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暮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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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阳从窗棂洒落,穿透天蓝色的绘花窗帘,天野雅弘懒懒的睁开眼,带着惺忪,再度合上眼。

    很久没有这种轻松的感觉,明明清醒,却舍不得离开软绵绵的被窝。放纵自己,这种感觉对向来严以律己的他,很新鲜。

    他习惯早上八点半起床,八点四十分坐在餐桌前打开财经报纸,记录雷集团在衍生性金融商品的获利情形,顺便汇总各国货币走势。九点三十分他和幕僚会以视讯做简报,最迟到十点半,他坚持要属下以迅速明了的方式记录,确实搜集各方情报,以提供最新的资讯。

    钱,永远不会等人。

    现在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九点半了,他仍然躺在床上。突然,他发现手臂上的红痕,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她抓的。

    房里没有任何她的气息,所以他确定她离开了。

    什么时候离开,他不晓得,昨天太累了,当然,累绝对不是借口,他不该让自己的防卫心降低,就算多安全也不能。

    他太清楚在英国有多少野心分子,他们拿他的人头当奖赏,是一种最高荣誉的象征,尤其是老头的其它几名儿子,虽然算他名义上的哥哥,却丝毫没有兄友弟恭的情谊,这也难怪,老头也不讲亲情。

    他一直相信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所以对于兄弟间的自相残杀,他认为是物竞天择。他相信坐拥权势才是王道,显现王道最好的手段就是暴力。

    修对他嗤之以鼻,所以才要他掌管媒体事业,英国黑道霸主的儿子当经纪公司老板,非常讽刺,应该表现出冷肃气质的人,居然变成八面玲珑的交际者,这是对老头最好的侮辱吧。

    修和老头之间的角力战,他乐得作壁上观。当经纪人,甚至在媒体上曝光,他都无所谓,这只是一个工作,就像在雷集团中任职财务的天一样。

    天,代表天空,广阔无际,说明他的视野与胸襟,天空同时晴雨不定,代表他的内外在性格。

    他知道自己的内心不像表面那么冷静,每当情绪累积到某一种程度,他需要寻找地方发泄,或许修知道,所以指定他掌握媒体,偶尔的情绪发泄可以让人以为他只是炒做新闻。

    他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也情愿这么相信着,毕竟被人看穿不是件愉快的事,就算看穿的人是修,也一样。

    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这些事,是因为她吧!

    昨晚他知道她非常不愉快,女人的第一次绝对舒服不到哪去,可是他明白这不是理由,他太粗鲁、太急切,他不想让自己太沉醉,却又必须承认她有种令人着迷的神秘。

    美丽的女人,在演艺圈比比皆是,但美丽又神秘的女人却很少。她的眼睛明明看着你,却像穿过你,眼角微扬着勾人,眼神却是若有所思,她让人摸不着,所以着迷。

    她几岁?床伴的年龄一直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但对于她,他却开始好奇。

    手机铃声响起,天野雅弘撑起身,贲起的背肌,犹如蓄势待发的猎豹,他一把捉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喂?”

    “你没事吧?”

    是他的幕僚长卡特。“什么事?”

    “现在是九点四十分,我们一直等不到你上线,有点担心。”

    该死!他居然忘记视讯会议这件事。

    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天野雅弘仍然平着嗓音说:“你们把文件整理传给我就好。”

    “好的。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办一张信用卡给”她叫什么名字?天野雅弘发现自己不晓得。

    “谁要用吗?”

    “不用了,这事我让ken去办就好。”他真的失常。

    女人的贪婪通常会让他倒胃口,他想起当初和ken做的结论,或许她和那些女人没什么两样。转念这么一想,他淡了心思。

    不速之客打扰她今天的行程安排,虞姬坐在米色沙发上,瞪着来人。

    “你今天不用上课吗?”ken啜着吴嫂送上来的茶,味道香醇,他喜欢这种淡雅的味道。“这是什么茶?很好喝。”

    “我开始放假,等六月到学校拿毕业证书。金萱。”休息了一个上午,仍然全身酸疼,她今天的行程应该是待在床上。

    “你打算考大学吗?”

    “看看吧。”她不打算告诉ken,早在二月时她就以甄试的方式,进了t大的中文系。

    “我希望你去考大学,毕竟你还年轻。”

    “我知道这份工作不是长久营生之计。”她不想玩心知肚明的把戏,把话挑明说,也省得费心猜测。

    “你明白就好。”他拿出一只白色信封放在桌上。“这是他要我转交给你,年轻女孩总是喜欢一些新鲜玩意儿,你可以抽空去逛逛,喜欢的可以买回来。”

    ken端起茶杯,环顾四周“这房子可以依照你的喜好去装饰,我们不会多做干涉。”

    “你们答应我的现金呢?”

    “在信封里,我们帮你在银行开了户头,每个月会汇二十万给你,作为零用钱,每满一年再给三百万,解约时,房子的地点任你挑选,两千万的支票绝对一毛不少。”

    “合约的年限呢?如果有一天我腻了呢?”敛着眉,虞姬轻声的问。

    “没有年限,至于你是否腻了的问题,也不在合约考虑的范围内。”

    是啊!她是玩物,玩物不该有心情!虞姬,你不是早该明白,还问什么呢?

    “ken,你看过中国的历史故事吗?”

    “没有,怎么了吗?”

    “没事。”虞姬个性刚烈,所以她能陪在项羽身边一起南征北讨,甚至在项羽大败时,以自刎来表示自己的忠诚。她姓虞,一样单名姬,可是她的性格不刚烈吧,所以她对金钱低头。

    她打开白色信封,象牙白的印章和银行存折映入眼帘,她打开存折,整数二十万。这笔钱对她来说很多,社会局每月的补助只有几千元,而现在,她轻而易举就用肉体去换了二十万。

    钱和肉体等值。这是她的供、他的需所达成的平衡。

    信封里滑出一张白金卡,银色的卡面非常亮眼,这对身为学生的她来说,属于非常虚荣的奢侈品。

    “这也是给我的?”她拿起卡片审视着。

    水眸泛着流光,她和那些女人没啥两样。ken承认自己有种看走眼的感慨。“是,你可以去买任何你需要的物品。”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感慨的,他们当初的目标不就是如此——找一位可以银货两讫的安静女人。

    虞姬眼中闪着怒火,但她小心翼翼的掩饰。她虽然年纪小,却也明白取之有道,他们除了付出金钱,还扔了张卡给她,当是施舍吗?

    哼!如果有人想当冤大头,她怎么可以让对方失望。

    “那我现在可以去买吗?”她佯装愉悦的问道。

    “我让司机送你。”

    “好,那快点!”捉起卡片,她表现出迫不及待的样子。

    女人,果然都是一样。

    百货公司对她来说,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尤其橱窗里的精品,她习惯就这么静静地欣赏。

    虞姬必须承认她不是挥霍型的女人,至少没有那种习惯,明明皮包里有一张信用卡,她可以买任何她想要的东西,只是一拿起衣服,她不假思索的看着标价,没有试穿就放回去。

    太贵了!

    虞姬走着、逛着,她发现同样是在看精品,专柜小姐只顾着招呼别人,对她则视若无睹,她们眼利,由衣着及客户的眼神来判定成交的可能性。她只是随便的t恤加牛仔裤,牛仔裤还是夜市买的零码货,只要一百九就可以穿久久。

    难怪没人愿意搭理她,这是人之常情。

    “小姐,你要买再拿起来看好吗?”突然,一位身着制服的专柜小姐在她身旁出声。

    虞姬吓了一跳,把皮夹放回柜上。

    专柜小姐若无其事,拿着拭布擦去皮夹上的指纹。

    这太侮辱人了!但虞姬没有生气,只是冷冷的看着专柜小姐,她知道旁边的顾客也在瞧她。

    原来这就是现实,很残忍,也很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