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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能制止我的灵魂,让她不向你的灵魂靠近?我怎么能让她越过你向着其他的事物?”
——你读着里而克的这段令人心碎的文字时,想道,这会不会是一次只你一人的爱情孤旅?
你没有打算会爱上他。刚认识时,他不过是你oicq上一个普通的不起眼的id。但是渐渐,渐渐地,你开始注意到他。他总是行色匆匆,却会在夜深人静时向你讲述心中一个又一个如童话般纯洁惟美的故事。你喜欢他说的每一个字,那些用键盘敲打出来的文字看上去那么动人,每一个音符都跳动着精灵般迷人的光芒。
你感到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是那么快乐,有他陪伴的夜色安静而甜蜜,仿佛随时都能看见满天星星簇拥在一起时,闪烁着的微笑的眼神。
他不在的时候,你开始思念他,写文章的时候不自觉地引用他说过的话,不在乎这么做是否显得牵强。那些美丽的碎片因为你的精心编排而获得了生命。当你发现自己的脑海中和笔下的字里行间都有他逃不开的影子和气息时,你已经深深地陷进去了。
没有人知道你在爱,而且爱得如此之深,如此地无能为力。你是一个敏感、多情又脆弱的女孩,很多的眼泪和欢笑点缀在你寂寞的青春边上,可你总是习惯了把所有的喜悦和悲伤都深埋在自己的心底。
你把对他的爱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柔软的地方,决心不带给他任何的压力。在付出爱的时候,你并不期待获得任何回报,即使形容憔悴,生命的本身也灿烂如花。付出的过程已经让你的心中荡漾开一片爱的绿洲。
可是总有一种渴望在心中不停高涨着,涨成一片蓬松的云,然后积蓄着、待发着。于是在这样一个早上,你忽然间非常想去他曾经跟你提起过的家乡看看。当这个念头像潮水一般如此强烈地向你涌来时,你能听见这个静谧的早上发出的一阵阵狂热的心跳和呼唤。
你忽然间明白了,在那部你最喜欢的日剧里,女主人公为何要在最后离开之前一定要去他的家乡看一看,他曾经答应会陪她一起回去的。虽然爱情的丝线已断,但约定依然还在。她一直记着他的话。那个海边的小渔村令美丽的女孩魂牵梦绕。可是去的时候只她独自一人。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他的家乡,是对一场已逝的爱情的祭奠。去了之后便了却心中一桩未竟的夙愿。
你想自己一直犹犹又豫豫不肯走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一天这一次出行吧。去过之后远行的途中就能走得决然走得安心。就像追逐人生的梦想,全心努力过了,即使最后失败也无怨无悔。
黎明的天空带着一丝暧昧的幽蓝,你坐在院子里忽然下定了决心。然后背上一个最简单的行囊,轻轻带上了院子的门,走了出去。这时候,天刚刚开始明亮,家人还在熟睡,四周都是静悄悄的。
对于即将去往的那个城市,你的脑海中还没有一个完整清晰的轮廓。只知道那里有一条横贯东西的美丽的江,有如诗如画的山水,曾令无数的文人墨客为之倾倒。
在两个小时的候车时间里,你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翻阅着一本杂志。当看到一篇关于回家的五个理由时,你的眼里忽然充满了泪水。
几个放暑假回去的孩子围坐在一起用家乡话聊天。你想,他们此刻回家的心情该是愉快而温暖的吧。因为有人等待有人守候。而你,却不知道是要去赶赴一场如何不知前景的旅途。就像你们的爱情,空洞、虚无飘渺,没有现实的土壤作为根基。
你的心底忽然一片荒凉。你终于承认,在决定放任自己爱上他的那一刻,所有的等待都已被放逐。
心里有一丝极细小的声音在向你置疑,这么做是否值得?你总对身边那些向你献殷勤的男生不屑一顾,可如今竟放下了所有的矜持和骄傲,为一个未曾谋面的男孩子,只身奔赴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只因那里是他的家乡,留着他的气息。
在车上的时候,前座的一个男孩一直回头看你,你的目光从窗外抽回时无从逃避。他问,是一个人旅行吗?你说,是的。如果是旅行的话,那你应该在前面一站下车。你说,不!不全是为了旅行。他回过头去,稍后又转身看着你说,那么你的朋友一定已经在车站等你。你眼神黯然地说,他不在那里。然后你看到男孩的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两个人又恢复了沉默。
你始终对自己说,你是无怨无悔的,从决定不再伪装不再逃离的那一刻起。你想也许自己等待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要等到他,等待在一个平淡的日子里与他的不期而遇。你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在劫难逃。虽然上天将你们相识的方式安排得有些戏剧化。但你毕竟等到了他,不是吗?
生命中有太多熟悉的陌生人,每一天从眼前经过却激不起丝毫的涟漪。而有的人即使未曾与之谋面,他的名字却早已深深植入心底。有时候你对他的思念像一条丝线将你牢牢箍紧,相思的纠缠让你透不过气来。
可是也许你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甚至不会见面。这是一场无望的爱情。你想。
窗外的阳光明媚得让人的眼睛无法直视。夏日的风携带着沙尘和热浪一并吹打在脸上。用纸巾一擦,是黑色的。像你描眉用的炭笔的颜色。你把头靠在座椅上,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车子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之后,终于驶入了那个与你居住的地方相差数百里的城市,你此行的目的地。你的目光触及到了这片土地,她也曾令你在梦中牵绕。但直觉告诉你,这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镇,甚至没有一般城市的繁华和热闹。可你还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
正是夏日的午后,阳光明亮得让人的眼睛无法直视。你没有带伞,只背着一个简单的小包,足下穿一双淡蓝色的平底鞋,裸露着一头长发走在太阳底下,安静甜美的笑容使你看上去像一个乖巧的邻家女孩。
你想,一日的行程太过仓促,无法领略这个城市美景的十分之一,但无论如何要去他的母校看看,那里曾留下过他少年衣衫轻薄时,寒窗苦读的身影。
坐在车上时,一个陌生人告诉你坐哪辆车能到达那里,并嘱托另外一个人一定要将你安全送到。你微笑着,心中充满感激。飞驰的车窗外,一条条幽蓝清澈的小河飞驰而过,河面平静得像一面初春早晨的明镜。你听见风和阳光在耳边穿梭的声音。
你曾经在心里想象过,这该是一个阳光充沛人民纯朴热情的城市,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如今呈现在你眼前的一切证明了你的猜测。这让你倍感亲切,感觉像回到了童年时代小桥流水的外婆家。温厚古朴得不给人丝毫压力。
车停下来的时候,有人提醒你下车,并指点你该如何去你想去的地方。那个人的普通话很僵硬,但你还是听懂了。你愉快地向他道谢,然后下车,徒步沿着一条林荫路上坡走去。
路两边长着枝叶繁茂的梧桐树,躲开了直射的热情过盛的阳光。你恢复了欣赏景色的恬静的好心情。一路的阴凉似乎能听见树叶飘落的声音。它们向你张开花团锦簇的双臂,似乎在欢迎你的到来,那种丰厚的情谊带给你无比的惊喜。
学校就在山坡下面,像一颗明珠镶嵌在山与水之间。高考的硝烟刚刚消散,准备离开学校的孩子们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父母们正在帮忙搬运他们的行李。也许下半年的时候他们就将是某所大学校园里一个朝气蓬勃的freshman了。你从他们的身旁经过时,微笑着。你在想,当年他就是从这里走出去,走向那个孕育自由和思想的文明摇篮的吧。
那一池夏日的荷花掩映在浓密的柳荫下,赫然出现在你的视线之内时带给你很大的惊喜。大片碧绿的荷叶上滚动着晶莹的水滴,零星点缀着几多含苞待放的粉色荷花。你坐在知了声连成一片的绿荫下,蓝色的长裙子柔软地垂在草地。一段细腻甜蜜的心思因为花开而变得温暖。
绕过山坡上的宿舍楼你望见了那条美丽的富春江。它像一条银色玉带飘舞在蓝天与青山之间。凭栏远眺,你想起南朝文人吴均的诗句: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
天空中有鸟语,歌唱着今天和记忆。一切都沉浸在柔和晶莹的大气中,线条那样完美,色彩那样统一,情愫那样饱满,天地合一,山水相拥相融。令你在烈日下也觉得心旷神怡。
从学校出来后,你坐着三轮车穿梭在这个小城的街市之间。车夫很热情地向你介绍着这是哪条街那是什么路。在经过满是大大小小花圃的花坞路时,你下车来到五彩缤纷盛开的花卉前,精心为自己挑选大束郁金香和香水百合。然后把芳香的花蕾小心翼翼地插在你的背袋里,鲜艳的色彩装点着你犹如孩童般稚气调皮的眼睛。
这个城市有着淳朴善良的人民,并不宽敞繁华却非常安静幽美的街道。这是你梦想中的家园,适合过一种平淡幸福的生活。你的眼睛绽放出簇新的光泽,怡人的风景是生命美好的证据。此时此刻你的心中只有幸福和的感动,你想生活中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前,你给他发去了一封电子信件。因为你抑制不住内心的甜蜜和感动,这种感觉就是这么神奇,让你迫不及待地要与他分享此刻的愉悦心情。你要立即告诉他,你看到的这片土地有多么美,你眼中的人们有多么可爱。你的爱不再孤独。
但是有一点你没有告诉他,你好希望将来有一天能牵着他的手,一起漫步在美丽的富春江畔听他在风中吟诗,或者勾勒心中梦想的蓝图。而那一刻,你能做的就是在一旁用微笑的眼神静静地伴随,默默地聆听。
临上车时天色已近黄昏,无限美好的夕阳,微风把路两旁樟树的清香送到面前。当车子缓缓开动的一刻,你在心里默默许愿:如果今生能嫁给那个未曾谋面的男孩,你一定要再回来。回来亲近这片清丽如画的富春江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