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清平岁月(40)三合一

林木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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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平岁月(40)

    许时思中|毒了!

    这会子人事不知。

    许家这会子都乱了!

    四爷皱眉, 今儿可是除夕。除夕夜里许时思中毒了?

    在许家被下毒了。

    那这到底是要杀许时忠还是许时思?

    四爷朝金匡看了一眼,金匡压根都没往这边看, 只专心的看着台上的小戏子, 手跟着清悦的唱腔慢慢的打着拍着。

    收回视线的时候扫了英姐儿一眼,见她只是若有所思, 别无异色。也就不耽搁了, 跟老太太和徐氏告了一声恼, 那边桐桐已经把大氅拿过来了。

    几个晚辈要起身, 四爷没叫:“陪着老太太玩吧, 没什么大事。”

    出门只跟着一个金逸。

    林雨桐真就觉得没把李弩带过来就这点不方便, 四爷出门, 她不是很放心。

    “无碍!”出了门了, 四爷才道:“你就是关心则乱。不管是谁,要是敢光明正大的杀人,何必弄什么毒?”

    更何况, 许时忠派来的人不少, 走出大门,一片不安的马蹄声。这该都是护送的人手。

    琨哥儿陪着送到大门口,回来跟林雨桐说了一声外面的情况, 林雨桐才稍微安心一些。

    再回到大厅, 母子俩却绝口不提许时忠找四爷的原因。

    从金家到许家,没有那么远。骑马过去,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

    到的时候,那位周大人已经到了。他是周氏的大哥, 那位老周大人……就像是四爷说的那样,时好时不好的,等闲都不出来了。

    躺在那里的,是许时忠的弟弟,是周大人的妹夫,却唯独是四爷原身的对头。

    这两人把他请来,怎么回事?

    从进了许家,四爷就觉得奇怪。许家不见丝毫乱象,连守卫都跟平时一般无二。这要是在府里下毒手,许家绝对不是是这般模样。内部清查是绝对有必要的。这府里不说挖地三尺吧,但也差不多。

    可如今,安安静静的。周大人坐在一边,捧着茶盏,见四爷进来还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笑意。

    这分明比他这个对头还幸灾乐祸。

    “武安来了。”许时忠在外面面前,从不老四老四的叫,称呼字,就是看重的意思。

    四爷‘嗯’了一声,朝床上扫了一眼,“怎么回事?怎么中毒的?中的什么毒?”

    许时忠看了周大人一眼,有些尴尬,“这孽障……是在外面中毒的。今儿是除夕,晚上吃团年饭了,却见不到他的人。打发人四处去寻,结果在花枝巷的宅子里找见了。现场我叫人封存了,这事……你会同京兆府尹和五城兵马司,细查深究……”

    也就是说,怎么中毒的现在还不知道。

    边上已经有太医了,还在那翻着许时思的眼皮在看。这会子皱眉的样子,显眼是连中了什么毒也不知道。

    见四爷看他,这老太医就摸了胡子,“……倒是在一些野史典籍中看过类似的记载,这毒……有点像是‘百日醉’,乃是前朝秘药……从哪里传来的不得而知,前朝文慧年间,便已经禁了……不过,卑职也不敢肯定。倒是王进王太医,他祖上往上数五代,都是宫中太医,对这些阴司,许是知道的更多些。”

    王进?

    许时忠好半晌才想起来是哪个太医,“给大皇子调养的就是他?”

    这老太医点头,“此人讷言,不善逢迎,但医术还是不错的。”

    许时忠就朝外看了一眼,外面的立马就有人去安排了。

    四爷上前看了许时思一眼,见他脸色潮红,犹如喝醉一般。就问这太医,“百日醉,若是百日不得解……会如何?”

    老太医皱眉:“……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前朝关于这类记载的医术,早当成阴邪之术烧了……除了有传承的人家,别人一概都不得知……如今,只能看症状,试着调配解药看看……还真不敢保证什么……”

    他说的小心谨慎,不安的朝许时忠看几眼。就怕被迁怒的样子。

    许时忠没有想的那么暴躁,反而特别温和,“你先下去歇着,需要的时候再叫你。”

    四爷指了指他手里的脉案,“这个先留下。”

    老太医双手奉上,然后战战兢兢的下了。

    四爷拿着脉案看了几眼,都记下了。等会子那个什么叫王进的来了,再看看他诊脉的结果。如果脉案没有太大的出入,回去告诉桐桐。桐桐哪怕不知道什么叫百日醉千日醉的,估计药的成分也能知道的七七八八。

    知道这个……救人这个从来没想过。不过……这东西许是一条线索也不一定。

    因着许家现在离宫里很近,王进来的很快。他给的结论很确定:“是百日醉。百日醉……有解药,但解药配方早已经失传了……”

    “若不得解……会如何?”许时忠眯着一双眼问道。

    “不好说……臣并不成亲眼看见过。不过据祖上手札上的记载,有三例百日醉的案例,其中一例得解,百日内服用解药,之后与常人无异。一例百日之后人逐渐消瘦,偶尔会清醒,服用解药之后,多活了三年,而后跟酒醉一般死去。第三例没解药,百日之后又勉强活了三个月,去的时候人瘦的已经脱了形,倒是没有痛苦,浑噩中就咽了气。”

    许时忠握着茶杯的手一顿,“你们可有几成把握配去解药?”

    王进摇头:“只能勉励一试……”

    就是说心里还是没数。

    那位一直没说话的周大人就道:“为今之计,就是找去下毒之人。她们有禁药,必然是有解药的……可对?”

    王进接话道:“有些人下毒是不留后手。但若是找到下毒之人,便是没有解药,只要能把毒药找出来,便能知道毒药的配伍,再根据配伍解毒,没有十成的把握,也是有八成的。”

    许时忠立马拍板,“周大人,还挺你跟武安通力协作,务必揪出这只黑手。”

    周大人笑了笑,微微点头,就看四爷。

    四爷起身,“事不宜迟,这就去吧。现场保护的再好,未必就一定万无一失。 ”

    周大人应是,率先走了出去。

    等周大人出去了,许时忠才叫住要跟出去的四爷:“老四,你站一下。英姐儿……”

    周大人就听到这么一句开头,外面的亲随已经将他请到外厅去了。

    等人走了,许时忠只说了一句:“英姐儿在那边别叫轻易出门,最近不安全。”再别的便没有了,而是低声叮嘱道:“这事,你得留心……有些人,在有些事上……有时候也不全靠的住。”

    这是说周大人吧。

    许时思这样的妹夫,要是自己是大舅子,也恨不能他死了干脆。周氏又没儿女,真死了男人,别看人家这年纪,想找个好的,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何况,在四爷看来,周家跟许时忠这个关系,其实有些奇怪。

    许时忠用周家用的也未必就顺手,要不然,宫中不能屡屡出事,周家都一无所查。总说宫里藏着大势力,这得多大的势力,是周家掌控的暗影所不知道的。

    四爷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除夕夜,京城里四处都是炮仗声。家家户户关门闭户的在家团圆,连乞丐都找个地方猫着去了,京城的街道上,除了还得当值的巡街以外,当真就没有别的身影了。

    两人在马车上,没有骑马。

    周大人眯着眼看四爷,笑道:“你那姐夫是不是还防着我呢?”

    四爷点睁眼看了周大人一眼,也笑:“总是周大人有值得叫人提防的地方。”

    周大人便冷哼,“他防我什么?做到这份上,他偏不肯一不做二不休……若是叫那位找到机会,他或许还有机会保命,我这一家子怎么办?”说着,他慢慢的闭上眼睛,“我把皇家得罪了个死透……然后呢?”

    周家要斩草除根,可许时忠不愿意。甚至为了防着周家对李昭下手,宫中周家的力量是最薄弱的。

    四爷明白了这一点,就不再说话了。

    周家的考量是刀的考量的,只想自保寻求安全。

    许时忠的考量是全局的考量,迄今为止,确实不是要了李昭命的好时候。内忧外患,外患随时可能来,他不敢叫内里再生乱。别管许时忠作为臣子够不够格,但在大局上,这么考量是没有错的。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花枝巷。花枝巷早已经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这里的宅子都不大,两进的宅子,小小巧巧的。住的人比较杂,富户小吏,三教九流,反正是什么人都往这里住。

    许时思这个没脑子的,他家那种情况,他还敢往这种地方钻。不得不说,到现在才出事,也是这小子命大。穿过长长的巷子,最里面的一户,就是许时思的外宅。原本想着,这里面养上一两个女人就罢了。谁知道这可倒是好,外厅里塞了十多个女人。环肥燕瘦,各有各的姿色。

    封着现场的是京兆府尹。这位留着八字胡的颇有些威严的大人递了一沓子东西给周大人,“还请过目。”

    这是询问过宅子里的人,记下的口供笔录。

    五城兵马司那边来的是李诚,他在里面挂着职,但一直是领着俸禄但等闲了不去衙门当差的。这会子一听消息,年都不过了,专程过来看许时思的笑话。

    这会子他挨着四爷在连坐了,“这王八蛋够缺德的。这些女人里,有好几个都是以前有些交情的人家的女眷,如今遭难了,不说给照顾,他娘的怎么还糟践起人来了……”

    有曾经称兄道弟的那人的妹妹闺女,这货咋不死了,死了才好呢。

    这压根就不当人!

    四爷没看那笔录,也不知道谁是谁家的。就问李诚说:“……你说谁对他这种玩意,下这样的毒是要做什么?”

    只为了对付许时思,说实话,他真未必有那点毒药贵重。

    李诚摇头:“我也纳闷着呢。”他朝屋里指了指,“据说,许家的人来找的时候,许时思正在吃饭喝酒听曲,酒菜都还在桌上摆着呢。桌上只一副碗筷,他吃饭没有叫人陪的习惯……可比较有意思的是,这酒菜里的任何东西,都叫太医看过了,就是普通的酒菜。我还专门叫许时思的小厮吃了喝了,你看那小子,现在还活蹦乱跳的。所以,这问题不是出在入口的东西上。”

    说着,就带四爷往里面去,“不是吃的,那就是闻的?香炉里的熏香我叫人看了,就是风月场所常用的暖香……味儿浓,也遮异味,这玩意我不光是叫太医看了,还专门把老鸨子都给揪来一串,分开叫看了,真就是暖香,□□通的货色,没别的。要说跟别的味道儿冲了,或是跟什么吃的喝的犯冲,那那些老鸨子就不用开门做生意了。”

    是这个道理。

    所以,这毒是怎么下的?

    四爷问说:“单独审了吗?那些女人单独给她吃什么喝什么了?”

    李诚哼笑:“这小子在家还翻牌子呢。翻哪个女人哪个女人过来,他从不上哪些女人的屋里去。所以吃什么喝什么,都是他自己备好的,绝对不可能在别的地方吃。而且,这些女人……等闲连屋子都出不了。在院子里活动都是奢望,你说……这毒要是她们给下的,这是怎么下的呢?”

    四爷就问:“他今儿都翻了哪几个女人……”

    刚问了这话,周大人在外面也问了这话。

    李诚抬起下巴朝外点了点,“走!听听去。”

    两人靠着内室的门站着,能看见外面,也听的清楚。

    此时,挤在一堆的女人中,出来了三个女人。从三人的姿态看,少了几分和风尘气,从行礼到规矩看,都是不错的。

    李诚低声道:“是张家的少奶奶和夫人……”

    张家是御史人家,男人砍了头,女人都发在了教坊。

    “今儿许二爷翻的是几位的牌子?”周大人挨个看向三个女人,“你们是怎么伺候的?这笔录上只一笔带过,我是问你们……你们都是怎么伺候许二爷的……要详详细细的过程……比如,他说了什么,对你们做了什么……越是详尽越好……”

    李诚面色一变,没这么羞辱人的。他迈脚就要过去,四爷一把给摁住了。

    他自己过去,叫了一声:“周大人……张家三郎跟我有些交情。别难为他的家眷。”

    其中一个稍微丰满些的夫人快速的抬眼朝四爷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

    周大人看了一眼,挑眉摆手,让位给四爷:不这么问该怎么问。你能问出来你过来问。

    何必问当事人?当事人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他看周大人,“将这三位单独安排一个房间,着人不错眼的盯着。”

    周大人愣了一下就点头,一摆手很快外面就进来两人将人给带出去了。

    四爷就招手叫许时思的小厮,“你过来,跟我们好好说说,今儿你们二爷都怎么消遣了……记着,越详细越好……”

    小厮抖抖索索的,“金四爷,小的在外头伺候……”

    “你小子可是顺风耳……”四爷拍了拍他,“放心,你家二爷能不能醒来还不定呢,不知道你偷窥他的事。”

    小厮越发的害怕了:“小的那不是窥视……是这地方太乱,小的怕出事……”

    “怕出事就说。那毒会要命的,找到人找到毒药的来源他还有的救要不然,你家大爷会叫你给你二爷殉葬的。”

    小厮噗通一声跪下,磕磕巴巴的说起来,从许时思怎么跟女人调笑,怎么叫女人伺候,一天弄了几回,都在哪里弄了,跟哪个女人弄了多长时间,动作都能复述出来。直说的一个个都听说书一样,都说的起火了,四爷才抓住重点,“你刚才说你家二爷要张家少夫人怎么……伺候的……”

    “张家少夫人泼辣的很,我们家二爷一直没能近身……偏喜欢她的很,今儿招了她进来,说是今儿大过年的,叫她别找不自在……说要是再不听,叫把她扔出去给乞丐……张家少奶奶这回倒是乖觉了,还主动给我们家二爷斟了酒……我们家二爷要就着她的手喝,谁知道她一口喝到嘴里了,然后用嘴含着喂了我家二爷……”

    李诚脸色立马变了,蹭的一下就跑出去,东厢房子,有三个婆子守着,屋子里也确实是三个女人,一个在榻上坐着,一个在桌前坐着。还有一个在炕上歪着。歪着的那个可不正是张家的少奶奶。

    这会子,另外两个都站起来了,只她还那么歪着。

    李诚叫那婆子:“过去看看……过去看看……”

    这一过去,再摇都摇不醒了。

    四爷跟过来,指了其中一个婆子,“把她身上查一查。”

    那婆子细细查了一遍,然后摇头,身上并没带别的东西。

    四爷皱眉,身上没带东西,那药她带在什么地方?

    首饰都取下来看了,并没有暗格。

    另一个婆子才道:“我倒是看见她吃了个什么东西……还当是蜜饯或是槟榔,也没抬往心里去……该不是吞进去了……”

    周大人朝外喊了一声:“府尹大人,可带了仵作?”

    带了!当然得带了。

    仵作很有眼色,知道这位金四爷跟张家有些交情,便对张少奶奶尊重很多。指挥那婆子,“摁着后背……对对对!就是这里……拍……使劲的拍……”

    三五下之后,拍出一团带着粘液的纸团子来。

    仵作验了一遍,然后摇头,“这是包药的纸团子。要是随手揉了,现在许是能找到点残留。但现在肯定是不成了……她将药包正反换了个个,沾着药末的在外层,如今这是什么也验不出来了。”

    李诚才不管有没有别人,直接冷哼了一声:“该!”他许时思就是该死!

    四爷看京兆府尹:“这位张少夫人,还请府衙的婆子妥善的带回去安置再后衙……别叫出了差错,许家的二爷也中了此毒……明白的吧?”

    明白!许家要试药,多一个人先试,就多一份保险。

    李诚就心里叹气,这个女人也是可怜,这是金老四给她争取的一次活着的机会,可千万别那么就死了。

    回过神来,还得审问呀。这宅子是不是有谁来过,这些女人都接触过谁?

    能接触的,无外乎是后厨做饭送饭的婆子。来回帮着提水的小丫头,再没有别人。

    可这做饭和送饭的婆子是许家的人。

    那帮着提水的丫头,是这婆子的孙女。

    能被从许家带出来,那必是十分信的过的人。四爷就叫许时思身边的小厮前来问话,这小厮倒是能把这祖孙说清楚,“那婆子原是我们二爷乳娘的亲妹妹,她闺女原是伺候我们二爷的。我们二爷许是在女色上有些那个……但却真没动身边人的心思,是说好的,要找户好人家给说出去。那时候我们家奶奶才上门……醋性大,趁着二爷不在家,打杀丫头,把那姑娘也给打了一顿,烧了三天三夜人没了……我们家二爷还打了我们奶奶……可这人死不能复生。又怕这婆子一家心里生了别的心肠,毕竟我家奶奶那性子有些直……就这么的,给带出来了。虽说在灶上,却都是自由身。因着二爷信得过,就将这边委托给她。她家儿子和媳妇还管着二爷的私产,若是二爷有个好歹,他家啥好处都没的……所以……她们不该又啥问题才是。”

    这话也合情合理。

    如此一来,还真就成了一桩无头案。

    这婆子又一再表示,采买都是他小孙子每日里跑一趟,根本就不可能假借旁人之手:“我家现在不说富足,但这也是有田有粮有点积蓄的人家。我这孙女,不说有丫头伺候吧,但也能娇养的不干粗活。可我说人不能忘本。别人咋说我们家二爷的我也知道。但别管他对别人好坏,对我家那是恩重如山的。二爷这边要紧,那老婆子就带着孙女过来……自家的孩子再心疼,再舍不得干粗活。可只要主子需要,那这就是咱的本分。”

    又里里外外的说着院子是怎么经营的,有多小心。竟是这么一听,里面一丝钻空子的机会都没有。

    周大人一点也没在意别人说他妹妹醋性大这些话,这会子一听,先打发几个人,“上去看看,看房上有没有什么线索。”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高手曾经光顾过。

    果然,在房上发现了新破损的瓦片,且一处的瓦片有掀开过的痕迹。刚好,那间屋子,对应的就是张三奶奶住的屋子,

    得了!

    李诚就打哈欠,“大过年的,就这样吧。查也不是一天半天能查出来的。我看啊,先各回各家,各找各媳妇,先睡觉!”

    然后四爷就回来找他媳妇睡觉了。

    回来的时候刚过了子时,其实也不算是晚。四爷还专门去了一趟许家,把事情给交代了一遍。总之,这件事很棘手。

    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知道的高手,这很不好查。

    再则,这样的高手通过这样的手段害许时思,目的呢?要真的恨不能堆放死,还弄什么叫人抱着希望的秘药干什么……鹤顶红了解会下,一口下去七窍流血,多干脆利索的。

    很费解呀!

    四爷给了结论,“对方没想着叫他死……有两个猜测,第一,对方想跟你谈条件。第二……对方再转移咱们的注意力……这背后一定还在谋划着什么……”

    许时忠缓缓点头:“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越是没找到突破口,他就越是笃定这种想法。

    通气完了,四爷回家。其实这事远没想的那么难办,他回去找她媳妇,趴在她耳边将许时思的脉案说了一遍,“依你看,这是什么毒……能解吗?”

    世上还有我不能解的毒吗?

    林雨桐拉他睡觉,“不难!这玩意……其实跟千日醉是一个来处。”

    千日醉,传说是中山人狄希能够酿造一种\"千日醉\"酒,正在酿的过程中被刘玄石喝了一小口。刘玄石回到家里就一醉不醒,家人以为他死了,就把他埋葬。三年后,狄希去刘家看刘玄石酒醒了没有,一起开棺验看,刘玄石刚刚酒醒。

    这是《搜神记》上记载的一个故事,谁也不当真。

    却听桐桐道:“所谓的千日醉,像酒但不是酒……那就是狄人用秘法从毒虫和毒花种提取的一种类似于神经毒素的东西,服用后如同喝酒了酒。若是服侍的人肯给喂米汤净水,人昏睡三年自然也就醒了。只是这百日醉更加厉害些……百日不得解……毒素就开始蔓延……”

    这话一说,四爷就有点明白了。桐桐所说的中山国,不是后来的地名中山。它是指由狄人建立的小国,覆灭快千年了。但大致的地址就在燕山附近。而前朝,之所以以大燕命名,那是因为前朝皇室兴起于燕山,大概地里位置就在古中山国附近。

    这……倒是一条线索。

    第二天大年初一,早早起来又是祭拜祖宗等等的,忙完了,金匡直接叫走了四爷。林雨桐忙着又安排家宴,那边琨哥儿几个陪着老太太太太在家里抹牌玩。

    英姐儿一边给太太出主意教她怎么出牌,一遍问林雨桐,“我还想问问我小舅,我二叔那边怎么着了,外祖父又把小舅叫走了。”

    林雨桐过去帮着珅哥儿出了牌:“……这事谁也插不上手。我听你小舅那意思,那毒药的来源,像是古中山国狄人用秘法炼制的毒药……”

    “古中山?”琨哥儿都奇怪了,“那不是再燕山……”说到这里,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顿住了。

    燕山,可不就是大燕。

    英姐儿眼神一凝:“跟前朝牵扯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雨桐总觉得英姐儿说‘前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的,朝老太太那个方向扫了一眼。

    林雨桐随意的摇头,“这个可说不好。前朝早没了……那些人也都跟没头的苍蝇似的,为谁效命,那就是谁的人……说什么前朝不前朝的……这话在外面更不敢说了,容易叫人恐慌。”

    英姐儿捂嘴一笑,“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都只敢在暗处算计,哪里敢冒出来行事。很是不必恐慌。”

    心里却是有些恼的。

    二叔便是不好,但也不能这么拿二叔的命开这样的玩笑。竟然给二叔下这样的毒……徐家藏下的暗桩和人手,看来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谁又能想到,徐家会把这么要紧的东西,放在一个出嫁的女人身上。

    这个人偏偏是金家的大奶奶。

    有人有棋子还不行,她得有钱才能驱使这些棋子。

    看来,徐家老宅那边,还是得尽快的动一动了。只要断了徐家的钱财,小徐氏就是再能耐,也必然跟折了她的臂膀一样。

    只要徐醇进了行宫,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小徐氏……她默默的替徐氏出了一张牌,此人便如同这张牌一样,可以弃了!

    四爷这个年过的不安稳,今儿查查这里,明儿查查那里,光是追查燕山那面的消息,就够人忙的了。当然了,这种忙都是表面上的。

    实际上,两人盯着英姐儿的时间更多些。

    英姐儿这半个月都很正常,连丫头也都不出门了。只是眼看正月十五了,这年年的灯会,早早的,她就吆喝起来了。找瑞哥儿和琨哥儿商量,说要出去怎么玩。

    正月十四这一日,可巧了,三房的两个姨娘前后都发动了。

    要生了!

    姨娘生孩子,林雨桐早就把产婆给了,又准备了奶嬷嬷的人选,也就不管了。顶多就是叫丫头过去问一声,可还顺利。

    结果两孩子都生在了正月十五,一个刚过了子时,一个刚到辰时。

    是俩闺女!

    庶房的两个庶女,家里的态度都很平淡。只要不是儿子,孙氏也很大度,叫人照顾那俩姨娘,孩子也给分派了奶嬷嬷,名字叫三爷取,三爷到底是明白了一些,只随意的摆手,“你做主便是了……孩子都归你管。”

    孙氏给孩子取名珍和珠。一个珍姐儿,一个珠姐儿。两个堂姑姑比侄女都小,但这别管隔着辈不隔着辈,以后绥姐儿有玩伴了。

    再是不重视吧,到底是添丁进口。又是没过完年的好日子里,添了两个姑娘那也是怪喜庆的。大人们忙着给各家报喜呢,那边快傍晚的时候,林雨桐就听说,几个孩子作伴,出去看灯去了。

    忙完了这一茬,四爷只叫了金逸,别的谁都不带,“走!咱们也瞧灯去。”

    两人出去是有事,趁着今儿都忙,没人关注的时候,四爷带着林雨桐避开人到了府衙的外面。从后墙翻进去,后罩房里有一间就安顿着张家的少奶奶。

    林雨桐不叫四爷跟着,“万一被发现了,我有办法脱身,你没有。”

    小心点!

    话没说出口,桐桐已经跃上墙头,轻轻的翻了进去。

    果然,今晚守卫特别松散。林雨桐躲在花树丛后面,瞅中了护卫巡视一圈的时间后,错开时间,顺利的找到了安置着那个女人的屋子。屋子里亮着灯,窗户上是两个婆子对饮,在外面能隐隐约约的听见俩婆子的对话声。

    一个抱怨说:“……晦气的,年也过不好。”

    另一个应和:“可不是嘛!还是个醒不了的犯妇……一个铜子的赏钱都没有……”

    林雨桐扭动手指上带的小戒指,这戒指就是机关,里面能发出比牛毛还细的针来。针是淬过毒的,要不了命,但昏睡的三五个时辰,是轻而易举的。

    两人慢慢的倒在桌子上,林雨桐闪身进去关了房门。进去看那两婆子,这俩婆子早就昏睡过去了。确定了之后,她走到床边。床上的女人……原主的记忆里还真有。这女人长的白皙丰满,也是京城中少有的叫人羡慕的女人之一。两口子关系和睦,进门就生了俩儿子……如今,男人死了……她该是有两个没满五岁的儿子的。没满五岁不会砍头……但至于发落到哪里了,四爷也给查了,那俩孩子……报了亡故……至于是不是真的死了,却不好查。一个女人能忍辱负重的活着,必是有什么心里放不下的。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有什么比儿子更牵动母亲的心。

    林雨桐给她塞了一粒药,在头上和眉心下了几针……缓缓的,这女人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见了林雨桐。

    “你?”金家的四奶奶!

    两人之间本就认识的。这会子却唯有沉默。

    好半晌,她才开口说:“……我还能醒?”

    “你要不醒,你的孩子……怎么办?”林雨桐说着留看向她,“说吧,为谁办事。你不说,才真是害了你的孩子。告诉我地方,我将孩子带出去,会将他们送到辽东的文定山。那里是金家的地方,这边的事情了了,我送你跟你的孩子团聚……”

    这女人的眼里这才有了波动,“……我原本是想求许时思的……他只要找到我儿子,叫我做什么都行……他这人坏是坏,但不是恶人……他真找了……可惜,没找着……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找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