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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公文是从兵部送过来的,是一份请调书。上面提到因为员外郎邱朕东前些日子遇害,他的职务因而空缺,请调一位可以接替其工作的人尽快到任。
必于邱朕东之死,本是一个悬案,他是指使杀手砍伤了她,更有杀害圣怀璧嫌疑的人,但绝非真正的幕后主使者,这条线索随着邱朕东的死而暂时中断,后来她和圣怀璧又因为去了玉阳和黑羽,因此将此事暂时搁置一旁。
原本递补邱朕东空缺这种事不见得非要来找丞相批覆,可由兵部自行提拔一名官员即可。但是肖怡然却选择从翰林院调派一名翰林张诺接替其空职,涉及横跨一部一院,就必须由她点头了。
她手中握看笔,在张诺的名字上停留,并未画下。心中忽然一阵奇怪。
张诺此人在翰林院是个极为不起眼的修撰,她因为曾在二皇子的身边见过几次才留有印象,记得此人不仅其貌不扬,而且不擅言谈,向来不问不答,像块木头,怎么就被肖怡然选中了?这个人能不能胜任兵部员外郎的职位?邱朕东的位置也
不算很低,一个翰林院的修撰若是调动过去,便是升了职,由从六品一下子跳到了从五品,这升迁是不是也过快过易了?
她将这份摺子放到一旁,没有立刻批覆。
此时窗权忽然被人敲响,长短各三下,是约定好的暗号。
她扬声道。“徐捕头,请进吧。”
徐谦,圣都第一名捕,专门侦缉各种悬疑案件,之前邱朕东与刺客有关之事,便是他查出之后告诉她的。因为她离开圣都太久,一直没有机会和他讨论案情,追查后续进展。
他今日秘密求见,一定是有了重大进展。
她起身迎接这位三十岁出头的得力干将,低声问。“徐捕头是有什么新消息要告知本相吗?”
徐谦点点头,拱手道。“回禀丞相,属下一路追查邱朕东之死,发现其死因蹊跷,乃是中了一种奇毒之后被人砍死。那毒药名为‘樱桃醉’,无色无味,所以一开始旁人只会以为他死于刀伤,其实在他被人用刀砍死之前便己经中毒,那刀
伤不过是凶手为了掩人耳目而做的假象罢了。“
令狐问君吃惊地问。“死前便己中毒?那他死之前去了哪里?”
“他的家人说他曾外出访友,至于去了谁家却不知道,而且他似是有意隐藏行踪,自己步行,并没有乘坐马车。属下暗中查访,问了沿途的路人和摆摊商贩,推断出他的路线,最后确定他是去了翰林院修撰张诺家里。”
“张诺?”令狐问君的太阳穴像被火烧灼起来似的,突突跳看,隐隐发疼。事情怎么会忽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这张诺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被屡次牵扯其中?
突然之间,一个大胆的猜测落到她的胸口。难道那幕后黑手真的另有其人?
她紧咬下唇,思付着没有继续追问,烛台上忽明忽暗的灯火映照着她的眼波一闪一跳,她的沉默让徐谦也静默下来。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令狐问君才缓缓地询问。“徐捕头,这张诺你还未曾惊扰吧?”
“没有丞相大人的命令,属下不会打草惊蛇。”
“好,那先别动他。这个人,由我亲自来办!”她握紧双拳,声音清冷而坚决。
因为一年一度的科举又要开始了,翰林院做为主考机关,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就极为忙碌,圣怀玥一早就被各种问题包围。
先是翰林院的司工局来报说大考的考场房梁不大结实,需要大修,然后是司药局的又来说药材储备不够,怕不能给举子们准备足够的药材,因为每年都会有紧张的举子晕倒在考场上,所以必须去太医院提前支取药材。
再后来,又是司库局的说库中所藏的典籍有五分之一因为年深日久,有不同程度的破损,必须尽快重新抄录修复,需要拨派人手,而眼下因为翰林院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应付这场大考,能抽调的抄录员实在有限,让司库局甚是看急。
圣怀玥听着这些问题也很头疼,不禁苦笑“父皇每日在朝堂之上处理一国大事,千头万绪,也没见他像我这样焦头烂额。”
“二殿下有难,本相来帮忙好吗?”随着嘿哩笑声,令狐问君走进正堂。
他凉讶地起身相迎“丞相怎么来了?”
“大考将至,知道殿下这里必然有很多事情要忙,伯下面的人说不清楚,所以本相亲自过来看看。”令狐问君笑看环顾四周“看来殿下这里的确需要帮忙,殿下想要什么?无论是人手还是钱粮,本相一定鼎力相助。”
圣怀玥眉目舒展开来,笑道。“听丞相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不少了。不瞒丞相,要请你帮忙的事情还真不少。”
“那,咱们到后堂去谈如何?其实本相今日来这里,还有一事要和殿下私下谈谈,或者该说本相也有事要请殿下帮忙。”
他笑指着令狐问君对左右的人说。“看咱们丞相这份精明,我刚有事要求她,她就来和我讲条件了。也罢,想来你求我之事总不如我求你的事情繁杂,咱们就去后院谈。叫他们备一壶好茶送过来。”他这最后一句话是对自己手下人说的,
然后便与她一起去了后堂。
“二殿下这里是否有个叫张诺的修撰?”令狐问君与他同进房内,屏退左右之后才小声开口。
圣怀玥笑道。“老张?当然有,上次他和我去工部时不是还碰到你了?当时我给你引荐过此人的,怎么你的忘性竟这么大,现在又来问我?”
“我依稀是记得当时殿下身边的那人是叫张诺,只是不敢肯定。”她皱眉问。“殿下肯将此人带在左右,是否了解此人?”
“怎么?”圣怀玥听她这样一说便觉得不对,也警觉地问。“难道老张出事了?”
令狐问君答道。“此事事关机密,我只和殿下说,请殿下切勿外传。不久之前,兵部员外郎邱朕东突然被杀,这件事二殿下是否听说过?”
“是略有耳闻,但是听说凶手还不知下落。”
“是,但如今有线索说,这凶手可能和张诺有关。”
他吓了一大跳“老张杀人2这怎么可能?他向来忠厚老实,胆小如鼠的,再说,我也没听说他和邱朕东有什么交情啊。”
她正色道。“但是邱朕东去世之前最后去见的人就是这张诺。而且据查,邱朕东死于中毒,所以这毒药很可能是在他见张诺时被暗中所下的。”
圣怀玥紧皱双眉,半晌无语“丞相,抓人要凭证据,老张这个人在翰林院兢兢业业十几年,骤然说他与凶案有关,我实在不敢相信,你若没有铁证,千万不要冤枉了好人。”
令狐问君点头“我知道殿下心胸坦荡,也不敢相信手下会有那心怀巨测的歹徒,我正因心中没底,所以才先来问殿下的意见。我想先单独与张诺见一面,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最好此事就别惊动到刑部和令狐卫,以免在科举大比时
影响了翰林院上下的心情,甚至让殿下为难。“
他尴尬地向她拱拱手“多谢丞相这样体谅我的难处,顾及我的面子。太子之事迟迟没有定论,户部上下己经是一盘散沙,父皇为这事大病一惕,心力交瘁。若是我这里再出了这等歹毒凶徒,我真不知该如何向父皇交代此事。”
“陛下那边我暂时也不会告知他,就是为了让陛下好好养病,而且这件事也许只是私人仇怨,无碍国家大事,也不必去烦扰陛下了。哦,对了,还有四殿下那里,这件事我也没有告诉他,二殿下也请同样对他守口如瓶。”
圣怀玥有些讶异“怎么?此事还与他有牵扯吗?”
令狐问君苦笑道。“有没有牵扯倒不重要,只是你知道四殿下那个脾气,我这边的事情他老是要插上一手。因为之前他曾怀疑是邱朕东指使刺客去刺杀我,并砍断了我一指,所以他一直为此耿耿于怀,说是一定要严惩凶手,若是让他知道
又有了新的线索,只伯又要闹个鸡犬不宁。“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和四弟是不是”
她忽然双颊纬红,仓皇似的起身说。“那这件事就照我和殿下商议的先按兵不动,若有新消息,我再来通报殿下,请殿下万万严守此秘,勿使他人知道。”
他郑重承诺“丞相放心,你如此挚诚待我,我又岂能不承君之意?倘若张诺真的违法杀人,那便听凭丞相发落,我绝不会护短遮掩。”
令狐问君长出一口气,笑着拱手回礼道。“多谢二殿下,如此我就可以放心去办此案了。对了,六部之中,殿下无论要钱要粮还是要人,差人去丞相府说一声即可。”
圣怀玥一笑“那我也先多谢丞相了!”
徐谦从来没有到过雀灵苑,一来他所负责侦办的案子没有一桩与此地有关,二来他对男宠向来没兴趣,所以也没有必要和这里有任何交集。但是今天突然被四皇子传召到雀灵苑来,令他看实困惑。
圣怀璧这位皇子,以前和他从没正式见过面,连点头的交情都没有。虽然听说四皇子现在是协理兵部事宜,但他隶属圣都九门总督衙门管辖,所听命的上级应是令狐卫,与四皇子依旧没有关系,他实在想不透四皇子能有什么事要特意把他
找来?
徐谦见到圣怀璧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位极为精明不好惹的主子。他阅人无数,平日问案查案往往要在第一眼就做出判断,因此看人几乎成了他的本能,当圣怀璧一脸笑吟吟地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却心底一寒,有种不妙的感觉,他立刻就
意识到今天可能要惹麻烦了。
“徐捕头,久闻大名了。听说您是圣都的第一名捕,多少大案都是由您侦办破案,实在是我们圣朝不可缺少的栋梁之才啊。”
圣怀璧一开口就是不着边际地一番赞扬,他越是笑得灿烂,夸得美妙,徐谦就越是觉得心中忐忑,尤其是对上对方那双美得有几分妖艳的桃花眼时,他心底的寒意更从背脊直往上窗。
“四殿下特意传唤属下,不知道是有何差遣?”他素来小心,但知道在这四殿下面前绕圈子也没用,还是开门见山说话为好。
圣怀璧斜晚看他,笑咪咪道。“徐捕头,听说你最近和丞相走得很近啊,不知道在忙什么案子,可不可以也和我聊聊?”
徐谦一听他问的是这件事,当然记得令狐问君的叮嘱,岂敢和他说实话,只好回答说。“禀告四殿下,不是属下目中无人,故意隐瞒,实在是承相早己交代过,此案未能侦破之前,不得告知第三人,属下职责所在,请恕”
蓦然间,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抵在他的下巴上,刚才那双还笑意盈盈的桃花眼忽然逼近眼前,宛若春水凝结似冰,犀利如刀“别和我打官腔,我要听实话。”
徐谦也是见过风浪的人,可却怎么也没想到圣怀璧竟说翻脸就翻脸,他征了一下,又郑重其事地说。“四殿下,属下既然己经向丞相许诺保密,便绝不会透露半个字。”
圣怀璧冷笑一声“你倒是个硬骨头,可你以为我只有以死相胁这一招来逼你说出实话吗?”他出手如电的点了徐谦身上的穴道,然后朗声说道。“来人!伺候徐捕头宽衣。”
徐谦这辈子没有遭遇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他被几个美男子按看脱了衣服,捆绑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