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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开心地拿着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心潮澎湃,异常兴奋。过去的酸甜苦辣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女孩两眼湿润了,满怀深情地同母亲紧紧拥抱在一起。
女孩是一个十分不幸、可怜的人,心酸痛苦伴随着她走过了漫长的二十一年。
女孩出生时就不顺,胎位不正,母亲难产。医生采取剖腹,从母亲肚子里取出了她。
父亲一看是一个“丫头片子”脸一下子阴沉得吓人“没出息,自己生不出来,还要剖腹,却是一个赔钱货!”父亲骂骂咧咧、气冲冲地走了。
女孩的出世,父亲非常不满,看见女孩就是气,开始变得乖戾起来。动不动就对女孩发脾气,女孩一哭,就是一巴掌甩过去。女孩哭得更凶,父亲就会烦躁不安地一摔门走了,几天不回家。
父亲常常以酒为伴,喝得醉生梦死。回到家,对母女二人非骂即打,或是摔东西,几乎成了家常便饭。女孩每次都吓得躲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瞪着一双惶恐无神的眼睛。
女孩一天天长大,该读书了,父亲却不让,恶狠狠地骂道“女娃娃读啥书,迟早是别人家的人,花那冤枉钱干啥?!”
女孩看着同龄的孩子背着书包,羡慕极了,看着别的孩子在父母面前撒娇,羡慕极了,看着别的孩子吃这样耍那样,羡慕极了。她时常闪动着一双疑惑不解的眼睛看着父亲,默默地干着别的孩子还干不来的事。割猪草、喂猪、喂鸡、砍柴、放牛、种菜、种庄稼、洗衣服、烧火煮饭。
母亲看着女孩小小年纪,就要做这干那,很心痛。自己就千方百计地尽量多做些,好让女孩有时间去跟小朋友玩耍。父亲知道后,暴跳如雷,骂母亲娇惯女孩,气呼呼地一摔门走了,又是几天不归屋。
女孩好想读书,做梦都想。一天,女孩到地里干活,经过村边的学校时,被朗朗的读书声吸引过去,坐在窗下,津津有味地听老师讲课,贪婪地吸取着知识的甘露。下课铃响了,女孩一惊,急忙起身背着背篓往家赶,心里忐忑不安。回到家,父亲一把将她拉过去,美美实实地就是一顿爆打,边打边骂道“你这个野丫头,疯到那里去了!看我不打死你。”母亲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泪流满面,苦苦哀求父亲不要再打了,孩子还小。父亲怒气冲冲地一摔门走了,又是几天不归屋。
女孩爱看书,对书是情有独钟、爱不释手。只要一有空,她就会全神贯注地看一看从别的孩子处借来的小人书。不识字就看一看五颜六色的图画,女孩感到很快乐,忘记了孤独和寂寞。一天,女孩从地里干活回来,放下锄头,舀了一瓢冷水喝下。顾不上歇口气,马上又去喂猪、喂鸡。然后,淘米煮饭。火烧燃后,女孩有了点空,从衣兜里摸出一本小人书看了起来。一时看入了神,竟然忘记了自己在煮饭,一股焦糊味扑鼻而来,女孩一惊,急忙抽薪捂火,可还是晚了。恰在这时,父亲回来了,一进门就骂开了“你这个没用的死丫头,怎么把饭烧焦了?!”女孩立在灶门前,知错的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父亲,手里紧紧攥着心爱的小人书。父亲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一把抢过女孩手中的小人书,愤怒的将小人书一把一把地撕碎“我叫你看!我叫你看!”女孩泪流满面、苦苦哀求道“爸爸,求求您别撕书,那是向别人借的书啊!爸爸”父亲根本没有理她,恼怒地把书扔进了灶膛里烧掉了。女孩哭得很伤心,眼泪涮涮地往下淌。父亲气得一跺脚“哭!哭!哭!,就知道哭。哭丧呀!老子还没有死呢!”气呼呼地一转身摔门而去,又是几天未回家。
女孩从记事起,只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但不明白是为什么。因此,女孩处处格外小心,从来不敢在父母面前撒娇,从来不敢向父亲要这样要那样,从来不敢在父母的面前随变说话,从来不敢当着父母的面大声欢笑,生怕一不小心又惹怒了父亲。同时,她也弄不明白,父亲与母亲之间好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样,常常是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不依不饶。她看到的几乎就是父母之间无休止地吵吵闹闹、摔摔打打,家里根本没有一个安宁日子。
一天,父亲非常得意地对母亲说“我们离婚吧!嘿嘿,实话告诉你,我在外面早就有了心上人了。而且,她已经怀上了我的骨肉,经过打b超检查,哈哈哈,结果是一个男孩!这下子老子养老送终、传宗接代的问题都解决了!”
母亲一时呆了,惊得瞠目结舌,抱住女孩失声痛哭。女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气不敢出,疑惑不解地怔怔看着第一次露出笑容的父亲。
父亲与母亲离了婚,女孩当时只有九岁。女孩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对女孩很好,事事处处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她。母亲知道女孩喜欢读书,马上为女孩办理了读书手续,为她买了新书包和文具。女孩开心极了,暗暗发誓要好好学习,今后有出息挣钱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母女二人日子虽然过得艰辛清苦,但是没有了压抑,家里开始有了欢歌笑语,母女二人终于品尝到了家的滋味。女孩慢慢地走出了过去的阴影,变得开朗活泼了起来,浑身的灵气渐渐显露了出来,十分惹人喜欢。女孩学习成绩在班上可是狗撵鸭子呱呱叫,不是第一名,就是第二名。女孩中考成绩优异,被县中学录取,母女二人无比高兴。
母亲是一个非常要强的人,看着家里的开支越来越大,心里很着急。好在家离县城近,找钱的门路多,心里宽慰了许多。为了供女孩读书和满足家里的日常开支,母亲成天围着钱转,城里人喜欢吃什么,她就种什么、养什么,一天天忙得不亦乐乎。
一天,母亲提着二百多个鸡蛋和三支兔子去赶场,想卖成钱。她想女孩的生日就快到了,应该给女孩买套新衣裳,好让女孩开开心心地过上一次生日。弥补一下女孩残缺的爱,抚慰一下女孩受伤的心灵,补偿一下女孩失去的天真无邪的童年。一切按照计划办妥,母亲愉快地往家走。突然,一辆风驰电掣地摩托将她重重撞倒,当即就不省人事。肇事者一看,吓了一跳,慌忙骑上摩托逃逸了。幸好女孩的母亲被好心人送到了县人民医院急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女孩跌跌撞撞跑到县人民医院,伏在母亲病床上悲痛欲绝,完全没有一点主意。幸亏女孩的舅舅、姨娘和邻居出面帮助,东拼西凑了一万多元钱,才把母亲安顿了下来。而一个星期不到,钱就没有了。医生说,如果有钱继续治疗的话,完全有康复的可能。钱,从何而来?女孩无法,女孩的亲戚也根本没有一点办法可也想。万般无奈之下,只有将母亲接回家里调养。母亲的伤势很严重,重度颅脑损伤,腰椎受损,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女孩的舅母、姨娘轮换着照顾,但时间一长,大家都觉得这不是个办法。大人们一合计,提出让女孩退学在家照顾母亲。女孩很伤心、很倔犟,央求舅舅、舅母,姨娘、姨父不要叫她退学,让她一边上学一边照顾母亲。大人们看着一直生活在悲伤中的女孩,谁也不愿意再去伤害她,同意了她的要求。在大人们的传授下,女孩很快就学会了喂母亲吃饭、吃药,给大小便失禁的母亲换洗,给母亲翻身按摩。大人们看着不谙世事,却非常懂事的女孩,无言以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眼前的一切已经说明了一切,但大家根本高兴不起来,感到揪心、酸楚。让人高兴的是,学校知道了女孩的情况后,除免去了女孩读书的所有费用外,还送给她校服、书本、文具,并组织学生时常帮助她家做一些家务和农活。
每天一早,女孩就要起床,忙着煮饭,喂母亲吃饭、吃药。然后,拿上两个馒头边走边吃去上学。女孩每天都能够按时上学,放学铃声一响,她就会迅速收拾好学习用品,匆匆忙忙往家赶。到了家门口,边开门边喊“妈妈,我回来了!”走到母亲床边,习惯性地伸手摸一摸母亲身下的尿布“哈哈,干的!”女孩非常欣喜地亲亲母亲的额头“妈妈,您开始好起来了!噢!您一定饿了吧?我马上去做饭。”“呜!呜!呜!”母亲几乎每次的回答都是这样含糊不清,但是,女孩每次遇到这样的反映都很兴奋。女孩坚信,每天对母亲说说话,就一定能够唤醒母亲,就一定能够帮助母亲恢复记忆,就一定能够让母亲一天天好起来。
“哦!开饭喽!”女孩端来两碗稀饭,把它搁到床旁的小桌子上,转身又去拿来两个馒头和一碟香辣酱。然后,扶母亲坐起,将枕头立在床头上,让母亲靠在上面。自己坐在旁边,一口一口地喂母亲吃稀饭,将馒头掰成一小块一小块地蘸上香辣酱让母亲吃“慢点、慢点吃,还有呢!”就这样,每天像哄小孩子一样一口一口、一点一点地喂母亲慢慢吃饭。母亲吃完饭后,女孩用热毛巾为母亲擦干净嘴巴,然后,扶母亲躺下,盖好被子。女孩一看钟,已经顾不上坐,站在小桌子旁,迅速吃完了剩下的稀饭、馒头、香辣酱,将碗筷收到盆内用水泡上,把桌子一抹,又急急忙忙地赶回学校上下午的课。
真是功到自然成、皇天不负有心人。女孩高考成绩优异,被北京大学录取,女孩高兴地同母亲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感慨万千。女孩兴奋地把录取通知书展示给母亲看,情不自禁地向母亲诉说着自己的喜悦,同母亲一道分享着这来之不易的喜讯。然而,片刻之后,女孩脸上就没有了笑容,开始皱起了眉头。到北京的路费、学费、生活费,一笔不小的费用,从何而来?!家里早就已经是一贫如洗;自己走后,母亲由谁来照顾?!仿佛是两座大山,横在自己面前,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逾越。女孩痛苦地决定收藏起录取通知书,就在附近找份工作,既可也挣点钱补贴家用,又可也照顾母亲。
夏热刚去,秋风送爽,县“婚育新风进万家——关爱女孩行动”启动。好似一股清风迅速吹遍全县,各部门、各乡镇、社会各界积极响应,迅速行动起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无数计划生育纯女户想不到,长期以来一直抬不起头来,现在却受到了方方面面的关心、帮助、尊重。心里感到温暖、自豪、扬眉吐气,多年受到的歧视、心里的压抑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关爱女孩行动”的到位扎实,使女孩看到了曙光,又重新唤起了女孩圆大学梦的希望。女孩非常幸运地被县上列为首批“关爱女孩行动”的援助对象,发给她六千元的助学金,并为她申请办理了助学贷款。按照县上出台的计划生育奖励文件规定,女孩的母亲每年可以获得县上1920元的奖励抚助金,另外,女孩的母亲还收到了社会捐助的八万元治病款。女孩心里非常高兴,不仅自己读书的钱解决了,而且母亲治病的钱也有了着落,母亲的康复又有了希望。钱的问题迎刃而解,但是,母亲由谁来照顾?女孩又作难了。女孩的舅舅、舅母,姨娘、姨父看出了女孩的心事,纷纷表态,要女孩放心读书,学好本领,将来报答各位好心人。家里的母亲,由他们负责照顾,要女孩不用抄心。
一切后顾之忧全部圆满解决,女孩感动得热泪盈眶。她感到天更蓝,阳光更加明媚,自己好似掉进了蜜罐子里,心底里荡漾着无比的幸福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