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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无关情爱的“十年”
被风尘掩盖无数风景的十年，终究就这么过去了。十年。
（一）
小小的免费澡堂里已经人满为患了。
进进出出察看了几趟后，我只好拎着衣袋在澡堂外售票厅里耐心等待着。免费，这只是本村人所持有的特殊优惠，也是支持我愿意等待的一大动力。
坐在长条凳上，无聊时看旁边的穿衣镜，它被水汽醺得有点模糊，印上水痕似的朦胧。或许还有陈年的灰尘沾染上吧，没人会去擦拭它。那些阿姨扫地拖地清理澡堂要费的功夫可多着呢！长线挂着的塑料红齿梳子看起来很脏，谁会去用呢？它就那么孤独安静地垂挂着。
我无聊地东看看西瞧瞧。两边的男女浴池入口处，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在初春的夜晚，男女澡堂里想必一片沸腾。那种热可以消融所有的寒冷。
“咦，看你长相有些熟哩！哪家的孩子呢？”售票的老头闲时问道。六十多岁的年纪，头发有些花白。他手里点着门票，那微微浑浊的目光幽幽地飘过来，似乎要穿透我的脸庞去寻找旧时的记忆。
“我是xx家的。您知道吗？”我温和地笑着。其实老早就听妹说，他是对楼傻咪的父亲。
“哦，xx家的啊，知道知道，都这么大了啊！记得那年我看到你的时候你还小着哩！”稍微停顿了下，似乎在搜寻记忆：“我记得那时你还没上大学呢，有段时间看你一直在田里帮你父母干活呢！头发短短的样子。”
“呵呵，是啊。那是上大学前的暑假。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啊，都十年了。是啊，都十年了！看你以前多年轻啊！现在也老了。”老头感慨道。
“哈，都十年了，能不老吗？”我笑道。
不一会儿，门口又走进来几个人，老头又开始忙他的事。
我想起了过去，那个冷漠孤清的身影。那个剪着男生短发的傻傻的女孩。一味的暗色衣服，土得要掉渣。喜欢将自己裹紧，躲在角落里，远离人群。
那年的暑假，是我读书生涯中最淡定的暑假。多年的努力终于尘埃落定。尽管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二）
老公同事结婚。他也是公公的同事。因公公有事，我成了赴宴人。
当新郎携着新娘来到我们这桌敬酒分喜糖时，老公站起来正要介绍我时，只听得新郎道：“xx嘛，我知道。你怎么没坐过去和xx他们一桌呢？”然后，手指了过去。
我当下愣住。眼光越过人群，顺着他指的那个方向，看到高中文科班的几个男同学就坐在那里。
老公也傻了：“你们是同学？你们竟然是同学！”语调掩饰不住的惊讶。
我还未缓过神来，只愣愣地点了点头。内心汹涌澎湃。一时没把消息消化掉。一会儿又有掩不住的惆怅与狂喜充斥胸口。
——我竟然没有认出他来。他竟然是我的高中同学。
毕业十年后，我们不期而遇。然而，我和他终究是不熟络的。我们最熟的不过是“同学”关系。高中文科两年，同一个班级，隔着多排的课桌椅，坐在同一个教室里。我在前，他在后。然而记忆里，我们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也许是有的。只不过，早已湮没在岁月的风尘里，模糊不清。这也是我和班级多数男同学的交往命运。
那时，我是多么胆怯而内向的一个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如今，我依然没有勇气走过去，笑对他们，说一声：“老同学，你们好啊！”我实在挪不开步子。我不知道过去后应该怎么开口，怎么打开十年后突然相遇的话题。怎么填补十年的空白。太难了。我始终还是口拙木讷的一个人。
我远远地观察着他们。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也注意到我了。他们已然从男孩变成男人了。脸上掩不住的风霜。酒一杯杯地灌着，烟一根根地抽着。谈笑风生。谁说不是呢，人总要长大的。
十年。在这个没有任何交集的十年里，每个人有了各自的生活，各自的生活圈和交际圈。旁人怎么也无法走近，更何况是原先也不曾走近的旁人呢。
但我真的发自内心的喜悦，与旧日时光重逢的感觉很美好。
2011。5。27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