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

常伟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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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我儿时的伙伴,名字叫香儿,在我的记忆里,我们还是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耳鬓斯磨了,终日里在一起玩耍,不能离开。

    香儿是和我同年出生的,长着方脸,扁扁的,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人也很机灵。香儿的家是贫困的,因其父亲好喝懒做,而其母亲又不是能亲力亲为的人,在地里劳作的人们会经常看到他的父亲喝得醉醉的,扛着锄把,倒在地头上睡一觉,然后又扛着锄把回去了,只留下香儿和她的母亲,在烈日下哗哗的流汗。

    我和香儿认识并成为好朋友是因为她的母亲一次带她到我家串门,好象是因为三两个鸡蛋的问题,当时看到香儿的时候,我的手里正拿着一个泥蛋蛋,那大概是我想做成的一个什么东西,我问她要不要,她使劲的摇头,也许她觉得那根本就不是一件什么东西,然后躲到她母亲身后去了。我站在门口,脚踏着门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并示意她出来和我玩,她母亲见了,便说:去吧。她也就三下两下蹦到我面前,我便拉了她的手,一溜烟的跑到外面的园子里,摘了两个青柿子和刚刚结出不久的小黄瓜送给她。香儿很高兴,和我玩做一团,可是当我送她们母女出大门的时候,却看到了母亲狠狠的眼光,结果在她们走了之后,母亲真的打了我两巴掌。

    我挨的这两下我从来没后悔过,因为香儿从此成了我最亲密的伙伴,无论是田间地头,还是在茫茫的草原上,都有我们欢乐的身影。

    村庄的后边有一条弯曲的小河,象个刚睡醒的懒人,打着呵欠,申着懒腰,东西延申而去。我喜欢那条小河,不光是因为她流淌着的清凉的水,更因为她的娴静和那一如既往的奔流不息。所以一有时间我便带着香儿徜徉在小河旁,香儿也喜欢,我们甚至摘河边青嫩的草放到嘴里。

    母亲是知道我喜欢那条河的,所以一再的叮嘱我不要到那里去,可是我常常把这些话当耳边风,偷偷的和香儿一起去,那天,因为我们一起沿着小河走出去太远,差不多一小天都没回家,家里人急疯了,到处找我们,结果是姐姐在那边的小桥上发现了我们,将我们带了回去,那结果是可想而知的,记得我那次一连好几天都不敢坐着,而香儿,她的母亲也不允许她再和我玩。

    六岁那年,我背起书包上学了,在我上学和放学的路上,经常碰到香儿赶着羊群,后面跟着她的弟妹们,香儿也远远的看着我,手中拿着鞭儿一摇一摇的,但我看到了她的眼神,是迷茫,是忌妒,还是怨恨,至今我也无法读懂,所以自此以后,我和香儿便更加生疏了。

    我上大学那年,香儿出嫁了,我那年只有十九岁,香儿也只有十九岁。她是那年的秋季刚过不久出嫁的。听母亲说,她父亲用她换了两袋子土豆和一千斤玉米外加两桶酒。但当时我想:还真不少哩,够他老爸活一个冬天了!可是她老爸这一冬天的好活,注就了香儿悲惨的命运——

    香儿二十岁那年,有了她的第一个孩子,初为人母的香儿特别的勤劳能干。可就在那年秋天,秋收的季节,她的丈夫被人打死在了田地里,据说是为了一垄的庄稼,就这样,香儿成了寡妇,带着她刚刚八个月大的孩儿。香儿的第一次婚姻就这样悲惨的结束了,被婆婆和小姑子赶回了娘家。香儿回到娘家来了,是可以享受一下家人的温暖和呵护了吧!然而春节刚过,香儿就又嫁给了同村里很穷的一户人家,据说连饭都吃不上。我向母亲打听到这些的时候,母亲叹息着摇头。又过了一年,香儿又有了一个孩子,我想,香儿虽然穷苦些,但辛苦劳作总会幸福的,可是就在那年的夏天,八月份的时候,香儿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药,静静的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听母亲说,是为了向别人借一顿饭的米,而那人没有借她。

    香儿走了,人间从此再没有了她的踪迹。我无奈的沉思,独自来到小河旁,我看见河里映着她二十二年年轻的生命和在这世间的沧桑,记录着她那怎样的无奈和悲伤,我不知道她是否爱过,但我知道她肯定恨过。我给香儿远去的地方取了个名字,叫异梦国,我希望她在那里能够幸福快乐的生活,不在经历这许多的伤心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