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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在想,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是不是一片海?云霞满天,水鸟低徊,沙欧翔集,号子一吹,渔歌一响,男人们吆喝着抡出一片片深灰色的鱼网,网线顿时渡上光,网自空中到海面就会有一个绝美的轮回。网眼穿过一道道阳光,阳光炸开了,跌落到海里,细细碎碎跳跃着,荡漾开去,荡出一段温暖而明媚的岁月。每每有这样的瑕想,我心里的喜悦就会安静地涌动着,一直到现在,在这里居住了将近十年,这份想往,仍然会在某一个清晨或是黄昏,当芬芳的空气、温润的风从敞开的窗户不经意的弥漫开来时,精灵般的光点散落到我的发上,脸上,眼里,眉间,我便很想很想用我温热的手掌,一遍又一遍地抚摸这个梦幻般的名字。
是小镇的水让我的思绪里总有一丝温情的柔软。
水是小镇的血液。
小镇四面环水,多少年了,它一直在默默流淌。几乎听不到它的声音,印象中它总是温婉的,恰似一面软绸,清凉柔润,又如少女的眼睛,幽媚而明澈。但是,无论身处在小镇的哪个角落,和小镇有关的所有生命,似乎都能感觉到它的呼吸,有些湿软,有些芳香,有些清朗。
岁月更迭,周边的黄榆呼吸着它,绿了一年又一年,庄重为它,苍劲为它,黯然为它,鲜活为它。每一根枝条里,每一片叶子上,都有一种古朴与凝重,苍桑的脉落里是悄逝的流年,水,无语地穿过。
草原一路绿开,因水疯长,因水狂放。当年,策马扬鞭,粗犷悠远的的长调用来下酒,长长的套马杆一甩,说不清甩出多少传说。马蹄溅起片片水花,水也欣然,那轻舞的水花竟像是纯洁的盈盈一笑。
苇花深处,丹顶鹤仍旧在寻求高贵的爱情,额顶的红冠更加鲜丽。它带上春天的阳光,在水的舞台上,舞罢一曲一曲,舞出一个又一个安详而充满希望的日子。水鸟们的歌声婉转悠扬,翅膀一拍,扑滕滕一下子飞出很远,又折回来,掠过苇尖,轻点流水,于是,太阳的芳香在空气中绽放。
初来时,小镇朴素得有点憨,却也憨得可爱,像一首羞涩的山歌,原汁原味。芦苇塘边,一排排低矮的土房子三三两两地散落,时有蛙声阵阵,水鸟鸣啾。云升,日出,月起,星现。近听,是岸边老人们烟袋锅里漫散的青烟,烟里飘出小镇久远的故事;远看,点点渔火是小镇夜里守候的眼睛,一天又一天,小镇的人们在平淡的日子中安静的生长。
近几年,水仍旧轻荡,小镇却开始有点张扬,张扬起来的小镇甚至有些嚣张,不过,这嚣张反倒让人欢愉。因为有水,小镇上的人们开始办起了养牛厂、养鸭厂、鱼场,人们开始在这块土地上挖掘它的宝藏。街道两旁立起了一排排小楼,酒店、歌厅、超市也有模有样地招摇。人们学会了城里人们常用的“包装”学会打造品牌,学会宣传。被包装起来的小镇一点也不做作,因为滋养着小镇的水永远不变,不变的源头,不变的方向,不变的衷情,它的纯洁让小镇上的一切,自然如初。
真的应该经常去看看水,如果你不置身于其中,如果你不感受到蓝天可以那样明净,空气可以那样芬芳,如果你不感受到水可以大片大片如戏子的水袖那般舞动,浪花的手抚摸着你可以那样纤细温柔,你决不会想到,摒弃浮华,远离喧嚣,生活原来可以如此纯净、如此明朗、如此健康!
水,经年不息,流在我的小镇上。
“在四季轮回的歌唱中
是谁张开爱的翅膀
带着
云的歌,雷的笑及温厚地母慈祥的目光
为苦难的众生布道
洒下,敬畏生命而又感恩的梦想”
这是一首关于水的歌瑶。
就这样,小镇在水的怀抱中轻唱,在水的怀抱中悄换了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