他们以为她在赌气。
“别这样说吧,上官耀司可是商界的人中之龙,要好好把握喔。”
“对嘛,别妄自菲薄,既然他喜欢你,又订了婚,他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啦”
她意兴阑珊地听着她们赞叹夫婚夫的话,这类陈腔滥调她在杂志、记者口中都听过,彷佛她不牢牢抓着对方是天大的罪过。
但有没有人理会过她的意愿、她的感受?
如果说她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个人呢?
他们在房外等待,钟盼儿低头关上办公室的主计算机,猜想着上官耀司听到别人对他称赞她这个未婚妻时,是不是也一样烦闷?
幸好在出去时,她们的话题已聊到月底的今晚要到哪里消遣这让她的心情不致继续那样糟。
“盼妮,你要不要也去喝一杯?”
为首的云迪邀约。下班后盼儿都会放低老板的姿态和下属相处,像个随和的朋友,他们多数不介意让她加入下班后的聚会。
“不要了,我回家有些文件要看。”钟盼儿扯出笑容拒絶,要处理的公事虽然不多,但她只有懦弱地逃到那里去。她需要好好静一静。
“盼妮你和我们去嘛,结算日都过了,放轻松点。”她们兴高采烈地怂恿,身后好几人都像是在吱吱喳喳讨论着去哪里。
“你也去吗?”钟盼儿望向秘书,井宫辅仁无所谓地耸耸肩,云迪和两名女助理的男友也到达会合地点。也许这种提升下属士气的聚会她还是要去的。“那好吧,算我一份。”
“耶!”他们欢呼,十来人浩浩荡荡地到地下停车场,她坐在乘客座,只顾着和身边的女助理聊天,没留意车窗外的路况,直至抵达目的地,她看着熟悉的周遭,发愣问道:“你们来这里?”
他们拣选的,竟巧合的是翔工作的夜店。
“对呀,刚才决定好的,你没来过这里?”
“不,我来过”钟盼儿小声地说,有一阵子她都会来这消遣,有时和下属,有时则不然。为了争取多些和他相处的时间然后当翔提出联络的方法在店外见面,她就不常过来了。因为地点其实和昊天不近,像他们刚才坐出租车从公司出发就要二十分钟路程。
“嗯嗯,她也这样说哦,这里很棒的喔。”
珍娜靠着电梯的玻璃幕笑笑地跟她说,抵达kaleido的正门后,同行男士便和接待的人员打招呼,原来她们已订了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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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盼儿硬着头皮进去,身边几名高大的男同事挡去她部分视线,她试着越过主舞厅往酒吧方向看,但只有几位她不熟悉、制服笔直的员工。
她低头进入包厢,随她们坐在流线型的米色软沙发上,还没心思留意布置和轻音乐,他们便不知打从哪里摸出了派对的拉炮,砰砰几声爆出彩带和飘絮,吓得她忙掩耳。“惊喜喔!”
钟盼儿惊魂甫定,拍拍裙上的彩纸,明明今天不是什么特别日子呀。“甚甚么事?”
“虽然还有一个多月,不过下个月大家都在忙企画的事一定没空的,所以就打算现在搞婚前派对,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珍妮对她宣布道,几名女生放下包包过来,侍者上前来替她们倒香槟。
她抬头看着一众助她打拚的亲密战友,为他们的贴心而感动,捺下纷乱的心思带头举杯祝酒。“谢谢您们。”
“不用客气啦。”丽仪摆摆手喝下酒液,小型的西式蛋糕、精致西餐等陆陆续续随餐车推来,众人各就各位取饼瓷碟挑食物,谈笑嬉闹。况且包厢的设备充足,除了桌球,ktv,连kinect和一些她不懂的游戏都有,方便任何顾客在这里消磨时间。
多玩了一局美式足球机,钟盼儿披上外套,放松坐回沙发椅上。已经听到有些同事在一旁飙情歌,她朝身边坐着的井宫辅仁放话:“我想不到你会和他们串通瞒着我。”怪不得一向不热中交际的他刚才会答应来。
他一向是近身秘书,她的娘子军是在什么时间通知他的?
“我猜你会喜欢这种惊喜。”他微笑,静静抚弄着骰盅里的几颗骰子,夜店供应品。“不是吗?”
她不吭声,懒洋洋地挨着垫枕。这个下属真要不得,嘴里说着一套,但语气却隐隐和表面相反。“可别管我的事。”
“不管怎样,我都祝福你有个完满的结局。”
他顿住,恢复无害的表情诚心道贺。钟盼儿撇撇唇。虽然井宫口密如蚌,任fbi或是nsa逼供也保证无功而返,但他知悉她的还是只有公事就好。
任何一个老板都讨厌被下属看透的感觉。
“我真怀念沉默寡言的你。”至少那样她不用假装。
她撂下感叹的话,执起酒杯喝下最后一口,起身向云迪低声交代,便步往厢外洗手间方向。
在明亮的圆镜前补上口红后,她并没有立即回房,而是往另一边走。
钟盼儿忐忑不安地走近酒吧长枱朝后望,有几名客人和正在工作的员工对答谈笑,始终看不见那思念的身影。
“请问你找谁?”一名酒保注意到她的左右顾盼,放下整理着的红酒瓶趋前询问。
她些许迟疑,不想打扰到他的工作,但“我想问翔他、乔晓翔在吗?”
“他呀,”来者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专业打扮的女性,他当然认得她,某人视她如珠如宝得过分,不让人侧目注意都不行;更何况尽管来找乔的人多得很,却从来没有一个能完整念出他的全名。“今天他没有来上班。”
“这样吗他生病了?”钟盼儿闻言,狐疑地喃喃自语,根本不晓得他酒保以外的工作。
“应该不是吧”畲兴生悄悄窃笑,他人在新竹办领续牌的事才对。不过既然兄弟没向他女人表明,他也就自然闭嘴不说什么。“那你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找他?”
“不、不用了,谢谢。”
钟盼儿有礼地道谢,转身往包厢走,不动声色继续和同事续杯聊天,直至派对在两个小时后结束,她都把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