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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礼亲王被气到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文武百官全看傻眼了,还有人低头死命憋住笑声。
老兔子?没想到威风凛凛的王爷居然有这等断袖之癖,真是一大爆料啊!
金龙宝座上的清皇握拳抵在嘴边,肩头可疑地颤抖。
范雷霆好气又好笑,眼神无比温柔怜爱地瞅着她“喜儿,王爷毕竟是贵人,你这么直言不讳,王爷颜面何存?还不快向王爷赔礼。”
他的话乍听之下似乎是在斥责心爱姑娘,可实际上却明明白白地钉死了王爷就是个老兔子的“事实”
礼亲王险些气个翻眼倒仰过去“你们你们竟敢这般辱没本王,本王今日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
“雷霆大人,王爷这样算不算是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呢?!”喜鹊仰头望着他,小圆脸看起来好似很害怕。
“别怕,王爷是同你说笑。”范雷霆柔声回道。
“是这样呀。”她叹了一口气,随即眉开眼笑地拍了拍胸口“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见他们小俩口这么一搭一唱,把个礼亲王爷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众人简直是大开眼界。
“皇上!”礼亲王面上杀气毕露,大声地喊道:“若是皇上不肯给本王一个公道,杖毙这两个目无王法的贼子,就算本王忍得,跟随本王多年的二十万兵马恐怕也忍不得了!”
这下子公开撕破了脸,是要图穷匕现了。
范雷霆眼神一冷。
喜鹊心下一惊,万分懊悔自己为何要逞一时之快,又臭嘴巴地闯出了这场弥天大祸来?!
万一逼得王爷兴兵造反,让人间生灵涂炭,她喜鹊就万死莫赎了
察觉到身侧小女人的发抖,范雷霆心疼不已,不顾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圈环在臂湾之中。
“放心,有爷在呢。”
她仰望着他,眼圈儿已经红透了,嗫嚅道:“对不起,又是我”
“此事跟你无关。”他坚定的眸光里尽是柔情。
“可是——”
“皇上,本王还在等您回句话呢!”礼亲王张狂地一笑。
“嗯,这倒是个问题。”清皇摩挲下巴,面露深思。
“皇上英明。”礼亲王重新掌握大局,脸上赤红怒色被一抹志得意满取代“本王要的只是个脸面,相信皇上为了天下安定,也不会不给本王这个面子。容本王斗胆说一句,当今局势还是维持如旧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皇上,您说是吗?”
“那倒是,二十万军马,很有点麻烦呢!”清皇突然跷起了二郎腿。
喜鹊先是迷惑地望着殿上天子,总觉得有点熟悉,这说话、这口气当她一见到清皇那副吊儿郎当样,脑子嗡地一震,狠狠倒吸了一口气。
居然是他?!那个千年妖冶九尾狐——不不不,是妖艳美男子,他他他竟然是当今天子万岁爷?
因为震惊太甚,喜鹊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范雷霆感觉到她的异状,可还顾不得多问,就听到清皇点了他的名。
“爱卿啊,不如你给王爷说说,这二十万军马咱们是怎生盘算的呀?”
“是!”他定了定神,目光炯炯地盯视着礼亲王“沐将军手中虎符掌五万,相府大公子亦掌五万,另有藩地十万军马在王爷手中。不过沐将军的虎符,日前臣已趁机自将军府中取回上缴皇上,相府大公子的五万军马麾下的一百七十名副将,已上呈血书誓死效忠皇上,如今五万精兵由御林禁卫军副统领铁戢全权接管。”
“嗯,不错,静如泰山,动若雷霆,朕的爱卿果然不负其名,真是了不得哪!”清皇笑吟吟的点头“皇叔这些年来明示暗示地拚命想拉拢朕的范爱卿到您阵营之中,甚至不惜连亲生女儿的清白都给搭上了,啧啧啧,您,果然好眼光啊。”
群臣震惊不已,面面相觑,却也难掩敬畏钦服之色。
谈笑弹指间,就已削去了向来拥兵自重的礼亲王手下一半兵马,剩下的十万,若真要生事,恐怕也是自寻死路。
礼亲王霎时面色惨白,身子摇晃了两下,再也抑不住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清皇神情状若殷切关怀“哎呀!朕的皇叔身子不舒服了,快来人,把皇叔抬回王府之中,好生‘照料’。”
“臣遵旨。”范雷霆眸光一扫,寒兵和铁戢亲自进殿来抬人,还顺手点了礼亲王的昏穴,让王爷“一路好睡”
好、好厉害喜鹊整个人完全看呆了。
可是在恍恍惚惚间,望着身畔始终从容淡定的男人,她脑中窜过了一个剌心的念头——
原来他砸了将军府,打了沐将军,根本就不单单只是在为她出气而已?
金銮殿之上鸦雀无声,静得像是落下一根针都清晰可闻。
没有人开口说话,因为所有人都在等清皇发言,范雷霆却是一贯地沉静,可不知怎的,却感觉右手掌心紧握住的小手异常的冰凉了起来,他难掩忧心地低头瞥了她一眼。
喜鹊面色苍白,神色平静,可心口却是波涛汹涌,脑子乱哄哄如万马奔腾,始终惊疑不定。
她在回想,在害怕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是真的、什么事是假的?
会不会他的亲事也是假,他的百般刁难也是假,甚至他对她的万般温柔呵护疼宠统统都是假?
就连昨夜昨夜
她无法呼吸,心僵冷拧缩成了一团。
傻子,喜鹊,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就算这只是一个局,一场戏,那便又如何?没有人欠了你什么,该了你什么,说到底,你根本不能跟他天长地久,又何必在乎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不重要,都不重要了。
她心下愁肠寸断百转千回,虽只短短片刻,已是飞闪过了千百个念头。
不管痛不痛苦,难不难过,这就是命,是她下凡历劫七世来的宿命。
因为,她是祸首,是她欠了所有人的她认。
“喜儿?”范雷霆语气迷惘中带有一丝无名的恐惧。
为什么明明她就好好地在自己身边,却又仿佛离得他很遥远?
喜鹊没有回答,所有的力气全用来防堵胸口那渐渐崩裂的痛苦,小圆脸勉强对着他挤出了笑,那笑却比哭还令人心痛。
他脸色顿时变了。“怎么了?哪儿疼吗?”
心很疼。
她摇了摇头,小手想挣脱开他的掌握,却被他握得更紧。
“喜儿—”
就在此时,清皇终于开口了。“嗯咳,既然这位喜鹊姑娘和朕的爱卿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朕再舍不得,也得有成人之美的气量。”他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随即笑咪咪道:“爱卿。”
“臣在!”范雷霆强抑下心头的慌乱,深吸了一口气正色应道。
“朕今日就为你作主赐婚,允你和喜鹊姑娘共结鸾盟,大婚之日订于下个月七夕,这七夕乃情人之夜,愿你二人佳偶天成、白首偕老。”清皇顿了一顿,自我感觉极为良好地叹道:“朕如此体贴臣心,真不愧是当世明君哪!”
百官们见轮到他们说话的机会来了,默契十足地行礼跪拜“吾皇乃圣明仁心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范雷霆难忍心中喜悦,揽着喜鹊的小小肩头伏身就要谢礼。“谢皇上赐婚——”
“民女不愿意!”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清皇和范雷霆也不例外,均感愕然地瞪着她。
“什么?”脱口问出的是清皇。
范雷霆不发一语,却是直勾勾地盯视着她,目光焚烧着不可思议的震惊与悲愤。
“民女喜鹊,不愿意高攀范雷霆大人。”她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开口。
大殿内氛围酷寒如隆冬,浑似冰渣子冷冷地封住了每个人的呼吸,因为每个人目光都望向那个万载玄冰的源头——
范雷霆。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喜儿,你在生爷的气吗?”他轻启口,声音很沉很低。
喜鹊微微一僵,随即一点一点地抽回了手。“大人,您误会了,自始至终,喜鹊不过是您的媒婆,负责帮大人寻亲作媒。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好一个如此而已。”
他定定望了她许久,仿佛要从她脸上发掘出任何一丝丝情感的蛛丝马迹,可她却是淡然地回望,眼中没有笑,没有激动,什么都没有。
他强咽下满口腥苦,涩然问:“那么,昨夜呢?”
“昨夜,不过是义气。”
“喜儿,别把爷当傻瓜!”他所有的自制几乎崩溃,嘶哑低吼了起来。她深深地望着他,好似想将他这一刻的容颜、所有的一切,全部烙刻进脑海里。
昨夜缠绵,花盛开了,可今早,风雨一来,才知不过是如梦一场。
原来妩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
“雷霆大人,我们从来都不是同路人,以前不是,以后也永远不是。所以,我不想、不能也不会嫁给你的。”喜鹊缓缓起身,对着金銮殿之上的清皇锭放了一朵很甜很甜的笑容。“皇上,您放心,他是你的人。永远都是你的。”
清皇张口结舌,完全说不出话来,等他回过神来想说点什么时,喜鹊已经恭恭敬敬地欠身一福,娇小身子自顾扬长而去。
范雷霆依然僵直着,无力动弹,高大挺拔身形在这一刹竟有说不出的孤独脆弱悲伤。
他的世界,在眼前分崩离析
茶馆依旧人声鼎沸,说书的茶博士在告假了一个月后,再度在众人热烈掌声中上场。
楼上雅座里,喜鹊呆呆地坐着,全然不管不顾两个相亲的男女正尴尬得没话可说,纷纷求助地望着她。
“喜鹊姑娘”男方清了清喉咙,惊骇地瞪着突然流泪的她。“你、你怎么了?”
喜鹊摇了摇头,忙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痕“老毛病,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女方欲言又止,有些不安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若是不舒服的话,你要不要先回去歇着,我们自己来就成了?”
“没关系。”她还是摇了摇头,小圆脸又是泪意隐隐,低道:“你们就当我不在吧,继续。”
问题是她就大剌剌地坐在这边掉眼泪,旁人哪还有心思联络感情啊?
相亲男女相觑了一眼,**都有些坐不住了,很快地藉词匆匆离开。
喜鹊没有阻止,只是叹了一口气,眼神郁郁地望着窗外。
反正就这样了,至多七夕一到,魂飞魄散,她还有什么好失去的?
自那日当殿拒婚之后,她已经半个月没有再见过他了。
“当然理该如此啊。”她失魂落魄地喃喃,落寞一笑。“堂堂总教头被个女人当殿拒婚,面子里子全没了,他肯定恨死我了。没有来找我算帐,就已经是顾念最后一丝昔日的情分了。”
就恨吧,恨得越重越好,这样他就可以把曾经发生在彼此之间的一切一不管是好的是坏的,开心的不开心的,是有情的或是无意的,统统忘得干干净净。
两个人里,只要有一个人痛就好了。
“欸,媒人婆,今天没作媒呀?”一个苍老却笑嘻嘻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喜鹊怔怔地抬眼,看着白发苍苍却骚包依旧的茶博士。“老爷子,今儿没说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