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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初月的询问让方云朗愕住,原本以为她只是在说气话,但是见到那双认真的眼神,他心里一缩,下意识开口否认“当然没有!”
她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她有想过吗?
听了他的回答,凌初月撇撇唇角,让人分不清那是释然或无奈的微笑“是喔好吧!”
好吧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有想过?”
“当然有。”她一开始是被?*母涎甲由霞埽植皇切母是樵傅模坏堑鹊剿母是樵甘保捶11炙男母静辉谒砩希钡南费缘闭娴闹挥兴蝗恕?br />
“别这样嘛!”她冷淡无情的回应让方云朗的手又搭了过去,亲密的挨在她身边,一副耍赖的痞样“你要是不喜欢我这样的话,我改就是了;只不过像今天这种情况,由你出面比较名正言顺啊!”少灌她迷汤“明明你自己就可以拒绝,偏偏还答应跟她吃饭,然后又拖我下水!方云朗,我不喜欢这样。”
她不是不愿意帮他,而且也不想看他被其他女人缠上,可是这种救火队式的紧急召唤会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工具,偏偏她又拒绝不了,即使满腹不悦,但还是顺着他的心来配合他达成目的。
毕竟他们今天会成为女性感情杀手的主谋与帮凶,她脱不了罪责。
当时她发现自己对方云朗有了感情,正在害羞而犹豫的考虑着该怎么向他告白比较好,结果两人一见面,他就毫不隐瞒的对她倾吐他的情感障碍,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就一本正经的对她说——
“经过了那些事,我觉得感情、婚姻这些东西一点好处都没有,最后剩下的不是痛苦,就是麻烦,所以我也不打算跟谁认真交往,反正终究不会有结局,我不想浪费时间。”
他父亲个人的感情与婚姻,却影响到整个家庭,到底是有谁好过方云朗实在看不出来,只觉得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造成的却是真实又深刻的伤害;所以无论别人说得多甜蜜、多深刻,他都不想冒险尝试。
这番话让她听得瞠目结舌,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傻愣愣的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确定没有一丝玩笑后,被高高提起的心就这么惨烈的摔了下来。
“那、那要是有人对你说她很喜欢你呢?”她胆战心惊的探听着自己的下场。
“如果只是想要在一起打发时间、消遣娱乐的话,那无所谓啊!就当作是玩伴;但要是说到什么交往、结婚,还问我什么爱不爱的,那长痛不如短痛,让对方早点死心比较好。”他一副无所谓的耸耸肩,完全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可恶的话。
听了他这番话,凌初月的脸变得更呆了,脑中则是一片空白,心里紧抽的痛着,直到好一会儿略微缓解后才艰难的开口追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难道是发现她的感情,所以先给她一个下马威吗?
相对于她的不知所措,方云朗则是一脸理所当然“我不是本来就什么事都会跟你说吗?我们是好朋友啊!”好朋友这个字眼再次像把刀一般戳进她心里,让凌初月暗暗的喷了好大一摊血,然后才虚弱的附和道:“是啊!好朋友”
好累的朋友!
自那之后,她再也不敢去想要对他告白的事,虽然把感情憋在心里很痛苦,但是想到一旦告白后,两人连朋友都当不成,就让她顿时没了勇气。
生平第一次,凌初月觉得当一个好朋友是这么的沉重。
听见她的喃喃附和,原本以为会被她臭骂一顿的方云朗有些惊讶,却没发现凌初月是因震惊与退缩而说不出反驳的话,还以为她无奈的接受了他的改变,于是就此展开他浪荡不羁的花花人生。
凌初月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放任他,但是每次见到或听到他和不同的女人往来,她心里总是又痛又妒,羡慕着那些能短暂得到他的温柔与亲密的对象,但在方云朗绝情的将对方甩掉后,又矛盾的庆幸自己不用面对这种痛苦。
而游走花丛的方云朗,有一次被一朵毅力卓绝的带刺玫瑰钩住而难以脱身,心烦的脱口而出自己有未婚妻,并请凌初月出马后才顺利摆平,从此他就食髓知味,三不五时便贪图方便的要凌初月来替他解围。
而她虽然对他这种请求不悦,但是面对他的要求,她又总是无法拒绝。
他们两人之间,看来是她比较强势,总是用不假辞色来面对他的温柔讨好,但是实际上心软的人是她,好说话的人是她,狠不下心拒绝的人也是她。
这点不只她心知肚明,恐怕方云朗也是看在眼里,所以才会一这样肆无忌惮的对她予取子求。
“我本来就对她没意思啊!只不过她是客人,我得罪不起。”看不出有什么在反省的感觉,方云朗微笑着搔搔她的头发,无事的说。
“那我是什么?欠你的人?”
“你是重要的人。”收回手,他转头伸手去拿酒瓶,错过了凌初月脸上的落寞“而且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难得有这个机会,就别再想东想西的,吃饭的时候要开心一点。”
凌初月不再回嘴,只是默默的啜着杯子里的水,一言不发。
一旁的方云朗也不吭声,只是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着这个从小就认识到现在的女孩,看着她双眸半掩,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映下两扇阴影,心情有些不明的异样。
一直以来,他知道自己要求她以未婚妻的身分为他排解男女关系这件事,让她心里不太舒服,但总是没有提过要解除婚约的话,让方云朗以为她或许暂时也没结婚的打算,所以就任那条无形的锁链继续将彼此绑在一起,免得被旁人时时追问婚姻大事。
但是刚才听到她的询问,他才察觉原来凌初月有想过这件事,想要脱离这个束缚、想要离开他的身边
这个发现让方云朗心里不太舒服,他虽没想过要跟她成为真正的夫妻,但是听到她想走,还是无可避免的慌了一下,内心也不禁猜疑起为什么她突然想要和他解除婚约?是真的不想再陪他演这些无聊戏码,还是她有喜欢的人了?
“小月,你有喜欢的对象吗?”
他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凌初月吓了一跳,喝进嘴里的水也因喉头突然发紧而呛了出来,顿时咳得面红耳赤。
方云朗赶紧伸手帮她拍背顺气,心里却将她的反应当作是被说中心事的心虚,让他莫名的不是滋味。
他们明明是好朋友,有了喜欢的人却不对他说,真是见外。
而且那人是谁?他认识吗?是他们的朋友吗?还是她公司里的同事?是什么样的人?有比他好吗?
一连串的疑问像泡泡一般在心里愈积愈多,忍得方云朗焦躁不安,但是碍于刚才凌初月才对他发过脾气,让他不知道现在是否适合追问,只好暂时压在心里,准备看她的脸色行事。
待咳嗽渐歇,凌初月又喝了口水顺顺气,然后瞪了他一眼,像是责怪,又像是恼怒,不悦之中却带着一丝隐约的妩媚,让方云朗一时间有点傻住,像是终于想起身边这个“好朋友”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喜欢的对象”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凌初月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有啊!”她原本不想对他说的,就让方云朗一直以为她心里对男女情爱不甚在意,免得让他意识到她也有可能对他动心,相处起来反而尴尬疏远。
但是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一向和自己最亲密的双胞胎妹妹之前结了婚,每次见到她和妹夫间的甜蜜模样,就让凌初月有种既空虚又急躁的感觉,连带的对于自己和方云朗之间看似亲密却不进反退,偶尔还要当义工帮他解围的诡异相处,渐渐的感到不耐烦起来。
虽然她刚才的反应就已让他怀疑,但是听到这突来的告白还是让方云朗大大的吃了一惊,下意识脱口问道:“是谁?!”
“我不想跟你说。”
对他几乎一向是有求必应、有问必答的小月,今天却为了这个神秘的对象,不惜拒绝他、排斥他,甚至想要跟他分开!
方云朗心里真是老大不开心,但又没什么立场开口抱怨,毕竟自己口口声声说他们最好朋友,未婚夫妻的关系也没实现的一天,就算他要找借口发挥,顶多也只能勉强说她见色忘友。
但是她已帮了他这么久、这么多,他也希望她能得到幸福,既然他没跟凌初月成为夫妻的打算,那么再这样绑着她、让她为难,也不是他的本意,只不过心里还是有点怪怪的,好像有种什么东西被抢走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泛起不甘心的酸味。
哼!也不知道那个“色”有没有他这个“友”的美,竟能让她这样牵挂
方云朗沉下一张俊脸,退开身子,和她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干嘛这么见外?”
即使他莫名的发起牢骚让她有点惊讶,凌初月还是坚持着不肯漏一丝口风“我就是不想告诉你。”
讲了还得了吗?这顿就变成最后的晚餐了!
她的倔强让方云朗有些恼火,口气显得更硬“我什么都跟你说,你却连这么重要的事都瞒着我,这样对吗?”
总之他就是想知道!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这个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女孩移开目光,甚至打算离开他?!
他还想知道那男人是个好人吗?也喜欢她吗?懂得对她温柔吗?会不会在她不开心时逗她笑?知不知道她其实不爱吃臭豆腐,但喜欢旁边的泡菜?
纷乱的心思让方云朗没来由的烦躁,想到她在自己身边,心里挂念的却是另一个男人,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连脑袋都瞬间短路,让失控的舌头吐出了一句不该说的话。“而且这么一来,以后谁来当我的未婚妻帮我解围?”
话一出口,凌初月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方云朗心里暗暗叫糟,知道自己说了不应该说的话,正想开口道歉,她平淡却锐利的诘问已经劈头而来。
“方云朗,你自己说,你讲这句话应该吗?”比起她的幸福,他竟然觉得担任他负心汉小帮手的任务更为重要?!
自知理亏,方云朗没有辩解自己是因她的话而乱了阵脚,只是干脆的低头道歉“对不起。”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听到她有喜欢的人,心里就沉重得像是被绑了石头,让他益发不明白为何视自己的感情时能轻若鸿毛,却将她情归何处的答案看得重于泰山?
又气又无奈的瞪他一眼,她没再吭声,转头继续默默喝水。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变得凝滞,虽然坐在一起,中间却好像隔了一堵透明而坚硬的墙,传达不出真正的心意,也说不了真正想说的话。
认识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吵架、闹别扭是一定有过,但是像这样尴尬混乱得令他难受的情况,方云朗却是第一次遇见,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心里那种像被针尖胡乱戳刺的细密疼痛感究竟是所为何来?
微微侧着脸偷瞄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凌初月心里冒出一丝自欺欺人的喜悦,明知他不会是因为她喜欢“别人”这件事而深受打击,但是见到他这么的在意介怀,让她依然为了自己在方云朗心中的重要性而卑微的开心着。
不习惯这么僵硬的气氛,再加上舍不得他一直这么低落,凌初月正想随便说点什么来转移话题,却在开口前先听到他又低又轻的嗓音传了过来。
“那个你不想告诉我的人”他顿了顿,感觉问得有点艰难“你喜欢他多久了?”
没想到方云朗会追问,脸上还带着一点困惑和茫然,那模样引得凌初月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很久。”
耙情他直接逼问不成,想迂回推敲?那就慢慢猜吧!
“那我一定认识。”从小就相处在一起,就算学校不同,但是频繁的往来让他们几乎拥有共同的朋友,甚至也有人猜过他们是一对,只不过都被方云朗笑着否认。
所以要是已经认识很久的话,他没理由不知道那个对象的存在,只要一个个仔细想,绝对能让他找到。
他一定要知道那个人是谁,好好对那人教导指示一番,一定要好好对待这个自己最重视的女孩;而且要是一旦发现那人让她伤心难过,他才知道该找谁算帐!
“你是认识。”凌初月和他一样单肘拄在桌上,懒懒的撑着颊,和方云朗一人各据一方的对视着,同时好整以暇却又带着一点心酸的看着这个“谜底”在她丢出的谜题里绞尽脑汁。
平常方云朗总是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所以凌初月知道,他这个死脑筋绝对猜不到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毕竟他早就用好朋友的定位将他俩给框住,她也一直小心翼翼的没在他面前流露太多感情,又老是对他不假辞色,方云朗大概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她说的人究竟是谁。
就让他去烦恼好了!活该。
“你慢慢想,我要回家了。”整理一下仪容,凌初月站起身宣布撤退。
才刚回想到国中阶段认识的朋友,毫无头绪且愈想愈沉重的方云朗叹了口气,跟着起身“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来的,而且你刚刚喝了不少,太危险了。”看着他懊恼的神情,凌初月又忍不住坏心的扬起唇角“加油啊!想到再告诉我。”
看着她的微笑,刚才察觉到她女性化的一面时那种奇特又陌生的异样感受又冒了出来,就像一根羽毛似的,在方云朗心上轻轻的画了几下,带点微微的酥痒。
他究竟是怎么了?莫非是因为难得跟她聊起感情的事,又被她突然的恋爱和解除婚约宣告给吓了一跳,让他连脑袋都变得不对劲?
“至少送你到停车的地方,走吧!”
方云朗先是停下来对餐厅经理交代一些事,她则习惯性的先走到外头等他,然后再一起步入电梯。
一直到员工停车场,他们都没有像平常习惯性的闲聊瞎扯,或是斗嘴笑闹,只有一片沉沉的宁静。
因为凌初月常来这里找他,所以他也帮她准备了一个车位,和他的紧邻在一起。
他们一起走到那个彼此都很熟悉的位置,方云朗看着她打开门锁,坐进那辆停在他车旁的白色小车,头一次因为要目送她离开而莫名感到失落。
察觉到他的低落,大概是被她的话给扰得心神不宁,凌初月虽然想笑,但心头还是不争气的软了下来,按下车窗笑望着方云朗,连口气都一起化得温柔“干嘛一脸要死不活的样子?我走后你可不要又继续开酒来喝。”
他的回应则是叹口气“小月,你对我真好,虽然有时候凶了一点”
“那还真对不起了。”果然开口没几句好话!瞪了他一眼,她没好气道,原本的温柔语气又瞬间硬化。
见她又变回原来的样子,方云朗的神色却依然没有变得开朗,反而严肃起来“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会让你幸福的!”
他在说什么跟什么啊?
般不清楚他接的是哪句话,但是凌初月还是很不争气的双颊泛红,被他的认真神情和誓约似的保证惹得心跳狂猛。
她又羞又疑的看向他,两人隔着车门,一里一外的默默对望,最后还是凌初月先受不了,赶紧别过头,假装在观察仪表板上的指示“是吗?那就交给你了。”
虽然不知方云朗是否明白了她的暗示,但是能听他那样说,她还是很开心。
朝他挥挥手,凌初月俐落的打着方向盘,缓缓绕出了方云朗那复杂的视线。
她真是高兴得太早了。
那天之后,原本三不五时就会打电话跟她瞎扯几句、闲聊一下的方云朗,不仅没再追问凌初月的意中人究竟是谁,甚至也没再跟她联络过,让一向总是嫌他烦,却又一边帮他跑腿解围的她忍不住心生疑问。
于是在某一天下班后,凌初月开着她的小白车来到云霓百货,打算找他吃顿饭,顺便若无其事的化解上次分别时的那股尴尬气氛。
但在车子转进停车场时,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让她心里暗暗吃了一惊。
他那辆银灰色的车,依然停在他的位置,但是紧邻着他的,一向是属于她的,所有员工都心知肚明的那个位置却已有人捷足先登,停进了一辆陌生的车。
握着方向盘,凌初月脑中乱糟槽的,双眼紧紧盯着那辆火一般艳丽鲜红的小跑车,心里五味杂陈。
也许是哪个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个离电梯最近的位置空着,就这么停了吧?不用想太多。
这么安慰自己后,凌初月吁口气,绕到顾客用的停车场停好,走进商场,熟门熟路的向服务台的小姐们点点头,就迳自往员工电梯走去,打算直接到方云朗的办公室。
没想到在这里也碰了钉子,一名服务台小姐匆匆追了过来,面有难色的说:“凌小姐,方先生现在有客人,不在办公室”
她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对凌初月开口,毕竟所有员卫都明白凌初月和老板关系匪浅,但是看来又不像有男女之情,因此也不知该不该向她说明方云朗最近究竟是跟什么样的“客人”频繁往来
在云霓百货里从未被人挡过驾的凌初月,心里自然是万分惊讶,但脸上依然不动声色,温和的向那个一脸惴惴不安的员工说道:“谢谢,那我先逛一下,待会儿再跟他联络。”不待对方开口,她便已转身往专柜区走去。
其实见到柜枱小姐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她多少已经猜到方云朗身边大概又有了新的女伴,而且有可能正跟他在一起,所以才不想让她碰到尴尬的局面。
虽然有点难过,但是想到他游戏人间的态度、不谈感情的坚持。凌初月心想这次大概跟过去的几十次也没什么不同,所以也就没特别在意,打算随便逛一会儿就先行离开。
在各个知名品牌间慢步闲逛,她走马看花的看过橱窗里一件件华服、一双双美鞋、一个个饰品最后停在她爱用的某个品牌前,一双黑白分明的灵活双眼却紧紧盯着里头的一对男女,再也装不下橱窗里的那些当季新品。
如果是别人看到她所见到的景象,肯定会忍不住称赞这赏心悦目的一幕修长俊俏的男人身边偎着一个艳丽夺目、身材姣好的女人,相衬得就像是一幅画里走出来似的。
但在一边默默看着的是凌初月,而那个男人正是她爱着的方云朗!
她心里既意外、又慌乱,赶紧将身影缩到橱窗边,看来像是在观赏橱窗内的商品,其实在偷偷观察着里头的动静。
也幸好精品专柜区现在没什么人,所以没人发现她的可疑行踪,里头的对话也还听得清楚。
看着那对亲密依偎的璧人,凌初月几乎无法思考,只能呆滞的望着他们,却又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继续站在这里,看着那刺眼的甜蜜,接受这场心理上的凌迟。
靠在方云朗身边的女人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笑着转身接过服务员递上的衣服,风姿绰约的转进试衣间,他则坐到沙发上等候;没多久,那女人又再度出现,一身火红的站在他面前,既艳又美,惹得人不敢逼视,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就在这一瞬间,凌初月想到那辆停在她车位上的红色跑车,下意识将它和眼前这个美人儿联想在一起,毕竟适合这种鲜丽刺目的红色的人不多,能跟他这么亲近的女人更少。
包何况虽然他曾和其他女人或亲密、或暧昧,但从没让任何人侵略过她的位置、物品,只因方云朗曾说过他或许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人,也没办法跟谁长久的在一起,可是她不同,他们虽不是情人,但也不只是朋友,她在他心里是特别的。
但如今显然有个人比她更重要、更特别。
一直以来,她总是在最后那一刻才现身,坐在他身边对着另一个女人宣布她们自以为的幸福已经到了终点,看到的不是愤怒就是伤心,却从未见过在那之前,方云朗给过她们什么样的甜蜜与快乐。
而现在她见到了,却有种仿佛自己变成了以往坐在对面的那个女孩,绝望而慌张的看着方云朗身边那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散发出无言却强烈的占有意味,堂而皇之的占去原本属于她的空间。
“我穿这件好不好看?”
心里虽然痛得令她恍惚,但耳朵还是准确的接收到那女人的娇声软语,双眼也依旧望着那个鲜红艳影不放。
“你这是明知故问吗?玲娜,要是你这个名模来穿还不好看的话,那就没人适合这条裙子了。”方云朗那熟悉的带笑嗓音传进凌初月耳中,让她心头又是一阵刺痛。
低下头看着自己一身的米白色套装,凌初月的唇角微扬,勾成一种自嘲的弧度。
他说得对,那样的美女是最适合那件美丽红裙的人;不像她,褪去了凌龙集团的家世光环后,却比一般的女孩更加黯淡。
“你果然很会挑衣服,前几天那件洋装大家也都说好看。”红衣美女笑容灿烂,又偎到他身边撒娇“既然如此,这件就送我好不好?刚好过几天的品牌日可以穿。”
“也好,反正待会儿还要一起吃饭,你干脆直接穿着吧!”毫不避讳的握住周玲娜伸来的手,方云朗宠溺笑道。
原来他对女伴温柔大方的时候是这样啊一直以来都只见到分手擂台的她,有种啼笑皆非的恍然大悟感,同时自嘲着自己怎会这么天真,傻傻的相信他对她说的“最特别”、“最重要”?明明就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她没那么容易被淘汰,相反的却必须做更多苦工。
还说要让她幸福呢!真好笑。
原本还傻站着苦笑发愣的她,在看见他们接下来的动作时,原本惨然的心中突然冒出怒火,猛烈的焚烧着她的理智。
只见周玲娜站起身走到一旁的饰品柜,笑咪咪的转头看向方云朗,试探的问:“我今天没戴首饰就出门了,配上这件衣服感觉有点单调,我再选蚌项链或手环之类的好不好?”
方云朗不置可否,随意的点点头。他对女伴一向大方,花点钱让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他自己看了也开心。
她那双明媚大眼随意看了一圈,没多久就将目光定在一条被摆在不显眼的角落,却又特别引人注意的手链上,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随即便叫服务小姐取出来让她试戴。
“不好意思,这款已经有人预订了,我拿其他的新款式让您看看好吗?”服务小姐一脸难色,连声抱歉。
“就试戴看看而已,我又不一定要。”周玲娜早习惯了厂商提供衣物配饰让她穿戴宣传,没想到她难得看上的东西却被婉拒,让她不悦的下巴一扬,转身向方云朗娇声告状“云朗,你来看看嘛!”
方云朗从背对着门口的沙发起身,懒懒的走到首饰柜边,但在看见她所指着的手链时,脸色也微微一变。
那条手链是小月想要的,因为是全球限量款,柜上也就剩下这么一条,之前她看到时就爱不释手,摸摸戴戴的看了好久都舍不得走。
他原本也跟她说喜欢的话就买了,偏偏她那个千金小姐却没那种奢华个性,虽然这条手链单价不算很高,但凌初月只肯在特殊的日子购买奢侈品,当作是给自己的纪念或是犒赏。
磨蹭了好一阵子,她不想随便花钱,但又不要他送,最后是让她口头订下,等不久后的生日再来取走,在这段期间就继续摆在店里当作展示。
因为凌初月算是这个品牌的大户,再加上和方云朗过从甚密,品牌主管自然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
偏偏现在周玲娜也看上了这条手链,虽然嘴上说只是试戴,但是戴上了她的手,大概也就没脱下来的机会了,这样他要怎么对小月交代?她肯定会气得不理他吧!
想到凌初月,方云朗又开始莫名的烦躁起来,脑中闪过了好几个画面——嘴里拒绝却还是赶来帮忙的她,看起来生气却还是关心着自己的她,说起那个神秘对象时忍不住微笑的她
因为她那时突来的披露,让他这几天吃睡工作都不得安宁,只要稍微一松懈,就会开始搜尽枯肠,绞尽脑汁的想着她喜欢的会是谁?
毕竟她是他最重视的人,方云朗虽然毫不在乎的跟女伴们浪荡着,却私心希望她不要爱上像自己这种没有真心的男人,落得只有短暂欢愉却无法长久的下场。
虽然心里挂念着她,但是一想到当时凌初月坚持不肯对他透露那个对象,让他心里一股莫名的浊气翻涌,不悦的暗自嘀咕着他们明明是可以分享所有秘密的朋友啊方云朗不愿再继续深思,但是心里的焦躁和对凌初月的不满,让他有点赌气的向服务员点点头“让周小姐试戴。”
站在外头的凌初月原本还以为他会开口劝退,没想到美色当前,方云朗连她说过的话、想要的东西,全都当作不算数!
倘若她今天没站在这里、没看到这一切经过,那么等到她生日那天兴匆匆前来,却发现自己空期待一场,他要柜员怎么对她解释?
是诚实的招供他送给别人了,还是要让柜员为他背黑锅?
凌初月觉得又生气、又失望,究竟是这个美女值得让他毁诺,还是她凌初月对他而言是个能让他予取予求,只要随便哄哄就能没事带过的方便人物,让他可以为了取悦别人而毫不在乎的牺牲她?
无论是哪一个,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不管今天他身边是不是这个红衣美人,她对方云朗而言都是同样不值一提。
思及此,凌初月原本就已伤痕累累的心像是踩破了结冰的湖面,扑通一声坠入冰寒刺骨的水中,冷得发痛,却又痛得让她无比清醒。
像他这样的男人早已当着她的面坦言不想要爱情、不期望婚姻,他要的不是天长地久,也未曾期盼曾经拥有;他愿意接受的只有逢场作戏、及时行乐,只要对方多了一丝他不愿给的妄想,他就立刻抽身离开,毫不留恋。
这些她不是不清楚,或者说没人比她更清楚,但她仍明知故犯,在心里偷偷妄想着,只要她一直待在他身边,或许有一天真会成为他口中最重要、最特别的例外。
结果呢?
她向方云朗暗示自己心里有喜欢的人,他虽惊讶的追问,但可曾放在心上?还不是随便应付地两句,转身又勾上其他女人,甚至连她说过的话、想要的东西也都不再当一回事。
这能怪谁?
他摆明了自己就是这副没救的德行,只能说她吃饱没事干,妄想征服这个无良浪子,活该现在落得心灵重创、万念俱灰。
算了!看清现实后她也累了,再这样苦苦纠缠下去又会有什么好结果?
不如放开手,让彼此都落得轻松,毕竟砍头好过凌迟,她只要熬过这一次痛,得到的就是解脱,而不是之前那些无谓又虚无的安慰。
店内,虽然方云朗这么说,但顾虑着凌初月这个品牌常客,服务员还有点犹豫。“可是”
“给她吧!”
一个平淡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三人转头看向走进柜内的那个纤瘦身影,神情各异。
擅于察言观色的柜员得到凌初月的首肯,赶紧从饰品柜中捧出手链,系封周玲娜白皙漂亮的手腕上,然后看着那张递到面前的信用卡,脸上闪过一抹怪异,有些犹豫的不敢伸手去接。“凌小姐,您这是”
“那条手链我买了。”凌初月看也不看方云朗一眼,平静回道:“看到有人和我一样喜欢这个牌子的东西,我也很高兴。东西就送给这位小姐,算我一点心意。”
虽然身旁的方云朗见到她突然出现,脸上先是掠过一抹震惊与疑惑,在听到她平静得近乎冷淡的话语时,却像是领悟了什么,神情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似乎混合了各式各样不愉快的情绪,散发出令人退却的严厉感,让周玲娜没敢多问,只能勉强扬起笑容,风情万种的朝着金主二号微笑道谢。
“不客气,很适合你。”签好单,收回信用卡,凌初月没再多留一秒,转身就往外走去。
她虽然下定分开的决心,但依然无法平心静气,脑中被失望与愤怒烧成一片焦土,根本无法思考自己接下来的动作,只能习惯性的朝员工电梯走,但是走到一半想起她今天把车停在一般停车场,只好硬生生的转身折往另一个方向,然后更加的生气。
“小月!”
一声熟悉的呼唤,连同手上突然传来的压力,凌初月停住脚步,转身看向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道谢的话就不用了。”她依然维持着一片淡漠的神情,唯有那双眼里流露出如同熔岩般的炽烈怒色,让方云朗知道她是动了真气,而且是极度的不悦。
“你怎么会来”不知为何顿时觉得口干舌燥,方云朗下意识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在那双又冷又热的目光下,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来逛个街还要被你问为什么,你怎么不在大门贴告示,说我不准来?”她无法和颜悦色,只是冷冷的回嘴反讥。
握着那只冰凉的小手,方云朗突然觉得心慌——他虽将她紧紧拉住,但她所散发出来的抗拒和排斥,却让他有种她随时要从他掌中溜走的感觉,不仅让方云朗自责起自己方才的一念之差,同时也不自觉的冒出陌生的慌张感来。
凌初月的占有欲之强烈,他应该是最明白的。
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不多,但只要是她真正渴望的、想要的,就死心场地的捧着:如果有人硬要跟她争,她又争不赢的话,凌初月是宁可整个让给对方,也不愿意和别人各分一半。
唯一让她愿意分享的例外,只有她最亲密的双胞胎妹妹,还有他!
他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还是犯了她的大忌,将她喜欢的东西,不经大脑的允许其他人去碰触?
方云朗看着她陌生的冷漠神色,一时间脑袋僵化,只能将最直接的感觉说出口“你的手好冰。”
她的手总是一年四季都温暖,完全没有一般女孩子常有的手脚冰冷毛病,为什么现在却冷得一丝温度都没有?
原以为他想解释什么,结果却是嫌她手冰?!她的心都冷了,手是要怎么热得起来!
凌初月脸上布满愠色,厉声命令“那就放手!”见他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傻了似的文风不动,她干脆抬脚直接用力攻击他的小腿胫骨“听到没有?放开我!”
灰心之后的伤痛,再加上一种遭到背叛似的羞愤,让她亟欲逃离他面前,不愿再多看方云朗一眼。
看着她失控的模样,方云朗心上、脚上都跟着发疼,而她如同困兽般的奋力挣扎也让他担心自己的箝握会伤了她,只好无奈的放手,同时试图解释些什么,想让她稍微冷静下来,别再用那种令他难受的怨怒目光看向他。
“那个玲娜她”
还提?到底是有多在意她?!
凌初月简直气到眼泪都快喷出来,但是心知反应太大的话反而会让他起疑,认为她的怒气还掺杂了其他因素;但既然都决定要离开了,她想跟他断得一干二净,不要再留着什么没有解决的“东西”在两人之间,徒增牵扯。
所以,就让他以为她小心眼的为了那条手链生气好了,她不在乎!她还有什么可以在乎?!
“看来你也认为她是你的真命天女,那么这次应该不需要我这个未婚妻来让她知难而退了吧?”她恨恨的嘲讽,双目灼灼的瞪着这个令她伤透心的男人。
“既然如此,方云朗,以后应该有人可以代替我为你分忧解劳,”凌初月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嗓音的平静,但那双眼中仍流露出几丝掩不住的怨怒“那么我就此功成身退。”
连声再见也不想说,她转过身,毅然决然的将那个曾经让她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的男人抛在脑后,犹如一个战败的公主,即使伤痕累累,也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