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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开时间的内核
现在，嫣红，但又粗糙
切开它，竟是晶莹的内核
水汪汪的子实，来自一片
盎然的绿，清澈的呼吸
在那青春的呼吸里，少有
尘埃，目光在时间之上掠翔
如湖面上的燕子。夜晚卧在
简陋的草地，和星斗对话
幸福就是那样降临：在一对
温暖的鸽子的呼吸里，我听见
她的心跳和星子眨眼的节奏
惊人一致，持续到甜蜜的黎明
然而，那一掬亮晶晶的水
早已从我的指缝悄然流逝
有一个名字我不敢触碰
为了彻底的逃亡，有一个名字
我不敢触碰。它冰冷而又炙热的
火焰，会烧毁我生活的安宁
为此我的诗歌也绕道而行，不敢
深入到三尺黄土以下，在那上面
带走几根死去的羽毛，就匆忙离开
假装世界太平无事，平淡如水
然而那深埋在时间里的名字
它没有死去！只要子规的一声呼唤
它将喷涌而出，那重新沸腾的血
将染红三月那漫山遍野的杜鹃
有一些门关闭了，永远不会再开
有一些人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
它们一起退向时间的后台，连同青春
想起许多温暖的面孔
熟透的柿子。从树枝的高处坠落
充满汁液和甜蜜的果子，令我想起
那些温暖的面孔，象果园一样动人
在那些面孔的凝视里，我的童年
会翩然归来，匍匐在草丛里
和一只绿色的蚂蚱一起跳跃
或跟一只萤火虫走向月光的深处
可是我徒然地进入往事。一点泪影
就湮灭了时间，一只手从尘埃里
强行拖走了我的青春。激情消退了
海浪远去了，沙滩上布满了蟹洞
那么多温暖的面孔，在悲伤的泪水里
荡漾一会儿，就沉入到了时间的深海
让我怎样用诗歌的网，再一次打捞
初秋的情怀
青春起锚远航，把伤感的码头
扔在黄昏的暮霭里，只留下碎裂的
波光，如同一行离人的眼泪
初秋第一片落叶的舞蹈，带我进入
单调枯燥的中心。在一个流水的链条里
担负一个齿轮的使命，而让时间
在皇冠和城堡之间流浪
我难以再回到那些平常的时刻，比如
挤牛奶的时间和收庄稼的时间
“超女”的时间和动物交配的时间
一些光芒从肉体滴落，如浆叶的水珠
我甚至没有时间回想往事。一路落叶
纷飞。堆积港口的桅杆。悠长的海滩
腥味的秋风不断传来溺水的声音
我要和你幸福地生活
我要和你一起幸福地生活
在朝霞和窗帘深吻的时刻
一起进入简单的早茶
一起在孩子起床的时刻拾拣
时间的渔歌和满地的贝壳
让灵魂在稚嫩嘴唇的螺声里
一点一点苏醒如摇动的海葵
让我穿过城市的陌生，在斑马线
等待的时刻，挽起你的手
不再张望追逼的声音，让黄昏
和晚祷的钟声落满归途
让我潜入时间的内部，在灯盏
摇曳的光焰里，倾听温暖的呼吸
在柔和的光线里走成一尾鱼
最后的渔村
如果所有的目的已经迸裂
如果所有的路走到了尽头
我会离开崎岖和坎坷，回到
最后的渔村：在霜降的时刻
离开房屋和墓碑，走向沙滩
在银白的沙子里拾取谦卑的色泽
在雪白的海浪里抖动灵魂的羽毛
造一条木船，在新的时间和地点
出发。向一种完全单纯的状态
向海洋丰富的声音，向优美的
海藻和海葵，向捕蟹的篓和
断裂的浆，撒开诗歌的网
在回家的时间向时间的深海
打捞薄暮时分水漉漉的渔歌
2005/1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