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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孙绍祖出去和狐朋狗友喝酒作乐,潘金莲便收拾了往林家而去,与林黛玉说了半天的话,方才回来。
过了不多久,孙绍祖也回来了,却是满脸不悦。
潘金莲见状心中奇怪,忙问道:“大爷这是怎么了?”
孙绍祖看了看她,哼了一声,并不答言。
潘金莲见他一副自己欠他一千两银子没还给他的样子,只得再问。
半晌,孙绍祖说道:“今儿出去,我见杨子山带了个别致的香囊,一问,才知道是他媳妇给做的,又炫耀他媳妇是如何如何的贤惠大度。”
潘金莲不解其意,纳闷地问道:“他媳妇贤惠不贤惠也不关我们的事情啊,大爷生气什么?”
孙绍祖见潘金莲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愈发觉得憋屈,冷笑道:“我竟没娶个好媳妇,也没人给我做针线。只看我浑身上下,哪一件东西不是针线房的人做的。”
潘金莲这才明白过来,感情是杨子山的炫耀刺激了孙绍祖那脆弱的小心脏,让他想起了自己从来也没给他做过一样针线,心里极度不平衡,和自己赌气呢,一时是又好气又好笑。
刚想开口刺孙绍祖几句,转念一想,孙绍祖这阵子表现确实还不错,还是不要打击他了。便笑盈盈地说:“我还当什么事情呢,不过一个香囊罢了,明日得了闲,我给大爷做两个,馋死他们。”
孙绍祖听她这样说,脸色稍霁,开口追问:“你不是整日都闲着?”
潘金莲瞪了他一眼:“谁整日闲着了,每日服侍大爷我已经很辛苦了,整日腰酸腿疼的,还没落个好。”
孙绍祖忙说道:“你不是好多了,我也弄不明白,你说吧,每次都是我卖力动作,你就是躺着享受,怎么我神清气爽,你就腰酸腿疼?”
潘金莲白了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放心好了,我这就去挑布料、花式,明日就给你做。”
说着,就叫司棋:“把数日收着的花样拿出来,好好挑一挑。”
孙绍祖见她如此,喜得跳了起来,唱了个喏:“多谢娘子。”
潘金莲笑骂了他一声,见司棋已经将花样找了出来,便开始挑选。说了几样,孙绍祖都不满意,这个嫌太俗气,那个嫌没气势,再一个嫌太女气。
惹得潘金莲着了恼,见花样子一推:“大爷眼界高,我小女子入不得大爷眼中。还是不做了,大爷另请高明吧。”
孙绍祖忙闭了嘴,又说了几句好话,才哄得潘金莲回转过来,继续挑选。
一时议定花样子,便又说用什么颜色的布料,什么样的针线,堪堪说到晚饭的时候才定下了。
到了第二日,吃过早饭,潘金莲便开始做针线,孙绍祖也不打算外出,便也留在房里看书,两人不时抬起头看对方一眼,眼波中流淌着几分情意,都觉得岁月静好。
就听外头丫鬟来说外院管事方六有事回报。
孙绍祖奇怪道:“真是奇了,这时节哪有什么事情。方六说了何事没有?”
小丫鬟忙摇头:“奴婢不知。”
孙绍祖一边对潘金莲说:“我出去看看。你也别做针线了,仔细伤了眼睛。”
潘金莲应道:“我省得,你只管去就是了。”
不提孙绍祖纳闷,就是潘金莲心里也是觉得奇怪。
这方六是孙绍祖的奶娘方嬷嬷的儿子,正是孙绍祖的奶兄,可以说是孙绍祖在孙家最为信任的人。方嬷嬷死后,孙绍祖对方六夫妻依然看重,让他做了外院管事,他媳妇便当了内院管事,真正是孙绍祖的心腹中的心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方六会着急叫他?
潘金莲心中猜度着各样可能,哪里还有心思再做针线,便将针线都放到了针线笸箩里头,托着腮想着。
不多时,孙绍祖便回来了,脸沉得都能滴出水来,潘金莲看了,吓了一跳,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孙绍祖说道:“太太要来了。”
潘金莲一愣,继而便反应过来,这个“太太”说的是孙绍祖的继母韩氏。这么说,韩氏是要到京城来了。
潘金莲出嫁之前,就听说过韩氏与孙绍祖不和的传闻,等嫁了过来,和孙绍祖相处的好了一些,自然也是从他口中得知了韩氏的一些事情。
仅从韩氏是孙父的续弦就可以看出,韩氏的出身不高,否则是不大可能去给人当续弦的。
就连一等将军贾赦和三等威烈将军贾珍死了原配之后,续弦的对象分别是邢夫人和尤氏这样小官吏的女儿,便可以看出,出身稍高的女孩子是不会给人当续弦的。更何况,当年孙父不过是承继了祖上留下的指挥一职,年纪也不小了,孙老太太尚在,上有婆婆,下有嫡子,进门也当不了管家太太。前头原配留下的儿子也都十岁了,什么都记得了,根本就养不熟,将来续弦生下的儿子也无法继承家业。这样的情形下,孙父根本就娶不到出身不错的女孩子。因此,最后他续弦的对象韩氏不过是个秀才的女儿,家里只有几十亩土地罢了。
韩氏出身不好,肚皮却十分争气,进门不过两年,就生了儿子,自认为站稳了脚跟,便开始为儿子谋算,想要除掉孙绍祖。
可惜,孙绍祖那时候都十二三岁了,孙老太太看得严,前头原配留下的人手也十分精明,韩氏便是心里有想法,到底还是没能找到机会实施。
韩氏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看着孙绍祖到了要娶亲的年纪,便想将自己的外甥女儿温氏许给孙绍祖,免得娶来的儿媳妇与自己不一心,将来不好掌控孙绍祖。
她算盘打得啪啪响,无奈孙绍祖不上当,孙老太太娶韩氏当儿媳已然是十分不乐意了,当然不肯再让孙子娶她的外甥女儿。两人合起伙来,说孙绍祖命理不宜早娶。
韩氏便向孙父求助,希望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孙父开口定下这门亲事。孙父被孙老太太一顿痛骂,被点醒了脑子,也指望着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便不接韩氏的话茬,将韩氏气得够呛。
韩氏心里恼怒,便借口此事,不肯再给孙绍祖相看姑娘。硬生生地将孙绍祖给拖成了个老男人,同龄的男人孩子都到处打酱油了,孙绍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韩氏想的明白,即便是自己的外甥女儿没能嫁到孙家,但孙绍祖因此没有娶亲,那就是少了一个帮手。
没过几年,孙老太太便没了;又二年,孙父也没了。孙绍祖交际权变,韩氏的儿子孙绍康当时还不到十岁,韩氏上下忙乎了一场,那世袭的指挥一职还是落到了孙绍祖的头上。
既然承接了世袭的指挥职位,孙绍祖便顺便将孙家的家业也给承继了。韩氏满心不愿,但孙老太太活着的时候,一直牢牢地掌控着家产,她死前,便将大半家产都交给了孙绍祖,孙父对此并无异议,韩氏吹了数次枕头风,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韩氏在孙家忙活了十年,得到的也不过是个孙太太的名头和笨重的家具物事,那些真正值钱的田庄啊铺子一类的东西都落入了孙绍祖的手中。可以想象,等到自己不在了,孙绍祖肯定要和孙绍康分家的,到时候孙绍康不是长子,能分到多少家产呢?自己的嫁妆又少,到时候孙绍康可要如何过日子啊。
这样的结果,让韩氏如何甘心?她做梦都想着让孙绍祖立即死了,好叫自己的儿子得到孙家的家产。可惜,梦没能实现,悲催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孙绍祖到了京城虽然没能够候补上什么实缺,但却和贾家恢复了来往,并且娶了一等将军贾赦的女儿为妻。
韩氏几乎要绝望了,孙绍祖不仅没倒霉,反倒得到了贾家的支持。有了这样一个岳父,何愁来日不给孙绍祖撑腰,即便自己现在闹着要分家,只怕也分不到什么好东西。
难道还要等着孙绍祖生出儿子来,一家子和和睦睦地过日子,让自己母子喝西北风吗?那绝不是她韩氏的风格,因此,要尽快进京,自己毕竟是太太,那个贾迎春再是公侯之家的女儿,也是自己的儿媳妇,谅她也不敢不敬着自己。
自己还有机会,娘家侄女儿韩玉恒如今正好十五岁了,生得颇有几分姿色,因自视甚高,寻常人家的男儿他看不上,好人家的男儿又看不上她,到如今还没许配人家。没准儿孙绍祖能够看得上她,即便孙绍祖不愿意,自己也有法子,只要两人成事,自己就出面叫孙绍祖抬她做二房。到时候,就多叫孙绍祖往韩玉恒屋子里去,自己拿出婆婆的款儿来,拘着贾迎春,不让她和孙绍祖亲近,早晚让孙家的大孙子是韩家人生出来的,还怕将来孙绍祖不分好处给韩家?
韩氏打定主意,便去找她哥嫂韩大郎夫妻,给她哥嫂讲了自己的主意。
韩大郎考了一辈子科举,连个秀才都没中,韩嫂也是个秀才的女儿,原本指望着韩大郎出人头地,自己也好风光风光,谁料爹娘眼神不好,没给自己寻个好女婿,日子过得是一日不如一日。她见小姑子韩氏嫁到孙家享福,便艳羡不已。韩氏倒是也没少贴补她娘家,韩大郎夫妻正拿她当做财神一般敬着。听得韩氏说出让自己女儿去给孙绍祖当二房的打算,两人心里便想着,能够给孙绍祖当二房,也比给个破落户当正妻强啊,再者说了,韩氏是她的婆婆,有韩氏照拂,还怕过不好?当下便没口子的应了。
叫了韩玉恒出来,给她讲了韩氏的打算。韩玉恒时常往孙家去的,早几年也是见过孙绍祖的,虽说比自己大了一些,但孙家富饶,孙绍祖又生得体面,又有姑母给自己撑腰,当下便红着脸说全听姑母的安排。
韩氏见韩玉恒愿意,便接了她到孙家去住,想着贾迎春出身高,听说生得也是花容月貌,必定穿戴不俗。要想打败贾迎春,就得好好给韩玉恒梳妆打扮,因此,便下了血本,找了大同府最好的裁缝来,给韩玉恒裁剪最时兴的衣衫;又到大同府最好的铺子里头,给韩玉恒挑了几样华贵的首饰。付钱的时候,韩氏的心里在流血,只得安慰自己,花这些银子不算什么,很快就能够从孙绍祖那里获得更多。
韩氏将韩玉恒装扮地花枝招展,犹恐韩玉恒光长得美貌,不会服侍男人,讨不了孙绍祖的欢心。便又秘密请了大同府最出名的妓院的燕喜嬷嬷来,给韩玉恒上课,给她讲授如何服侍男人,如何充分地展示自己的魅力,俘获男人的心。
你别说,这样一番精心装扮和苦心教导,韩玉恒果然是脱胎换骨,以前的三分姿色也变作了七八分姿色,举止风流妩媚,连燕喜嬷嬷都说她资质很好,男人看了,肯定是要动心的。
韩氏看了,老怀大慰,觉得孙绍祖若是不上钩,那简直就是天理不容了。这样想着,仿佛就看见了胜利在不远处向自己招手致意。
一切准备就绪,韩氏便叫人打点行装,直奔京城而去。
孙绍祖虽说住在京城,但早就知道韩氏不是个善茬,便留了眼线在大同孙家,时刻留意着韩氏的动向。
韩氏的这一番苦心安排,虽然秘密,却也瞒不住多少人,毕竟,韩玉恒住到孙家可是人所共知的。那眼线一打听得韩氏的最近行踪,立即便给孙绍祖报了信儿,提醒他注意。
孙绍祖得了消息,微微冷笑,这韩氏还真是贼心不死,一出美人计用了一次没有奏效,还想再用。外甥女儿不顶用,就让侄女儿顶上。自己要是真的上了钩,那还真是该死了。
既然韩氏嫌日子过得太安静顺心了,非要找出些事端来为难自己,那自己何必要客气,不回敬回敬她,这老虔婆还真以为自己软弱可欺了。
想到这里,孙绍祖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手上的扳指,眼神阴狠冰冷,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