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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9章 猫哭耗子假慈悲?
孩子的娘望着潘竹青手中的银元宝,眼中写满了欲望。她不是不知道什么是自尊。但对于他们这个家庭来说,这两枚银子,就是救命稻草,雪中送炭。
潘傅二人见他俩都愣在当下,以为他们不肯收,刚要出言相劝,孩子的娘,便伸手接过了银子,随即,又扑通一声,跪在潘竹青和傅云面前:"谢谢大老爷,谢谢夫人。我已经跟上回那位九爷说了,只要能救活我的娃,要我做什么都行。是我这个没用的娘,将他带到世上,却没能耐让他过上一天人过的日子,还要受这千般万般的罪。莫说要我的眼睛,就算要我用这条命去换我儿好好活着,我都绝不说一个不字!"
这些话说的掷地有声,语气中充满对孩子的愧疚,和想要改变现状的决心。而与此同时,孩子的爹,却低头缩在一旁不言不语。
潘竹青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放心,如果你真愿意。我们不仅会治好你儿子的病,我还会亲自教他念书,给他谋一个大好前程。而且你们一家从此都会衣食无忧,再也不用挨饿受穷。"
"我愿意,真的愿意!"孩子的娘斩钉截铁的确认着自己的决心。孩子的爹,眼中也流露出一丝向往的神色。
傅云扯了扯潘竹青的衣袖,冷声说了句:"你给我出来。"随即,便率先走出了屋子。
潘竹青跟出去时,发现她正站在一棵大槐树旁,裹着披风,脸色很是难看。
刚走到她近前,她便带着一脸不可思议,刷新三观的表情质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潘竹青很平静的回了一句:"各取所需,有何不妥?"
又是这样一副理直气壮,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每次跟他争论,他都能以雷霆万钧的速度,将傅云的所有理智碾碎。
"各取所需?你这分明是趁火打劫!仗着别人家里有个病孩!"傅云忍不住几乎要吼了起来,但出口前,还是压住了音量。
潘竹青用手剥了剥大槐树干上的雪,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是大夫。那么你应该知道,他们家最大的病灶是什么。是个先天不足的孩子吗?我告诉你,是贫穷。"
说到这里,他又望向傅云,一字一句,不紧不慢的说道:"贫穷,是这世上最无可救药的病。它最终会将他们一家人,蚕食殆尽,啃的连骨头都不剩。你觉得我在趁火打劫?可他们,只会对我感激不尽。因为我会给他们另一种他们原本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温饱,安逸和前途。"
他越是云淡风轻,傅云就越是觉得气不打一出来。"你如果真的这么好心,只要稍微伸手拉一把,就能帮他们从贫困中解脱出来不是吗?"即使现在潘竹青和潘景元都辞了官。但潘家无论如何,还是整个中原最有实力的豪门。家里一位公爵,两位侯爵,门生满天下,京城和杭州各自都有商铺和买卖。可以说,随便抖一抖身上的虱子,都能让这户人家富足十年。
所以傅云现在断定潘竹青根本是在猫哭耗子假慈悲。
潘竹青从她的表情里看到了她所有的心理活动。温和的笑了笑,颇有耐性的反问道:"云儿,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这样的穷人吗?如果真按照你说的那种方式帮他们,我又能帮多少?如果你期待这世上所有富绅都不求回报,慷慨无私的扶贫,那么我告诉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这个国家,就彻底完蛋了。因为有这种不劳而获的好事,谁还会思进取,谋发展?到最后举国上下都会变成穷人。"
他平和的语气和清晰的思路,让傅云很轻易就理解了他要表达的意思。脸虽然还板着,心里却已经开始松动。
他稍作停顿,给了她一些消化的时间,接着又补充道:"而且你仔细想想,让这个国家贫穷的根源是什么。就像一个狼群,摊上一个昏聩无用的头狼,衰败是必然的。可现如今,他们遇到了一匹精明强悍的头狼,有能耐有胆魄带着他们翻身壮大。那么让狼群付出一点点代价,换取这匹头狼的康健,让世上更多的穷人得到救赎,有什么不好?"
傅云彻底的投降,讪讪的说道:"我……我说不过你。"
"我说的是事实,世上没有不用付出代价便能得到的恩惠。"潘竹青笑着说。
傅云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我担心,羡儿若是知道了,多半是不会接受的。"
潘竹青挑了挑眉头,不以为然的说了句:"这可不一定。摄政王可是个既聪明又果决的人。方才我说的那些话,可以说服你,他同样,也会拿来说服他自己。只是你们女人,把他美化的太过仁慈了。"
"他本就仁慈,并非是我们美化出来的。"傅云皱着眉头反驳了一句。
潘竹青见她一副较真的模样,心里觉得有趣,便又逗了她一句:"要说仁慈,南宫喆倒是真的仁慈。但这恰恰也是他不如摄政王的地方。"
傅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么说,不过因为南宫喆曾是你的学生。还有就是你对羡儿有偏见。"
"我不跟你争这些了。"潘竹青笑道:"不过这件事,你迟早都是要让他知道的。不如早些知道他的反应,也能尽早应对。"
傅云点了点头,第一次与他达成了共识。"你说的对。我要不要先跟女儿商量一下?"
潘竹青仔细的想了想,很负责任的说道:"映雪这丫头,聪明是聪明,就是太爱钻牛角尖,做事情瞻前顾后,拖拖拉拉。如果我是你,我会同时告诉他俩。"
傅云又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嗯,有道理。"
两人谈妥后,才又回到方才那屋中。傅云交代了几句医嘱,潘竹青也嘱咐他们夫妻俩守口如瓶,在家静候消息。
离开之后,两人走在积雪的村落里,不远处,便是等候多时的马车。
傅云心中想着要如何说服南宫羡,一时间注意力涣散,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好在潘竹青一把将她的手臂握在手里。
"谢谢。"她抽出手臂,红着脸向他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