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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圆饭。
表面欢笑不断,暗地里却是环绕着如同低气压般的悲伤。
餐桌上,杜父及杜叔叔两兄弟、杜母及万大姐妯娌,还有杜小月及杜小雪堂姊妹,以及杜小雪的弟弟杜小熊,唯一不算外人的外人是万毅元。
大家谨言慎行,就怕不小心触痛杜小月的伤口。
“小万,你多吃一点,别客气。”杜小月帮坐茌隔壁的万毅元夹菜。
“小月,该叫小舅舅啦。”杜母不好意思地更正。
“妈,我从以前就是这样叫他的,叫小舅舅多别扭嘛。”杜小月微微抗议。
“杜妈妈,没关系的。”万毅元笑说着。
“是嘛,妈,别把他叫老了,别忘了他还比我小,不然我喊他小道士喽。”杜小月有着微微得意。
万毅元故意夹了一块肥滋滋的鸡肉放到她碗里。“你瘦得跟猴子一样,你才应该多吃点。”
这种大团圆的场面格外让人感伤,让她没什么食欲,吃没两口就已经搁下碗筷,不过她还是努力撑起笑脸,不想家人为她担心。
“叔叔,你看小万啦,说我是猴子!”
“小万逗着你玩的。”杜叔叔连忙打圆场。“他没有恶意。”
“我不管。婶婶,你一定要拿出魄力,你一定要处罚你弟弟。”杜小月双手环胸,表情践得很。
万大姐连忙笑说:“好好好,那就罚小万没有红包可以拿,原本他的红包就给你喽。”
杜小月夸张地大笑。“太好了!我有两份红包,你以后可千万不要欺负我,我可是有叔叔婶婶当靠山。”
“我也要多一个红包。”杜小熊调皮地伸长手。
“放心吧,我今年有准备三个红包。”万毅元笑着拨掉杜小熊的手。
“小舅舅,太棒了!”杜小雪和杜小熊一同欢呼。“连我都有吗?收红包我很乐意啦,不过我可是不会喊你小舅舅的。”杜小月也学杜小熊伸长手。关于称呼这件事,从小到大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喊他一声小舅舅又不会少一块肉。
万毅元又在杜小月的碗里夹上一块三层猪肉。“不喊可是没有红包的。”
“你想肥死我呀。”
“少废话,全部吃下去。”
丙真万毅元有神明护体,才可以在众人束手无策时,将失去生命力的杜小月逐渐从黑暗中之中拉向光明。
杜父和杜母满脸欣慰,看着小月虽然一脸不情愿,还是一口一口吃下那些肉,他们也就跟着放下不安的心。
吃完团圆饭,万毅元邀约杜小月到妈祖庙拜拜,杜小月没有拒绝。她强颜欢笑太久了,正需要新鲜的空气。
今晚的月色黄澄、星光灿烂,是个适合散步的好天气。
两人慢慢地走在不时有鞭炮窜出来的道路上。
“你为什么要当道士?”她问,这是埋在她心上许多天的疑问。
万毅元是一道谜题,她很清楚他的故事,可是那就像是雾里看花,却又有着朦胧的不解。
毕竟两人已好久不见。
以前的他话不多,在斯文中有着一股难以亲近的锐利,比同年龄的孩子成熟些、世故些。她明白是因为他自幼就失去父母,虽然他衣食无虑,但还是缺少父母的关爱。
她真后悔小时候幼稚的心智,居然为了一个称呼,闹别扭地不想跟他玩在一起,那真是愚蠢的年纪呀。
她因为对他实在好奇,而向杜小雪打听不少关于他的事。
她知道他从小就在妈祖庙当义工,更对偏远地区的孩童伸出援手,从义务家教到整修房子,他都会热心的奉献一己之力。
他的生命过程这么坎坷,他却可以活得这么好,而她只是遭受被挚爱背叛的打击,背负白少安突然撒手人寰的罪孽,她凭什么自暴自弃?她真的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都没。
她下定决心要把他当榜样,拿有限的生命做更有意义的事。
“兴趣。”他一语带过。
“正常人会有这种兴趣吗?让人觉得毛毛的。”
“道士不只是引魂送葬,还可以趋吉避凶、收惊祈福,更重要的是,做这行可以赚钱。”
他说得很认真,她却噗嗤笑出声。
“这才是重点,对不对?”
他不置可否。能看见她的笑意,他恐怕比中了大奖还要开心。
“你多说一些道士的事嘛,你怎么开始学的?”
“你有力气来了解我了?”他挑眉。
“好奇嘛!不知道为什么,跟你在一起虽然常常被你的话气得半死,可是我的确变得比较有活力。”他对她就像是刺猬般,很少给她好脸色看,她知道是自己不好,也怨不得他啦。
“意思是你喜欢多受一点气?”那是因为他阳气盛,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谁喜欢受气!如果你可以对我温柔一点,我学校里可是有几位没有男朋友的年轻美眉哦。”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他一口拒绝:“那倒不必。”
“为什么?”
“我说过,我不想交女朋友,你别浪费时间。”
她很想再问为什么,不过她并没有追问。从溪边被万毅元叫回家之后,她的胸口始终闷闷的,像是被一团棉花给堵住,呼吸一直感到不顺畅。
她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小万,你真的不会观落阴吗?”
“如果我会观落阴,我早就下地狱去问我那个不负责的爸爸为什么做出那种伤害自己的事。”
虽然他待人接物总是含着笑意,温文而有礼,但他总是隔出一道客气的墙,让他人无法更进一步,遑论谈起自己的私事。
这是第一次。
让她感到讶异下还有着被认同的开心,看来他把她当朋友了,不再只是陌生的亲戚。
“你爸爸真的很过分,你那时还这么小,他就这样丢下你不管,幸亏你还有我婶婶和叔叔,不然你怎么办。”
他看出她眼里那浓浓的关心和不舍。她是个感性的女人,也是个好心肠的女人。
两人来到妈祖庙,万毅元走到点香区点了三炷香递到她手中。
面对慈悲庄严的神相,她手拿三炷清香,在心里喃喃默念着:
“妈祖,信女杜小月住在河西村,从小就是拜妈祖长大的,最近发生一些事让我很痛苦,我不问事业、不问婚姻,我诚心的祈求,妈祖的慈悲可以宽恕我的罪行,我不该诅咒少安去死,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希望妈祖能保佑少安能投好胎,我的心灵可以归于平静,请求妈祖可以给我指点迷津。”
然后,她掷茭求得一签诗。
诗上内容写着:
长江风浪渐渐静,
于今得进可安宁,
必有贵人相扶助,
凶事脱出见太平。
“什么意思?”她问。
“你不是老师?”一副她很笨的模样。
“喂,这表面的意思我当然都懂呀,但是真正的含意呢?”
“风浪已经逐渐平静,船只可以安全的前进,彷徨的心也可以得到安宁,因为会有贵人来相助,所有的困境都能够逢凶化吉、否极泰来。”他以那温厚的嗓音解释。
“所以”她等着他的下文。
“先凶后吉之兆,所有的困难都可以凭着毅力还有贵人的扶持慢慢化解,就算惊涛骇浪也能化险为夷,是个好签。”这是妈祖对他的指示吗?他是她的贵人吗?
她点点头,展露出笑意。“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一定是这样,不要怀疑妈祖的指示。”人的信念很重要,他一定要加强她的自信心。
她仔细将签诗收进皮夹里。“妈祖真灵验,我眼前不就有一个大大的贵人。”
罪恶感还是不时冲击着她,如果她不要口出恶言,如果她肯听白少安说话,或许就不会有这种残酷的事实发生了。
她的心灵真的能借由妈祖的神威而得到解脱吗?否则她真的痛苦到不知该如何过日子。
“我的确是你的贵人。那你得记住我的恩情,有空时就来我家煮饭、洗衣。”他噙着笑意,看着她眼中的疑虑。
“我得回台北,恐怕没办法去帮你煮饭、洗衣。”
妈祖庙人声鼎沸,庙里庙外都有广大的信徒等待午夜零时的大年初一,向妈祖祈求新的一年,国泰民安、平安幸福。
热闹的气氛下,她心情却显得更加落寞、沮丧。
她对未来有好多的计划。她和白少安结婚之后,他们打算在镇里买栋房子,她今年暑假就会结束台北的代课,然后回乡找工作。
在这个生育率频创新低的时代里,她不想当女强人,她只想和白少安生儿育女。
只是这一切都没有了,转眼间灰飞烟灭,什么都没有了,她的一生就只能这样了。
她失去动力,对未来不再奢想,只要不再让父母担心,她不在乎是否会否极泰来。
听到她说要离开了,他的心一震,表面却仍淡薄。“回台北也好。不过你得聚精凝神好好教书,千万别误人子弟。”
“臭道士”她用力拍了他的肩膀。“对我说一句好话会要你的命呀,再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亲戚,你真的很让人讨厌!”
他承受她撒娇似的抗议,就让她讨厌吧,这样他就不会有多余的非分之想,他就能回到从前,将对她的心思全埋葬在不为人知的心深处。
这一夜,她讲了许多话,他也难得的有问必答,两人说说笑笑又一路踏着月色走回去。
才走出妈祖庙没多远,天外就飞来一支冲天炮,不偏不倚地朝万毅儿的双腿射来。
杜小月原本半侧着跟万毅元在说话,看见从他身后飞窜出来的冲天炮,她紧急拉扯他的手臂,用力将他拉向自己。
“小心!”
他在跌势之下,反射性地搂抱住她,幸好即时稳住,看着那流窜过身边的鞭炮,他的浓眉皱起。
“那些小孩子,怎么可以在马路上乱放鞭炮!”杜小月不满地嘀咕。“万一被炸到,可不是开玩笑的。”
意外接连两次?难道是白少安?
一定是他多想了,以目前那轰隆的鞭炮声,就算是鬼魂,也早被吓得远离,根本无法作怪。
“小万小万”她喊着有些失神的他。“被吓傻了哦?”直到听到杜小月的轻呼声,他才发觉自己双手居然还搂抱住她,如被烫着般,赶紧放开怀里的她。
“我没事,只是刚好在想事情。”幸好夜色太浓,他快速转头,好掩去那一脸不自在的尴尬。
原以为这是句点,她去了台北之后,两人就会像多年以前那样,只是彼此生活中的一个故事,再也没有交集。
没料到一切的发展,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饼年的日子很难捱,杜小月整天无魂似的飘来荡去。
电视节目越温馨,她的心情就越忧郁;鞭炮声震耳欲袭,却是声声敲痛她心窝。
看书,会不由自主地掉泪;看电脑,脑袋比电脑还容易当机。
连她最爱的水果软糖都不能安慰她。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却无法改变那颓丧的心情,以为自己应该会越来越好,不明白为何会回到白少安刚离世时的恐慌。
她决定提早返回台北,让自己投身于忙碌之中。她得准备新学期的教学计划,她努力让自己走向光明面,她绝不能被黑暗打败。
杜父、杜母原本希望杜小月不要去台北了,反正代课老师又不是正职,透过杜父村长的人脉,还是可以在附近乡里的小学找到代课老师的工阼。
但是,又怕她留在这里会触景伤情,情况会一天比一天严重;但是去到台北这么远的地方,他们又放不下悬挂的心。
杜母的心跟着慌乱,却是无能为力,看来只有万毅元有办法,至少有万毅元在时,杜小月能吃、能睡、能跑、能跳,甚至还会展露笑颜。
于是杜母找来万毅元商量,她忧心忡忡,心中有更多的茫然。
“能做的都做了,我现在该怎么办?还是得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她会不会是得了忧郁症?”
“让小月回台北吧,离开这里对她也是一种治疗的方法。”
“可是,她在那里没人照顾,万一她”
“杜妈妈,我的工作在台北,我可以就近照顾小月。”
当万毅元的话一出口,杜母的双眼一亮!每当女儿跟小万在一起时,她的气色及精神都会格外饱满。
“小万,真的吗?你真的可以帮我照顾小月?”杜母激动的音调里全是对女儿的疼爱及不舍。
“当然。只要我做得到。”万毅元的眉头深锁,他没料到杜小月的情况会越来越糟糕,这是他始料未及。
“你年纪轻轻就这么懂事,多亏有你在,否则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杜妈妈,你千万别这么说。道士这一行,看似在帮助往生者,其实是在帮助在世的人,让活着的人可以安心、无惧、勇敢,让阴阳两隔不再是遗憾及怨叹。”这些话其实他一再说给自己听,他也是在救赎自己的心灵,才能一路正面的成长。
杜母看着万毅元。
这男孩长得真好看,简单的t恤及牛仔裤,却没有时下年轻人的轻浮;一举一动都展现超乎年龄的成熟与睿智。
他有股浑然天成的气势,讲起话来又满是哲理,杜母非常放心地嘴生病的女儿托付给他。
“谢谢你。杜妈妈真的很感谢你,就麻烦你多多照顾小月。”
“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从高中开始就热中于程式设计,考取了十几张相关证照,更获得大大小小软体大赛的首奖,不仅奖金足够他念书,还因此得到许多企业的青睐,将公司的大型程式委由他开发设计,甚至还在大学就读时,就接到许多上市公司邀约他去任职。
但他没有接受任何企业的聘顾,反而和大学同学合伙成立网路软体公司,他负责开发程式,其他两位同学负责业务推广及营运管理。
从三人小鲍司一路披荆斩棘,到如今的五十人企业,虽然不是什么大企业,但也让他比一般的年轻人还要富裕。
他只要有电脑设备就能够工作,不一定需要待在办公室里,所以,他经常台北及河东村两地来回。
因为好友连年弘在前两年当选河东村村长,为协助好友处理村里的事务,他大半时间都留在河东村,也想为这个人口逐渐凋零的乡村贡献一己之力。
每次都以为跟她之间就要结束了,没想到却又是另一个开始。
他想走回自己的人生道路,他不愿像她或者像他父亲那样被感情伤到体无完肤,偏偏有股力量莫名的牵引着。
他对她终究无法舍下,只能越陷越深了。
烟雾迷蒙,他走在一条满是荒草的小径上,那暗灰的四周,让他努力睁开双眼,却仍看不清前方的景物。
无天无地,这是哪里?
心里的疑问才响起,他就看见飘荡在那如海浪般的芦苇丛中的男人。
那是白少安!
“我本来想带着小月一起走。”
白少安那幽幽远远的声音传进他耳里,夹杂着潺潺的水流声。
是野溪边!
“不行!你不能带走她!”万毅元听见自己的声音,完全的愤怒及霸道。
“我为什么不能带走她?”
声音很远,却字字清晰地传进他脑中。
“生死两隔,她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也得去投胎转世,你得要安心地离去。”
白少安似坐似飘浮,想前进却前进不了,全身被无形的钢索拉住,只能隔着那条看似流动却又静止的溪水。
“这都是我的错,我愧对她,我不能让她在人间受苦。”
白少安的话让他全身泛起冷颤。“小月不会受苦的,她只是一时难以接受,时间会治疗她的伤痛。”
“都是你这个道士!要不是你,她早就来到我身边,是你让我无法顺利投胎转世,都是你在背后搞鬼!”那是不悦的指控。
“是你拉住小月的魂,她才会有寻死的动作?”他不愿这么猜测,但他还是不得不问清楚。
“没错。却被你阻碍,坏了我和小月的好事。”
“我不会让你带走小月的。”他的双手结印,当口中要念降妖伏魔之咒时
“你这个骗吃骗喝的道士”白少安的语调充满明显的揶揄。“你以为你这样就治得了我吗?”
“你究竟想干什么?”直到此时,他眼里唯一的颜色竟是白少安那血红的唇色。诡异之中,他却没有任何惧意。
“道士,你深爱着小月!”
白少安的话一出口,万毅元受惊,脚步踉跄。“”只可惜他看不见白少安的神情,大雾笼罩在四周,所有的一切皆是模糊难辨。
“爱就是天地间最大的咒语,唯有强大的爱才有能力护住小月,你以为你那三脚猫的念咒、掐诀,就可以三番两次从我手中将她带走?”
“你是枉死的”他瞬间明白,白少安死于意外,原该待在枉死城里受今生未完的罪,白少安的怨念足以化为最深的怨恨,或许已经变成厉鬼,才有办法牵动小月的魂魄。
“我原本不该死的,是小月诅咒我。”
“如果小月曾经诅咒过你,那也是无心之过,她绝不是有意的。”
冷笑声传来,足以让人起鸡皮疙瘩。“就算是无心之过,但她怀恨在心的咒语,力量是如此强大。”
他不懂,这个诅咒究竟是什么?“”“你还算聪明,居然给小月受过妈祖香火的平安符,还有受你薰陶多年的佛珠,那也是一大阻碍。”
“你尘缘已了,人间的事你得放下。”他苦口劝着。“白少安,你得好好地去。”
“我不甘愿!我有很多遗憾。没想到你对小月的爱这么深,除非你放手,否则我带不走小月。”白少安怒吼着。
他听出了白少安的怨叹,只能更用力地宣誓:“我绝不会放手,我不会让小月让你带走的。”
“你护得了她一时,护得了她一辈子吗?”那是充满挑衅的问话。
“我”他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原本也只想要护她一时而已。
“我对不起小月,我只希望小月能过得好;当你不爱小月的时候,就是我来把她带走的时候。”
白少安的话严重威胁着他,他想都没想就说:“我会爱小月一辈子,你没有机会把她带走的。”
“你能保证你会爱小月一辈子?”
“当然!”
他听见白少安的笑声,那是种全然的安心。“记住你的话,你会爱小月一辈子。”
“你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力所及,我会尽力帮你达成,只希望你能了无牵挂。”
“我欠小月一个幸福的未来,希望你能帮我达成”那缥缈的声音渐行渐远。“那我就了无遗憾了。道士,记住你对我的承诺”
雾散了,芦苇丛中哪还有白少安的身影?
万毅元从梦中惊醒,全身汗水淋漓。
是梦?还是身历其境?
他屈指一算,今天是白少安去世七七四十九天。
不管梦境是真、是假,他没忘记自己对白少安铿锵有力的誓言。
只是,梦醒了,他却感到心慌无措。
他跳下床,来到窗边,看着窗外那一抹弦月。
他对小月的爱有这么深吗?
这几年来,他很少想起她,他按照自己人生的目标,求学、工作、进修道士礼仪,他不惹情爱,拒绝所有爱情来临的机会。
他以为自己早已经忘了她,甚至对她的感觉也淡去远去,直到这次她几乎要因为心痛而死去,这才再度唤醒他对她的爱。
原来他小心翼翼地隐藏,隐藏到连自己都以为那份感情消失了、不见了。
连他自己都无法猜透,他的爱真有强大到可以阻止白少安?抑或这只是白少安的恐吓之词?
爱情究竟有什么道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再度爱上杜小月的?
白少安为了要带走杜小月,所以才会三番两次为难他。
这是在试验他?还是在试验杜小月的感情?
他清楚记得自己对白少安信誓旦旦的诺言。
他该怎么做,对杜小月才是最好的?
这一夜,他注定无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