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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曦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就听到身后一声枪响,转过脸时,看到安瑾瑜站在身后,背对着自己,立在那里不动。
安瑾瑜的姿势有点奇怪。
“瑾瑜……?”若曦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宁丽丽手里的手枪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看着安瑾瑜的眼神颤抖。
安瑾瑜捂住自己的胸口,跌倒在地上。
若曦立刻推开焱灏,走到安瑾瑜的身边,这才看清安瑾瑜的胸口血流如注,他捂住胸口的手上满是刺目的血色。
“瑾瑜!”若曦连忙抱起安瑾瑜,帮他按住他还在不停流血的胸口,“快!快叫救护车!”
若曦慌了,她从来没有这么慌过。
她用力的帮安瑾瑜按住血流不止的胸口,大声喊着:“快叫救护车啊!”
安瑾瑜抓住若曦的手,倒在若曦的怀里,看着若曦的脸,他第一次看到若曦在为自己担心。
“若曦,来不及了。”安瑾瑜紧紧握住若曦的手,看着她。
“瑾瑜,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若曦说着语无伦次的话,“救护车很快就会来了。”
安瑾瑜摇了摇头,他看着李若曦,紧紧握着她的手,“若曦,我只想问你个一个……问题……”
“你说。”
“你……有没有爱过……我?”
若曦微怔,有些沉默。
安瑾瑜失落的笑了笑,闭上眼睛,他就知道她从来没有爱过自己,从来都没有,不管自己做到什么样的份上,她都不会爱上自己。
“有。”若曦平静的说,安瑾瑜睁开眼睛,看着若曦,眼中满是希冀。
“我有爱过你。”若曦说,“如果不是你帮我,夜儿可能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我和夜儿会是什么样子。是你一直帮我,照顾我和夜儿。瑾瑜,你一定不能有事,我们明天还要举行婚礼呢,你要是有事,我嫁给谁呢?”
安瑾瑜的唇角扯出一抹淡淡凄凉的笑,“你不恨我吗……”
若曦摇头,“我为什么要恨你?你帮我那么多,我感激你还来不及。”
“若曦,其实……”
“瑾瑜,你别再说话了,救护车马上就要到了。”若曦打断了安瑾瑜的话,“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和夜儿还需要你照顾呢。”
安瑾瑜唇角的笑更加凄凉,他是想告诉她,其实,她的父亲李明诚是他找人害死并伪装成跳楼自杀的假象,李美曦也是他找人弄坏她车里的刹车害她车祸,他还告诉了夜儿,他是如何出生的。
然而安瑾瑜不知道,其实若曦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已经全都知道了,她知道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害死了美曦,还害死了他自己的亲生父亲,她知道他所做的那些坏事,全都知道了。
她不恨他,只要他能活过来,她什么都不去计较了。
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
自己父亲和安正雄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就算死也应该是他们的报应。
而美曦利用安正雄的死威胁他,也是美曦自己做的太过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安瑾瑜紧紧的握着若曦的手,到了此刻,安瑾瑜才发现,自己做了很多的错事,很多很多。
他一直不想变成自己父亲那样的人,尽力在避免着,可是最终他还是变成了自己父亲那样的人。
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玩弄女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就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利用。
如果当初他保护好她,没有让她被焱灏绑架,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如果当初他抛弃一切,带着她远走高飞,没有让他嫁给焱灏,或许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一切。
他不会杀了自己的父亲,也不会找人害死李明诚,更不会杀李美曦。
他会对若曦一心一意,和她生几个孩子,一起过着平凡的生活。
安瑾瑜慢慢的想着,眼神渐渐涣散。
如果当初他没有让她被焱灏绑架,没有让她代替美曦嫁给焱灏,如果当初他保护好她的话……今天或许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可惜,人生没有回头路。
“若曦,对不起……”安瑾瑜疲惫的闭上眼睛。
“瑾瑜,你醒醒啊!”若曦捧起安瑾瑜的脸,不让他睡觉,看到安瑾瑜涣散的眼眸,若曦哭着问:“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枪?为什么?”
安瑾瑜虚弱地笑,“这是我……欠你的,当初你为……救我……再也不能画画……我欠你的……今天……终于还清了……以后……我再也不欠你……再也不欠……”
安瑾瑜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瑾瑜,你从来都没有欠过我,当初我救你是我自愿,我不怪你,你一定不能有事……”李若曦将安瑾瑜紧紧的抱进怀里,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掉下来,心痛的像要撕裂一般。
脑海里走马灯一般的回忆着两人曾经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回忆着安瑾瑜曾经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回忆着安瑾瑜对她和夜儿的体贴和爱护。
她虽然没有爱上他,可他却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在自己最落魄、最痛苦的时候,是他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在她怀孕的时候,也是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的儿子出生。
“瑾瑜!”一直愣在一旁的宁丽丽突然冲了上来,狠狠的将李若曦推开了,夺过安瑾瑜,“瑾瑜,你别死啊!”
她用力的摇晃安瑾瑜,然而安瑾瑜再也醒不了了。
“啊——”宁丽丽痛苦的大声叫着,“李若曦,是你害死瑾瑜的,是你!你陪瑾瑜的命来。”
李若曦被宁丽丽那么一推,向后踉跄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可是听到宁丽丽痛苦的嘶吼,她也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被硬生生的撕裂了,心痛的往后退着,不小心被地上的东西绊住了,若曦一个重心不稳,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头重重的撞在楼下的墙壁上,失去了知觉。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焱灏立刻冲下楼梯,抱起若曦,感觉到手上的潮湿,抬起手,看到手上全是血。
外面响起救护车的声音。
*
三个月后。
机场。
焱灏和薛天做最后的拥抱,他拍了拍一脸不舍的薛天的肩膀,嘱咐他保重。。
机场的喇叭已经在播登机提示。
焱灏看着薛天,与他告别,彼此珍重。
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一分开,下次再见不知是何时。
焱灏抱起儿子,让儿子跟薛天告别,然后拉着若曦一家三口进入检票口检票登机。
他们要走了,要离开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
以后这里再也没有焱灏和李若曦。
飞机上,若曦坐在靠近窗口的地方,从飞机的透明玻璃看着外面,清澈的眸子里夹杂着迷离的色彩。
三个月前的那次重创让若曦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在医院的急救室里抢救了三个多钟头,头部缝了二十多针将近三十针。
推出手术室后,医生便告诉焱灏,若曦的头部受到严重的重创,出现了严重的脑震荡,大脑神经受损,清醒后,可能会出现后遗症。
当若曦清醒过来的时候,便谁也不记得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记得焱灏,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了。
她就像一个新生的婴儿一般,懵懂的看着这个世界。
焱灏结束了在A市的所有事业,迁到国外去了。
也许若曦的失忆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让她忘掉过去所有的不幸,重新开始。
但是这个城市残留了太多有关于他们的记忆,关于那些灰暗的夹杂着伤恸的记忆。
只有离开这个城市,将过去的所有的一切全都抛弃,才能与若曦拥有新的未来。
他什么都不在乎,只想让若曦过的幸福快乐。
焱灏甚至在心里祈求,让若曦永远都不要再记起过去那些阴暗痛苦的记忆,忘掉所有的不幸和伤恸,一切都重新开始。
当若曦第一次听说自己有丈夫,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的时候,吃惊的睁大眼睛,惊讶的望着面前这一大一小的两父子。
许久不见妈妈的夜儿扑进若曦的怀里,又是哭又是笑的,弄的若曦手足无措。
医生说,随着病情的康复,也许将来的某有一天,若曦会突然恢复失去的全部记忆。
焱灏的心里有一丝担忧,但是对于他来说,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他都会对若曦好,用自己的生命去爱她,他相信,总有一天若曦也会像他爱她一样爱上自己、接受自己,哪怕在她恢复记忆之后。
因为上天给了她的重生,也给了他们新的未来。
然而,在他们离开的同时,这个城市便再也没有李家、焱家和安家。
三大家族从此在这个城市彻底消失了。
直到许多年后,这个城市的人们还在为许多年前突然消失的三大家族而议论纷纷,坊间流传的版本有很多个,可谁也不知道哪个版本才是真实的。
而流传最广的一个便是,一切尽由那焱家少爷所起。
据说,他是焱家唯一的继承人,年轻有为,做事冷酷干练,果敢狠辣,长的也是英俊不凡,就像天上下凡的神裔。
可惜,却娶了李家的长女——那个丑陋至极的女人为妻。
听说他并不喜欢她,在他们新婚之夜便抛下她摔门而出,与别的女人亲热缠绵。
听说,她曾当着她家人的面对她故意刁难,令她尴尬至极。
传说中还说,那也是唯一为他生过孩子的女人。
有一位见过他们的人回忆说,其实他很爱她,在外人所不知道的地方,他们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