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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啜泣地转过脸,随即露齿而笑。算了,看在这一年你对我不错的分上,饶了你了。
虽然对他没有所谓深刻的感情,但在一起久了还是有些许舍不得那时离开景园社区时也是,她在那儿住得并不长,只有两个月,但也花了不少心思,还养了一只狗,事情一结束,她没有留恋地走了,心里虽然也有些许不舍,但她总是能够迅速把多愁善感的情绪排除,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晚上回到家时,连舒娅已经走了。
她没等他回来帮忙,自己把箱子都清空了,潇洒地以口红在玄关的镜子上写下“我走了”三个字,连署名也没有。
没想到她如此干脆,先前还担心回来面对的会是她的哭哭啼啼、百般纠缠、歇斯底里,并不是他刻意把她想坏,而是前几次的经验太过可怕,让他担心她会不会也来跳楼威胁这一招。
冯昱畅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走到沙发前坐下,眼角瞥见放在电话旁的白鹤芋,那是连舒娅买来净化空气的盆栽,说是可以清除甲醛。
除了白鹤芋外,还有黄金葛、山苏跟波士顿肾蕨。
他扫了客厅一眼,发现盆栽都在,她一个也没带走,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起身走到鞋柜前,打开一看,发现她的鞋子都在──不对,应该说她只带走了两双,剩下的都没带走,连中午穿的那双露趾凉鞋也在。
她在搞什么?是想让他给她送去吗?
他直觉地走到房间、打开衣柜,她平常穿的衣物都带走了,但他买给她的两件小礼服留下了,化妆台上的首饰也没带走。
他拿了手机拨打电话,没想到却转入语音信箱。他又走到浴室,盥洗用具倒是全带走了,她到底是何用意?自己送她的东西全部留下,是故作姿态还是要他自行处理?
既然不想带走,又何必问他礼物要不要归还?
他以为自己多少有点了解她,如今她又让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女人实在难懂。
必于男女情爱,他一向懒得动脑,想不通的事自然也不多想,将她留在衣柜里的衣物装进箱子,送到楼下二手回收箱。
至于盆栽,看楼下的管理员要不要,对了,跟他一起学跆拳道的阿海,他爷爷好像喜欢种花种草,明天问问他
同居真麻烦,一旦两人分手搬家,东西还是会遗留在原地,像个记号,当初不该心软让她搬进来算了,他摇摇头,把过去的事甩开,到浴室冲澡,让身体放松,舒缓心情。
等他踏出浴间时,心情已恢复了大半,他坐下来小酌几口,一边翻阅信件,然后他忽然看到化妆品公司寄来给连舒娅的目录,目光停在“连舒娅”三个字上。
他蹙起眉心,忽然想到自己忘了问她,她的名字究竟是连舒娅,还是游幸芳?
心情又莫名地烦躁起来。虽然不想承认,但两人交往了一年,对她多少还是有些感情,虽然称不上爱,但是喜欢,没想到她却背叛了自己,要说不受伤是骗人的。
偏偏这种受伤难堪的感觉加深了他的愤怒,他自认绝非圣人,年轻时对女人更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但他有个底线,感情没了可以立刻分手,却绝不脚踏两条船。
唐学尧还嘲笑他是高尚的花花公子,他不以为然,因为他从不给自己找借口镀金身,花花公子本身就不高尚,他也从不觉得自己哪里高尚。
再说,他其实不觉得自己算什么花花公子,换女人的速度快只是因为不想浪费时间在不喜欢的人身上,大家早点了断、干净俐落,各自再去寻找更合适的,而不是存着“集邮”的心态收集女人。
鞋子不合尺寸可以更换,但是一脚穿白色的,另一脚穿花的算什么,能看吗?
说他偏执也好,有原则也罢,劈腿就是他的地雷,踩到就爆,没什么可说的。
想到自己为她感觉受伤,让他忍不住火大。
一口气喝光杯里的酒,冯昱畅按下遥控器,打开电视转到体育频道。呿,他再想那个女人就是笨蛋!
两个月后
“哈!喝──”
教室里,一群小毛头互相踢来踢去,伴随震天的叫喊,就算打得不漂亮,可声音一定要高过对方。
见两个高中生扭打成一团,冯昱畅上前把他们分开。“我有教你们抓耳朵拉头发吗?”他翻白眼。
“是胖子先打我的脸。”
“他踢我肚子”
“本来就要踢肚子,不然要踢你**?”
“你屁啦,不是说要来假的,结果你真踢”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冯昱畅瞪了两人一眼,凌厉的眼光让两人同时住嘴。“想打混是不是?去旁边练踢腿。”
“啊?”胖子抗议。“我昨天腿抽筋还没好。”
冯昱畅正想巴他后脑,换矮个子发问:“练跆拳道到底在实战上有没有用?”
“干么?你想找人打架?”他皱眉。
“不是我,是阿海。”矮子小声道。“我昨天听到有人找他出去干架,看,他今天就没来了。”
眼见冯昱畅蹙着眉头但没打断他的话,矮子再接再厉。“教练,是不是去看一下比较好?听说对方要撂人,阿海会不会打不过?”
“在哪儿?”胖子兴奋地问。
“在学校附近,有一个废弃的工厂”
“怎么现在才讲?”冯昱畅瞪他一眼。
“我昨天问阿海会不会去,他说不去,我就没放在心上,刚刚瞄到他缺席没来,才想到这件事。”
“教练,我们去看看。”胖子一脸想凑热闹的表情。
“留在这里继续练习,我会叫王教练盯你们,敢偷懒我回来加倍处罚。”冯昱畅示意他们开始踢腿。
两人开始哀号,一直“卢”着要去,冯昱畅狠狠巴了他们一人一掌,幸好其他学生嘶吼声不断,盖过两人的声音,否则现在一群萝卜头可能都想去凑热闹。
冯昱畅走出练习场,找了王教练接手,自己拿了外套出门。教导青少年就是这点麻烦,都是些热血冲动的家伙,一不小心就闯祸、卷进麻烦里。
他虽然不是学校老师,但顶着教练的名头也算是老师一类,学生落了难,他不知道便罢,晓得了却没处理,别说对家长不好交代,他自己也不是撒手不管的个性,万一学生有个闪失,他良心过意不去。
开车前往学校的途中,他先打给熟识的警员说明状况,毕竟是否真有打架事件也不确定,他无法先请警察过来,只能待他到定点确认后再通知,省得紧要关头还要报地址、说明缘由,时间都浪费了。
学校并不远,挂上电话后已近在咫尺,废弃工厂则是还得往前五百公尺左右。在红绿灯前停车时,一对男女在右手边的便利商店前交谈。起初冯昱畅并未特别注意,不过是视线无意间扫过,忽然觉得男方的身影很眼熟,壮硕的身材加上熟悉的运动服,正是他以为身陷危险的阿海。
接着他旁边陆续出现几个青少年,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但众人表情看来凶狠挑衅。冯昱畅皱了下眉头,不耐烦地等待绿灯,青少年们则开始拉拉扯扯。
几名青少年走进巷子内,交通号志一变,冯昱畅立刻右转。他停好车后,立即跟着进入巷弄内,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打架场面。
阿海长得高壮,又是自小练跆拳道,一般人要撂倒他不大容易,除非对方有五、六人以上或是有武器,因此当他看见挨打的是阿海时,惊讶地上前,大声喝道:“做什么?!”
打人的几个少年在听见斥喝时,并未马上跑走,本想把他也抓过来揍,可一看清是他,立即改变主意,逃之夭夭。
因为阿海的关系,这些不良少年也跟冯昱畅打过几次照面,甚至动过手吃了大亏,才晓得他是武术馆的教练,还得过一堆冠军,他们哪敢招惹,能躲多远是多远。
冯昱畅没去追那些小毛头,只是一脸疑惑地问阿海:“没事吧?”
阿海摸摸肚子,不以为意地说道:“没事,顶多瘀青而已。”刚刚被打的时候,他很小心地保护要害。
“怎么没还手?”说完,他目光扫过始终站在旁边的女人。
女人戴着大墨镜,看不出长相跟年纪,头发在侧边扎成一个麻花辫,穿着合身的格纹衬衫跟牛仔裤,双手各拿一个提篮盆栽。
“说来话长。”阿海也没解释,只问:“教练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瞟他一眼。“我还想问你怎么没来上课?”
阿海尴尬地呵笑两声,随即想到什么似的,立刻又变得理直气壮。“我帮我爷爷办正事。”
“什么正事?打架?”他挑眉。
“唉,不是,教练你不要以为我在惹麻烦好不好,是他们一直来烦我,你看,我刚刚不是没还手?”
“你倒是改性了。”基于礼貌,冯昱畅转向戴墨镜的女人。“这是”
阿海赶忙介绍。“这是包君满意公司的游小姐。”见冯昱畅一脸疑惑,他又加上两句。“就是你有什么要求,他们都帮你做,像是找人、找宠物、帮植物去虫害”
想到她给的名片,阿海从口袋掏出名片念了起来。“包君满意,使命必达,本公司竭诚为您服务。”
女人终于出声道:“有问题请找我们。”
听见她的声音时,冯昱畅的眼睛一下瞠大。这声音他瞪着她脸上的太阳眼镜,似乎想把她看穿,却只在镜片上瞧见自己冷怒的脸。
“原来是游小姐。”他毫无预警地伸手拿下她的太阳眼镜。
她诧异地睁大眼。“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他眯起眼。“我才要问你在这儿干么?”
“你们认识?”阿海诧异道,不过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原来是你。”她惊呼一声,装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再装啊,连舒娅。”冯昱畅一脸不耐。“到底怎么回事?”明明看到他了还不吭声、装惊讶,分明是故意的。“你怎么会跟阿海在一起?”
连舒娅没回答他,反而转向阿海。“你走不走?还是我自己把盆栽拿回去就行了?”
今天出门真应该看黄历!怎么会这么巧遇上冯昱畅?真是麻烦,之前就是因为不想把他牵扯进自己的事,才速速分手,没想到冤家路窄,刚刚一言不发,就是不想让他认出声音,可惜幸运之神不站在她这边。
阿海拍了下脑袋。“差点都忘了,我拿就行了。”他伸手接过提篮。“我跟你去。”
“那走吧。”连舒娅才迈出一步,就让冯昱畅扣住手腕,她在心里叹口气,明白不给他一个交代,他是不可能放她走的。
“阿海,在这儿等着。”冯昱畅先发制人,将连舒娅拉到十几公尺外。
阿海一脸好奇地想跟上,但碍于教练警告的眼神,只能心痒地待在原地。
“你到底在搞什么?”冯昱畅冷怒地看着连舒娅。“还装不认识?”
“你发什么脾气?放心,你的学生很安全,我没要对他做什么。”与他交往了一年,对他也有些了解,他大概是担心自己对阿海有什么企图。
她的保证没产生任何效用,冯昱畅直接道:“我跟你们一起过去。”不单是为了阿海,他想弄清楚她在搞什么。“还有,你到底姓游还姓连?或者都不是?”
她转头对阿海喊道:“我跟你教练有话要说,你自己坐计程车过去吧!”
连舒娅一向是见招拆招、极有弹性的人,她不想让冯昱畅跟来,便瞬间转了念头,让阿海自行前往,只是她担心冯昱畅不会那么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