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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楼,路遥遥转身若有所思地望了眼离天际最近的楼层许久。
“小姐,叫计程车吗?”门口的黑人警卫很有礼貌地询问。
她回过神。“好。”
警卫吹了声口哨,在一旁排班的计程车随即开了过来,警卫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
计程车很快地扬长而去,连给她犹豫的时间都没有。
一路上闯过几个红灯,与一般车子的车速相比,她乘的这辆显然像是在飞。
她紧张地抓紧皮包,敲敲与驾驶座相隔的透明玻璃。
“先生先生,你是不是开太快了?”
计程车司机根本不理她,眼见情况有点不太妙,车子竟然驶离了热闹的街道,现下两旁都是废工厂,几乎没有人烟。
路遥遥惊慌地抬起腿猛踹玻璃窗,试图将玻璃踢破。
“我要下车!放我出去——”
前座司机依旧无动于衷,回答她的只有踩得更沉的油门。
“救、救我”当她看见在废弃工厂外头有位衣衫褴褛的流浪汉经过时,她兴奋地猛拍车窗想引起他的注意。“救命——快救我——”可惜,流浪汉只是冷眼看了她一下,随即推着那台载满杂物的购物车转进小巷弄里。
“你到底是谁?”她抡起拳头猛击驾驶座后方的玻璃。“快放了我!”
司机依旧不发一语,逼得她脑袋瓜开始思考该如何逃出去。
她不想成为明日各大报的头条
可是,司机没给她多点时间想办法。
一阵白烟从后座冷气孔排出,路遥遥瞪大眼睛看着一团团填满空间的烟雾,她惊愕不已。
“这是什么?”她捂住嘴,但一阵晕眩感却随之而来,她突觉使不上力,眼前的天地都在旋转。
“救命”她撑着椅垫,浑身虚软地倒下。“放了我”
当她双眼闭上前,她只从照后镜里看见一双冷冽到能将人冰冻的眼眸。
其实肩胛上的伤对柏禾来说并无大碍,他在开枪时就已算准避过重要部位,选择两骨中间开枪,所以严格算来只属于皮肉伤而已。
会弄得好像受了什么重伤,目的也是为了能多与她相处。
他知道她会来找他,而他想了解她。
虽然她对自己的感觉还无法厘清,但他明白自己。
他明白自己对她并不是毫无感情,相反的,他要她。
内心想拥有她、占有她的欲望显得异常强烈,他生平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一身上等毛料西装,衬得他更加英俊挺拔。柏禾如同往常般进入公司,帅气的身影没有意外地再度成为大家注目的焦点。
搭上专属于他的电梯来到办公室,秘书一看见他就像看见救星一样,急急忙忙奔上前来。
“总裁,孟经理今天已经上来好几趟了。”她跟着柏禾进入办公室。
柏禾脱下西装外套,只剩里头淡蓝色的衬衫。他随手将西装搁在一旁的桌上,坐下开始一天的工作。
“你去叫他上来。”
“是。”秘书立即去通知孟奇上楼来。
一会儿后,孟奇抱着好几卷制图纸进来。
“你终于来了。”走到一旁的长形桌子旁,孟奇一古脑儿地将纸卷往上头搁。“国防部要求看设计图了,今天中午以前一定要决定呈上哪张设计图。你快过来选一下!”
柏禾起身走到长形桌旁,看着一一被打开的纸张。纸张上头以电脑绘制设计精密的枪枝外形,枪枝每个部位还特别拉出放大、填上名称与功能。
“重点是枪身不能太重太大,否则上战场时不好携带。”他仔细阅读每一张设计图。
孟奇从几张图纸里抽出其中一张。“你看这张呢。”
柏禾将整张设计图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
“你把这边改一下,然后再做个样品出来试靶。”
“好。”
孟奇将图纸卷起收拾好,准备离去时在门边停住。
“你怎么消失了一天一夜,没来上班也没告诉秘书去向?”
已坐回办公桌后翻阅文件的柏禾抬起头看了看,随即低下头去继续工作,简单地回了句:“我到华盛顿去了。”
孟奇发笑。“路遥遥可不是这么跟秘书说的。”
见他不语,依旧故我地忙着手边的工作。孟奇知道他不可能无动于衷,于是又道:“她说你感冒,在家里休息,结果你却说自己到华盛顿去了。”他啧啧两声。
柏禾沉默不语。
“你们俩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是这么说的吗?”柏禾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的文件。
“要不要叫秘书进来问一问?”孟奇哼了一声。“难道我还会骗你吗?”
“那就感冒吧。”他回过神来,淡淡丢了一句。
“听你的答案,好像选这个理由选得很牵强?”孟奇不禁失笑。
“你没事做吗?”冷冷凉凉的一句话朝他扔去。
“我只是好奇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你们俩是否都在一起?”
他斜睨孟奇一眼。“我不知道你的好奇心如此旺盛。”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那段时间不管你怎么凌虐路遥遥,该工作时就要用心工作。你该不会将她反锁在你的住所吧?不然怎么你来上班了,她却没来公司?”
柏禾闻言皱起眉头。“她没来上班?”
“是呀。”
柏禾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明明她早上就离开了,算算时间也够她回家梳洗休息一下,然后到公司来上班啊,怎么可能会没来?
会不会是发生什么意外?
她离去时天色刚亮,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运动的人,她会不会是遇到坏人了?
柏禾生平第一次这么担忧一个人,而这个人,竟不是他任何的至亲好友,甚至不是他以生命效忠的宗主
难道他对路遥遥真的有超乎欲望之外的感情了?
“亲爱的总裁,要不要找人打个电话到路遥遥家里去呀?”孟奇戏谑地瞅着皱着眉头发呆的柏禾。
“不需要。”他打算亲自跑一趟。
孟奇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一副“他早知道了”的表情,毫不掩饰地取笑他。
“你可以离开了。”柏禾严厉地瞪着孟奇。
“好好好,我离开就是。”他扭头踏出办公室。
柏禾转头按下电话上的内线钮接通外头的秘书。
“今天一整天的行程都取消。”
“啊?”秘书先是一愣,然后快速恢复以往的干练。“是。”
包覆性极佳的牛皮椅旋了半圈面向窗外,他拿起遥控器将窗帘打开。
外头下着毛毛细雨,天色灰暗。雨滴落在玻璃上集结滑落,景物渐渐变得扭曲模糊。
柏禾若有所思地望着外头的景象。
早在醒来看见她坐在他腰上时,他便已由她额际不明显的月牙形伤痕洞悉其伪装的身分,只是一直不打算戳破她的谎言罢了。
左思右想,就是想不透她为何要将自己伪装起来,为何白天黑夜要以两个身分见人?
面对白天的“路遥遥”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充斥,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感觉,只知道他很容易就会在人群中注意到她。
夜晚的“路遥遥”让他有种身为同行的惺惺相惜。当然,她的美艳确实非常吸引他,而她的火辣也总是让他忍不住想多逗弄她、撩拨她一下。
柏禾烦躁地微微拉开颈子上的领结。
他已经搞混了,究竟自己爱上的是哪一个路遥遥?
脑海中陡然出现孟奇刚才的话,他立即旋过身,抓起一旁外套快步走出办公室。
匆匆对秘书丢下一句“我出去一趟!”他便趋车前往公司的员工宿舍,结果翻遍住宿名单,就是没一个叫“路遥遥”的。
问了管理员,知道最近根本没有人搬进来,而原先留给她的房子也一直空在那儿,管理员还以为会不会是管理处搞错了。
柏禾的脸色难看至极,随即趋车前往路遥遥的住所。当车子快速抵达目的地,他下车看着眼前亮黄色的危险建筑,心中的愤怒更是飙到最高点,二话不说立刻甩上车门进入危楼中。
大楼里真不是普通的脏乱,到处都是垃圾不说,老鼠、蟑螂乱窜,沿途他已经不知踩死过多少只了。
上到二楼,迎面走来一个额头上明白写着“我是流氓别惹我”的黑人。那黑人以黑白分明的眼睛牢牢瞅着他,一手还明目张胆地扬开外套握住腰间的手枪。
柏禾冷冷地看了一眼后随即与他擦身而过,来到路遥遥的住所前。
他敲了敲门。“开门。”
半天没有人应门,他心里的愤怒再加一等。
“路遥遥开门。”
半晌还是没人应门。
砰!没有再多废话要求第三遍,柏禾一脚踹开腐朽的木门。屋里只有简单的家具,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显然窗帘许久未曾拉开过。
倏然间一团东西在他脚边蹭了蹭,他低下头一看,竟是一只小猫,正哀怜地喵叫着,然后跑到不远的橱柜旁,正襟危坐地蹲在它的小碗边,似乎在暗示他,它肚子好饿好饿了。
柏禾打开冰箱,从门边拿出纸盒装的牛奶倒在小碗里,小猫立即兴奋地猛舔碗里的牛奶。
难怪他总是在她身上闻到牛奶的味道,原来
环顾一下四周,一股莫名的怒火熊熊燃起。
她居然能够忍受住在这样的地方!
“天才!”路遥遥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他发誓,找到她之后,他一定要先好好、狠狠地揍她一顿!
电话铃声在这时响起,他从上衣内侧口袋里拿出行动电话按接。
在找路遥遥?
柏禾双眼微眯地发出危险光芒。“对。”没有多作迟疑,长腿立即往外大步冲出。“告诉我她在哪里。”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下腐朽的楼梯,一个跳跃从楼梯上越过扶手在一楼站稳,立即往门外跑。
不需要我说明,你该知道她在哪里。
他火速进入车内,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给我正确的地点!”他愤怒嘶吼。你应该想得到的。对方沉默片刻后,冷冷凉凉地笑开。这么在乎她?
“不准动她一根寒毛!”
你知道该拿什么来换她。还来不及让柏禾再说什么,对方便已断线。
“白羽!”
柏禾来到一幢大楼前,站在人行道上抬头望去,这幢大楼少说也有五十层以上。他收回视线直视着圆形建筑物的主体,快步往大楼里走去。
宏伟的大门少去一般大公司金碧辉煌的门面。玻璃帷幕墙、花岗材质挑高的中庭外墙,乍看之下与一般寻常办公大楼无异,但实际一观察会发现,大楼四周阴暗的角落都有穿着西装的人,冷静地看着来去的行人。
从柏禾抵达大楼之时,那些人就已掌握他的行踪。他搭上角落里最不起眼的电梯来到三十楼,出了电梯转身往一扇门走去,在门后立即出现另一座电梯。
将手掌置于电梯前的仪器上,电梯门立即打开。柏禾进入后按下次高楼层,电梯便以极快的速度抵达。
千坪大的空间内异常安静,当他才抬脚往前踏出一步,一道讥讽的声音便在右侧响起。
“没想到你速度还挺快的。”只见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手插裤袋站在门前凉凉说道。
“人呢?”
男子扬起唇角,冷冷一笑。“你有多担心她?”
柏禾剑眉倒竖。“白羽!”
“早该交出的东西,何必到这步田地才肯交出?”他嗤哼一声。“天生贱骨头。”
“你没有对她怎么样吧?”
白羽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对她?你不知道我对女人从来都没有兴趣吗?”阴沉的锐眼里毫无笑意。“何况,我没有对丑女出手的癖好。”
“当然,整个组织里,你的性向最令人反胃。”
“多谢赞美。”
正前方的门忽然打了开来,紫羽站在那儿。
“青羽。”
收起唇枪舌剑、不再与白羽互斗,柏禾随着紫羽进入内室,厚重的门在身后缓慢关上。
进入房间内,柏禾立即看见站在前方,双手背在身后,面对玻璃帷幕的男子。屋内流泻着歌剧女声乐家高亢的歌声,整首都是义大利语。
男子闪亮洁净的牙齿在灯光下闪耀,唇边的笑如莲花般慢慢绽放,冷然、高傲、唯我独尊。
紫羽无声地离开。
“宗主。”
透过玻璃的反射,哈里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东西呢?”
柏禾从西装内侧的暗袋里,拿出一个暗红绒布袋搁在桌上,哈里斯转过身看了一眼桌面上的东西。
“如果我没忘记,东西早在两个礼拜前就应该放在桌子上了。”
柏禾恭敬地鞠躬。“青羽知罪。”
“怎么样,你的伤好点了吗?”哈里斯在以牛皮、红衫木制成的椅子上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手交握搁在腿上,脸上展现的笑容似乎透露出他对柏禾的伤势一清二楚。
“谢谢宗主关心。”他向四周梭巡了一下,发现这房子里似乎没有路遥遥来过的迹象,一切是那么平静、那么冷肃。
炳里斯笑笑地问:“你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
“宗主,我想见路遥遥。”
“路遥遥?”哈里斯皱起眉头。
柏禾有种不祥预感。
“不是宗主带走她的吗?”
炳里斯蹙眉。“我需要为了点小事亲自动手吗?”
“那”会是谁带走她的?
紫羽端着托盘进入,将玻璃壶放在桌上。她倒出澄黄中飘着淡淡橙香的茶汁,这是哈里斯最近爱上的水果茶。
执起杯耳,橙黄的茶水上还浮着几片柳橙片、苹果块。
“你交出月之星,不会是为了她吧?”
柏禾愕愣,一句话都不肯吭一声。
“紫羽,这水果茶是用我们从英国带回来的茶叶煮的吗?”哈里斯喝了一口后不禁问道。
“是的。”
他恍然大悟“喔——”又多喝了几口。“很好喝啊!”“如果不是宗主带走路遥遥,那么”柏禾皱起眉头。
炳里斯见状不禁笑出声。
“青羽,原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是我高估了你。”将杯子放下,他收起笑容冷冷看着他。“中国有句成语说冤有头债有主,是谁联络你的你就去找谁,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
柏禾顿时恍然大悟。
“宗主,没事的话青羽想先行离开。”
炳里斯扬扬手。“退下吧。”
柏禾没有多作停留,立即转身跑去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