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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百叶窗外面挤进来,一把一把的针,洒在地板上。家具瞬间长满了毛刺,室内氛围便紧张起来,仿佛他的私生活受到了侵犯,他从床上下来,避开家具上的刺,蹑手蹑脚地飘到窗边,手指把百叶窗略微再撑开些,向窗外窥视。
一个明晃晃的下午,喧闹声随着人潮蒸腾着燥热的气氛,游行的队伍像是一团不断翻涌的黑云,将街道渐渐吞没。一条体内灌满了雷电的黑蟒,在他家阳台下面游过。他将窗户闭拢,合上百叶窗,光线便都嗖嗖地倒回去,像是飞快窜走的小蛇。暗影马上攥住了整个室内,这个被钢筋分割的空间便沉浸在寂静的氛围里。家具上的毛刺变软,耷拉下来。冷也从旮旯逐渐伸展身体,渐渐充盈到室内的每个角落。
他在黑暗里摸出香烟,打火机点着了,释放出香烟里囚禁的烟魂,婀娜袅袅。他享受这样安静的下午,他可以深入自己内部,去发现隐藏在肌肉和血管下面的某些秘密。
而这时门被人粗暴擂响。
开门,进来一位不速之客,却彬彬有礼,从怀里掏出一枚太阳,轻轻放在桌上,又掏出一枚,一共掏出三枚,这时,三枚太阳才同时炸响,光线爆出来,他感觉他瞬间缩小,住进了一个灯泡内部。家具身上的绒毛锵然直立,挺硬到极致,猝然炸碎,迸溅满地的碎玻璃渣。
而三枚太阳化作三只不同颜色的怪兽,三只仿佛用笔乱涂出来的线团,将他围住撕咬。他却冷静下来,看准怪兽的线头,一脚踩住,三只怪兽便夺门而去。他也破门而出,怪兽分别蹿向不同的方向,他踩紧线头,看三只越跑越小的怪兽,终于变成三条垂在地上的线索。
他开始随其中一条线索而去,最终找到一栋楼,上楼梯,来到一扇门前。他想敲,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记下了门牌号,回到怪兽四散的起点,便又循另一条线索,行到人群聚集的广场,愤怒的人群高呼着口号,那线索钻进人缝里,像是钻进了一个不断变换内部结构的迷宫,他又放弃了。
他循着最后一条线索进入一个地下管道,随着前行,昏暗的灯在头顶依次掠过,像是泛着寒光的剃刀在头皮上刮着。他转了几个弯,这地下的管道拥有很多的岔路,他只能随着地上的线的指引,继续前行。
终于走到管道尽头,一扇生锈的铁门,他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将门拉开,门内几只怪兽西装笔挺,端坐在椅子上,像是一圈围着烤火的刺猬,正静等着他,同时幽泛出同类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